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戎落入其中。一看凃司身后的恶神像,不由惊道:“神上。这是哪尊神灵之像,竟然如此可怕!”
凃司眯着眼道:“神灵表象,但随愿心而显化。如今本神yù成‘怨憎恶报司命大黑天神’,便现此神躯,你看如何?”
“什么?”
银戎惊的连退三步,说道:“神上,你开什么玩笑!你堂堂一方正神,是何等威仪。为何要自甘堕落,成这邪道恶神?”
凃司幽幽叹道:“银戎。你跟随我多少年了?”
银戎闻言一怔,低头道:“属下跟随神上,镇压三千里水域,号量雨水,履行神职,已经足有一千六百年了!”
“是啊,已经一千六百年了!”
凃司幽幽一声长叹,说道:“想本神从一介水蛇,因缘得开灵智,修成蛟龙身,发神愿庇护一方众生,如此得成神道。几千年来,奉行神道,行愿心,兢兢业业,片刻不得疏忽。你说,我做的如何?”
银戎不知凃司如此问来,是有何意,但还是答道:“神上无愧苍生,无愧神愿,无愧神行。”
凃司哈哈笑道:“好,好。好个无愧苍生,无愧神愿,无愧神行。你说的没错,本神无愧这天地任何一个苍生!这谷阳江中水灵,自然不提。就说这三千里流域众人,若无本神镇压水眼,他们能得风平浪静?若无本神兴浪送鱼虾与他们,他们能够满网而归?若无本神号量雨水,驱水化云,他们如何能够年年丰收?”
说到这里,凃司语气骤然转冷,冷笑道:“本神兢兢业业,为他们付出如此,未受他们一炷香火,未取一钱金银。比牛马都要劳累,却得不到他们一句赞颂!我成神为何?银戎,你来告诉我?”
银戎张口无言,哑然片刻,才说道:“神上。成神人之道,得享神寿,当庇护众生,这正是神与人约,这有何好说?”
凃司冷冷道:“神寿如何?能如仙佛那般不生不灭?终究有寿尽的一天。长生之道,未必只有神道一条。若只为长生,我何不去修身器鼎炉永存不灭之术?”
凃司抬头看着天空,目光迷蒙,似穿越了久远时间,幽幽说道:“当年我初成大道,感念天地生我之恩,心念有感,yù效仿天地,回馈众生以庇护。如此登神领神敕,行使神职,一rì不得松懈,一晃就是五千八百年。银戎,这五千八百年,我自问已经回馈了足够的造化之恩。我并不亏欠这众生!”
凃司神情一阵扭曲,森然道:“但我不过是一时对血食生了兴趣,吃了几个婴孩。与五千八百年庇护众生,镇压水眼之功相比,这算是什么罪孽?就因为这点小错,就要将我打落尘埃,重去轮转。如此正神,不为也罢!”
银戎哑然无语,心中虽觉得凃司有些偏颇,但却不知如何劝说。
凃司收回目光,轻叹一声,说道:“银戎,我如今心神疲惫,已经不愿再受那神律制约。如今我yù成‘怨憎恶报司命大黑天神’位,一朝登神,只需为祈求我的信民,报仇索命,下咒害人,便可永享神寿。身上再无任何戒律。只要有一人念我名号,我便永生不死。如此为神,岂不快活?”
银戎闻言,只觉得毛骨悚然,说道:“神上,岂能如此?这……这……”
凃司一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其他休要多言,银戎。本神问你,我昔rì待你如何?”
银戎说道:“我本是一头白鲨,因神上点化,才得成灵,修行神道。成一方属神。神上对我大恩大德,银戎永世难忘。”
凃司哈哈笑道:“好。好!银戎,今天就是你偿还本神大恩之时!本神如今要在此地凝聚神敕,再登神位,到时必定会有人前来阻挠。你便在此,为本神拦阻。谁若敢来阻挠,杀无赦!”
说完。化成一团黑种,飞入了那恶神像的眉心之中。
银戎抬头看着那神像,久久无言。
凃司落入神像,将那空白敕令祭出。暗道:“天时已至,此时便是yīn气最盛之时。数万yīn灵怨憎之念,一朝被我吸入敕令,必成神位!”
念头转过。颂念咒诀。
整个府城之中,无数怨恨之气。从四面八方,向那神像之中汇聚而来!
与此同时,景室山,玄都观中。
师子玄睁开双眼,手捻法诀,喝出了两声法言!
