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样的方式获取女子的忠心,你难道是第一次见?”南景朝摇了摇头,道:“见倒不是第一次见。但是,我的卦象显示,这个楚云卿,是你的劫数啊!”
酒过三巡,众宾客轮流祝福过之后便散去了。南景乾微醺,由两个丫鬟扶着进了灼华院的喜房。喜房里,楚云卿坐在案前写着些什么,红笺在一旁伺候笔墨。南景乾屏退了两个丫鬟,独自走过去。红笺也识趣得退了出去,连带着把准备行新婚之礼的一群嬷嬷也请了出去,只留乾卿二人。
南景乾走过去,刚好看到楚云卿落下最后一个字,写的是楚老太爷的祭文:“运筹帷幄中,天下定几分?抬指神机妙算,合眸几家欢颜。壮哉!纸上布兵戈戎马,心中有三军搏杀。悲哉!万般傲视天下,无一人并肩相话。叹哉!一抔黄土,一缕烟沙。”写罢,便打开灯罩,烧了。
楚云卿虽与楚老太爷并无过深的情分,但到底流淌的是同样的血脉,怎么可能不感伤。南景乾感觉到了她的悲怄,将她揽入怀中,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道:“把楚家交给你,他走得很安心。”
楚云卿终于落下了眼泪,缩在南景乾的怀里低声抽泣。她坚强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个怀抱可以让她软弱一回。
红笺出了灼华院,便连夜赶回楚相府,依照楚云卿的吩咐把一个香囊和一个令牌交给管家,让管家明日以楚家家主的名义秘密呈进宫里。?
☆、百年修得同船渡
?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夜里打更的声音让楚云卿回了神,她肩负重任,便不能软弱。她擦干眼泪,仰起头,莞尔一笑,道:“夜已深,景乾你辛苦了一天也累了,妾身帮你更衣吧。”看到她瞬间展露的笑容,南景乾感到了莫名的心疼,柔声道:“你是我的结发妻子,不是妾室,以后自称我就好,不用这般拘束。”
其实于楚云卿而言,“妾身”二字不过是老嬷嬷嘱咐的规矩,但是南景乾的一句“妻子”,让她突然有了家的感觉,这是十五年来都从未感受过的归属感。她心里暗暗立下誓言,他日,若南景乾未能登位称帝,她也必会护他周全。
她看着南景乾的眼睛,她要把这个第一个称呼她妻子的人刻到骨子里。冷血的人一旦决定温暖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伸出双臂,环上南景乾的脖颈,闭上眼睛,送上自己的吻。她吻得生涩,但并不妨碍南景乾感受到她的真诚。
南景乾环住她的腰,低头夺回主动权,道:“我会温柔待你的,无论是未来,还是今夜……”。听到南景乾暧昧的语气,楚云卿羞红了脸。南景乾微微勾起嘴角,抱起楚云卿,走向喜塌。
当身体碰到软榻的那一刻,楚云卿便闭上了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睁开。因为想到将要发生的事,她害羞了。但她希望自己在任何人的眼中都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所以她不愿意睁眼,害怕自己眼底最深处的情感被南景乾读取。
两人□□相对的那一刻,南景乾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密探的那句话:“清州一家名叫佰悦楼的青楼有一个十分出名的蒙面舞姬,经属下查证,是楚小姐。”
青楼……舞姬……也就是说他的妻子,大约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他看了一眼楚云卿的胳膊,是光洁的,没有守宫砂。
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下去。愣了半响,他才回神,发现楚云卿早已睁开眼睛望着他,她眸中含泪,分明是早已看透他心中所想。南景乾顿时觉得有点尴尬,他的王妃何其聪明,怎么可能看不出,说不定……
楚云卿在清州便能瞒过所有周边人的眼睛,可见心思周密,若不是楚云卿刻意留下线索,璟王府的探子何以如此快速地便得知了这条消息?
