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以为绝对不能开城门,因为一旦开城门,根本就拦不住敌军的冲击。
可苏牧开了城门,卢俊义非但拦住了敌军,而且还斩杀了大量的敌军,使得冲击城门的完颜宗翰,成为了光杆将军!
这一切的一切,将不败神坛上的女真给拉扯下来,狠狠摔到了泥地里!
这是曾经以三千五大败十万辽军的女真人,是以两万余铁骑战胜七十万辽军,将御驾亲征的耶律延禧击败的女真大军。
但同一支女真大军,在耶律延禧逃离之后,在苏牧接掌上京城之后,却被苏牧身边的一个无名战将,硬生生阻拦在了城下!
没有任何的迟疑,敌人进入到射程之内后,苏牧一声令下,守军的弓箭反击掩护,盾墙架设起来,悍卒纷纷登上城头,冒着箭雨,将抛石机和床弩全部发动了起来!
“砰砰砰砰!”
抛石机和床弩的机括不断发出清脆的响声,大石和巨箭嗡嗡撕裂长空,而后落入到了敌阵之中!
他们看到敌军的箭楼被拦腰砸断,塔楼上的弓手惨叫着坠落,才到半空又被射成刺猬。
他们看到巨石将敌人的抛石机砸成碎片,将敌人砸成一滩血肉,巨石滚动之下,又将敌人碾压成齑粉。
他们也看到敌人终于将铁炮推到了前面来,而后引燃了铁炮的引信!
“轰轰轰轰!”
城墙开始承受炮火的冲击,墙体被轰开,碎土烂砖四处溅射,也有抛石机被炸毁,支离破碎的零部件将守军像大西瓜一般砸烂,也有炮火直接将守军轰成血雾。
更有炮弹落在了城内,实心的铁弹破坏力惊人,而也有石弹被炮火轰碎,出膛之后就变成撒开的漫天碎石,这些碎石速度和威力都极其恐怖,俨然成为了大规模射杀的神器!
经历了上一次炮轰之后,守军对这种充满了天威的东西,应该感到极度的恐慌。
然而这一次,他们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暂时停歇,寻找坚固的掩体进行躲避。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苏牧已经用地雷告诉他们,让他们亲眼见识到,这些火炮根本就不是什么不该出现在人间的东西,因为苏牧也能够造出来,而且短时间之内就能够造出来!
人类最大的恐惧来源于未知,一旦他们认识到了事物的本质,也就变得坦然了。
苏牧的地雷作用在于炸毁敌军的火炮,更大的作用则在于,让所有守军,减缓甚至彻底消除心中对火炮的畏惧感!
火炮是女真大军攻城的最主要手段,也是最强有力的武器,更是他们必胜的把握。
只要守军人人都不再惧怕火炮,那么他们劣势将一点点被苏牧扳回来!
苏牧躲在城垛后面,默默计算着火炮攻击的频率和次数,统计着火炮击发的间隔,而后利用火炮的发射空当,命令和组织守军进行反击。
只是城下的女真大军,借助着火炮的掩护,已经将城下的防线彻底击溃,陷坑和战壕都被填平,所有的防御工事都被拆毁,拆不了的就烧。
女真大军终于真正兵临城下,每一座箭楼都在成百上千民兵的死命推动下,缓缓往城墙这边靠近,箭楼上的女真弓手不断撒泼箭雨,对城头的守军进行压制。
眼看着一座箭楼就要接近,他们的火炮却出现了误伤,将那箭楼拦腰轰断,箭楼便往前倾倒,砸在了城墙之上!
折断的箭楼成为了一座现成的桥梁,女真士兵开始攀爬折断的箭楼,而炮火仍旧在宣泄,更多的箭楼和云梯,纷纷搭上了城头!
火炮终于变成哑巴,它完成了自己的任务,虽然任务过程当中多次出现炸膛,误伤了许多民兵,但火炮还是物尽其用了。
接下来,女真军士便将火炮取而代之,成为了攻击方的真正主角,而对于苏牧的守军而言,真正的战斗,终于打响了!
