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屌毛从金杯里拿出一把单管喷子,我不知道那玩意多大威力,但造型看着吓人。有那玩意,我手里的管子再长都无用,赶紧转身跑。
后面立即一帮人追,同时摩托声起,几个车手从前面包抄。
眼看我走投无路,只能用空心管乱舞,不让对方逼近。
即便如此,那单管喷子也到了我面前,距离不到两米,我都能看清对方面上嘲讽的笑,那家伙有个四十多岁,嘴唇上留着猥琐的八字胡,却是一头毛糙的长发,一边往我跟前走一边将喷子对准我。
我见状也是拼了,用管子朝他脸上扫,管子还没到,那厮的喷子就发出一声轰,我只看见管子口冒出一股黑红光,跟着胸口就是一震,后退了三四步,双臂连同脖子都有些灼烧疼痛。
这是喷的铁砂。
可惜威力不大,那玩意放一枪后得重新装砂,我没给他机会,一管子就甩到他脸上,将他打倒。
大路那边同时响起警笛,我看到许多大汉都开始向山上跑,知道这是救兵来了,却没有松一口气,而是加紧步伐上前,将管子直立着对准八字胡的脸就是一戳,那厮发出一声惨叫,用手捂眼。
我还不解恨,趁着武警没来之前在他胳膊关节处用力一踩,听见咔嚓一声,这才报了心头之恨。
用砍刀和用枪是两个概念,用砍刀可以装腔作势的砍,用枪就不同,那玩意拿着就表示要出人命。这货拿着喷子打人就跟打鸟一个意思,枪口对着我就像对着一头猪,没有丝毫犹豫就开火。
显然是个狠人,而且绝对不是第一次用喷子打人。若不给他留点纪念,他下次还敢用枪喷我。
我还想再踢两脚,武警已经过来,赶紧丢了管子双手抱头,这黑灯瞎火的敌我不分,要是被武警战士当成坏蛋一顿收拾那就得不偿失了。
还算老天有眼,坤哥及时赶到,我赶紧起身告状,指着地上正声唤那厮道:“坤哥,他用枪打我。”
几道电光朝我身上照来,还能看见我胸口正冒着青烟。
坤哥一声惊奇,“我看见他开枪,但是你这胸口?”
一听这话我立马哎呀一声,躺倒在地,谁来看我都不起。
阿莲从车上跌跌撞撞的下来,扑倒我跟前就哭,喊我千万不要死。
我对着她低声道:“别乱说话,这点伤绝对死不了的。”
我躺在地上,阿莲在旁边哭,武警在四处追,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不一会地上就跪满了一排,十几道电光来回照,就是没看见小金子的身影。
坤哥问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眩晕恶心或是其他不适?”
我道:“恶心眩晕倒是没有,就是尿急,能不能快点?”
坤哥用电光仔细将我看了一遍,用手去摸胸口的小洞,稀奇地问,“你身上穿的什么?”
我道:“垫的杂志,要不然今天晚上就交代了。”
坤哥这才恍然一声,“难怪。”
我又道:“坤哥,好好审那个家伙,他用枪打人不是第一次,肯定跟某些持枪抢劫的案件有关。”
坤哥看看地上来回翻滚那厮,低声道:“是他打你的?我知道了。”
不大一会,120和电视台记者姗姗来迟,担架同记者一起赶到,有人用手挡着不让采访,却有一个女的用录音笔指着我用广东话问:“先生你好,你而家点样?”
我用非常虚弱的语气答:“唔好。”
女的又问,“佢啲点解要斩杀你呢?”
我答:“佢啲系打劫来的,讲我唔配合就要杀咗我。”
女的还想问,却被人蛮横地拉走,只能在后面徒劳地先生,先生。
我被送到医院,医生从我胳膊上取出六粒砂子,脖子上取出两颗,胸口上取出二十六颗。
不同的是,胸口上因为有杂志的保护,安然无恙,但胳膊和脖子上的铁砂却是从肉里掏出来的。
包扎完毕我当时就能自由行动,跟随坤哥去分局认人,录口供。
总共抓住十五个人,其余的肯定是躲到山里去了。
不到半小时,大龙就到了分局,当着几个警察的面问我,“这件事你想怎么收尾。”
我答,“让麻子金跟我单挑一场,输赢无论,事后各不追究。”
大龙鼻子哼一声,嘴都笑歪了,“我不同意,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言语很冲,看来他也很急,不然不会亲自过来问我。
我想了想,决定给大龙一个面子,道:“让他买辆新车给我,再付三十万汤药费。”
大龙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给我答复:“贵了。”
我瞬间怒了,吼道!“那就让他跟我打!”而后又压低声音直视大龙双眼,“龙哥,这个价是我给你面子,不是看你面,我跟他没得谈。”
大龙闻言也冷静下来,目光阴冷地看我。
这时外面又进来警察,是梁骁勇,一进来就先问我,“怎么搞成这样?”
我故作轻松,问梁队长,“勇哥你怎么来了?”
梁骁勇道:“你阿姐打电话给我,不来都不行,到底怎么回事?”