她在试他。而他,显然让她失望了。南景乾正不知该如何做如何说的时候,楚云卿起身将锦被盖在两人身上,道:“如今皇上还未注意到王爷的治国之才,妾身与王爷要走的路还长,若是有个孩子,只会是拖累。王爷还是早点歇息吧。”
说罢,便披衣下床,走到梳妆台前,取出那只她最珍爱的凤穿牡丹,刺破左手四指,将血滴在白色的喜帕上。她听说,左手四指连着心脉,滴出的是心血。她想永远记得,今夜沾在喜帕上的,不是满心欢喜,而是痛彻心扉。
今日,本该是他们携手成就大业的开始,却成为了同床异梦的婚夜。
第二日清晨,南景乾睁眼便看到楚云卿满脸泪痕的容颜,突然莫名涌上一阵心疼。显然,她无声地哭了一夜。在清州那样的地方,又是被贬的身份,舞姬一事,怕是形势所迫,生存所迫。明明可以人皆不晓的事情,她却并未对自己有所隐瞒。
她是以何样的心情,才能在昨夜流着泪替两个人找个台阶下。
这个妻子,从相识起就一直在给他惊喜,越接触,越发现她表面冷血,其实内心柔软无比,直率无比。
“不行!我不能这样想!”南景乾在心底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工具,一枚棋子,此时我应该担忧的是她更难爱上我,而不是她会伤心。她是楚家的人!是楚家的人!是害死母妃的楚家人!”
南景乾定定神之后,刚准备吩咐丫鬟不用叫醒她,让她多休息休息,便听到门外响起了红笺的声音:“王妃,宫里有消息了。”
“进来吧。”楚云卿揉了揉眼睛吩咐道:“替我梳妆,更衣。”
“是。”红笺应下来后,便领着一队小丫鬟进来侍奉楚云卿洗漱。
红笺扶着楚云卿起身坐到梳妆台前,仿佛并没有看到楚云卿脸上的泪痕,而其他的小丫鬟听过红笺之前的嘱咐,不敢抬头看王妃的容颜。红笺一边替楚云卿整理妆容,一边汇报情况:“昨夜的东西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呈进宫里,城少爷过继到将军府的事情也已经办妥。”
“嗯。”楚云卿淡淡地应了一声:“办的不错,吩咐修缮相府的工人,不必着急,先大约收拾出来几间屋子让晴姑姑和楼管家住着,那些丫鬟小厮,除了侍奉晴姨娘的,其他全打发走,至于初雪,给她找个房间养着,不许她出门,等孩子生下来就交给晴姑姑抚养。”
楚云卿一直跟红笺吩咐着相府的各项事宜,还交代了关于楚老太爷的相关安葬事宜,一众小丫鬟则服侍南景乾梳洗。
替楚云卿和南景乾打理好朝服和发髻后,红笺便带着一众小丫鬟退了出去。
南景乾向楚云卿伸出手,道:“昨夜之事,是我对不住你。云卿,让我牵着你的手入宫面圣可好?”本来楚云卿应该拒绝的,毕竟她是那么狠绝的一个人,但是感情会打破一切本来。楚云卿将手放入他的掌心,瞬间便被他紧紧握住。
南景乾牵着楚云卿踏出灼华院,便见府中姬妾齐齐下跪向王妃行礼问安,南景乾看向楚云卿,楚云卿得到授意后,淡淡地说了一句:“待本妃和王爷从宫中回来再说吧。”说罢便挽着南景乾的胳膊走了出去。
楚云卿前往宫中谢恩的路上,正巧赶上皇上身边的大总管前往各宫传旨,皇后娘娘惹怒龙颜,被禁足半年。南景乾看着楚云卿微微勾起的嘴角,问:“你做的?”楚云卿看了南景乾一眼,道:“皇后自己露了马脚,就别怪我不客气。”
南景乾细想,皇后如今不过是软禁而已,这并不符合楚云卿睚眦必报的性格,必有后招。他的王妃如此聪慧,他便静观后效了。
“宣璟王,楚家家主觐见!”
乾卿二人一踏入乾清宫就感受到宫内沉重的气氛,不过这种压抑的沉寂对他们并无影响:“臣南景乾(楚云卿)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皇上的语气显然不大愉悦。
两人一落座,皇上没问新婚生活,倒先提起皇后一事:“昨夜楚爱卿给朕送来了皇后令牌和随身香囊,怀疑皇后是此次相府纵火案的主谋,还带来了一个叫紫弦的丫鬟,说是皇后安插的细作。”
楚云卿微微点头默认,皇上便继续说:“楚爱卿你的心急朕明白,可这些证据也确实不足。朕又不忍爱卿委屈,故而罚皇后禁足,也算是朕对楚相的一分心意。”人证物证俱在,有何不足,但是楚云卿自然不会傻到驳皇上的面子,只能道:“微臣多谢皇上。”
虽说没有重罚,但也达到了楚云卿的目标。只要皇后这半年无法有所作为,只留一个并无主意的太子,她便轻松许多。?
