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天天练功当俗家弟子。
杨文刚的举动瞒着黎小石,却被田安看在眼里。杨文刚不光送礼物给戚琪和黎云云,也给田安,送的可比香水、包包高级得多,甚至送过一辆座驾,但都被田安不客气地回绝了。
有一回刚巧让戚琪撞见,她便打趣田安:“我跟杨文刚非亲非故,所以才无功不受禄。你跟他是发小,怎么也这么不给面子?”
田安嘴角一动,不经意流露出冷冷的笑意:“你不知道吗?商人都不做蚀本的买卖。”
戚琪听他话里有话,但似乎又不愿主动透露内幕,便装作疑惑道:“那我就不懂了,我才刚刚认识他,以后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他都已经是大老板了,还需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田安上上下下地打量一番戚琪,眼神不怀好意。
戚琪被他看得寒毛直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下意识地双手抱胸,瞪了他一眼:“你看什么呢?!杨先生不是那种人吧!他一直都对石头,还有方丈大师,还有其他人都很尊重。”
田安笑道:“你紧张什么?杨文刚是哪种人?我说什么了吗?”
戚琪气鼓鼓地说:“那你什么意思?”
田安仰头打了个哈哈:“他尊重黎小石和方丈,那是自然的,这跟送你我礼物是一样的道理。你知道他这个浙闽联络站站长是怎么来的?就凭他那点道行?我还不知道他?”
戚琪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杨文刚是想要贿赂这个地位扶摇直上的发小,至于戚琪嘛,可能是因为她跟黎小石的亲密关系吧。
这时候黎云云在门外敲了半天,黎小石总是不开,借口无非是练功。
黎云云是个性子火爆的人,一气之下便在门外拉开喉咙,引吭高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经典总能超越时间,流传于世。
一众小沙弥从厢房、经堂探出头来,嬉笑着看黎云云。永平寺后院厢房少见女施主,更从未这样热闹,从早到晚只闻经声,哪听到过歌声?
黎小石本静心打坐,一下子乱了心神,苦叹一口气,拿被子蒙住头。
黎云云却唱得更起劲了:“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圆惠劝道:“阿弥陀佛!佛门净地,不适宜靡靡之音,还望施主体谅。”
黎云云一撅嘴:“我说这位大师傅,佛门怎么没有靡靡之音?你们寺庙旁边就有马路,马路对面就有民房,人家家里放个歌儿,难道你还把人音响关了?所以说,你们不爱听就把耳朵捂起来嘛!”
圆惠对这位伶牙俐齿的姑娘头疼不已,碍于黎小石是光惠的贵客,又不得对她的妹妹疾言厉色,只得苦口婆心劝道:“那能否请施主小点声,不要传到前殿去,免得香客们心生疑虑,有损本寺声誉。”
黎云云无动于衷地指着厢房道:“我只要他出来,他不出来我就一直唱下去。啊~在梦里~”
“哗啦”一声大门打开,黎小石拉着脸出现。
黎云云笑道:“你别闷在这破寺庙里啦,我陪你出去玩,我知道很多好玩的地儿!”
黎小石干脆拒绝:“不去,我还有事。”
黎云云立即接口道:“你有什么事啊?带上我一起呀!”
黎小石看着方丈室的方向,闷声道:“我要去做梦。”
啊?黎云云蒙了,黎小石是不是听歌听糊涂了?
黎小石不理会她,径直走进方丈室,光惠正在打坐念经。
“方丈大师,你有回灵香吗?可不可以给我用一点?”黎小石问道。
戚琪跟着跨进门来:“石头,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黎小石看着光惠,一字一顿地说:“我确实都想起来了。但是还有一些事情,我要再去探个明白。”
说完,他故意顿一顿,补充了一句:“这些事情有关我的身世。”
黎云云笑着一拍手:“看看你爸对吧?不是我爸黎华,那又会是谁呢?”
黎小石专注地盯着光惠的脸,没有看到一丝异样,他一如既往的平静合掌道:“可以。”
光惠起身从抽屉里取出一小包香粉末,挑出一点放入香炉,手掌摊开指着床铺道:“黎施主请自便。”转身便迈出房门。
戚琪轻声问黎小石:“要我陪你吗?”
