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疯狂燃烧着气血,化为拳罡,不断轰击着罗澄的炁场,后者却仍旧随波逐流,任君施为,以不变应万变。
乔道清的额头上全是白毛汗,他的身体滚烫得厉害,双瞳贯血,师兄罗澄印在脑门上的那一掌,将他的经脉全部冲开,气血不断往他的脑袋上涌,若换了寻常武夫,早已身亡,他却拼命压制着气血上行,努力修复着受损的经脉。
过得这许久,他终于稳定了情势,许是罗澄并没有对他这个师弟真的下杀手,只是不想他掺和苏牧的事情罢了。
见得罗澄和周侗这等神仙打架,乔道清连忙来到苏牧的身边,将苏牧被折断的骨头都正了回来,又找来断剑和断刀,绑在苏牧的手脚之上,固定住苏牧断掉的骨头,这才盘膝坐下,继续压制经脉内不断冲突的气血。
苏牧的灵智是清醒的,手脚被折断给他带来了巨大的痛楚,内功被废也使得他心神受到极大的打击,也亏得他早已心如磐石,否则早就崩溃了。
为了不至于昏迷过去,他的双眸一直强睁着,将周侗和罗澄厮杀的每一个细节都收入眼底。
能够见到这等样的两大宗师死斗,对于练武之人来说,绝对是梦寐以求的契机,但苏牧手脚被断,经脉被毁,内功被废,即便境界上得到启发和顿悟,又能如何?
他之所以没有错过任何细节,并非因为想要从这两位身上学些什么,他只是在寻找罗澄的破绽,只是在等待机会!
混元玄天剑和草鬼唐刀都断了,连手脚都断了,他如今就是个废人,毫无威胁的废人,连乔道清也成了半残,甚至于周侗都不一定能够战胜罗澄,他苏牧还能有什么办法?
然而他却仍旧死死盯着罗澄,观看着从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的战斗,而后拖着仍旧流血的残躯,慢慢往院墙处爬了过去。
罗澄微微抬起眼皮,见得苏牧如同死狗一般爬着,不免心生警惕,直到他看到苏牧靠在院墙上喘气,才转移了目光,不再理会苏牧。
终极强者的终极战斗,最忌讳就是分神,更何况还是极度依赖内功心法的罗澄!
当他关注苏牧的这短短时间,周侗的铁拳已经势若奔雷,一拳拳如龙象狂奔,如雷霆从天而降,竟然将罗澄的炁场震开,第一次结结实实砸在了罗澄的胸膛之上!
“噗!”
罗澄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倒飞出去,今次却是吐出一口鲜血来!
周侗的气血急剧燃烧,已经消耗得差不多,而罗澄也终于展开了反击!
当周侗再度轰出拳头,罗澄偏身躲避,而后轻飘飘拍出一掌,看似缓慢,却将周侗的来路全部封死!
周侗霸道光明如烈日,拳脚快若迅雷,排山倒海,如怒海狂潮一般源源不绝,而且他的气势便是一往无前,从无后退!
当罗澄的手掌退过来之时,周侗选择了硬拼,因为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最渴望的场面!
“噗!”
罗澄的手掌印在了周侗的胸膛,而周侗的左拳,却砸在了罗澄左侧的太阳穴上!
拳头处传来的阻力便仿佛一道极具弹性的无形的墙,使得周侗的拳头始终无法碰到罗澄的皮肉。
被罗澄一掌印在胸膛上之时,周侗暴喝一声,仿佛将所有的底力都压榨了出来!
磅礴如黄河决堤的蛮力灌入拳头,周侗终于打破了罗澄的炁场,一拳轰在了罗澄的太阳穴之上!
周侗胸前的衣物完好无损,后背却突兀地出现一个掌印,这个掌印就如同从周侗体内撑出来,随时有可能撑破周侗的后背!
而罗澄脑袋一歪,竟然被周侗一拳轰飞出去,砸在了那棵老槐树上!
树叶簌簌下落,很快就铺满了罗澄的身子,周侗被一掌击飞,滚到在地,犁出一丈有余的沟壑才停下来,却已经是生死不知。
而此时的苏牧,双眸陡然爆发出凌厉的寒芒!
第六百五十七章 我有半截刀,足以斩龙头
罗澄以为将苏牧从天堂打入地狱,就能看到他的本心,但他最终还是失败了。
因为苏牧根本就不是这个时空的人,他的灵魂来自于另一个时空,即便卸下所有的一切,他都保守着一个最大的秘密,使得罗澄永远无法看透!
