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來到了苏牧的身边。
“快组成盾墙。”
虽然不明白苏牧的意图。但这些军士还是架起长短盾牌。后面的便用肩头顶着。一层又一层组起了盾墙來。
刘延庆对苏牧的表现还是挺满意的。但他有心要追赶厉天闰的残兵。可谓分秒必争。先前在几个岔道前已经浪费了许多时间。
眼下见得苏牧如此谨小慎微。他心里有开始冷嘲热讽。这苏牧毕竟不如他们这些曾经出生入死的西军厮杀汉子们啊。。。
若苏牧能够看穿刘延庆的心思。非气得跳脚不可。这刘延庆分明就是西军的叛徒。但吹起牛皮來却又每每以西军出身为荣为傲。这脸皮简直比密道的墙还要厚。
只是眼下不是分心的时候。这厢盾墙刚刚立起。密道之中便响起一阵低沉的嗡嗡声。仿佛地下万千英灵和冤魂被惊醒了一般。
整个密道开始剧烈颤抖起來。拱顶的尘土砂石开始簌簌下落。诸多士卒是吓得心惊胆战。
这密道可不比地面上。一旦坍塌下來。他们这二千多骑兵。连人带马都得被活埋啊。
刘延庆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双脚打抖地缩在马腹之下。心里却已经将苏牧骂了千万遍。
他曾是西军之中的骁勇名将。也曾经千军万马之中冲锋陷阵。可年纪越大。胆子却越小。
跟了童贯之后。虽然一路洠в刑嗾揭邸F脚岩豢加玫亩际橇荷骄W菔顾穆砭杏梦渲亍K飧鲋鹘惨丫恍枰咨砩嫦铡
可谁想到遇上苏牧之后便屡屡破例。先是妄图用雕弓射杀方七佛。结果人洠背伞5拱炎约旱募绨蚋肆恕
好不容易方七佛妥协了。却不是向自己。而是向苏牧请降。让他颜面扫地。
非但如此。那方七佛居然借刀自杀。虽然是死在自己手里。表面功夫上却死在了苏牧的手中。将这份功劳丢给了苏牧。
难得苏牧知情识趣懂做人。终于让他与这份功劳沾上了关系。洠氲接钟欣魈烊蚝椭D醯牟斜芙N俗嫡夥萜锰齑蠊ΑK中顺宄甯沤肓苏饷艿馈
谁想到会深陷生死危境。
“这就是个祸害啊。”刘延庆望着前方淡定指挥的苏牧。心里如是骂着。
可这种想法很快就被憋了回去。因为前面热浪滚滚。愤怒的烈焰如同狂暴的地龙。从前方汹涌而來。
“轰。”
一股热浪如怒海狂潮一般冲击而來。前排的刀牌手已经有些吃不消。竟然被强大的冲击波撞得口吐鲜血。
若非身后还有一层又一层的弟兄支撑着。这股冲击波就已经抵挡不住了。
“噼里啪啦。嘭嘭嘭。”
冲击波夹裹着的碎石砂砾纷纷击打在盾墙之上。有些木盾很快就被砸裂。铁盾则被拳头大小的坚石砸出一个个凹坑。
“顶住。”
苏牧双手握住一面大盾。连肩头都用上了。双脚死死扎根。双眸血红。近乎咆哮一般下令。
前面的诸多刀牌手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被苏牧这一声咆哮震醒。这才恍然。若前面顶不住。漫说他们自己要死。连身后那些弟兄都不知要死伤多少。
他们都是见惯了厮杀的西军铁汉子。在西夏边境上。他们除了常年打仗之外。还参加垦荒屯田。自然见识过那些监作们用炸药來开山裂石。此时也知晓。定是厉天闰和郑魔王。将密道的出口给炸了。
出口炸了还是小事。大不了多费一些时间。凭借着身后那么弟兄。总能把出口给清理出來。
可这密道如同炮管一般。此时他们又临近出口。爆炸的冲击波往密道里面冲涌。他们这些人就相当于炮管里的弹丸铁砂一般。抵挡不住的话。可是要死人的。
也多亏了苏牧灵觉过人。提前感受到了危机的降临。他们才事先做好了防御。虽然仓促。起码也比猝不及防來的强。
“轰。”
滚滚烈焰终于冲撞在了盾墙之上。那烈焰被盾墙阻挡。烈焰便如同恶魔的触角。不断从盾墙的间隙之间喷吐挤压出來。足足持续了好几个呼吸。才终于平息了下來。
一些木盾早已碎裂。被热浪和高温焚得焦黑。铁盾也是炽热滚烫。将士卒们的手掌烫出一个个大燎泡來。
几个兄弟首当其冲。还被烧伤了脸面。不过总算是将一场莫大的危机。消解于无形。众人也是大松了一口气。
刘延庆面色不善。但知晓不是抱怨的时候。便阴沉着脸。往前走了一段才发现。那出口果真被厉天闰和郑魔王给炸塌了。
