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不说话的东家幽幽道:“说了这么多,那这颗屠恶佛心是什么来历呢?”
杜鹃低沉道:“这还得从白莲妖母说起,这个女人狠辣至极,吞并其他分支的时候,一边杀人,一边练法,有一种邪法可以增加人的阳寿,需要生吃九十九个腹中胎儿。就是把孕妇的肚子剖开,把里面还未发育好的孩子生生吃掉。这种邪法天地不容,也遭到了很多玄门高手的制止,甚至围杀。但白莲妖母依靠赤练魔心,几乎没有敌手,吃来吃去,就差最后一个孩子了。”
他的语气明显变了,开始严肃,甚至有些紧张:“最后一个孩子的父母,是山东济南人士,普普通通的农民。在孩子被吃掉,妻子惨死之后,她丈夫一夜之间掉光了所有的头发,开始潜心参禅,悟彻佛理,三年后横空出世,杀的魔古道溃不成军,连白莲妖母也被她镇压了!!!”
我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一个普通的农民,潜心修佛三年,竟然能镇压了白莲妖母,除非是有神仙帮他。
杜鹃用赞叹的语气说:“这是古往今来的一位奇人,在那种情况下,想要反击比登天还难,但他就是做到了。”
东家轻声道:“极悲痛之下,修极仁慈的道理,两种心性疯狂碰撞,大彻大悟是为圣贤。这个人我听说过,他叫六骨和尚!”
六骨和尚?
这个法名很奇怪的样子,他只有六块骨头吗。
葫芦爷搓着下巴说:“六骨和尚只存在于传说中啊,真的有这个人吗?”
铜锤气消了不少,点点头,说这个人的确存在过,非常的厉害,不过这个屠恶佛心有什么关系?
杜鹃一字一顿道:“六骨和尚大彻大悟,算得上立地成圣,无形中就掌握了大神通,大妙法。屠恶是为仁,杀生也是佛!”
我懂了,六骨和尚把自己的心脏,修炼成了屠恶佛心,所以才能跟拥有赤练魔心的白莲妖母一战!
说实话,我被这些玄门中的传说搞得热血沸腾,既然屠恶佛心这么厉害,那还给杜鹃干鸟,自己用了,就能涨一甲子的道行。
不过我明白,这件事还没完,因为六骨和尚的心脏,怎么跑东家手里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佛巫之战
东家的语气变得诚恳起来,说道:“请你继续往下说吧。”
杜鹃把双手负在了身后,转身望着不远处的双子楼,通过面具缝隙,我发现他的面皮有些发黑,还有稀疏的胡茬,棱角很鲜明。我心里讲话,这犊子到底是谁呢,他的犊子就是杂货铺啊,貌似没有他不清楚的。
也不知杜鹃在搞什么名堂,对着双子楼看罢多时,竟然叹息一声,似有很多烦恼。
我被他的磨磨唧唧深深触动了,说你能抓紧点时间不。
杜鹃扭头看我,目光中透着一股猜忌,说很多事情我都看的很明白,唯独你,真的,唯独你我看不透,虽然你是一个菜瓜!
我日,你这嘴够毒的,平白无故的干嘛说我?
一句话不要紧,连同东家在内,所有人都在注视我。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强横的说:“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整明白的。现在先说屠恶佛心的事儿。”
杜鹃发出一个瓮声瓮气的苦笑,恩,我认为是苦笑。
只听他说:“在六骨和尚死后,这颗心脏就消失无踪了,但二十年前突然出现了传闻,说屠恶佛心被埋在了长白山的某个墓葬中。”
提起墓葬我就想到了镇龙人,也就是铜锤的父母。
杜鹃看向了铜锤,继续道:“我估计也就是那个时候,你父母为了摆脱这些困扰,才背井离乡的。不过他们一走,就算是默认了,所以才招至魔古道的追杀。因为六骨和尚镇压了白莲妖母,他们无论如何也要得到这颗心脏,传说,只有这颗心脏才能叫白莲妖母重回世间。又过了十年,你父母被魔古道的人发现并杀害,屠恶佛心的具体位置应该是瞒不住了,所以他们就去长白山寻找。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六骨和尚是佛门中人,他的心脏更是佛门珍品,所以,佛教高手强势介入,在长白山跟魔古道来了一场惊天之战。由于魔古道惯用巫术邪法,这场战争又被称作佛巫之战!!!”
