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刮过生涩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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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刮过生涩的风-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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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利儿地快点儿,我们马上到了!妈的在不在啊你???
  喂喂喂胖子,在不在啊??江湖救急!!
  ……
  直到不久后吕洺安这家伙淡定从容地回了个“Ok”,文棠一颗悬着的心才安全落地。虚惊一场嘛。
  来到寝室,那两个不要脸的已经把他所有的小说搬空了,顺带把他那狗窝一样的床铺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文棠就是鸟这样,被子几乎从来不叠整齐,有什么东西懒得拿,想也不想直接丢床上,当然已开封的零食除外。他在床铺上玩过手机、看过小说、吃过夜宵、画过画,所以相对应的,除了那个夜宵的塑料袋,当文棠一觉醒来,经常发现数据线、小说、速写本甚至梳子其实与他同床共眠了一晚。
  然而当吕洺安很直白地表明对他的嫌弃时,文棠理直气壮地说:“艺术家都是这么邋遢的,你看哪个画家有洁癖咯?”
  “那你看现代哪个画家跟你一样神经病咯?”
  蹦回现实。
  此刻,吕秀才和苏胖子刚刚才跟文棠的妈妈颇有礼貌地打完招呼,弄得他妈妈眉开眼笑直叫文棠学着点儿。而文棠表面随口答应,当他妈走到他前面的时候,这货便立马把右手背在身后给那俩伪君子竖中指。
  “你看你,床是室友帮你收拾的吧?”他妈妈说着,指了指阳台,“牙膏牙刷都乱摆。”
  “嘁,你就知道哪个是我的哦。”文棠翻了个白眼,厚着脸皮不肯承认。
  “你在家里就乱摆。”
  “噗,哈哈哈……”他妈话音刚落,那两个贱人便不约而同笑了出来。
  “男孩子也要讲卫生啊,你看看人家东西摆的多整齐,就你邋里邋遢的,也不怕人家室友嫌弃你……”
  “好好好好好,你不是来带被子回家的啊?”文棠被啰嗦的有些不耐烦了。
  “就嫌我不耐烦了,唉,看样子以后不能指望你养我跟你爸爸了。”他妈妈嘴上虽这么说着,一副很无奈可惜的样子,但还是动作利索地帮他收拾着被子。
  “神经病…胡说八道。”文棠在一旁小声抱怨着,一看就知道他妈妈对他来说,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
  当他妈一走,那两个贱人便眯着眼“啧啧啧”,直骂文棠是个不孝子。
  文棠懒得搭理他们,自顾自地把小说搬回原位。并不是他不想揍他俩,而是在他妈妈走出门外的一霎那,他突然感觉莫名心悸,全身一下子失去了三分之一的力气。
  就像被鬼给悄无声息的掠夺了。
  一整个下午,文棠都浑身无力头晕脑胀。一种无比怪异的感觉在他体内悄悄流窜,似乎在抑制他的活力。
  文棠突然想起幼年在老家的时候,曾跟着邻家大哥哥大姐姐偷偷溜到隔壁的“巫婆村”玩。之所以称之为“巫婆村”,是因为大人就是这么称呼它的,他们时常告诫自己的孩子:隔壁的“巫婆村”有妖魔鬼怪去不得,否则会得瘟疫。
  他本不敢去,可天蝎座强大的好奇心、神秘事物对其的吸引力加上大哥哥大姐姐的劝说,他去了。
  文棠依稀记得,那里的空气质量与环境十分差,仿佛天地万物都是荒凉的土黄色,宽阔的街道旁四散分布着一些房屋。似乎并没有大人们描述的那么玄幻恐怖,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竟有点儿像别人描述的太平间。
  当文棠回家之后,一连发了三天高烧,浑身难受,居然有一种魂魄还滞留在那“巫婆村”的感觉。
  到了夜晚,文棠反而精神抖擞起来,下午身上无形的沉重包袱不知何时已经自动卸下了。寝室早已关了灯,隐约可听见苏胖子的呼噜声。可他却莫名其妙地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一会儿干脆坐了起来。
