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着,时间过得就是快,不知不觉间走了很多路。远远的已经能够看到城门上的旌旗迎风招展,城门上大大的书了两个字“y县很久没回来了,还真是近乡情怯,心里有点小紧张。
三年间有跟方丈下过山,但那时的心境跟现在的完全不同。净空则是上山之后就没下来过,我看他的神情既兴奋又有些无措,便摆出东道主的架势,把手一挥,“走,我带你上我家去。”
有个落脚地儿就象有个根据地一样,总能让人心里安定,有所依靠。
净空听我这么一说,就欣喜地“嗯”了一声,跟着我进了城门。
从城门到我家,需要穿过闹市区。y县虽说不大,但街面上平日里人来人往还是很热闹的。而此时,日上三竿,正是一天之中人最多的时候。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还真有点目不暇接的感觉呢。
大街上有很多小商贩摆摊贩卖,各式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时不时地还会传来几声吆喝。净空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我趁他不备,上去就敲了下他的头,“师兄,看来你的修行不够啊。”
他反驳我道:“你修行得够?我看你的哈拉子都快流出来了。”
可不是,这街面上卖什么不好,偏偏有很多卖小吃的摊子。有卖糖人的,有卖面和馄饨的,也有卖炊饼、馒头和包子的,看着就让人流口水,更别说闻味了。真想一头扎进去,从头吃到尾,吃个遍。
事是这么个事,但嘴上绝不示弱。我小脖一梗,调侃他道:“哼,说我?我的至少咽下去了,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口水早都流出来了!”
结果,他还真下意识的抹了一下嘴,反应过来后就笑着扑过来抓我,要往我身上抹。我赶紧一本正经地制止他,“净空,注意出家人的仪态!”
他忙松开了抓着我胳膊的手,收敛了笑容,整理一下僧袍,清了清嗓子,摆出方丈的腔调道:“善哉,善哉,净心,你不要顽皮,还是快些前面带路吧。”
我双手合十,微躬施礼,拖长了声音答曰:“是,师兄。”
说完我们两人瞄了眼路人,都偷摸地笑了起来。然后,拿出出家人的样子,仪态端正的在人群中穿行。
这里街道的两旁都是林立的店铺,很多是几十年的老店,信誉非常好。我家的医馆就曾开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不知道现在那里变成了什么样?是否还有人在那里悬壶济世?
想及于此,我的心忽然沉静了下来,身边的热闹一下子都变得没有了吸引力,我的脚步也变得急切起来。
净空不明就里,见我没了嘻闹的意思,面色凝重,只是一味地快步向前,便也不说一句话连跑带颠儿地跟着,只是目光中透着关切和担忧。
第三十三章 张连生
凭着记忆找到地方,我怔怔地站在那里发呆。
面前的店铺似乎还31是老样子,只是门口梁上的葫芦没了,匾额上已由“陈记医馆”变成了“陈记药铺”。咦?难道新主人也姓陈吗?
净空丢盔卸甲地追上来,瞅瞅我,又看看匾额,喘息着不解地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进去看看。”
正欲进门,就见从里面出来一人,四十来岁,五短身材,衣着很是光鲜,看着十分的眼熟。定睛一看,竟是原来的伙计,名字应该是叫张连生的。记得老爹那时总叫他生子,我还骑在他身上玩过。这家伙发了什么财,才三年不见就发达了,都鸟枪换炮了?
显然他也注意到了我,在与我对视的瞬间愣了一下,然后,就直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肩,激动地说:“啊呀,是小老板啊,都长这么大了!”
从小他就小老板小老板的叫,听着这久违的称呼,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竟热泪盈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你们这是要去哪啊?快进来坐!”说着就把我往铺子里拉。
一进门,就发现铺子变化不小,明显比从前气派多了,全是崭新的家具。
铺子里的人也不少,一看就红红火火的。堂前几个伙计正忙着给人抓药、称药、算帐,见掌柜的回来了,都停下手中的活,恭恭敬敬微躬了身子叫“老板”。
老板?我吃了一惊,什么时候他成了老板了?