铜锤虎躯一震,眼圈儿红了,原来事情的经过竟然是这样子的,虽然是杜鹃的猜测,但可信度有七八成之多。逻辑方面也非常吻合。
一件宝物,葬送了一个圆满的家庭,还赔上了这么多年的牵挂和心痛。
铜锤咬紧了牙关,说我真想把这颗屠恶佛心毁掉,如果没有这个东西,一切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东家拍了拍他的肩膀:“人有旦夕祸福,过去的东西你抓不住,所以你只能站稳了脚跟,叫他们血债血偿!”
铜锤猛地看向他,东家风轻云淡的说,我会帮你,一直帮。
铜锤重重点头,即将溢出来的泪水,又咽了回去。我想,他又找到了人生的目标,这个心结就快要松动了。
杜鹃说你们的恩怨情仇我不管,现在我把该说的都说了,屠恶佛心该交给我了吧?
东家点头,说不知道这些事情之前,我还想留着它,可现在,我觉得这东西就是烫手的山芋,只要走漏了风声,佛门,邪教,都会过来抢夺,到时候又是一场浩劫。
可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这颗心脏为什么会在我手里。”
杜鹃说这个问题很简单,你极有可能参加了这场浩劫,因为佛门和邪教是主流双方,其中还掺杂了一些玄门高手,有看热闹的,也有浑水摸鱼的,毕竟这么大的事情,根本瞒不住。有可能在他们争夺的时候,这颗心脏被你拿到了,然后你因为什么事情,就暂时失忆了。
东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而我呢,又想起了他在原始森林里苏醒的场面,以及山魈被冻在冰坨子里的状况。
这么说的话,他俩都是参战队员,但怪就怪在,他们都失忆了,这不排除巧合性,可我更认为,是某些绝顶高手,利用某些玄术,强行摧毁了他们的记忆,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避免泄露出佛巫之战的细节。
或许,这场浩劫根本没那么简单……
一直不说话的葫芦爷突然来了一句:“我说杜鹃,你明明制服了七巧神驼的残魂,为什么不直接问问他呢,他是魔古道的人,怎么也比咱们知道的清楚吧。我怀疑你用玄术将他镇压,就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杜鹃生冷道:“我没有任何目的,实话告诉你,像他这种水平的,根本没资格参加佛巫之战。”
葫芦爷一时语塞,后来自己嘀咕:也是,这货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顶多弄几个傀儡玩玩。
可是立马意识到了问题,因为山魈说过,七巧神驼就是在那场浩劫中受的伤,如果没有参加,伤势怎么来的?
我把这个疑问说了出来,我以为杜鹃会哑口无言,谁知他只是冷笑:“那场浩劫规模很大,有核心战斗,也有外围战斗,七巧神驼只能在外围折腾,进入核心就是死,所以真格的东西,他一概不知。”
东家开腔了:“好了,事情到此为止,我现在就破解咒法,把屠恶佛心给你。不过我想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杜鹃摆手:“我不会告诉你,我拿走心脏的目的。”
东家说不是,我是想问,你怎么会知道我手里有屠恶佛心的?
杜鹃愣住了,过了好久才幽幽的说了一句:“因为,你是我熟悉的人!”
轻巧的一句话,却惹起了波澜,东家试探的问:“你也参加过那场浩劫?”
杜鹃说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因为我们之间的瓜葛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
东家收缩着瞳孔,一语不发。
我和铜锤对视了一眼,看来他早就认识东家,没准儿还知道东家的真正身份呢。
杜鹃说别耽误时间了,赶紧破解了屠恶魔心的咒法吧,我要走了。
东家不在看他,可是眼角眉梢挂着一些失落,后来,他伸出两个手指,对着杜鹃花凌空画圈儿,口中念念有词,可就在这个当口,不远处猛地出现两个人。
其中一个上前断喝,声音就跟乌鸦一样沙哑:“欠债还钱,那东西应该是我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乌鸦的主人(一)
平和的气氛被这句话打破了,我们全都扭头观瞧,发现月亮门近前,站定两个人影,一高一矮。
高的一身黑衣,甚至连脑袋都被一个黑布口袋罩着,眼睛那儿扣出两个窟窿,要是不言语,就跟夜色融为一体了。
不过细观察,此人站的很直,双腿健硕,腰身挺拔,从侧面看,恰似一把出窍的利剑,浑身上下的气势凌厉果断,别看离我这么远,但看的久了,眼睛都生出了刺痛感。
不过令我最为惊讶的是,他旁边的矮个子,这是一个女人,大眼睛,运动装,长得特像李小冉。
我赶紧揉了揉眼睛,心说这不是先一步离开化工厂的白小茶吗,她怎么又出现了,还带来一个黑衣蒙面人。
可东家却低沉的说:“乌鸦!”