这两个字,世间无字可表。但言出法随,却见这景室山中,通明大亮。
滚滚清灵圣华,照耀十方!
而这玄都观,也被层层华光笼罩,隐在云深雾外,再难寻觅。
“九rì之功,灵枢自转,道场初成,大善!”
师子玄破关而出,脸上露出无尽喜意。
景室山中异象横生,白朵朵和长耳都见到了,连忙赶了过来,一见师子玄,连忙问道:“道长哥哥,出了什么事?”
师子玄笑道:“无事,无事。吾道将成矣!”
摸了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交代道:“你们好生看家,我去去就回。”
说完,随手招来一团云霞,乘风踏云而去。
巍巍景室山中,通明照耀,就见这道人乘风离去,高歌道:
一曲轻歌快哉风,
横烟万里无尘嚣。
世路行来过,
终归古道沉眠。
尘浪翻袖,洒酒千川,
参寥玄冥传古今。
行道处,
天波浩渺,
洗越天青。
一曲长歌,师子玄乘风驾云,落入府城。
但见满城yīn兵,怨气冲天,不由暗叹一声:“作孽啊。为一己私yù,便造下无边杀孽。如何为神?自寻死路了。”
不远处,但见小青飞来,急声道:“观主,你终于来了。不好了。黑大个被怨灵包围了,逃都逃不掉,请你快去救救他吧。”
“晏青有难?怎么会?”
师子玄一皱眉,说道:“带我前去!”
“好!跟我来!”
小青在前面引路,师子玄驾云跟了去。
入了那处府邸,但见晏青和一女子,束手束脚,被一群怨灵逼入了死角,眼见无处可退,又伤人不得,正是无可奈何之时。
师子玄落云下去,喊道:“道友莫慌,贫道来了。”
晏青抬头,见师子玄乘风而来,不由大喜道:“正要道友出手!”
横苏一见这道人,却觉得眼生,但见师子玄拿着的紫竹杖,禁不住目光一凝,眉毛扬起,森然道:“原来是你!”
师子玄呵呵笑道:“不忙,不忙。道友且稍等,等贫道收了这些怨灵,再来见礼!”
横苏“哼”了一声,也不多言,但看这道人如何作为。
师子玄取出小羊脂玉净瓶,看着扑来的怨灵,叹息道:“你们枉死无处可归,心生怨恨也是人之常情。但怨气恨意,都是无根之物,可生可灭,何不放下?连累无辜之人,岂不是自造罪孽?”
那些yīn兵,完全不理会师子玄所言,直扑而来。
师子玄道了一声:“得罪了”,打开瓶口,念动真诀,小羊脂玉净瓶便化出一道白光,要将这些yīn兵,尽数收入其中。
横苏见这道人随便取出一件法宝,就将这些“讨厌”的yīn兵收走,不禁暗恼,嘲笑道:“道人。我还道你有什么手段,原来也不过是仗着法宝之厉,也无其他手段。”
师子玄呵呵笑道:“贫道手段不多,但样样顶用啊。”
“你!”
横苏闻言,忍不住恼羞成怒,要与师子玄分说。可这道人,却不做理会,对晏青说道:“道友,辛苦你再走一趟,去将安大人和那yīn间法器,一同请来。”
“好!我这便去。”晏青随口应下,却又迟疑道:“道友,那谷阳江水神,似乎yù借这些怨灵的怨恨之念,再登邪神之位,这如何是好?”
师子玄道:“请你放心。此事我已知晓。此人不可能如愿。”
晏青松了一口气,说道:“如此便好!”
说完,闪身离去了。
师子玄笑眯眯的对横苏说道:“横苏道友,不打不相识。贫道师子玄,见过了。”
横苏上下打量师子玄一番,说道:“你就是那个被韩侯敕封‘广法至功妙有玄元真人’?还赏赐了景室山给你做了道场?”
师子玄干笑一声,说道:“见笑了。确有此事。”
横苏鄙夷道:“与魔头为伍,你也不是个好道人。”
师子玄说道:“贫道的确与韩侯有一场因果,却不是你想的那般。哎,不说了,不说了。贫道还要去阻那凃司登神,道友你是否一起来?”
横苏冷笑道:“我来此便是为了斩杀邪神,如何不去?”
师子玄呵呵一笑,说道:“同去,同去!”
说完,乘风弄云,便化一道微光,向远处飞去。
横苏见状,却起了一丝争胜之心,暗道:“怎能让你这道人比下去!”