“來人。把这些石头都搬空。本帅要杀光这些囊球的狗贼子。”刘延庆本就是军旅出身。摸爬滚打。该有的痞气都有。后來成了人物。便收敛起來。故作儒雅。
此刻窝了一肚子火。便原形毕露。连军中的脏话都骂了出來。诸将士见主帅气急败坏。哪里敢怠慢。纷纷上前來。齐心戮力。不多时就将出口的塌方给清理了。
走出密道出口之时。天色已经大亮。那山道上马蹄狂乱。显示出厉天闰等人的慌不择路。
憋了小半夜的刘延庆终于能够再次骑上自己的西夏大马。仿佛又找回了自信和尊威。正打算挥军追赶。后边的亲兵却带着一个粗喘如狗的传令兵。还有一个骨头都要散架的老兵痞子。
“刘帅。宣帅那边來命令了。”
那传令兵一路奔波。也只剩下半条命。见得刘延庆。无力地半跪下來。攒足了最后一口气道。
“大将军。宣帅有令。乌龙岭已破。贼首方腊退守睦州。宣帅的人马已经兵临城下。维传令于将军。命将军的骑兵绕过歙州。奔袭青溪。以段方腊后路。将方腊围死在睦州。”
“什么。乌龙岭拿下了。。。。”刘延庆也是心头大惊。他是知道童贯的斤两的。以十几万的兵力。硬抗方腊近三十万农民军。还能够拿下乌龙岭这样的要塞。并不是说童贯用兵如神。而是说明方腊气数已尽。
那边的功劳他刘延庆是想都不要想了。好在他手里有方七佛。就算不去追击厉天闰和郑魔王。只要把青溪拿下。童贯抓了老大方腊。他手里有老二方七佛。。。的尸首。也算是心满意足了。
如此一想。刘延庆脸上也就有了笑意。然而苏牧却有些为难了。
之所以建议刘延庆追击厉天闰和郑魔王。除了毕竟全功之外。他也有着自己的私心。就是救回雅绾儿。以及弄清楚厉天闰劫持雅绾儿的原因。
可此时的刘延庆肯定会放弃追击。转而攻向青溪。自己的计划也就即将要宣告泡汤了。他又如何开心得起來。
然而正当其时。那老儿陈有仁终于找到了机会。一下跪倒在了刘延庆的面前來。
“启禀。。。启禀大将军。。。关所。。。关所那边。。。”
刘延庆正意气风发。见得一个皱巴巴的老头子來聒噪。心里直骂晦气。见他支支吾吾。更是气不打一处來。沉声喝道。
“都是军中的厮杀好汉子。恁地如此不济事。有屁赶紧放。有事说事。大声了说。”
陈有仁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微微抬起头來。鼓起勇气大声道:“是。大将军。关所的义庄被贼人的细作放了一把火。把尸首全给烧掉了。。。”
“什么。”一股气血直往头顶上冲。刘延庆脑子嗡嗡作响。身子晃了晃。若非亲兵眼明手快扶起。早就一头栽下去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老道再下山
从西军出來之后。刘延庆一直想有所作为。想建功立业。想向西军的种师道老相公证明自己的选择并洠в写怼
可童贯也是个惯会猜忌之人。一直在考研他刘延庆。此次平叛又刻意消磨梁山军的力量。竟然让刘延庆的马军洠в刑蟮淖魑I踔亮梦渲囟紱'有。
好不容易熬到了战争的尾声。总算有扬眉吐气的机会。却又被苏牧横插一脚。被童贯踢过來把守昱岭关。
本已经心灰意冷死了心。洠氲椒寤芈纷谷蝗盟漳粮啥粤恕6伊嚼芭丫亩湃宋铩4缶Ψ狡叻鸲悸淙肓怂氖种小
眼看着一场泼天大功劳就要砸在他的头上。从此进入童贯的核心圈子。指挥百万大军。跨过白沟河。收复燕云十六州。青史留名。唾手可得。
然而就在这样的节骨眼上。方七佛自家作死。甘愿死在了苏牧的手上。这也就罢了。好歹有个全尸。马车拖回汴京。同样是大功一件。
谁能想到竟然还有贼子细作潜伏进來。一把火烧了义庄。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说杀了方七佛。虽然有诸多人证。可说将出去不得笑掉别人的大牙啊。
连方七佛都杀了。竟然连个尸首都保不住。又不是话本小说。说出去有个大头鬼相信你的话啊。
差点被气得跌落马的刘延庆整个人都变得沧桑起來。仿佛被老天爷玩弄了一辈子一般。恨不得仰天长叹。老天待我何其薄也云云。
不过自怨自艾终究解决不了问睿H缃褚仓荒芡鲅虿估挝辈煌怼<热环狡叻鸬氖讻'了。那么青溪一战就万万不能再出乱子了。
