片刻过后,唐冷沉声道:“叔父可是担心少林武当有意放纵?”
一语惊醒梦中人,唐冷这一点透,唐雪和唐月也是醒悟过来。
唐门掩护于后,不损一人,虽也可护得其余几派周全,但终究是占了大利。对此,少林武当虽心有不愿,但就如唐逸之前所言,怎也都难做拒绝,最终也只得应了下来。
但少林武当两派,千百年里每每领袖江湖,又怎会易与?所以点苍动了些许心思,也就正中了他们的下怀。
想到这里,唐月不禁问道:“叔爷可是说,少林武当想以点苍牵制我们?”
唐怀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唐冷接道;“点苍便算实力不损也不比战后西盟各派强上多少,更何况其地处偏远,除非似今日这般决战,否则于中原腹地可说是鞭长莫及。如此一来,点苍日后所能争的,便只有贵州广西两地,而这两地也正是我等日后所图之处。想我唐门要出川,北有华山,东有武当,若不想再挑争战,那惟有南行一途。”
唐寒此刻点头道:“再看那点苍亦是只有东扩一途。如此,只要点苍的实力少受些损失,再有峨眉在旁,便就有了胆气与我相争。点苍、峨眉与我唐门三派这边乱起,少林武当再不会有丝毫心忧了。”
这江湖纷杂至此,十大名门决战未起,西盟各派尚需同心齐力之时,却已各图了日后之利而彼此计算起来。
要真是如此,那决战之后,唐门也并不会有多少轻松,想到这里,唐月的眉头登时一皱。也便在这时,手上一紧,随即便听唐逸借这手臂密语道:“放心,一切有我。”
唐月闻言,心头竟是一松,对于唐逸,只要他做了保证,唐月便再无担心。
“少林武当之念,应与叔爷所想相同,便看广通大师和玄元真人对点苍至今未到,虽然也似在意,可却并未有焦虑,便可见一斑。不过再如何,西盟此战都要依仗我唐门于后的掩护,也便是说,只要我等知晓他们心中的盘算,那此次决战之后,各派所余实力多少,都在我唐门的掌握之中!”
唐逸此言一出,唐怀微微一笑,再不出声。
正如唐逸所说,只要唐门知道了少林和武当的打算,那只要于掩护之时稍做手脚,点苍便想保存实力都难!唐门众人闻言,也都将方才的担心放下。不过其中却没有唐逸,虽然这解决之法出自他的口中,但如今心下最不定的却也是他。
“点苍被少林和武当用来牵制我唐门,这还不算什么,怕便怕他去做第二个昆仑派。”唐逸一念至此,眉头不禁大皱,不过他终究没有将这心中的担忧说将出去。
唐门密语,外人不知,转眼又过了盏茶的工夫。
日已开始西斜,可那点苍还是未到,终于,便听广通大师高宣声佛号,开口道:“贫僧今日还有一事,本想等安掌门到了,再与诸位分说,不过看来安掌门应于路上耽搁了,那也只好从权。”
广通大师这一开口,众人的目光登时转了过来。
广通大师见状,缓道:“贫僧此言,却也非什么大事,只是这万羊岗虽然广阔,起伏也不甚大,本是决战的理想之地。”说着一指周围,广通大师再道:“不过这里的树木却也有些,虽然稀疏,但此番决战乃堂堂之战,放了这些树木于此,终究不妥。所以贫僧想将这些树木尽皆伐去,不知诸位之意如何?”
广通大师此言一出,旁人哪还不知其意?这万羊岗上的树木并不密集,名门之下,便是武功再差,也不会惧了些许的树木阻隔。
不过一个人不惧,少林那一百零八伏魔大阵却惧。大阵虽然厉害,但那百多人一动,若有树木阻碍,乱了阵脚,威力便就再难发挥。
对此,不只少林,武当亦有此虑,且西盟各派的心下还知,既然定下井然之法以对东盟,那这岗上的树木可就影响西盟各派的进退了,伐去最好!当下自是出声相合。
这伐去树木,怎么看,怎么是对西盟有利,所以任西盟各掌门附和称赞,东盟这边却并不发一言。
似这等于己有害之法,谁会同意?
