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君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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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君故-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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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安十二年四月末,曹操班师许昌。
  同年五月,洧阳侯郭嘉毙于柳城。
作者有话要说:  喂喂喂,看到最后先别急着骂我,还没完结,未完待续!!
  未完待续!
  这样的结局我才不会甘心←
  速度依旧保持四天一更,希望各位耐心等待。这几章因为字数比较多,就不加熊孩子番外了,番外稍稍后延一些,见谅。
  感谢留下评论的孩子,我都有回复,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被审核屏蔽= =
  总归戳了本文的孩子,我爱你们啦~~~~
  

  ☆、建安十二年五月

  “……小叔,乌桓的战报你可看见了?”
  “嗯?还没来及,不过不用想也知道结果。”荀彧怡然浅笑,“前线有郭嘉在,彧也就放心。”
  听到那个名字,荀攸心不由紧了一下,急急低头掩盖住了面部表情上的异样。只是荀彧大抵是专心闭目焚着香,丝毫也不曾察觉出荀攸的异样。
  荀彧沉默一会儿,见荀攸也是沉默,于是信手拿起早上就放在桌子上的战报,打算细细看看。当他手刚刚碰触到战报的时候,荀攸不由叫出声来,伸手按住了那卷竹简。
  “怎么……”荀彧有些狐疑。
  荀攸摇头“不不不,没什么。”
  “你这副摸样,莫非是前线有失?”荀彧紧张了一下,皱着眉打开了竹简上的泥印。蹙眉逐行看去,看了两行,脸上的神色便是缓和了许多。正如他所料,乌桓大捷。
  正当他心不在焉看着后文对大捷战役的叙述,想打趣荀攸刚刚为何如此紧张时,却猛地一愣。眼角扫过最后一行字,一时间他竟误以为是那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头晕目眩,反复几遍才发觉那字迹深深刻在竹板上,刺人眼眸。
  荀攸怯怯看着荀彧,那个人的面色没有过多改变,可却能清晰的看见他的手在不住的颤抖,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荀彧闭眼手一松,乌青色的竹简摔落在木质地板上,不知为何皮绳突然地崩开,一片片竹片在荀彧脚下炸开,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五月,洧阳侯郭嘉毙(洧音同“伟”)。
  郭奉孝啊郭奉孝,你算是把事做绝了。荀彧闭眼咬唇,蹲在地上双手交叉,紧紧抱住自己的双肩。我荀彧与你同乡十余年,同窗十余年而后共事十余年,为何不肯多留些时候呢。十年复十年,何不再十年?
  “死了?”
  “死了。”荀攸点头。他知道荀彧的痛苦,却也无法劝慰。三十年的友谊,或许并不是旁人能懂。
  荀彧稍稍沉默了一会,拂袖起身。恢复至了平素里一副惯有的模样,只是眉眼之间又多多少少有些许掩盖不掉的哀伤,挥之不去。“现在该去主公那里看看了,他恐怕是…更难受些。”
  荀攸有些错愕的看着荀彧面色沉静的拾起来地上散落的竹简,风度翩翩一如往日,丝毫没有被哀伤的情绪影响,甚至说也不曾有一点叹息,然后便是提着衣摆跨出门去。没有彷徨,没有犹豫,头也不回向主公府邸走去。这样一个人,到底还是不会落泪,他只会把情感往肚子里吞。只是越是隐忍,想必也越是痛苦吧。
  曹操比荀彧知道死讯显然要早得多,当荀彧走进前厅时候就看见一地的碎瓷片,墙上的挂画也被溅上了褐色的淡淡的茶渍。
  “主公呢?”荀彧问道一边皱着眉头指挥着仆从收残局的曹丕(声同“劈”,字子桓,曹操第三子)。
  “郭祭酒去世了。”曹丕抿唇,答非所问。