好不容易将心里这口气给顺了过來。刘延庆正准备发兵前进。又见得苏牧上前请命道。
“刘帅。方腊违逆天意。擅起兵刀血火。惹得天怒人怨。方七佛的尸首被烧。此乃天意。但谁也抹不开咱们杀死方七佛的事实。那厉天闰和郑魔王都是一方枭雄。都是方腊麾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眼下他们已经穷途末路。不堪一击。如此放过。难免有些可惜。。。”
刘延庆何尝不懂苏牧的意思。方七佛洠Я恕5魈烊蚝椭D跻谎怯忻泻诺脑敉贰1咀艣'有鱼。虾也行的宗旨。就更不应该放过厉天闰和郑魔王了。
可如今童贯已经下了军令。若再攻不下青溪。他的梦想可就彻底成为泡影了。
念及此处。他也只能摇头叹息道:“唉。。。本座也想将那厉天闰和郑魔王追剿到底。可军令如山。却是不得不放弃了。。。”
这嘴里这般说着。刘延庆却谢谢瞥了苏牧一眼。苏牧心头顿时一动。心想着这刘延庆好歹是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了。当即朗声道。
“刘帅明鉴。苏某临行之前。宣帅许某便宜行事。这追剿厉天闰的差事。便交给苏某罢。。。”
刘延庆登时大喜。但转念一想。又含糊其辞道:“苏宣赞一片拳拳之心。着实感人肺腑。奈何本座麾下人手不多。那青溪又是方腊老巢。兵力战力如何尚且不知。实在洠О旆úΩ短啾碇г恪!!!
苏牧听得刘延庆这等说辞。心里也是冷笑不已。这分明是又想拿功劳。又不想背黑锅啊。
不过时间紧迫。苏牧也不想与这老货拉拉扯扯。只好心头轻叹。面上却大义凛然道:“厉天闰乃贼军首脑之一。斩草不除根。必定再生祸端。苏某可立下军令状。势必将厉天闰彻底斩除。”
“好。”刘延庆见得苏牧如此上道。心里顿时大喜。连忙拨付了苏牧三百快马和骑士。杨挺徐宁等人都交他差遣。自己则带着宗储等一干悍将。赶往青溪。
虽然嘴上说青溪如何如何凶险。但大家都心知肚明。方腊为了反扑杭州。一部分精锐实则都交给了方七佛用以偷袭。而另一部分则需要带领那些虾兵蟹将去抵御童贯的大军。青溪和帮源峒等地的兵力早已抽调一空。
只要刘延庆能够及时赶到青溪。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这座重镇。
而青溪乃是方腊的老巢。里面的防御工事绝对打造得如同铁桶一般。只要刘延庆洠е蟹纭R揽孔帕角в嗳恕J叵虑嘞耆怀晌暑}。
而他手底下都是马军。密道口一战也洠С隽ΑMü艿乐甭砹τ值玫搅嘶指础L崆案系角嘞且坏阄暑}都洠в小?梢运嫡夥莨鸵丫翘宥ざさ牧恕
反倒是厉天闰和郑魔王的追剿掩杀。却实实在在是硬骨头一块。苏牧若啃不下來。又有军令状在先。好处他刘延庆可以分。黑锅全部由苏牧來背。这等好事。又去哪里找。
苏牧也是有苦难言。这刘延庆粘上毛比猴儿还要精。起先问他借兵三百还要磨破嘴皮。如今大大方方就拨了三百马军。连杨挺等一干旧识悍将都一竿子拨给了苏牧。可谁知道厉天闰和郑魔王会不会逃回歙州。
万一追赶不上。厉天闰和郑魔王逃回了歙州。就凭着苏牧几百马军。想要伤别人一根毛。怕是都做不到。
有鉴于此。苏牧也不敢再耽搁。带领着诸多骑士。趁着日出的晨光。扬鞭策马。风驰电掣地追赶上去了。
苏牧这厢刚刚离开。那密道之中又走出來一人一马。
马。是神骏非常的大宛黑马。人。是一身黑色道袍的干瘦老道。那一袭黑色披风迎风猎猎。仙须轻飘。不是幻魔君乔道清。还能有谁。
他这一路赶來。洠氲饺屏艘桓龃笕ΑW詈蠡故窃谡饫镒飞狭怂漳痢
不过他并洠в屑贝掖胰プ犯纤漳恋牟慷印R蛭漳恋牟慷邮票啬芄桓仙侠魈烊蚝椭D酢I俨坏靡怀《裾健K缫徊酵硪徊揭簿蜎'太多意义。
他要留在这里。等一个人。准确來说。应该是等一个人“死人”。
那黑马便在出口处侧面的山坡上嚼青。乔道清背着道剑。在出口处的一块青石上盘膝打坐。
日上三竿之时。那密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