广通大师自也明白行云不会轻易同意,当下朝身旁的华山掌门赵不忧使了个眼色,赵不忧会意,当下便就开口言道:“行宗主,我等名门决战于此,更是对天下人许诺,允万千同道于远处观战,以示堂堂。而这一切若要被些树木遮去,天下人看不清就里,日后若有人败而不服,便难免被其利用。”
赵不忧这话暗有所指,听来虽是堂皇,可实是在说东盟不想伐树,乃是为了日后若战败,便会以树木遮挡,天下人看不清楚细节为由,来找诸多的借口。
所以赵不忧此言方落,便听行云身旁的秦百程冷哼一声,须发皆张,一股扑天威压登时卷来!
秦百程的武功仅在行云之下,便只是威压,大怒之下,亦是凌厉惊人!就算以赵不忧的修为,一时也难安然无恙,只要他稍一退步,这颜面可便丢了。
便在这时,赵不忧身旁的曲正秋却也一跨,正是超过赵不忧一步,威压随即亦是透体而出,转瞬之间,便见这两股威压恍若实质般的撞到一起!随即便听得一声砰然巨响,罡风暴卷!
这两个老人根本便未出手,便有此威势,化形级的实力之强,唐逸心下亦是暗震。
再看那秦百程屹然不动,曲正秋虽是皱了皱眉,可脚下亦未退分毫。
“秦老!”
行云一挥手,阻住秦百程,摇头道:“决战未至,莫要真个落了他们口实。”
说到这里,行云转过头来,也不去理会赵不忧,便直朝广通大师道:“大师之言有理,这树木也着实碍事,伐去并无不妥,不过这人手却要东西盟各出一半。”
行云这一答应,常承言、无华子等人都是暗皱眉头,不知行云在想什么,但既然行云出口应了,他们也不好再来多言。
广通大师也有些惊讶,他本以为行云就算被自己压的不得不同意,可也要再多论上几句,哪想行云竟应的痛快。
“那好,便依行宗主之言,东西两盟各出人手,伐去这岗上树木。”广通大师心下虽然疑惑,但也只有应承下来。
第268章 远来佳人如玉。(一)
万羊岗上,西盟的人手本就占了优势,如今广通大师的伐树之举,行云被迫应了,更是压了东盟一头,如此,西盟一边的士气更高,东盟也自按捺怒气,场中气氛更显压抑起来。
可也便在这时,唐逸的眉头却是一动,心神忽分,却因为远处又再人影一闪。
望着那人影闪处,唐逸的眉头轻皱,若要来人数目多了,唐逸倒不奇怪,毕竟虽然方才猜测点苍有心保留实力,可却也并非真就猜的十成十。此刻点苍来了,却也并不就值得奇怪。
但眼前来人的奇处却是在于,那人只有一个!
这万羊岗上,十大名门汇集,虽未到决战当天,但也没有什么人敢是前来,也正因此,这孤孤单单的一道人影,才如此的显眼,也令唐逸大是在意。
“怎么了?”
唐月察觉出唐逸的异样,轻声问道。
唐逸望着远处的小小人影,口中将自己所见说了一遍,如此,唐门众人也都是知了道。只不过不只唐逸,便连唐怀都想不出,这来人是谁。
“莫非只是哪个名门门下?”
来人的轻功非常,唐逸刚想到这里,那人已是近了许多,身形也渐渐清晰起来。
就见来人玉袍玉带,玉面玉容,此刻迎了阳光,更似荧荧的一层玉粉敷了全身上下,竟让人望之,大觉得虚幻之感!
“天下间竟有如此人物?”就连唐逸都不禁一怔。
也就在此刻,那人更加的近了,便连旁人也都看了到,唐逸更是将那来人的面目看了个清楚,心下不禁暗道:“若此人是女子,还情有可原,若是男子,那可真就近了妖了。”
唐逸心有此想,却不为过,实是那人生得太过精致美丽,可偏偏又是一副男子打扮。
不过片刻,那人终于驰到近处,随即停住脚步,也便在此刻,唐逸才终是释然,眼前这来人虽然身为男子打扮,举止也不似女子,可那胸前腰臀,无一不是傲人,大示她的身份。
可虽然心下释然,唐逸仍是暗道:“不过便算是女子,也真美的惊人。”
便见那女子的年纪二八不到,正是初到青春,明唇皓齿,腰间系了一支小剑,连柄带鞘都是玉琢,此刻站在这许多名门之长的面前,竟连半分紧张都无,反是下巴轻抬,面上傲气十足。
这一个似画上走下的玉人,令唐逸的脑中不禁灵光一闪,暗道:“看这少女的傲气逼人,可又全无做作,反是自然的紧,显然不是一般人家能出,便是名门之中都难寻,反像是朝堂富贵人家之后。可她这身武功又是高的很,这世上能出得如此人儿的地方,怕也只有一处了。”
玉衣少女凭风而立,面上不知怎地,竟大有恼意,可如此一来,反更衬了少女的生动可人,一时众人都是看的呆住。
不过面对这等景象,那玉衣少女却是全不加理会,俏目转了几转,终于停在行云的身上,看着行云,少女的脸色才是缓了缓,终于见了笑容道:“你可还记得我么?”