他可以没有刀剑,可以没有火铳,甚至可以被硬生生拗断手脚,因为他与乔道清早已预料到会是惨败,甚至是惨死。
他和乔道清是同一类人,可以说也算是罗澄这一类人,在明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胜算的情况下,苏牧仍旧选择来面对罗澄,难道他就真的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吗?
不!
这不是苏牧的作风,无论他与乔道清装得如何豪迈,或许他们不是外家功夫天下第一,也不是内家功夫最强,但这对师徒凑在一起,绝对可以做到世间第一“卑鄙无耻”!
苏牧一直盯着战局的走向,当他看到周侗和罗澄终于进入了死斗,眼看着要决胜负之时,他的手伸到了背后,不动声色地将一块早已松动的砖头给抽了出来!
他与乔道清之间从来都是心照不宣,但他们却在老槐树上插科打诨一般啰嗦了小半天,而且从河边相遇便已经开始了这种叨叨絮絮。
如果罗澄早已了解过苏牧,如果他阅览了隐宗那些关于苏牧的所有情报,或许他就不会放松警惕。
可惜他选择自己来了解苏牧,这也是他唯一的破绽!
当他被周侗一拳砸飞,撞在老槐树上,而后滑落下来,嘴角挂血之时,苏牧抽出了那块砖头,而后取出腰间的火折子,轻轻吹燃了火苗!
虽然元泰和沈青囊都被卸了关节,没有了逃跑能力,但苏牧也不至于大意地外出,难道他就不会防备隐宗的高手来拯救元泰和沈青囊?
明知道隐宗的高手有着极大可能前来救元泰和沈青囊,苏牧还能够安心地出去转悠,只留元泰和沈青囊在房间里头?
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苏牧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并不知道来者会是内家第一宗师的罗澄罗真人,因为来者是谁都无所谓,因为他早就在院落里里外外十几处地方,都做了准备!
他一直在等,就是要等罗澄靠近那棵老槐树,就像他与乔道清先前会躲在老槐树上一般。
隐宗的高手想要来救元泰和沈青囊,必定不会错过老槐树这等隐身之处,如此关键紧要的地方,苏牧又怎么可能不做些小动作!
此时罗澄就在老槐树底下,而苏牧已经点燃了暗藏在墙根的引信!
为了防潮和隐秘性,他不得不将引信藏在了墙壁的暗格之中,而地下的引线则有长长的竹筒防潮保护,引信不断往前面燃烧,无论是火花还是烟雾,都被深埋在了地下,罗澄根本就无法察觉!
而当他察觉之时,已经彻底晚了!
“轰轰轰!”
老槐树的周围毫无征兆地爆炸开来!
从北伐战场上归来的苏牧,曾用来伏击始可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地雷,苏牧又怎会放着不用!
有了埋伏在院落各处的这些地雷,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元泰和沈青囊,只需要找一个敢炽军高手在此处守着,便是隐宗高手铺天盖地,也要被炸成半身不遂!
如果对一个将自己的手脚都折断的人还要手下留情,那么他就不是苏牧!
无论罗澄有没有杀死苏牧的心,如果他真的还顾念一点点同门之情,就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方式来探究苏牧的人性!
到了最后,当爆炸发生之时,当他被炸得往半空飞起之时,或许他会透过爆炸的烟雾和四处横飞的泥尘,最终看清苏牧的本心。
他会发现苏牧不是睥睨天下的鹰隼,他会发现苏牧这个师侄儿,其实已经继承了师门的精髓。
他应该是罗澄与乔道清的综合体,完美地继承了师门的传承,既有毒蛇的阴狠和果决,也有老龟的隐忍和伺机而动!
龟和蛇的结合,在彼时还有一个传说之中的形象,那就是镇守北方的神兽,玄武!
可惜,他终究没有杀死苏牧,而是用折磨苏牧的方式,想要来看清苏牧的灵魂。
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打定了杀心,那么或许他很早就能够看出苏牧的本心。
只是世间之事从来就没有如果一说,虽然他有炁场护体,但却被周侗的最后一拳彻底击碎,爆炸又发动得太过突兀,猝不及防之下,罗澄几乎完全承受了爆炸的冲击!