我眯眼一瞧,发现这个黑衣蒙面人的肩头,立着一只羽毛油亮的黑色乌鸦,这乌鸦不动不叫,只有转动的眼珠刷刷反光。
当时我脑子没转过弯儿来,还是铜锤提了醒,说这不是玉龙山公墓那只乌鸦吗?
杜鹃说过,白小茶拿走了乌鸦,就是归还给主家,为了报答对方的恩情,现在的状况一目了然,是她带着乌鸦的主人蹚浑水了,不然也不会说出那句话。
葫芦爷说这个女孩子心地不纯啊,他先走一步,就是为了给乌鸦的主人通风报信。
铜锤想为白小茶辩解一二,可是事实摆在眼前,他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一个字。后来只有叹息一声,有些许费解。
要说最诧异的,得是杜鹃了,废了半天吐沫星子,眼瞅着宝物要到手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所以他怒气冲冲的说:“阁下几个意思?”
乌鸦的主人猛地指向屠恶佛心,沙哑着嗓子说道:“我说欠债还钱,这个东西是我的。”
话音落地,一股凌厉的气势就排山倒海而来,我甚至看到,对方的身体表面,还游离着一层黑色雾霾。
我心说这是个妖精吧,怎么这么邪乎?
杜鹃看着他肩头的乌鸦,说我明白了,东家遏制阴阳虚冢,拿走了你的乌鸦,你这是讨债来了。
乌鸦的主人冷哼一声,算是默认,而后缓缓挺起胸膛,双手负在了背后,有一种天下之大,舍我其谁的傲慢。
葫芦爷急了,说这货装什么大瓣蒜,这乌鸦又没死,搞得好像欠他天大人情一样。
可东家却镇定自若的说:“乌鸦的事情,是我吩咐山魈做的,我理应给你一个说法,但这颗心脏已经是杜鹃的了,你不能强人所难。”
乌鸦的主人嘿嘿直笑,我甚至听到了气息摩擦声带的动静,干燥,刺耳,但带着阴毒。
“我不管你给了谁,只要有我在,这东西就是我的。屠恶佛心显世,我岂能放过这等机会!”
杜鹃冷冷注视着他,说你到底是谁,也配跟我抢夺宝物?
乌鸦的主人向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更加灼烈,甚至他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神,都能把人撕碎。
不过杜鹃并不示弱,浑身的白色西装都在徐徐飘飞。
就这样,一个白衣,一个黑衣,两大神秘高手互相仇视,周遭的温度直线下降,气氛都凝滞了。
可就在这个当口,一直不说话的白小茶突然说道:“恩人,你的人情我已经还了,从此我们互不相干。”
说完转身就走。
不是已经归还了乌鸦吗,这已经互不相干了,怎么还把人往这儿领?
铜锤很认真的说,俺看出来了,这是肯定没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吧,我对这个女人的印象已经大打折扣了,虽说不上讨厌,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敬重了。或许她的路跟我们不同,行事风格也显得怪异吧。
铜锤叫了一声白姑娘,可后半句就说不出来了。
白小茶转身看着他,目光里有一些惭愧,说:“我只是不想亏欠别人的,以后,我们也互不相干。”
这算是决绝,因为她不给任何人回应的机会,走的很是洒脱。可是我心里有一种错觉。貌似这个人还会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并且扮演着不落俗套的角色!
对于他的离开,乌鸦的主人,杜鹃,甚至东家,都无动于衷,因为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屠恶魔心上。
现在剑拔弩张的气氛把这层宅院衬托的更为肃杀,我甚至觉得有些冷了。
“这宝物不是好兆头,留着就是祸根,还是抽身走人吧。”我对东家说。
东家点头,说你看的很开,换做别人,恐怕早眼红了。
我干笑,心里讲话,我咋不眼红了,我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