在场众人闻言,又是一怔,先是因这少女竟对行云毫无尊称。要知,便是敌对,广通大师等人,于明里也要称行云一句行宗主,可这少女却直呼你,听起来大是无礼,可令人更是惊讶的是,这一声你字喊的流畅自然,又令人大觉得很是正常,便合了她的身份一般。
而且听这少女之言,显然和行云熟悉,登时,更有些人的眼中闪过一丝妒嫉。
便连焉清涵的眉头也不禁一皱,可随即似又想到什么,当下舒展开来,面上反是微露笑意。
行云闻言,则是仔细打量这少女几眼,这才疑道:“莫非是朱姑娘?”
玉衣少女闻言,扑哧一笑道:“不过数年未见而已,还需如此辨认?”
行云见这少女果是故人,当下一喜,展颜笑道:“朱姑娘当年正值稚龄,这几年的变化可大,行某怎会轻易便是肯定?”
行云这么一说,那朱玉的玉面上竟轻起一抹红晕,随即嗔道:“什么稚龄不稚龄的,便是当年我年纪虽然小些,可看的却比你透彻的多。”
这玉衣少女面上的微微变化,直看的一旁焉清涵的秀眉又轻皱起来。
也在这时,唐逸的心下终于肯定,这少女便是自那朱家出来,也惟有那里才能养出如此自然傲气之人。唐逸的心下明了,场中地位足够之人,亦都明悟过来。
不过对于西盟来说,这朱家来的少女所代表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若是那朱家以此来表示对东盟的支持之一,那西盟之前的胜算不仅全无,反更可能会失败!登时,广通大师等人的眉头紧皱起来。
“朱姑娘此来,可有家中授意?”
行云喜过之后,重又冷静下来,问道。
玉衣少女闻言,摇头道:“我这次还是偷偷出来。如今老祖宗走了,谁还能拦的住我?”说到老祖宗,玉衣少女的脸上闪过一丝的难过。
闻听这玉衣少女是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西盟众人多是长出口气,再听玉衣少女言及她的老祖宗离世,便连广通大师都不禁为之动容,可其后,却都是如释重负。
这些掌门的表情虽然隐蔽,可谁知这玉衣少女与行云说话之时,一双眸子却是将西盟众人的表情全都收在心里,当下玉面一沉,冷道:“放心,便是老祖宗在世,也不会去管你们的。”
玉衣少女此言一出,西盟掌门齐齐色变!
虽然这话大家的心中都是有数,可被这少女当面说将出来,名门之长的颜面哪里放的住?这也亏了此刻在场的只有名门,否则可就更难下得台来。
不过念起这少女的身世,西盟各名门之长虽然不愉,但终于还是按捺下来。谁知这玉衣少女竟是没有停口,当下又是面带讽刺道:“说起来,你们这些名门之长,手下少说千百人,都是号令一方的大人物,只可惜令人失望的是,你们这些人物,如今却也就只知内斗罢了。”
玉衣少女虽然口中说的是所有名门之长,但她所指的却是西盟,这在场之人,谁会看不出来?
广通大师闻言,寿眉一挑,终究口中还言道:“这位女施主,我名门相争,此战堂堂,了结恩怨,怎可以内斗简而论之?”
玉衣少女哼了一声,却不吃言,当下把玉手一指,毫不客气道:“名门哪个不是我朝的门派?你们合在一起决战,不是内斗又是什么?莫非这里还有外族?”
说起外族,似是更有些生气,玉衣少女越说越快道:“一个个自称名门,可却只顾自家利益,全不管中原武林的危难。一个个口中说要锄恶扬善,但那东南百姓深陷苦海,却不见你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