虽然有薄薄的一层土壤掩盖,充当着缓冲,但罗澄如此近距离地承受爆炸,即便不死也要脱层皮!
再者,他本来就是内家宗师,凭借着炁场来防御而已,躯体根本就算不上强硬坚韧,若没有炁场,连寻常壮汉都能够撂倒他,更何况是老槐树下埋着的五六枚连环地雷!
乔道清并没有睁开眼睛,因为他早就知道苏牧的计划,在路上就知道,也正是因为知道了苏牧的后手,他才会故意跟苏牧躲在槐树下。
他和苏牧都是玩弄人心的好手,对心理暗示的效果很是清楚,他们先藏在老槐树上,就给罗澄造成了一个印象,老槐树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
当自己被周侗击飞之时,他会不由自主地往老槐树的方向偏移,这就是因为乔道清和苏牧给他造成了既定印象,在他的内心之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当然了,乔道清和苏牧都想不到周侗会出现,照着他们本来的计划,是要牺牲乔道清,将罗澄引到老槐树下的。
对于这一点,乔道清和苏牧早已达成了共识,生死攸关,他们都早已看开。
并非苏牧无情,而是他们认为,乔道清的一身艺业都是罗澄教导的,罗澄应该不会将乔道清狠心杀死,抛开同门师兄弟的情谊不说,单说乔道清是他罗澄造就出来的,他又怎会狠心毁去?
事实证明他们的推测是正确的,罗澄确实没有杀死乔道清的想法,只是想要限制他的行动,让他无法掺和自己对苏牧的人性探究。
对于苏牧而言,罗澄是正是邪,或是亦正亦邪,都并不重要,因为他就只是个想要杀死苏牧的陌生人而已,而且还是一个传说级的人物,拥有着轻易杀死苏牧的能力。
对于这样的人,苏牧根本就没有余力来与之周旋,只能够果断地进行生死反击。
而罗澄对苏牧的残忍,也坚定了苏牧心中的想法,无论罗澄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点燃引信!
因为连周侗都被他击败,此时就躺在不远处,生死不知,如果他不引爆地雷,那么接下来死的是谁?
是周侗?还是他苏牧?
他并不知道罗澄与隐宗之间有什么龌蹉纠葛,他只知道罗澄是隐宗派来除掉他的高手,仅此而已。
当爆炸平息之后,苏牧终于撑着站了起来,他往后扫了一眼,乔道清仍旧在打坐,但颤抖的眼皮和抽搐的嘴角,已经足以说明,乔道清并不是真正在打坐。
苏牧先走到了周侗这边来。
这位大宗师并没有被罗澄一掌震死,他是横练外家的宗师,虽然没有内力,但筋骨比寻常人硬朗太多,又有罡气护体,虽然五脏六腑受到冲击,早已乱成一团,气血紊乱,便是能够活下来,想要恢复巅峰功力已经不太可能了。
他是显宗的护法大长老,应该说除了黄衣老僧,显宗之内绝无敌手,他能够接触显宗的绝大部分秘密,自然知道苏牧的一切。
“没想到啊。。。”
周侗的这一句没想到,其中意味太多太深,苏牧也没有太多心力去深思,他只是以晚辈的身份,给周侗抱拳行礼。
他曾经得到过杨挺的帮助,而无论是早在杭州就合作的杨挺,还是后来的岳飞,都出自周侗门下,苏牧对周侗不敢不敬。
周侗目光复杂,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不现身,你们。。。有把握杀掉罗澄吗?”
苏牧也没想到周侗会问这样的问题,而且还问得如此的直接,他想了想,这才谨慎地问答道:“一半一半吧。。。”
周侗有些说不出的苦涩,这一战早已耗尽了他的底气,而且使得他的内腑受了极大的伤害,怕是很难再恢复过来,早知道苏牧有一半的机会,他还会不会如此拼命?
苏牧仿佛看透了周侗的无奈,他充满敬意地真诚道:“便是我有十足的把握,相信前辈也一样会现身,一样会尽全力拼杀的吧?”
周侗微微一愕,没想到苏牧竟然会说出如此洞察人心的话语来,他忍下一口老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心里却在默默地说着:“难怪那老和尚会看中这小子。。。真是个人精啊。。。”
苏牧并没有去搀扶周侗,因为对方是大宗师,这么做难免让周侗难堪,他也已经察觉到周侗暗暗咽下老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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