扭头看向张连生,只见他很有威仪地挥挥手,“忙你们的吧。”大家才继续手中的活计。
真是训练有素啊,老爹在的时候好象没这么多的规矩,当然,也没有这么多的伙计。
张连生把我带到后堂,拉了把椅子让我坐下,又吩咐伙计上了茶点。
我打量着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如今已是物是人非,心里一时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五味杂陈,鼻子直酸,颇为难受。
张连生没说话,看着我打量房间,过了一会儿才道:“是不是变化很大?”
我点点头,“嗯,你经营得不错。”
我见他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但很快变得悲伤起来,叹息道:“哎,可惜老板走得早,没活到今天,否则也会为我高兴的。”
“嗯,你是个有才干的人。以前老爹就夸过你,说你头脑灵活,是个做生意的料。”
他有些不相信地看着我,“老板真的这么说过?”
我点点头,“出家人不打诳语。”
“哎,老板是个好人呐。”他低下头,举起袖子,抹了抹眼角,沉默了,神情颇为悲怆。
过了一会儿,他才抬头问我:“小老板,你这次回来是……”
“哦,忘了给你介绍,”我指了下净空,“这是我师兄净空,我们是奉师父之命下山游历修行的,顺便过来看看。故地重游,没想会在这儿遇上你。只听师父说当初把铺子变卖了,没想到盘下铺子的人是你。”
“哎,方丈当初也是好心。你想,家里一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又撑不了铺子,不变卖还能怎样?你当时真是可怜,没亲没靠的没人照顾,要不是方丈大师喜欢你,你又跟他熟稔,非要跟着他走,否则我都想收养你了。”
“你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感激了。你现在生意这么好,相信也是好人有好报。老爹若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张连生落了几滴泪,道:“谁说不是呢……哦,对了,你若不急着赶路,就在我这儿多住几日吧,我让伙计把这打扫一下。这床都是现成的,方便。你就当还是从前,和在自己家里一样。”
我忙说:“不必了,我就是回来看一眼。现在看也看了,也就没什么牵挂了。”
“哦?那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啊?”
“我打算和师兄先回老宅看看,给爹上柱香就走。”
“这样啊,”他低头沉吟了一下,看了眼外面,“现在也到晌午了,那就吃了饭再走吧,我这就叫人做去。”
“不了,我们这就告辞,不打扰了。”我忙推辞,起身要走。
张连生嗔怪着按我坐下,“跟我还有什么好客气的?你要是这么见外,我可要生气啦!”
他的话让我无力辨驳,只好应承下来,“……那就打扰了。”
“小老板,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这么说可是要折煞我了。”
说着他站起身,“你们暂且在这里休息,我还有事要办,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饭好了你们就趁热吃,千万不要客气啊。”
“你有事就快去忙吧,不用管我们。你也不用急着回来,办事要紧,我们吃完饭就走。”
“那好,那你们先休息,我尽快赶回来。”
张连生走了,净空才放下拘谨,好奇地左顾右盼起来。
“净心,没想到你家铺子这么气派,小少爷啊。”
“原来没这么气派。”
净空莫名其妙地看着我,“什么意思?”
我瞥了他一眼,“我爹原来开的是医馆,以看病为主;他又是极老实的,给病人开的药都是最实惠最对症的,童叟无欺,还常给看不起病的人赊帐。因此,虽然生意看起来好得不得了,实际上应该并没有赚多少。”
“应该?哦,也就是说你也不知道到底赚不赚钱了?”
我想想,还真是。从小不缺吃不缺穿的,还真没在意家里钱财的问题。
“这么说还是卖药材能大赚特赚喽?”净空似有所悟。
我想了一下,“嗯,看来是这样。”
“诶?不对呀,如果开医馆不赚钱,那他一个伙计哪来的钱盘店啊?”