第五百七十七章 上京防御战(2)
呼吸,不断的呼吸,为了更好的呼吸,将口中的鲜血咽下肚,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这就是蒲野奴在城头上此刻最需要做的事情,没有之一。
他的手在颤抖,因为他已经有三十多年没有握刀了。
他是一个小部族的首领,他本没有要登上城头的意愿,他本打算着缩在家里,紧闭门窗,如果守军胜利,他就倾尽家产犒劳守军,如果撞开家门的是女真人,他就果断献出家产来投降。
他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继续活下去。
他的部族很小,在他还是孩童之时,他的父亲就已经是族长,可母亲却经常被马贼劫走,而后马贼被剿灭,母亲再没能回来,父亲又给他找新的母亲。
这在草原上很常见,为了生存,他们承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苦楚,却又如同泥地里的虫子一般,艰难地继续生活下去。
他的身上有很多伤疤,因为他不止一次被强行掳走,成为马贼之中的一员,曾经被抢的他,又握起刀去抢别人。
这样的生活仿佛成为了他们的宿命,逃避不开,也无力去对抗。
直到后来,他终于杀了马贼的首领,降服了所有马贼,而后带着自己的部族,历经艰辛,来到了上京城。
大辽帝国的强盛,不是因为疆域辽阔,不是因为国力强大,不是因为铁骑无双,而是因为无数个跟蒲野奴这样的小部族的存在。
他们为辽国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兵员和物资,他们的女人成为生育的工具,没有**和欲望,所有的一切都原始而充满仪式感,只为了能够繁衍出更多的后代。
但来到了上京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大辽帝国除了地狱,还有天堂,上京就是这处天堂。
他带领着族人,开始做行商,跟西夏人做生意,跟大焱人做生意,除了榷场上的生意,他们还做各种走私的生意。
直到他走在上京的街上,终于有人给他让路,他才昂起自己的头颅来走路,毫不介意自己脸上和脖子上的奴隶印记。
他对大辽帝国没有任何感激,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拼得来的,他也想忠于皇帝陛下,也想为了契丹人的荣耀而战,可惜契丹国并没有把他们这样不姓耶律的人当成真正的国民。
所以当老皇帝耶律延禧要西狩之时,他并没有离开上京城。
当你见惯了外面的残酷,当你习惯了上京的优渥生活,你就很难再回归原来那种地狱般的生活。
与蒲野奴有着相似经历和想法的大有人在,他们都选择了留在上京城,他们拥有自己的私军,虽然数量不多,但联合起来,也是很大的一支武装力量。
可登上城头的都是姓耶律的大族和贵族,他们这些小部族,自然不可能上去送死。
他们不上战场,却比战场上的所有人,都要关心着胜负的走向,他们的人不断来回,传递着最新的战况。
他还记得自己的私军派出去之后,不断回来报告,可第一个私军没回来之时,他派出了第二个。
第二个回禀说,第一个不幸死了,城还在守着,城头都是死人,分不出是守军还是敌军。
当第二个没有回来,他排出第三个,第三个回禀说,第二个没有死,但也没有回来,他选择留在城头战斗。
蒲野奴有些意外,但还能理解,毕竟这些私军被他招募之前,都曾是辽国的军人,只因为不守军规而被踢了出来。
第三个离开之后,也再没回来,他派出第四个第五个第几十个,有人死了,没能回来,有人没死,也没有回来,有人活着回来,却告诉他不愿再去了。
当他的私军越变越少之后,他有些不明白了。
大监国是个汉人,这让他很难理解,打头阵的是汉人的步卒方阵,这让他很不理解,汉人大监国却拥护萧德妃,这更让他不解。
而就是这么一个汉人,竟然能够让全城的人为他卖命,他更加不解。
只是在这一点上,他实在有些想岔了。
这些人不是为苏牧卖命,而是为自己的存亡在战斗。
更让他不明白的是,在他下达了命令,禁止所有人出去之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的,是他的儿子,而且还是长子。
他还记得儿子对他说,父亲你以前总跟儿子说,那些马贼和契丹人,抢走你的母亲和姐妹,总是说能够建立这份家业多么的不容易,总是说送死是多么的愚蠢,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可为了生意,你可以将女儿嫁给肮脏无耻的官员,你可以让你的儿子去给人当义子,你甚至可以将自己的侍妾送给别人。
这样的行为,比被人抢走还要不堪,你不喜欢当羊,任人宰割,却割下自己的肉,当了苟延残喘的狐狸。
儿子不想当羊,也不想当狐狸,儿子要当狼,即便被老虎咬死,也曾经勇敢。
儿子走了,随之而去的是他剩下的五个儿子,还有大部分的私军。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原来儿子们继承了他的所有,包括他一直遗弃在记忆深处,不愿再捡起的勇气和胆色。
先前所有的疑问,似乎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这个叫苏牧的汉人,或许跟老皇帝和耶律大石萧干等人不一样,又或者比他们还要不堪,可谁在乎这些,谁又在乎这个汉人?
