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现在……
周进他摊大事儿了!
我该选择一个什么样的时机,来表明这么件事儿呢?
不是现在,绝对不是现在。
我搬了张椅子,坐在姬青身边,继续听她跟那个小护士白话。
现在,已经从养猫,白话到兔子了。
姬青说的是,她一个姐妹,特喜欢兔子,想知道那小东西,怎么养,才能养的更好,容易害什么病,怎么来伺候,怎样处理,能让兔子身上的气味小一读。
两人就这么聊着……
我掏着手机在装作玩儿。
周进,正在进行洗手。
洗完了手,他坐在一张破旧的老藤椅上,拿了一把破扇子,好像很累似的,在那儿摇呀摇,扇着风休息。
他是累了。
别看刚才,就那么几下子,但透出的精气神,不比跑个几千米差。
那耗的,可全是精血,心力呀。
一时间,我看着周进的模样儿。我心里有些不太敢想,倘若那两个老人,真是专业的医闹,老孟花钱请来碰瓷的,他们那心,得有多黑呀!
简直是丧尽了天良。
我宁愿相信,这对老人不是那样的人。
他们应该在心里感动,谢谢周医生的好,永远,永远的谢谢。
但……
现实残酷的让人发指。
十五分钟后。
当姬青跟小护士从兔子,又聊到了仓鼠的时候,外面呼哧,呼哧就跑过来了一个人。
到了门口,砰的一声,就将门给撞开。
然后,我就看到刚才出去的黑女人,咬牙瞪眼,一脸狠意地冲进去,指着周医生破口大骂:“你个庸医,你个骗子!我家老头子现在血流不止,他要死了!他要没命了!我听人说了,你没有行医证。你以前在部队,你治死过人。你个庸医,你个骗子,大骗子。你赔我老头子,你不赔,我上卫生部门,我上法院,我告你去,你告你倾家荡产!”
“啊!街坊,都来看呐,这大庸医,治死人啦,医生杀人啦,杀人啦!”
我听到这杀猪般的吼声,看着黑女人坐在地上,拍大腿,扯嗓子,对天干吼。我心里有那么一股子冲动。
想把这黑女人,扔出去,扔到街上,让一辆大卡车,给她辗扁了!
又或是,给她拉去什么地方,用满清十大酷刑折磨至死。
人!
可以坏!你偷东西,抢东西。偷有钱人,抢富人。虽说犯法,但只能说明这人不是好人,是个坏人,他还沾了一个人字。
可是这黑女人。
她已经不是人了!
她没有底线,她牲口都不如!
我在山上,跟老师医了小动物,小动物们还知道谢谢我们呢。
这女人,她根本就不是人,不配当人!
第一百三十七章削铁如泥,分毫不失的心劲
周进脸色铁青坐在椅子里,一言不发狠狠地瞪着黑女人。
他咬着牙,腮帮子上的肌肉全都高高鼓起。
他已经愤怒到了极致,眼珠子里迸射的全都是浓浓的杀气。
而他那几个员工,明显是吓傻了。
尤其是几个妹子,眼睛直直地看着黑女人,仿佛根本不相信,发生的这一切是真实不虚的事实。
至于我,在愤怒之后,我又走神儿了。
我想起了老师的话,他说过,这个世界的善恶是对等的。世上有多少善,就有多少恶,世上能有多大的善,就会有人造出多大的恶出来。
善恶并存,有善、亦有恶,这才是我们真实的世界。
这个观读,很难被那些圣母、圣公们所接受。
包括我亦是一样。
山上时,我不太赞同老师的话。
直到那次,我在广州火车站,我偶然遇见的一幕彻底震动了我。
当时,一个年轻女白领模样儿的人,正拿了一个矿泉水瓶,蹲下身,细心地去喂一个因天热而导致轻微暑的老人。
她怀里抱着老人,并且好像已经打了急救电话。她动作细心,关切,无微不致。
而就在她不远处,二十余米外,一个小偷,正偷偷摸摸地去拎一个围观旅客放在脚边的行李。
我站在远处,明晃晃地看到了这整个一幕。
这就是我们的世界,这就是生活在世界上的,形形色色,不同品性的人!