黎小石想一想,轻轻摇了摇头。
戚琪便退出门外,顺便拉了黎云云一把。
黎云云一甩她的手:“上次我没尝试回灵香,这次我可不能错过机会。”
戚琪皱皱眉头:“又不是吃大餐,尝什么尝?”
黎云云走到香炉面前的蒲团上席地坐下:“我就不走!”
黎小石对这个任性的妹妹束手无策,只有摇头叹气。
戚琪见状,索性也在蒲团上坐下,她可不想让黎云云和黎小石在一个屋子里睡觉。
圆惠关了房门,把三人留在里面。
香气氤氲,袅袅上升,在梁柱之间缭绕徘徊,久久不散。
吸入腹中,前香柔和悱恻,好像一支动人的浪漫爱情之歌,后劲温馨绵长,犹如唱在婴儿耳边的摇篮曲。
三人趴在矮桌上放松身心,只觉眼皮沉重,不一会儿便合上双目,掉入梦乡。
黎小石觉得太阳穴鼓胀,头痛得要命,竭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倾斜的沙发,倾斜的餐桌,还有一个倾斜站在面前的人腿。
不对,是他被人死死摁在地上。
一百四十章 私生子
面前的人正是磊哥,他的金鱼眼近在咫尺,以胜利者的姿态狠狠瞪着他。
黎小石仔细辨认沙发、餐桌还有屋内其他物品,确认这是在黎华的屋子里。他又返回到帮助赵秋菊和黎华逃走的那一日。
门外响起敲门声,戚琪在外面喊:“石头,开门。你在里面吗?”
黎小石一惊,赶紧喊道:“快跑!这里危险!”
但已经来不及了,磊哥打开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戚琪和黎云云。
黎云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戚琪转身跑了几步,终究被磊哥赶上。
三人扔在一起,磊哥拍拍手上的灰尘,骂道:“娘的!要抓的人没抓着,废物倒越来越多。”
手下问道:“磊哥,他们仨怎么办?”
磊哥说:“把汽油提进来。”
手下提来一桶汽油,浇在窗帘、沙发和床铺上。
“你要烧死我们?”黎云云大喊大叫,“救命啊!”
话到一半就被磊哥的手下捂住嘴巴,用胶布贴了个严严实实。
黎小石心想,这可怎么办?在梦中死掉,会不会影响现实?但如果就这么死了,磊哥再去找母亲的麻烦可怎么好?他这样狠辣,会不会对母亲下杀手?
他知道自己不能慌,不能再像被雪豹追赶的时候那样,便连忙深深吸气沉入气海穴,守住下丹田,集中全力在自己的双臂。
此时磊哥的两名手下正按着他,只觉黎小石的胳膊忽然肌肉暴突,变得如同岩石一样坚硬,还没来得及做任何预防,便见他突然用力从地上跳起,同时挣脱二人的束缚,二人被他一带,同时后退三步摔倒在地上。
黎小石站在地上,如同一头暴怒的野兽。
“还嫌挨打不够!”磊哥阴冷一笑,展开最快速的步法,像一个影子似的移动到黎小石面前,一出拳直取他的面门。
他满以为这样的快拳一定能一击制胜,将黎小石再次打倒在地,没想到拳头未到,眼前的人影已经闪避,黎小石居然比他快了一拍。
他不知道,此时的黎小石已经今非昔比,他能跑得过雪豹,速度得到了大幅提升。
磊哥的移步、出拳,一招一式都落在黎小石的眼里,他等磊哥的拳头伸到眼前,头一偏,双脚原地一转,轻轻松松便让过了。
磊哥又连连出拳,加上飞踢横扫,可每一招总是在快要到达之前被黎小石躲过。
他恨得直咬牙,大喝一声,从手下人夺过一条铁棍往黎小石身上招呼。黎小石举起一把餐椅抵挡铁棍,餐椅腿瞬间被砸断。
戚琪小声嘀咕道:“笨蛋,怎么不还手?”
