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母:“亏你还知道方抒澜是你妹妹的孩子,啊?我还以为晴晴姓方,方抒澜姓颜呢!”
……
方抒澜和苏予像朋友一样分享各自的童年经历,说完了悲伤就谈欢乐的笑料。一个人再不济也会有开心的时候,人生得意须尽欢,不得意也须尽欢,苦就苦中作乐。两个人不嫌脏地坐在饭店门口的台阶上,一吐为快。
有人曾说,孤独的人会相互吸引,寂寞的目光在夜色中徘徊,终有一天会彼此相遇。
苏予神秘兮兮地说:“小时候和几个我爸合作伙伴的孩子在家里玩捉迷藏,我们藏,洛总管捉。他们都躲得远远的,我就在洛总管的房间里躲进他的被子,把自己裹得整齐严实,鼓得被子就像原来叠好的那样子。后来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苏予耸耸肩道:“他们到了最后才找到我。不过,我闷出了一头痱子,一整天没脸出门。”
“哈哈——”抒澜捧腹,笑得半点没个淑女样。
望着她的笑,那种发自内心的笑,苏予第一次觉得她笑起来这么好看。明明最先是想要她哭的,现在的自己却不愿任何东西去破坏她的明媚。
外面的雨渐大,天色暗了下去,抒澜在饭店门口与苏予分手告别,苏予将自己那把蓝色雨伞递给抒澜,嘱咐:“路上小心。”
抒澜双手撑腰,没好气地说:“不是这把,我的是格子的。”
苏予佯作要收回蓝色雨伞,惋惜地说:“就这一把,你不要就算了。”
“行行行……”抒澜无奈地抢过蓝色雨伞,“反正都是伞,真受不了你。”
回家路上,风雨愈来愈大,抒澜几乎握不住伞柄,晃晃悠悠地在街上缓缓前行。
一辆私家车经过,溅起的水花浇得抒澜鞋子裤脚全湿。正自气恼,那辆私家车忽然又倒回来,停在方抒澜身旁。
“小姑娘,刚才没注意不小心溅到你,抱歉了。你这样回家方便么,要不要搭一程?”司机打开车窗对抒澜喊话,一番得体的言语,将方抒澜正欲发泄的怒火给压了回去。
虽然大雨瓢泼,离家还有一大段路程,抒澜还是拒绝了,她摇摇头礼貌地答:“不用。”
“真的不用吗?你的鞋子都湿了。”司机看着抒澜,歉意十足。
抒澜善意地说:“没关系,不碍事。”
司机遗憾地摇上车窗,开车离开。
车内。
“Boss,她不上车。现在去机场吗?”
后座,黑暗中。
“行程取消。开车绕一圈回来,跟在她后面。”
“是……Boss,恕我直言,那个女孩真像夫人,活脱脱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连你也这么觉得。是啊,真像。”
第十一章 奇怪的典当
更新时间2016…3…30 10:17:58 字数:2993
抒澜平时会把自己省下来的零花钱,还有穿小了的衣服,偷偷捐给一家快要维持不下去的孤儿院。去得多了,孤儿院的女院长认识了这个年纪轻轻的捐助者。抒澜从王明言那里收的礼物也全部捐给了孤儿院,不是她花钱买的东西,她不用。既然你钱多,我就当劫富济贫了。本来她是想把珠宝、包包、香水变卖了换成钱再捐给孤儿院,为此她还特地跑了一家名叫“至通典当”的典当行。可当时典当师见抒澜拿出奢侈品,自己身上的衣服却半旧不新,打量她的目光有些怀疑,又听说抒澜是未成年,东西想一次性“死当”,就干脆拒绝了她。
这一次到孤儿院,是因为女院长主动联系抒澜。院长说“至通典当”的一名经理找到孤儿院,买走了抒澜上次想要当的东西,一共付了上万元的交易款,院长想把抒澜的名字写在孤儿院的资助爱心榜上,问她同不同意。
上万?有这么多?“万”这个量级是抒澜想都不敢想的数额。王明言送的礼物上面都是外文,她不识货,只是觉得既然包装看起来这么华贵那东西应该也有些价值,她去典当行也就想当个千儿八百的,想不到能值十倍不止。难怪班上那些女生看王明言拿出礼物,而她收得理所当然一声道谢也没有,会纷纷露出愕然的表情。