  突然,一个极其诡异的想法出现在文棠的脑海里,不禁吓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居然觉得,自己从“巫婆村”回来后,身上一直附着一只鬼。直到现在。
  想到这儿,文棠对夜晚惧怕起来,轻手轻脚地蜷缩起身子生怕弄出什么大的动静。他倒不是害怕会吵醒他俩,而是因为,他渐渐开始认为黑暗中沉睡着什么东西,它潜伏着,又或者一直睁着眼,盯着他。
  无限神经质,无限黑暗,亡灵,冤魂,文棠。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的爆炸声把他给吓了一跳。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又好似近在眼前。与此同时,文棠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塌了。
  然而困意恰好就是在这个时候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似乎他异样的清醒仅仅是为了等待这个不明意义的爆炸声。
  文棠在睡前看了看手机,刚好十二点。
  这时,两只乌鸦发了狂一般扑到文棠寝室的窗外扑腾着翅膀,发出一声又一声嘶哑的哀鸣。他已陷入沉睡,他听不见。
  在梦中,文棠独自一人待在家里,是乡下的老家。黑白屏的电视机里播放着一条新闻,声音很是嘈杂。
  “今天凌晨十二点,一辆奔驰在银末路爆炸,车上一对中年男女全部死亡…车牌号是……”
  突然,机械般的女声变成了“噼里啪啦”下油锅的声音,又一会儿,变成“嘶嘶”的声音,像是被什么拉扯着。
  文棠从长椅上跳了下来,把脸贴近电视机屏幕,想要看清车牌号。
  令他猝不及防的是,黑白屏上出现了他父母血肉模糊的脸。
  文棠愣了一会儿,随即大声尖叫起来。
  他醒了过来,吓得一身冷汗。窗外还是一片黑暗,他拿起手机,才四点十四分。
  文棠又睡不着了。
  早读刚开始,朱史便紧皱眉头走了进来。看他那样子,似乎有什么犹豫不决但又非做不可的事情。
  不一会儿,文棠被他叫了出去。吕洺安、苏晟东、文心雅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以为文棠因为心理压力过大,背着他们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坏事。
  然而他们只看见朱史严肃认真的跟文棠说了些什么,继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可文棠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惊慌失措,粗暴地甩开朱史的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之后,站在原地的朱史叹了口气,又朝教室走了过来。
  于是三人立马不约而同地转回身子,装模作样认真读书,但实际上心乱如麻。
  “吕洺安、苏晟东,出来。”朱史的声音与以往相比疲倦了不少,像是心力衰竭了似的。
  两人心底猛地一沉,一股极其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你们赶快去找文棠,我怕他出什么事情,想不开。”
  “老师,他怎么了?”
  “他…他父母出了车祸,已经死了…”
  朱史说完,二人只感觉整个世界都静止下来,瞬间安静的出奇。整个校园的学生都在早自习,空旷的场地一时间静的可怕,犹如鬼魅横行。
  吕洺安和苏晟东就这么愣了足足五分钟,头疼欲裂大脑一片空白。
  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教室里的学生纷纷停止了朗读,不明白窗外发生了什么。
  “靠!”吕洺安终于回过神来,大骂一声也跑了。苏晟东反应慢半拍,喊着“等等我”也追了上去。
  朱史看着他们俩远去的背影,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想起早上接的那通电话。
  “喂,谁啊。”
  “您好,这里是银溪公安局,请问您是文棠的班主任吗?”
  “文棠…嗯是的,他怎么了?”