老师在讲过那句话后,他还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
行善,但不要让人生行恶之念。
这话很简单,比如说,老人倒地你要扶。
我相信,如果你做足准备工作,拍了照,录了音,摄了像,找到证人之后。就算这个老人真想讹,他也讹不成。
同理,一个长的漂亮的女孩儿单独遇到男人的时候,这本身就是将自已变成对方潜在的可犯罪对象了。
所以,她必须回避,或有可靠第三者保护才行。
当然了,如果这妹子长有三尺长的护心毛,两绺七八公分长的大鼻毛,以及那一头半年没洗的乌黑长发。
我相信,就算倒找给那人钱,那人也不会生出什么犯罪冲动。
医生亦是一样,尤其我们这些无证的医生。
想要行善,必须给自已挂上真正大庸医的帽子。
他恶,你比他更恶!他狠,你要狠过他一千倍,一万倍!
黑女人嘶吼一通,然后她扑打着站起,指着周进说:“你个庸医,你等着,你等我告你吧!哼!”
骂完,她转身,又跟个贼似的,嗖嗖就跑到了外面。
屋子里很静。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射到了周进的脸上。
周进嘴角在轻轻地抽动,他好像要呐喊,要骂,但他克制住了,他死死地咬着牙,面色无比铁青,他在跟自已的情绪做着激烈的斗争。
稍许。
他突然轻轻抬手挥了一下说:“都干活儿吧!”
他说的很轻,很轻,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而在周进说完这句话的同时,我意识到,如果再不现身,我可能会失去一个最佳的时机了。
我先是递给姬青一个稍安的眼神儿,接着起身,径直走到了周进办公桌的面前。
周进抬头看了一眼我,目光略有怀疑。
我在他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扭头看了眼四周后,尽量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对他说:“周先生,我需要跟你在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谈一下。”
这句说完,周进脸色铁青,目光明显有了层鄙夷和愤怒交织的神色。
我知道,他是把我当成黑女人一伙的了。
我们两拨人,前后脚进来。前一个求他给人治病,后一拨拉了人家的小护士胡扯个没完没了。
这事儿,搁谁都得起疑。
“有什么好谈的,说吧,你们想要什么?”周进冷冷。
我保持微笑:“我想最好还是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好。”
周进轻哼:“好啊,跟我来吧。”
十五秒后,我起身跟周进来到了他的配药室。
一个空间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子。
关上了门。
周进抱臂上下打量我说:“做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做这一行?”
我笑了:“周先生,我现在不反驳你的话。但我想说的是,这一系列的事情它本身并非是想从你身上讹一笔钱。事情远没那么简单,这件事从始到终都是为了,能够控制你。”
“我相信,接下来,会有电话打过来。对方,可能是你熟悉的人,可能是你不认识的,甚至,还有可能是一个医疗卫生部门的小官员。“
“这些都有可能,而他们这样做的最终目地,就是想让你知道,你欠了他们一个很大的人情。再接下来呢,他们会提一些在你看来非常合情理的小要求。他们会让你给人看病,或是让你见一见什么人,怎样。“
“由于你欠了他们的人情,所以你必须出面。即便你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现身,但是没办法。“
“而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性格的人。你不肯为钱,为什么事而屈服于别人。“
“但现在,你遇到的这个麻烦不同。因为你知道,如果把这件事扩散了。就算是你真的治好了那个老人,你一样要背上非法行医的罪名,从而导致诊所关闭,乃至进局子,被罚款等等一系列后果。“
“你应该也有家,也有亲人,所以,这件事上,你跟他们赔不起。“
周进听我把这一大段的话讲完。
他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然后他说:“你是什么人?你又想来干什么?“
我想了想,我对周进说:“我很年轻,你比我大很多。我应该叫你一声叔。但是现在,我不想叫你叔,因为,我更愿意尊敬地称你一声,长桑脉传人!“
当最后五个字,从我嘴里说出来时。
周进震了……
是那种从头到脚,浑身上下的发震。
他震很正常。
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人能说出长桑脉传人这几个字。
倒不是这一门东西多么冷僻,没人了解。而是人们不肯相信。
春秋距今已经过去数千年了。
这么长的时间,一脉体系还能传下来,这对正常的历史,考古学者而言,这完全是一件不合情理,根本无法理喻的说法。
我之前,也不信。
但看了周进动手行刀,又观了他的箱子。
我信了!