捐了就捐了,反正那些礼物被典当行收购走也不能还给王明言了,做好事不留名。但真要留名,不能算她头上,东西可是王明言的。
抒澜找到王明言把事情说了一遍,意思是把他的名字写上去,顺便替孤儿院的孩子们表达了一下对他爱心之举的感激。
王明言的脸抽搐了一下,难怪从来不见抒澜用他送的礼物,原来都捐给孤儿院了。
自己拿来泡妹的钱转眼成了爱心善款。
孤儿院周末有合唱课,抒澜邀请王明言同去,参观合唱也见证入榜。
苏予听说,表示也很想去听一听孩子们的合唱。
王明言怒斥苏予:“你哪里是想听合唱!”然后转而对抒澜说:“我捐了钱,不准他进入孤儿院。”
苏予淡淡地说:“不好意思,上次我和抒澜去过一次,你的‘不准’好像没什么用。”
抒澜笑道:“孤儿院又不是谁家开的,去就一起吧。”
王明言无言,竟又被苏予抢先一步,他这男友当得太窝囊了。
噢,他忘了,抒澜从来没有承认他这个“男友”。
抒澜经常来孤儿院,从院长那里,她知道很多孤儿的不幸故事。
一个还没有满月的小女婴,在垃圾桶旁边发现送来的,手脚都是紫色,送来的第二天晚上突然病发身亡,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在这里的孩子多半都是身体或精神不健全的,兔唇、白化病、败血症、脑瘫……每一次来,抒澜都会陪一陪抱一抱那些摇篮里的宝宝,平时他们安静地躺在摇篮里,偶尔踢动一下小脚,她来的时候他们会睁大纯净的眼睛望着她,对她笑,她走的时候就拉住她的手不放,怕她放开。
抒澜知道,如果不是舅舅照顾她,她也会住在这个地方。他们对她的依恋对她来说像是一种共鸣,她能够设身处地地感受到。她还认识很多大一些的孤儿,她会陪他们在院子里一起玩耍,给他们讲孤儿院外面的故事。
有一个白化病的小男孩叫小天,眼睛是黯淡无光的灰黄色,害怕生人极度自卑,抒澜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躲在角落里哭,看见她来只是更深地缩进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喘。
她蹲下身子,柔声说:“男孩子要勇敢,不可以轻易掉眼泪的喔。”
“你为什么不开心呀,告诉姐姐好不好?”
小天低着头不说话。
这不说话的样子让抒澜想起自己的小时候,她心疼,她希望这个小男孩能够走出阴霾,于是接连几天来陪小天。
小天终于肯对她说话,第一句是:“姐姐,为什么爸爸妈妈不要我?”
抒澜的鼻尖一酸,这个问题,她也想问爹爹妈妈,问他们为什么抛下她。
她揉了揉小天的一头白发,笑着说:“姐姐也没有爸爸妈妈,我们都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喔。你看,你不是叫小天吗?”
小天想了想,笑了,反问抒澜:“那姐姐是不是叫‘大天’?”
抒澜一愣,刮了一下小天可爱的鼻子,笑道:“对,姐姐叫‘大天’。”
后来,小天知道了抒澜的真名,却一直不改口。别的小孩见到她都唤“抒澜姐姐”,唯有他“大天、大天”喊个不停。
周末这天,抒澜和苏予、王明言来到孤儿院。合唱课上,孩子们高矮不一神态不一,一个个却站得笔直,唱得极其投入认真。在老师的指挥下,那声线如同天籁般直通灵魂的合声,悄无声息地穿透灵魂,像一次干净的洗礼,让人感觉脑后一阵发麻的震颤。
一下课,小天就扑进抒澜的怀里,高兴地问:“大天你是不是来看我?”
“是啊。”抒澜被小天蹭得咯咯直笑,孤儿院就像她的家一样,这里是她最放松的地方,他们都是她的弟弟妹妹,她是一个孩子王。
抒澜和孩子们在院子里一起做手拍手的游戏。苏予和王明言两个人在走廊上站着,望着那个笑语声中的明亮身影。
苏予平静地说:“你没见过这样的她吧。”
王明言“哼”了一声,不答反问:“你想说什么?”