  荀彧点点头,不再多言,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无声的收拾残局。仿佛觉得身体里空空的,像是失去了什么本已习惯的东西。就算那个人是再恶劣,再聒噪。三十年,也是习惯了。在自己好不容易习惯之后,他却悄然离去,留的自己独自怅然。
  该死的,郭嘉。
  灵堂很快布置了起来,就在从前的祭酒府邸里。郭嘉生前居住的宅院很大,大部分却荒废着,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家伙太过于疏懒的缘故,连院内的树木也懒得招呼人收拾。在众人来此悼念时便见满院荒芜,树木葱茏。就好像那个家伙生前一样,放荡不羁的模样。
  郭嘉的棺木不曾从那遥远的柳城运送回来,所以这许昌的灵堂里也就是空空有着衣冠和排位。或许棺木不在,也能减轻一些哀伤吧。荀彧如此自语。
  当曹操精神恍惚的来到郭嘉灵堂时候,已有三四波人来吊唁过了,牌位前的香柱上袅袅青烟,在无风的室内左右徘徊飘动。来此落泪的,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就好像自己这一辈子和郭嘉的交集一样。曹操自己不是第一个和郭嘉交心的,也不是最后一个看着郭嘉离开的人。天荒地老还没来及开口,就匆匆的走向结局。
  遗憾。
  也不遗憾。至少没有错过这个人。这个人至少陪伴了自己十一年。对,十一年,点点滴滴全部都是这个人明烈的笑容。这或许就够了。够了。
  曹操叹气,看了一眼跪在旁边抹眼泪的郭奕,那是郭嘉的儿子,样貌举止里有些像郭嘉,可曹操看着总觉得哪里比不上郭嘉,却自己也说不出来。
  也可能,这天下再没有人和他相同。甚至说,再也没有人能和他相提并论。
  曹操恍惚间有些质疑,这个笑嘻嘻的青衫劣徒真的离开了吗。也或许是个玩笑?是啊,他郭嘉啊,最喜欢给人惊喜,或许只是为了让大家哭一场,然后他就嬉皮笑脸的从灵堂后面绕出来,说两三句俏皮话。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拿酒来。”曹操低声对旁人道。
  周遭人都有些诧异,曹操见状,便厉声重复了一遍。众人还是惊异,这个下令禁酒的人,为何突然地呼道拿酒。不一会,便是有仆从拿酒来,只是一小坛,曹操见了,摇了摇头,“不够,能找到的,全都拿来。”
  或许众人都知道曹操此时正是伤心,情绪难免波澜较大,于是也不敢不避其锋芒,唯唯诺诺的搬上来了所以能找到的酒,不一会儿便是堆满了灵堂。
  “奉孝,”曹操看了看满屋的酒,抬头柔声对着那冰冷乌黑的牌位道“记得吗,六年前你曾经问过我,你死了我该怎么办,我说我会拿酒摆满你的灵堂,活生生去馋你。如今我曹操做到了,奉孝你可考虑来看一眼?”(详情参见第六章)
  四下无声,闻者皆是觉得鼻头一酸,眼眶微微有些潮湿。
  曹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在极度悲伤下几乎要被这样的崩溃感冲昏了头脑。曹操举起一坛酒,狠狠砸在了地上。酒坛落地即碎,青黑的陶片稀里哗啦飞溅开。
  “郭嘉你说过你要给孤唱丧曲,如今怎的食言,教我承受这些本该是你承受的痛苦。”曹操对着那沉静的牌位怒喝“你也答应过,只要孤想看见你的时候你都会陪伴左右,那就出来,出来,出来啊!”
  在座见此,无不沉默低声啜泣。没有人阻拦曹操不断的咒骂和摔砸,四下人皆是知道曹操的愤怒之下,是难以发泄的悲痛。
  曹操暴怒了一会儿,大抵也是清醒了些,而后便是一愣,脸色上褪去了怒火,只剩下哀伤。曹操后退了两步,无力的坐倒在了灵堂里,一抬头眼泪决堤,湿了素白的衣襟。
  “奉孝,你倒是出来啊。既然是答应了的事情,为何又做不到呢。”
  “奉孝啊奉孝,你可以搪塞说五六年前所言已经忘记了,可是就在上个月,你不还笑嘻嘻的说着夏季来临之后,你就会回来吗。如今呢……连棺木也不曾回来。”
  “奉孝,我啊还曾想把我的儿子托付给你辅佐,却不想如今你把你的儿子丢给了我呢。”
  曹操抬头闭目无言,只看见眼泪是怎么也止不住。
  “主公……”荀彧上前想要扶起来人,却发现怎么也扶不起来。曹操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泪流不止,仿佛像是丢了魂魄一样。
  “文若,奉孝他在我们中分明是最年轻,我还曾想过将身后事托付于他,想必也是妥当。可是……为何他如今…?”