☆、月影长袖和檀箫
? 楚云卿和南景乾回到璟王府时,南景乾直接去了书房,楚云卿则到灼华院去应付南景乾的诸多小妾。如楚云卿预料的一般,灼华院外跪着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大半,仅剩下五个人了。
因灼华院除了楚云卿和南景乾,还有几个指定的丫鬟之外,外人都不能入内,楚云卿便命红笺将五个人请到了涵雾院。
“你们眼中既有我这个王妃,我便不会为难你们,坐吧。”楚云卿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吩咐道:“去把其他人请过来。”
一炷香的时间后,其余的姬妾都已经到了涵雾院,在楚云卿的面前跪了一地。楚云卿合眼假寐,听着红笺汇报南景乾的后院:“王府并无侧妃,只有两个贵妾住在素昕院,八个平妾,六个通房都住在陌汝院,还有几个侍奉过王爷的丫鬟在王爷身边随身伺候。”
“那两个贵妾是谁?”楚云卿问完后睁眼瞥了一眼众人,发现跪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微微向她躬身行了个半礼。楚云卿冷笑了一声道:“身为贵妾,第一天便视本妃的命令于无物,是真真认为法不责众?本妃罚不得你们?”
“妾身不敢。”两位贵妾异口同声。
楚云卿冷笑一声,道:“也不知是嘴上不敢,还是心里不敢。”楚云卿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狠辣,不过却并未震慑到一众跪着的姬妾。毕竟楚云卿才是第一天当上王妃,定是不想落得个苛待妾室的恶名。
不过,结果出乎她们意料,也让她们再不敢在楚云卿这个王妃面前造次。
“你们不想把本妃放在眼里,本妃可得好好给你们教教规矩。来人,给这两个贵妾上杖刑。”楚云卿话音一落,两个贵妾才意识到这个王妃并不是个软柿子,立刻齐齐磕头求饶:“妾身不敢了,妾身不敢了,王妃大人有大量,饶恕我们吧。”
楚云卿自然不吃马后炮这一套,道:“在本妃面前也敢称妾身?你们还真拿自己当主子啊!”又吩咐抬着长凳和板子进来的侍卫:“打!打到本妃满意为止!”
几个侍卫架起两个贵妾按到长凳上,板子毫不客气地落下来,整个涵雾院都被两位贵妾的叫喊声、求饶声充斥着。其他的妾室吓得都不敢出声,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约莫打了四十板子,楚云卿嫌她们喊得烦心,让侍卫停了手。两位贵妾已经连求饶的力气都没了,更有胆小的妾室低低地哭了起来。
突然,南景乾大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长凳上的两位贵妾。两个人立刻开始装可怜告状:
“王爷,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王爷,妾身真的没有不敬王妃啊!”
“王爷,……”
南景乾装作没听到,径直走到楚云卿身边坐下,将她揽入怀里,温柔地道:“她们惹你生气了?小心伤着身子。”看到南景乾对楚云卿的态度,跪着的妾室们才发现自己的失策。虽然南景乾和楚云卿相识不久,但显然南景乾是宠着这个王妃的。
不过……当她们想起一个人之后,就觉得扳倒这个王妃也不是不可能了。
突然,陆总管进来汇报说:“王爷,王妃,宫里来人了,即刻便要抵达王府了。”南景乾扶着楚云卿站起来,道:“大约是有圣旨,吩咐府中上下都一起去接旨。”说罢便和楚云卿一起向正厅走去。众人连忙跟上,就连两位受着伤的贵妾都由侍卫架着去接旨。
一炷香的时间后,璟王府上下都以接旨的阵容在府中前院候着,结果来的不是乾清宫的总管,而是太子遣来的王公公,领着四个容色惊艳的女子进了璟王府,道:“我们主子为贺璟王爷璟王妃新婚,特送来四个精挑细选、品德贵重的姑娘来服侍璟王爷。你们几个,还不快给王爷王妃行礼。”
“参见王爷,参见王妃。”四个女子齐声道。
楚云卿打量了一下四个女子,笑着对王公公道:“有劳王公公辛苦这一趟了,本妃会好好教导她们的,还请公公代本妃和王爷谢过太子美意。”说罢给红笺使了一个颜色。红笺立刻上前往王公公怀里塞了一包银子。王公公掂了掂银子的量,一番客气后便留下四个姑娘就走了。
这时府中众妾室虽然面色如常,心里却一边视四个姑娘为大敌,一边暗暗嘲笑楚云卿:“你能收拾得了我们,这太子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