  “是这样的,他的父母于今日凌晨开车爆炸,原因暂且不明,确认死者身份后我们发现他们还有个儿子。我们需要请他来办理相关手续。”
  “……哦…这样啊。”
  “是的,请尽快通知他,谢谢配合。”
  另一边,吕洺安和苏晟东正气喘吁吁地寻找着文棠的身影。操场、人工湖旁、隐蔽的树丛…他们几乎跑遍了整个校园的休闲场所,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当他们找完综合楼第五层楼的男厕所后,都快虚脱了。
  “诶,胖子。这么找下去不是个办法。”吕洺安弯腰低头大口喘着气,继续道:“如果我们出了这样的事,会跑到哪里去?”不出片刻,他俩不约而同抬起头看着对方,异口同声道:“校外。”
  文棠正飞速奔跑着,心中如同剜心一样疼。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一定要亲自到事发现场去看一看。否则……没有否则,他一定要去。

  ☆、活着

  虽然朱史没有说出事发现场的地点,可他的第六感强烈地告诉他一定和今天凌晨的那个梦有关联。
  银末路离学校大概要坐十五分钟的车,但文棠翻围墙出来后只是一路狂奔。此刻他不可能给自己安逸的机会,哪怕仅仅一秒。
  泪水不断从眼眶里滚落出来,文棠一次次用袖子拭去。他艰难急促地呼吸着,两条腿酸的不行,满满的肿胀感。
  真的累了,他就地坐了下来。工作的工作上课的上课,大街上的行人只有零星几个。他无依无靠了,已经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流浪汉,在马路中间席地而坐不算什么。
  文棠真想摆个“大”字形躺下来,心想着哪辆车爱轧就来轧,轧死他算了。
  不行,我不能死,我还没有到事发现场去……文棠摇了摇头,连滚带爬挣扎着站了起来,丝毫不觉得难堪。
  他跑了将近一个半小时,终于到达了。银末路不在市中心,是一个稍微偏一点儿的地方,此刻这里空无一人。
  文棠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像患上羊癫疯一样,他深知自己无法再用脚往前迈出一步。他跪了下来,一步一步向前爬行。
  “老爸…老妈…呜……”
  事发现场一片狼藉,虽说车的残骸和他父母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可还是很明显的留有爆炸过后的痕迹。周遭五米内的树木微微弯折,被气浪震落了一地的叶子。
  他缓缓爬到了爆炸中心,无助地四处张望着,像是一只被人随意丢弃的流浪猫。
  时至下午,吕洺安和苏晟东已经把附近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警方也派人在各处搜寻。如果今天晚上还找不到人,他们就要发出寻人启事了。
  没人想得到,文棠人早已到了六公里之外的事发现场,并且一直静坐在原地。因为,没人告诉过他,他父母的车子是在哪儿爆炸的。
  “我要回家……”文棠魂不守舍地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往回跑。拦住了一辆出租车。
  终于回到这个可以给他温馨的地方。饿了大半天,他拿出面条想煮着吃,可当他切好葱、打好蛋、剁好肉全部下锅之后,却又没了煮面的耐心和吃面的想法。
  黑夜来临的特别早,不出一会儿便夕阳西下,血色红霞隐蔽归家,取而代之的是深蓝色的苍穹和漫天星辰画。
  空空如也的红酒瓶七零八落地倒在茶几上,文棠喝得面颊通红,怀中的闷油瓶抱枕被他搂的很紧,他打开了家中大大小小所有的灯,妄图以此来驱逐深如海水的恐惧和无边无际的孤独。
  他就这样成了没爹没妈的孩子。
  一向只听流行歌曲和盗笔同人歌的他,竟在此刻回想起《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曾经被他嫌弃过无数次的歌,如今看来,字字诛心。
  文棠不敢打开电脑玩,他害怕距离太近,自己会忍不住把它给砸了。于是他按下遥控器按钮。
  现在是七点过一点儿,新闻联播要占据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今天凌晨十二点,一辆奔驰在…”
  “…银末路爆…”
  “…炸,车上一对中年男女全…”
  “…部死…”
  “…亡…”
  “…车牌号是…”
  “滚!!全他妈的都给我滚!!”文棠哆嗦着不停换台,可按来按去也不过是一模一样的新闻联播罢了。突然,他想到动画片,颤抖着想换到那个台。
  他记得这个频道向来是不播新闻联播的。
  然而就在这时,遥控器在他的颤抖之中掉进了垃圾桶里。电视机上的画面停留在车子的残骸,那是午夜。
  “操!”文棠喝醉了,胆大包天,抄起一个红酒瓶朝走廊尽头砸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他家突然陷入了一片黑暗。他打开了所有的灯,于是现在不合时宜地跳闸了。
  文棠怒吼一声,大约持续了十多秒。开始还带着滔天怒意,可到后来,完完全全变成了凄凉的悲鸣。他的嗓子愈发沙哑起来,居然有点儿像昨晚停留在寝室窗外的乌鸦。
  他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空空荡荡的家中只有他一个人,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是孤儿,他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他黑发人送白发人,他永远都要一个人了。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心烦的时候任由他发火,再也没有人会在他回家的时候在桌上摆满饭菜,再也没有人能参加他的家长会,再也没有人能让他叫“老爸”“老妈”。
  因为他们死了。
  想到这儿,文棠哭的愈发凶狠,此刻就好像有人在用尖锐的铁勺一大块一大块地,把他的心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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