  荀彧低头无言,只是淡然道“主公节哀。”
  “失了他,如何节哀。”曹操怅然,似乎是清醒了些,伸手抹干了脸上的眼泪。抬眼看了一眼那依旧沉静的牌位,供果前青烟袅袅,丝丝缕缕,无声的飘荡。而低头,满地都是碎陶片,和着一股浓烈的酒味。素白的灵堂前一片狼藉。
  人啊,都总会死。
  亦同所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般。生命本就是一场芳华宴,总是会散场的。只是有先有后,谁也逃不掉。
  ——您只记得那些,只是您忘了吗,嘉也曾说过嘉有一天也会离开您,可我们头上的天空,始终相连啊,明公。
  不远处,青衫人自言自语。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新文正在存稿,希望能在完结这篇前把新文发出来吧
  在存稿箱里这篇文已经写到完结了(所以不用担心坑尾巴啥的),只是因为为了新文的缘故,暂时只能四天发一章。谢谢大家的等待和喜欢。我爱你们。
  

  ☆、建安十二年六月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曾经有很多个六月在谈笑间过去,显得那么漫不经心。只是在郭嘉离开后,每一天都变得痛彻心扉起来。对于曹操,他不能表现的太久的沉浸于痛苦,在外人眼里他早已恢复笑容,只是夜深人静时,曹操一个人坐在明烛前难免黯然伤神,想起了往日那个陪着自己笑谈的青衫人。那种深刻彻骨的痛苦难以言喻。
  十一年。
  原来十一年就是这么短暂。曹操闭目,思绪纷乱。一瞬间记忆有些错乱,就好像昨天他才听见那个人骂自己是二百五一样。
  原本以为时间就会这么过去,曹操也开始头疼安定辽东的事情。只是就在这时,一个老者找上门来,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在郭嘉生前一直跟随他照料的老大夫。
  “老朽见过主公。”
  曹操看见这个人的突然到来,不知为何有些莫名的猜测。曹操似乎在等待什么消息,毕竟他不曾亲眼看见郭嘉下葬。“何事?”
  老人家似乎也看出了曹操的心思,叹了口气摇摇头“祭酒大人是真的去了,主公还是莫要牵挂太多比较好。这样对死者也是安宁。”
  曹操闻言,神色黯淡了些,却依然保持着习惯性的笑容。
  “祭酒大人在生前留下一封文书,特地嘱咐老朽到六月再送与主公过目。”老人家从怀里拿出一卷用绢布包的十分仔细的竹简,小心翼翼的打开它,曹操看见竹简上简单的封着泥印,泥印上是郭嘉的封号。
  曹操接过来竹简,手指轻轻抚摸着洧阳侯几个字,不知为何一时不舍拆开那几个字。老大夫看见对方收下了,便轻轻一揖,打算离开。
  “等等,奉孝他……”
  “祭酒大人走的时候什么也没说,那时已经昏迷好几天了。只是走的时候并不难受,是浅笑着的。”老人仿佛已经知道了曹操想要问的问题,淡淡的答道。说完便跨出了门。
  只是出门后老人家像个孩子一样的泪如雨下。他的儿子上了战场不知踪迹,他一直悄悄地冒昧的把郭嘉当做自己的儿子照顾,却不想他这个父亲还是太无能终究是留不住。只有他知道郭嘉离开的时候痛苦的撕心裂肺的样子,只是为了郭嘉,他不能告诉曹操。曹操会为此痛苦,那郭嘉在天之灵恐怕也更会痛苦不堪吧。
  罢了罢了,自己终究是没有福分。留不住,一个也留不住。
  如果大儿子还在的话,应该会比郭嘉身体好吧。老人家低头抹了抹眼泪,颓然的笑了笑。
  在老人离开后,曹操唤了人叫来荀彧,荀彧迟迟没来曹操只得一个人拆开了文书。一行行看过去,一共没有多少字,只是看完之后曹操有些愣,不由得又从头看了一遍,而后又是一遍。
  当荀彧进来的时候,曹操还在盯着那文书发愣。
  “主公,怎么了。”荀彧看见对方的脸色有些差。
  曹操不抬眼,只是把文书递过去了。“奉孝留下的。”
  荀彧一惊,慌忙走上前双手接过,细细读过。“不愧是奉孝,何等妙计啊主公。如今如何安定辽东正是我军所头痛的,如此按照奉孝所言岂不是可以……”
  “满卷终究只有江山社稷。”曹操长叹。
  荀彧稍稍愣了愣,低头黯然道:“主公节哀。”他知道曹操在低落些什么,曹操一直不甘心于郭嘉突然地离去,或许一直在等一个交代,只是好不容易等到郭嘉的遗书之后却不想满卷所言,都与自己无关。
  郭嘉啊,还是太聪明。
  对于曹操,他身边不缺重视他的人,更不缺围着他转的人。若是这样对他爱答不理,恐怕留下的印象,会更深刻吧。荀彧在心里慨叹。
  “那主公,辽东之事…”
  “就按照奉孝生前安排的吧,隔岸观火,静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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