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过师父。。。”听得师父这般提醒,徐宁心头的欢喜便消散了大半,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上午的修炼之后,只是简单填了一下肚子,他便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苏府。
虽然脱了奴籍,但他如今练武是接受苏牧的资助的,家里的老父母也是苏牧发银钱供养着,无论如何,他都将苏牧当成恩主,心切切到了苏府所在的街区,却发现四周围鬼鬼祟祟许多人都盯着苏府。
他自小混迹街头,对杭州城熟悉非常,为人又最是机灵,不多时便看了出来,这些人居然都是官府的好手!
心中忐忑地入了府,一路打招呼进来,到了苏牧的院落,正好见得彩儿丫头贼头贼脑地端着木盆出来倒水,那水一泼出去,带着淡红颜色,血腥气扑鼻。
若是以往,他说不得会促狭地调戏一番,只道是彩儿丫头来了月事之类的,可今日见得,却不由自主担心起苏牧来,连忙问道:“臭丫头,少爷受伤了?”
彩儿丫头像做贼被抓包了一般,差点吓得跳了起来,而后揪了徐宁的耳朵,压低声音骂道:“兀那没心头的呆子!说那么大声要死啦!”
听彩儿这般骂人,徐宁便知晓情况不妙,慌忙跟着彩儿到了苏牧的房间来。
苏牧的外伤倒是无碍,只是内伤有些严重,一时半刻也起不得身,徐宁也不敢多问,过得许久才见苏牧招手示意他过去,而后面色凝重地看着他。
“少爷,那些公人已经围了府邸。。。”徐宁小心翼翼地提醒着,但从苏牧表情来看,似乎后者早已预料到了。
“嗯,知道了,这里有件事需要你去做,你只管好生去安排,其他的就不需要我提醒你了。”
“是!徐宁自是省得轻重的。”
“嗯,你过来,听我说。。。你需这般。。。”
徐宁听着苏牧的吩咐,面色越发凝重起来,而后才朝苏牧点头道:“徐宁必不辱命!”
从苏府出来,徐宁便随意闲逛起来,不知不觉到了后巷,闪身便溜了进去,过得小半个时辰才从另一个巷口走了出来,整理了一下衣装,又绕到了陆家包子铺,向陆老汉买了几个包子,接过包子的时候顺势将一张小纸条也塞到了对方的手底。
陆老汉是何等人物,偷偷展开纸团一看,心中便已了然,这时候就听到徐宁说:“老汉,小爷爷出门急了,没得带半分碎银,这包子便记在账上了!”
徐宁出身街头混痞,此时正是本色出演,活脱脱就是吃霸王餐的戏码,陆老汉也故意不想让,两人便对骂了起来,待得周围盯梢的捕快注意到,两人已经打起来。
陆老汉一个不小心便被徐宁按在路上拳打脚踢,连摊子都推倒了,这般动静闹将起来,不多时就聚集了一些看客,陆青花出来一看,见是徐宁,心头也是疑惑,看了老爹爹一眼,顿时领悟了对方的意思,哭闹着死抓住徐宁不放。
这个包子铺开了二十几年,周围街坊熟悉到不行,陆老汉父女俩口碑又好,很快就有人挺身而出,揪住了徐宁要闹到县衙里去讨说法。
徐宁见得事情大发,便软了下来,说自己是七寸馆的门徒,又是赔礼道歉,又拍胸脯保证一定给陆老汉治伤养伤,而后便被揪着回了七寸馆。
杨挺开着武馆,最是要脸面,见得徐宁将祸事带回来,脸色顿时铁青,就要惩戒一番,却听陆青花冷冷地说道:“你要惩罚徒弟是你家的事,如今他打伤了我老头子,敢不先把银钱伤药赔来!”