黎云云笑道:“他说他不喜欢打人。我看他又喜欢住在寺庙,八成是把自己当观世音菩萨了。”
磊哥一再紧逼,黎小石忍无可忍,把餐椅断腿拿在手里,照准磊哥的头顶神庭穴就是一下。
磊哥的铁棍一下子迟滞在空中,来不及扔下,他便双手抱住脑袋,连退几步,退在二个手下身上。
“磊哥,你怎么样?”手下急忙问道。
“给我上!”磊哥咬牙切齿,这帮人看着自己被打,居然不上前帮忙,真是一帮饭桶。
五六人一拥而上,手中铁棍、长刀纷纷朝黎小石砸去。可是武器还没发挥用武之地,黎小石就转到他们身后,举起餐椅断腿在他们的神庭穴轻轻点了一下。
虽然力度较轻,可也够他们受的,一个个捧着脑袋哇哇乱叫。
“喂!他要跑!”黎云云见到磊哥趁人不备,窜出了房门。
黎小石打退最后一个人,提一口气,足不点地,随后追了出去。哼!我连黄羊都追得上,还追不上你?
眼看着磊哥的后领就要被黎小石抓在手里,可是磊哥身子一跃,翻过楼梯扶手,从中间的空井跳了下去,落地后顺势一滚,立马站起来逃出了大门。
黎小石也学着他跳下去滚落在地,追出大门外,看到磊哥已经在马路对面。
二人便在一条马路的两侧展开夺命狂奔。
这个年代还是自行车的天下,马路上到处是熙熙攘攘的自行车流,黎小石暂时没法从他们中间穿过。
前面十字路口黄灯跳跃,此时小汽车不多,主要集中到了这附近的几条城市主要干道上。
黎小石试着斜穿马路追到磊哥,刚好黄灯转黄,一辆长长的卡车挡住了视线。磊哥趁机拐入一侧的小巷子,企图逃离黎小石的视线。
黎小石情急之下,双腿发力,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卡车车斗护栏,又一步跨到另一边护栏,再跳到地上,钻入磊哥消失的小巷子。
路上的人看着这个飞人像鸟一样在卡车上跳来跳去,吃惊得忘记自己还在骑自行车,“砰砰”接连好几辆撞在一起。
黎小石最终在小巷子里追上磊哥,把他按在墙边。
磊哥的手臂被扭在背后,半边脸紧贴墙壁,一动也动不了。可他神情自若,一点也不畏惧:“行啊!长能耐了。”
戚琪首先气喘吁吁地赶到,随后黎云云也来了。“我说,你俩也跑太快了!赶紧去参加奥运会吧,谁敢跟你俩争冠军?”
黎小石没接黎云云的玩笑,转头对磊哥厉声喝道:“说!为什么找赵秋菊麻烦?”
磊哥扭曲的脸挤出一丝冷笑:“找麻烦?有人要她死!”
“为什么?”黎小石加大手上的力道,磊哥的肩膀顷刻就会脱臼。
磊哥咬住牙不肯叫唤,脸上的表情更加痛苦,喘着粗气说:“因为她有了不该有的孩子。”
黎云云叫道:“哇靠!只不过是想要逼她流产去接客,对不对?没必要出人命吧!你们夜总会干的又不是黑帮的买卖,没必要打打杀杀吧!”
磊哥冷笑一声:“明人不做暗事。夜总会那帮饭桶,怎么可能找得到这里?”
戚琪走过去“啪”一掌扇在磊哥脸上:“你也没有比他们好多少,否则怎么落到我们手里?这时候还自恋个屁!赶紧给我老实交代,谁在背后指使你?那人目的是什么?”
磊哥灰溜溜地横了戚琪和黎小石一眼,说:“那个女人不能生下私生子,因为有人怕她用私生子作为要挟。”
“那人到底是谁?”黎小石大喝一声。
磊哥倔强地一声不吭。
“那人一定跟赵秋菊关系不一般,跟这个私生子的关系也不一般喽!”黎云云朝黎小石挤眉弄眼,笑得意味深长。
黎小石手下用力一撕,只听磊哥一声惨叫,他的手臂生生从肩膀窠臼之中脱出。
“是私生子的父亲!他有自己的理由不能生下孩子。那人德高望重,今天的事情传扬出去,他就完了。他的名字我实在不敢说呀!”磊哥苦苦哀求。
“我替你说!是永平寺的光惠和尚,对吧?”黎小石吼道,这一下连戚琪和黎云云也惊呆了。
磊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黎小石胸中的气却怎么都咽不下,上下翻滚,无法压制,如鲠在喉,最残酷的真相赤裸裸摆在眼前。
他想到那朵曼陀罗花,赵秋菊用它泡茶喝,结果当天送至医院的时候,医生说她曾经服用过催产药,焉知不是有人故意将此药浸染在花朵之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