城中的百姓,在乎的是这座城,而不是某个人。
因为在乎这座城,他们才没有跟着耶律延禧离开,因为在乎这座城,他们才选择听从苏牧的命令,因为他们需要这座城继续存在,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生活在城里。
他们是游牧民族的后裔,他们对土地有着别样的理解和感情,直到他们安定下来,便很难摆脱安居乐业的诱惑和依赖。
正是因为先辈们不断地迁徙和求生,让他们更加深刻的明白,能够定居下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
这是他们宿命的改变,如果没有这座城,他们就会像那些跟着老皇帝西狩的人一样,再度回到游牧的状态,回到居无定所四处漂泊的状态。
他们崇拜着先祖先辈,但并不想倒退回到先祖时代的生活状态,他们要保护无数先辈抗争宿命的成果,他们要守护这座城,因为这座城,是他们民族的新灵魂!
直到此刻,蒲野奴才明白,无论大小,无论公私,无论狭隘的个人考量,还是关乎民族的大义,他和所有留在上京城内的人一样,都没有选择的余地,都没有逃避的权力。
他们能做的,也必须去做的,就是拿起自己的刀,走上城头,捍卫这座属于自己的城池!
蒲野奴为家中的女眷留下了一把刀,告诉她们,如果进来的是女真人,就让她们自尽。
他本以为这些女眷会惊愕,会惧怕,会拒绝,会反抗,然而等来的却只有沉默。
临出门时,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些女儿和妻子们,对自己的敬意,就好像三十年前,他领着所有族人离开他们的领地,毅然来到上京城一样。
那时候的他,受到了所有族人的尊敬,而在上京城奋斗的这些日子,曾经是他最引以为傲的日子,他给了族人们安定优渥的生活,可却反而失去了这股敬意。
就像他的长子所言,在他为了谋求利益,将自己的女儿和侍妾送出去之时,无异于将自己的肉主动割给披着各种皮的野兽,失去的除了女儿和侍妾,还有他的勇气和血性,以及子女和族人们对他的敬意。
他们渴望在这座城中活下去,更渴望有尊严的活下去,而这一切,都值得用生命去争取和捍卫,这才是草原民族的男儿们,骨子里的血性。
蒲野奴登上城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寻找自己的儿子们,他想让儿子们看到自己的身影,他想让儿子们以其父为荣,他想告诉儿子们,你老爹年轻的时候,也是部族的英雄!
然而他根本就找不到自己的儿子们,城头上除了血还是血,除了死人,就是活死人。
守军就像一团团游走的阴魂,像一具具暴走的行尸走肉,只有双眼之中偶尔闪现的杀气,像暗夜之中的一朵朵萤火,点燃着这个城池最后的希望。
他没有再找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个城头上,都是别人的儿子,其中一些老人,跟他一样,只是另一个蒲野奴。
只是无数个别人的儿子,和无数个蒲野奴,这是契丹人最后的勇气,不是献给这个帝国,也不是出卖给那个叫苏牧的汉人,而是献给这座城。
这是他们最后的家园,如果必须要用鲜血和生命来守护,为了先祖的荣耀,为了找回自己的勇气,从享乐的美梦之中醒来,回到残酷的马贼时代,那么他们愿意,愿意再次握刀,仰天长啸。
蒲野奴看到了那个叫苏牧的汉人,虽然大家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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