净空忽然感到困惑,疑问脱口而出,与我对望,定在了那里。
我连忙比划着让他别说话,指指门外,让他小心隔墙有耳。
他瞪大了眼睛忙把嘴捂上,瞧向门口。
没错,净空一语中的,他的困惑正是我之所想。从在门外见到张连生的那一刻开始,这疑问就已在我心里翻江倒海了。
是啊,他哪来的钱?
以他当伙计的收入是不可能有实力盘下这铺子的。难道他捡到金元宝发了一笔横财?或是也有黄大仙感恩送宝?可世上哪来那么多的奇遇?我有点不敢相信。
而且,他忘了我的记忆力是超群的。他说当初想要收养我,可我记得清清楚楚,绝无此事。他说慌。如果说他只是说的场面话,那他的话可信度又有多少?
第三十四章 一夜暴富
很快伙计就把饭送了过来,两菜一汤,还有炊饼。心里有事也不耽误吃喝,我们两人才没管那些,吃得肚滚溜圆。
等了一会儿,张连生还没回来,我便和净空来到前堂,与伙计交代一声便离开了。
走在大街上,我们各想各的心事,都没说话。街市上的喧闹叫卖声好象一下子失去了吸引力,让人提不起任何的兴趣。
拐过街角,远远的就看到我家的大门。长久以来被压抑在心里的负罪感一下又破土而出,我忽然犯了怯,顿住脚步,不自觉地拉住了净空的手。
“怎么了?”净空纳闷儿地问。
我抿着唇,半天说不出话来。净空随着我的眼神看去,似有所悟。“那就是你家?”我点点头。“嗨,自己家怕啥?”说着拖着我的手就往那边走。
到了门口,净空把手一伸,“把钥匙给我。”
我从怀里取出钥匙递给他。净空拿过去,就往锁孔里插。
“咦?怎么插不进去呢?”净空挠了挠头,“不会是师父拿错了吧?”
我听了忙上前去看,这才发现那锁根本不是原来的那把。
嘿,这就怪了,谁能擅自把我家的锁给换了呀?
我使劲砸了几下门,没人答应。正莫名其妙呢,隔壁院子的门倒是开了。从里面探出个脑袋来,“你们谁呀?到这来干嘛?这家没人,你们就是把门砸破了也没用。我劝你们快走吧,这宅子可闹鬼。”
我一看,这人我认识,还是原来那个邻居,我一直叫她李婶。她丈夫是个杀猪的屠户,刚刚路过的街市里有家卖肉的铺子就是他家的,小时候没少吃他们家的猪肉。
看她的样子,这三年除了胖了一圈,倒是没多大变化。我忙上前叫了声“李婶”。
李婶疑惑地睁大了眼睛,仔细把我打量。许是这三年我从一个孩童变成了少年,变化实在是有些大,她居然没有认出我。
“你是?”
“李婶,我是雷生啊。”
“雷生?”
“哎哟,可不就是雷生吗?”
李婶大开了门,过来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抚着我的头念叨:“你这个小可怜儿诶,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模样还真是变了不少,婶都没认出你。”
我很感动,任她搂着,感受着母亲一样的温暖。
李婶擦了擦眼角,笑着对我说:“瞧我这没出息的,快进来,到婶家坐坐。”
我拉了净空跟着李婶进了门。落座后,李婶还拉着我的手不撒开,嘘寒问暖,问长问短的,恨不能让我把这三年来发生的事都说给她听才罢休。
说到老爹的死,李婶又抹起了眼泪,“哎,陈郎中那可真是个好人啊,可惜了……”
我的心莫地一堵,鼻子也酸了起来。
“雷生,那你这次回来是……。”
“哦,外出做一年的游方僧,顺路回家看看。”
“这么点个孩子做什么游方僧?方丈也真舍得?”
李婶有些不满,我忙为师父辩解:“这不是还有我师兄跟着嘛。方丈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主动要求的,不关他的事。”
李婶这才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我忽然想起之前她说的话,便问道:“对了,李婶,您说我家闹鬼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锁头又是谁给换的?”
李婶一下子变得神秘起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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