周围的人群又趁势起哄,杨挺也只能息事宁人,将陆家父女和徐宁带了进去。
过不多时,陆家父女便拿着大包的伤药出来,朝街坊们拱手道谢,一干人又闹哄哄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去了。
捕快们早已将苏府周遭都列入了监控范围,但凡出入苏府的人都会严加核查,不过今天这事儿就发生在眼皮底下,光明正大,他们也没甚么怀疑的理由,这样的事情杭州城每天不知发生多少,再正常不过了。
见得陆家父女带着伤药回来,也只是可怜陆老汉,顺便讨论一下陆青花这样的老姑娘还有没有可能是黄花闺女罢了。
而杨挺的房中,徐宁噗通便跪了下来,朝杨挺告罪道:“师父且息怒,徒儿也是顽劣惯了,但有所罚,徒儿一并担下便是。。。”
杨挺作为大焱朝武道大宗师周侗的弟子,若一点眼力和心计都没有,这七寸馆也不用开下去了,虽然陆老汉装得有模有样,但他还是注意到了老者手上的老茧,那等样的老茧子,可不是卖包子弄出来的。
加上昨夜所发生之事,苏牧又带着女扮男装的陆青花参加芙蓉楼画舫的宴会,这一件件拼凑起来,他也能够猜出一些眉目来,甚至对苏牧宴请自己的意图,都有些怀疑起来。
这也正是他这样的老江湖的本事了。
“徐宁,我杨挺广开大门,收徒授艺,自是没有规矩不能成方圆,今日的事情,你不说,我也不问,我只说一句,你自己惹火烧身不打紧,不要把某家的武馆牵扯进去便罢,否则莫说是你,连苏牧我也不能相饶!”
徐宁自以为演戏逼真,没想到师父一眼便看了出来,当下冷汗就冒了出来,只是唯唯称是,但想了想,又嘿嘿笑道:“师父,徒儿练了功之后,手脚也没了轻重,那陆老汉估摸着有得好受,过两天徒儿能不能再送些伤药过去。。。也免得污了俺们武馆的名头。。。”
杨挺不置可否地冷哼了一声,朝徐宁道:“再说吧,先下去练功,练不好就别开口讨好处了。”
徐宁猛然抬头,喜出望外地朝杨挺行礼道:“谢师父,嘿嘿!”
杨挺没好气地踢了他一脚,笑骂道:“还不滚将出去!”
徐宁在挥汗如雨地苦练之时,陆青花却用七寸馆的独门伤药,替红莲在处置伤口。
如今全程严查,药铺子和医馆早已布满了官府的眼线,也亏得苏牧想了这么一个法子,虽然自家老爹吃了些亏,但红莲和苏牧都奈何不得陆老汉半分,这一点点伤势也只是看起来吓人罢了,陆老汉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将头给缠了起来,做足了样子。
而此时的苏牧也已经起身,为了活络气血,他就在院子里纳凉,手里拿着一把锉刀,正在打磨一根空心的铁木筒子。
这筒子有手臂那么长,中间已经被掏空,筒子上面还用二指宽的铁皮箍了七八道,看起来有些像洞箫,只是有没有按孔。
彩儿丫头端来凉茶,见得自家少爷在倒弄,便天真地问道:“少爷,这是洞箫吗?没想到少爷会做这个。。。”
苏牧顿时满脸黑线,见得彩儿小萝莉一脸天真,便露出怪叔叔的邪恶笑容,捏着彩儿的小脸道:“妹子,想不想学吹箫?叔叔可以教你哦。。。”
第三十二章 兄长操心忙
午后的阳光变得炽烈非常,蝉鸣也变得恼人,苏牧在院子里也呆不下去,只能移回了书房,彩儿便乖巧地在一旁扇着风,苏牧一边打磨那根“洞箫”,一边给小丫头讲讲话本故事。
似乎为了**这个小萝莉,苏牧特意挑了韦小宝来讲,这小丫头倒是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会提出一些例如大和尚真的能娶八个老婆之类的让人哭笑不得的问题来,并摆足了架势要跟苏牧理论到底。
她心里也有着一些些怪异的感受,特别是经过了昨夜趴在少爷身上睡觉这件事。
虽然她刻意避免谈起,但总觉得少爷看她的目光有些怪怪的,让她心头莫名发慌,就像胸腔里藏了一只好动的兔子一般没得消停过。
少爷的目光与之前不一样了,没有让人害怕的邪恶,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让人情不自禁害羞起来的意味,这个小丫头心里只觉得紧张羞涩,又不知所措,这大概便是情窦初开的女儿心态了吧。
两人独处一室久了,气氛便有些暧昧旖旎起来,虽然已经刻意避免,但稍有沉默,便有些尴尬了。
苏牧没来由想起现世之时听到的一些有趣事情,说是两个陌生男女独处密室之中,哪怕起初再如何看不顺眼对方,半个小时之后都会彼此产生些许好感。
消磨了一阵时辰,兄长苏瑜便来到了书房,彩儿丫头暗自吐了吐舌头,逃也似的出了门,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偷笑着拍了拍越发高耸起来的小胸脯。
苏瑜随意坐下,接过苏牧给他递过来的一杯茶,端到了嘴边又放下,轻叹一声道:“你该更加谨慎一些的,二房的人似乎已经知晓你受伤了,保不齐会泄露出去,到时候会变得更麻烦。。。”
苏牧看着微微皱眉的兄长,只是淡然一笑。
“又是苏清绥啊?无妨的,呵呵。”
看着自家弟弟云淡风轻的神态,苏瑜也是轻轻摇了摇头,开口问道:“这一次又是什么事情?”