苏予:“方抒澜不是你以前交往过的那些女孩,请你让开。”
王明言:“我承认上次告白多少是因为想压你一头,但我对她,从来没有不认真。”
苏予:“你还是一样会输。”
王明言:“你未必会赢。”
要玩一个手拉手围成圈的游戏,抒澜招呼王明言和苏予过去,把二人介绍给孩子们认识。孩子们听说王明言就是抒澜姐姐说过的那个资助者,都露出灿烂的笑容。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很单纯的,谁对他们好,他们就对谁好。
只有小天没有什么喜色。
王明言要拉抒澜的手,小天一掌拍开他的狼爪,把抒澜拉到小女孩的一边,然后返回去抓住两个大男生的手腕,一左一右,一手一个。
抒澜嘴角上扬,心赞这弟弟没疼错,这么小就懂得分辨狼少,为姐姐挡住危险。
还有,小天今天很大胆嘛,狼爪都抓,一点也不怕生。
王明言与苏予对视一眼,二人心里同时说:看来对手还有一个。
爱心资助榜前,女院长在末尾一行亲自执笔写下五个字:王明言先生。
王明言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自己这一行煞有其事地对院长说:“在我后面并排补一个‘方抒澜女士’。”
“不行。”
“不行!”
抒澜和苏予异口同声。
抒澜看了一眼苏予,对王明言说:“你的钱,不能写我的名字。”
王明言说:“既然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就相当于也是你捐的。”
苏予冷冷道:“要写抒澜的名字也可以,就她一个人的,你别入榜。”
“为什么?”王明言挑衅似的明知故问。
苏予上前一步逼视王明言,缓缓地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好啦,你们别闹。”抒澜拉开剑拔弩张的二人,向院长抱歉地告辞。
走到孤儿院门口,一个身穿深灰夹克的男士拦住了三人,对抒澜恭敬地说:“请问您是方抒澜小姐么?”
抒澜从没见过这人,奇怪地说:“我是。您是?”
“我是‘至通典当’的一名经理,上次您到我们典当行当东西,我们没有接收,事后追悔莫及。因为您当时说想要死当,并不打算赎回,我们就找到孤儿院冒昧地收购了。以后您如果还有东西需要典当可以直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说着经理递给抒澜一张名片。
抒澜接过名片,草草看了一眼就转手交给王明言,笑说:“我可没有值钱的东西,王少还有什么要当的吗?”
王明言又好气又好笑,嗔责地说:“早知道你会这样糟蹋礼物,我懒得费心思帮你挑。”说完他转向那名典当行的经理,懒懒地挥挥手说:“不麻烦,哥儿我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经理识趣地离开,没有再多打扰。
抒澜觉得好笑,说:“这什么‘至通典当’真是奇怪,上次去,他们典当师对我爱搭不理的,这会儿找上门来说什么‘追悔莫及’。莫名其妙。王明言,你的礼物不会是哪个国家的失传宝物吧?”
王明言答:“怎么可能,不过是一些普通的东西而已。”
呃,普通?也不用说得好像地摊货一样吧。
抒澜看向一直凝神思索沉默不语的苏予,问:“怎么了,那人你认识?”
苏予眉头一展,放弃沉思,淡淡地说:“有一点面熟的感觉,不过想不起来是谁,大概是我记错了。”
第十二章 新年晚会
更新时间2016…3…31 22:12:20 字数:3663
结束了对孤儿院的“参观访问”,方抒澜、苏予和王明言准备各自回家,一起走到街道路口。
红灯。
黄灯。
抒澜正准备向斑马线迈步,从远处驶来的一辆汽车开得飞速,贴着人行道抢着呼啸而过,抒澜站得近,一个急后退差点跌在地上。王明言一把拉住她,看见她神情惊慌,安慰着问:“没事吧。”
“没…事……”抒澜深吸了几口气,眼神中慌乱未消,那慌乱不只是心有余悸,还有一种来自记忆深处的本能恐惧。
绿灯亮,抒澜攥着手心,迟迟不走,交通信号灯倒计时器上的数字在抒澜心里“嘀嗒嘀嗒”的响,好像每一次跳动都特别漫长。
时间过半,王明言催促问:“怎么不走?”
抒澜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鼓起勇气,踏出步子。
手却被谁牵了,握得那么紧。
抒澜抬起头,见苏予一脸淡然地目视前方,好像那样自然而然地握着她的手,他根本没怎么在意。
抒澜愣了,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一时忘了挣脱。
他知道她在害怕什么,他说:“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