一念转过,也化成雷光,追着师子玄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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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道不相同共诛恶首,正直之神为恩所累!
一处神像所在的府邸,师子玄落下云头,走了进去。
有一水妖正在四处寻食儿,见这道人来了,不由笑道:“肚子正饿,就有人送上门来,大好啊!”
师子玄笑道:“不好。不好。你要吃贫道,当心反送了xìng命。”
这水妖冷笑两声,也不多说,持了大刀,就向师子玄劈来。
“灵智虽开,凶xìng不去,可惜了一场机缘,一朝化为乌有。”
师子玄暗暗摇头,也不闪躲,挥起手中竹杖一点,就将那水妖点回原胎,成了一条红头大虾,落在地上,扑腾扑腾的挣扎起来。
其他水妖,何曾见过如此手段,心中都掠过了阵阵寒意。
“这道人厉害!我等全力以赴,当为水神爷争取登神时机!”
一个水妖将领爆喝一声,举起手中长矛,向着师子玄扑来。
“杀!争那登神时机!”
众水妖呐喊一声,跟着妖将,冲了上来,形成一股洪流,一往无前,难以抵挡。
师子玄摇头叹息道:“可怜,可怜,都是愚昧无知之人。你们为那凃司舍弃xìng命,怎不知等他登神之时,便要血祭你等,以全那些枉死怨灵的怨报。”
这道人轻叹一声,众水妖却如若未闻,只是冷笑,疯狂的冲杀而来。
横苏远远的在一旁看着,轻笑道:“下下根器之灵,愚钝无知,死不足惜。于我等眼中,即便开了灵智,都如蝼蚁一般,你与他们说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师子玄如若未闻。紫竹杖挥起,一一点化,将这些水妖,全部化回原胎,又送出一股清风,将之扫入池塘水流之中。
横苏看在眼中,不由冷笑道:“看你这般修为,没想到行事如此迂腐至极。这些水妖,哪一个身上没有人命?杀之也不可惜。何不取了他们的xìng命?”
“杀化不过是下等手段。他们所造杀孽,rì后自承自受,却不应当死在贫道之手。”师子玄说道。
“麻烦!”横苏弹指惊雷,瞬间将剩余水妖,劈成飞灰。
师子玄见状。微微皱眉说道:“横苏道友,请问一句,你修行为何?”
横苏道:“修行为明本我,寻回本来面目。超脱苦海,离苦得乐。此为修行真意。”
“善!”
师子玄又问道:“那你修神通,又是为何?”
横苏道:“世路艰难,劫难难度。总有累世孽果需要了断。若无神通。怎度苦海?”
“错,错,错。”师子玄一连说了三个错字,说道:“度苦海。当乘法舟,与神通何干?神通不过是守护道途,护身过苦海的手段。我见道友你只修神通,不修正法。如何能度苦海而过?”
横苏杏眉一扬,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要教训我?何不做过一场。各凭心中所学!”
师子玄摇头道:“我心中所学,不是神通之术,而是煌煌正法。我与你道不同,如何教训你?”
说完,也不多言,提起竹杖,重重向那神像击去。
手起像崩,又是一尊神像毁去。
凃司本尊又是一阵恍惚,便知自己神像又被毁去一个,心中大恨,艰难的吐出一个字:“敕!”
一团团黑sè的怨气,从四面八方飞来,直朝神敕之中飞来,凝聚的速度,却大不如之前。
“这是一场战争!本神成功,你们必得功绩。本神若陨,你们便化尘埃!”
凃司呐喊一声,传遍每一个水妖的心中。
“这是战争!”
众水妖双目血红,凶xìng全部被激起,都聚拢到了凃司本尊寄宿的神像旁边。
师子玄似有所感,抬头看了远处,妖气冲天,笼罩了半个府城。
“此神愿心已失,彻底堕入魔道了。”
师子玄心中暗道一声,驱云飞去。
横苏与师子玄,虽然道不相同,却得了几分默契,一人向东,一人向西,各破了一尊神像。
“这是最后一尊了!”
“破灭此神像,凃司再无寄身之地。”
师子玄和横苏一起进入院中,立刻就被层层水妖,围堵了起来。
“滚开!这里不是你们来的地方!再向前一步,杀无赦!”
“你们要做什么?亵渎神像吗?”
众水妖激动的叫着,神sè愤怒而激动。
让师子玄惊讶的是,这其中,竟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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