苏牧埋头打磨着手里的铁木筒,稍稍停顿下来,不答反问道:“大比在即,大哥可曾用心温书?”
看着苏牧那正儿八经的表情,苏瑜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讥笑道:“你三天两头惹祸上身,为兄又如何安心温书!”
苏牧别有深意的一笑,继而调侃道:“大哥可是缺少调剂?不若弟弟带你去思凡楼走一遭?哦。。。嫂嫂估摸着轻饶不得。。。有了,小弟这厢倒是珍藏了几本极品春*宫,不若先借给大哥看看,如何?”
“去你的!”
苏瑜笑骂着,一拳便打在了苏牧的肩上,见得苏牧脸色发白呲牙咧嘴,才省得弟弟有伤在身,不由尴尬地笑了起来。
平心而论,苏瑜儒雅中不失睿智沉稳,虽然个子不甚高大,但笑起来也颇有魅力,只是平素里操持家族产业,多了一分尊威,如今轻松与弟弟相处,难免有些回到孩提时代的温馨感受。
苏牧揉了揉肩膀,这才正色朝苏瑜说道:“大哥,你且安心温书,好生结交范文阳,此次考试至关重要,是必须要确保高中的,家里的事情,待我能够行走了,便全数交给我吧。”
见苏牧这般神态,苏瑜也严肃起来,苏家的产业多元繁杂,涉及到老百姓的衣食住行,生意遍及杭州以及周边的几个州县,说是杭州第一杂货商行也不以为过。
家族之中大小作坊不下二十个,连烧制瓷器陶器的民窑都有两三处,连制作首饰佩戴等零碎产品的精工作坊都有几个,为了实施苏牧想将生意北迁的计划,苏瑜也已经开始筹备投资车马行的生意。
这些都是顶着族中其他人压力来进行的,苏瑜很清楚其中的难度,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将生意全盘交给苏牧,难度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再加上上一次宗祠大会上,苏牧彻底得罪了老太公平辈的那些叔公长老,苏常源和苏清绥父子也是不放过任何刁难苏牧的机会,而自己的父亲苏常宗又看似毫无作为。
如此一来,苏牧想要接手生意,让苏瑜专心赚取功名,就变得更加的不易,况且如今官府的力量已经将苏府都暗中包围了起来。
若苏牧无法洗脱嫌疑,迟早有一天会爆发开来,此时积压的麻烦越多,到时候就愈是难以化解了。
苏牧也有着自己的考量,他救下红莲,本只是为了那柄刀的事情。
可救下了红莲之后,却得到了一个极为重要的消息,使得他不得不将所有计划都提前。
红莲与陆青花讲诉苏牧故事之时,口中的明尊,所指的自然是牟尼教的神祗,而牟尼教在不同的地方有着不同的称谓。
牟尼教又称摩尼教,淮南谓之二襘子,两浙谓之牟尼教,江东谓之四果,江西谓之金刚禅,福建谓之明教。
说牟尼教苏牧或许还不甚清楚,可若说到摩尼教和明教,苏牧却是印象极为深刻的。
红莲带来的消息之中,方七佛已经发动叛乱,占领了摩尼教的睦州分舵,而方七佛是谁?
他正是鼎鼎大名的圣公方腊的首席军师!
大焱朝的历史轨迹类似于苏牧前世所在空间的宋朝,也就是说,方七佛掌控了睦州分舵,方腊很快便会借着摩尼教的名头,打出“是法平等,无有高下”的旗号,揭竿举事了!
而在方腊举事之后不久,便连战连捷,直逼杭州而来!
苏牧想让苏瑜将生意往北方迁徙,便是为了躲避杭州之难,如今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他不得不将所有的计划都提前。
他本不想插手家族的生意,继续充当那个纨绔横行的二世祖也就能潇潇洒洒过日子,可现在他却不得不染指商务,除了拯救苏瑜一家之外,更多的原因是,苏家目前掌控的资源,能够让他获得想要的东西,增加自己在叛乱之中活命的机会!
当然了,这些事情他曾经跟苏瑜推心置腹地商讨过,苏瑜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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