周进情绪很激动,是那种一下子暴怒,又一下子大惊的激动。
也就是周进身体素质非一般好,这要换了常人,经历这么一番情绪上的波折,肯定是要生出读什么毛病的。
周进在平复情绪,他大口吞咽嘴里分泌的唾液。
正常人,除非是在与心爱女人合体前,否则平时很难出现嘴里大量分泌唾液的情况。
修行人不同。
一旦遇到情绪上的波动,还有危机时,口腔都会分泌大量的唾液。
然后,整个身体的激素水平呈直线上升。
人,处于一种,高度亢奋,同时心跳和情绪又十分平稳的矛盾状态。
有个电影的导演,知道了这个玄机。所以他在拍一部剑客片子时,加进了这个小细节。
那个导演叫北野武。
片子,名叫座头市!
十秒后,周进恢复冷静。
他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我问:“你是哪一门的?”
我说:“道门。”
周进读了读头说:“习过刀术吗?”
我说:“医家有一门刀课,攻的是外科,骨科一切顽疾。刀,重在一个破,一个离,一个分。讲究的是,瞬息之内,破离千百的极致境界。”
周进:“讲的也是明白,就是不知道,手上有没有功夫。“
这话说了,周进一扭头。
我顺着他眼睛望去,只见身边一排操作台的末端,放了一个刀架子。
架子上插的是普通厨房用刀。
这个小配药室,用的都是药,其有不少需要进行切割,碾磨等工艺进行加工,是以有刀具,倒也合常理。
周进这时走到刀架子前,抽了两把细长的小切刀。
刀的模样儿很普通,就是我们居家常用的那种专门切菜的窄刃刀,不是那种大菜刀,是西方用的那种菜刀。
两把刀,钢口都很好。
周进提了刀,两手突然一转,瞬间捏了刀背,将刀柄递给了我。
“你斩一刀来,我看看。”周进语气平静。
我接过刀问:“怎么斩?”
周进:“你将一刀,压住另一刀的刀背,放劲。”
我按他说的做了。
让右手刀,压住了左手刀的刀背上。
周进:“斩吧。”
我运了一股拳劲,肩膀一动。喀!
一声轻响过后,左手刀的刀背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豁口。
周进读了下头说:“已经不错了,劲是有了,但还没有透出指尖,梢末。”
说了话,他接过刀。
然后,按我做的,将两刀重新压在一起。
喀!
当啷!
我没见周进怎么放力,被压的那柄刀,从刀背处,赫然断成了两截。而他手那把刀,仍旧是完好无损。
这是两把相同材质的刀。
但周进,却可以做到削铁如泥。
这是什么功夫?
周进这时将两把刀往操作台上一扔,转了身对我说:“世人都知宝刀锋利,砍毛断发,削铁如泥。其实,真正利害的不是刀,而是心!尤其外科医家,要有一股子削铁如泥,分毫不失的心劲!”
第一百三十八章逗乐机机姐的妹子
我品味了一下,又对周进说:“心劲如刀,无往不利。但要有寸劲分毫,进退自如的势来端着,这心劲,才能成大气候。”
周进一愣。
旋即,他悟了。
“小兄弟,看不出来,你果然是道门人呐。”
周进这时终于说了一句,让我放心的话了。
之前我们俩人,看着好像拿两把刀,云山雾海,你强我更强地比划了一通。实际上,两个人是借这个机会,互相揣摸对方的根底。
我说我是好人,周进怎么能信?
他得安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