我答:“有个人用枪打我,坤哥已经在审了。”
“用枪?”梁骁勇立即转头看大龙,“是你的人?”
大龙脸上有些不好看,嘴巴动了两动,看看我,看看梁骁勇,“好吧,一辆车,三十万,明天早上九点准备好。”说完顿了顿,“用枪的那个。”
话未说完梁骁勇就答:“没得谈,用枪的没得谈,别说我不给你面,谁在这里动枪都不行,就算是你,敢在我的地盘上动枪,我也不会放过你。”
梁骁勇这句话说的极重,并且说的斩钉截铁,表情也同样也很凶恶。这不是给不给面子的问题,这是一个法治底线。
毕竟,这块土地,还是有王法的。
大龙忽然笑了,人畜无害,拍拍我肩膀,“兄弟,辛苦你了。”
我道:“不辛苦,就是心有点酸。”
梁骁勇听不懂我们之间的对话,两眼圆睁着在我两面上转来转去,“什么心酸?”
我答:“昨天我女人被人打,今天找龙哥评理,龙哥解决完了人家不服,出门就唾我一脸,事后还喊了二三十个人追我,将我追到黄江路口,差点没被枪打死。”
此时此刻,我占了优势,话自然是由我说。大龙尽管生气,也只能眯着眼笑。
梁骁勇却是生气了,盯着大龙道:“我不管那个人是谁,要给我细佬一个满意的答复,别说我没警告你哦。”
大龙闻言懒洋洋地敬个军礼,“yesir!”
梁骁勇拍拍我,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又转身出去。
大龙目光玩味地看着我,奇怪地问,“我不明白,你是怎么攀上这门干亲的?”
我哼哼笑着,“人长的帅,没办法。”
大龙点点头,再次开口,“江湖上混,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们的日子还长。”
我点点头,“龙哥说的是,其实我个人吃亏无所谓,就是不能欺负我的女人,这是逆鳞。”
大龙闻言,现在一怔,而后笑了,人畜无害。
第五十三章 自上高台下不来
做完口供,我从问询室出来,第一眼就看到阿妹同德叔,他们都是一脸着急,眼见我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德叔先来,气喘吁吁浑身发抖,“系边个害你咁样?讲出来我听。”
我对德叔笑笑,“没事了,都搞定了。”但是很奇怪,他们怎么来的?
等从物品寄存处拿回手机才明白,在医院时候阿妹就连续给我打电话,结果警察接了。头先我在里面做记录,他们就一直在外面等。
德叔见我胳膊上脖子上都贴着纱布,气的连连摇头,怪我出事也不想着给他打电话,害他担心那么久,听说是中了枪,人都差点晕倒。
不多时那坤哥也从审讯室出来,我忙上前问,“八字胡招了么?”
坤哥边点烟边道:“还没招,不过持枪抢劫的十多起估计都跟他有关,我们在联系曾经的受害者,有一个指认他的就能定罪,其他的案子也会一并挖出来。”说完给了我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放心了。”
忙碌完已经凌晨两点多,我在阿妹的搀扶下向外走,大厅里遇到阿莲,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后方,擦肩而过。
我心里说,这丫头有眼色,脑子活,表现不错。
结果她过去没一秒,阿妹就皱着眉头向后看,鼻子嗅了两嗅,却是再无其他表示。
我强装镇定,不去看阿妹的脸,坚定不移地走出了分局大楼。
回到家里,小妹做了宵夜,端给我吃。
德叔则坐在旁边严格盘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唏嘘一声,开始说起我在路上就构思好了的谎言。
最近流动人口犯罪率增长,市委下发了一个利用暂住证进行人口管控的方案,交由各个乡镇执行,一个暂住证成本不到两元,但综合人工记录等成本,市委定制的是三十元一个。文下发到各乡镇户籍科室,由他们负责办理。
消息一经放出,大量流动人口需要办理,光是樟木头一处,每个月的暂住证需求都在五到十万人次,单凭户籍管理处忙不过来,于是下发到各村。这就给某些人有了可乘之机。
我刚好认识一个户籍管理办公室的警察,他让我承接一个办理暂住证的业务,一个证只要五十即可,转手就能赚二十,事后大家对半分。
想想看,一个人赚二十,一万个人就是二十万,这利润敢算?
所以这单生意很多人盯着,于是矛盾就发生了。
我的谎言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结合了当地时政新闻,堪称天衣无缝,绝世完美。
可惜的是,除了德叔,阿妹小妹好像都不太信。
晚上关起房门,阿妹才表情凝重地表示,家里食堂赚的钱已够用,不需再在外面做其他生意,所以从明天开始,我不要再出门,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
我当然不同意,大男儿志在四方,呆在家里怎么行。
阿妹就使出了绝招,直接问我,今天在分局遇到的妹仔是谁?
我装傻充愣,“那个妹仔?”
阿妹用手机打字:白衫白裙,脸上带伤脖子有抓痕的妹仔,她是谁?
这一刻,一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却兀自嘴硬:“没注意,不知道你在说谁。”
阿妹忽然出手,一把从我口袋里拿出手机,打开通话记录,翻了几下,调出阿莲的号码,指给我看。
这一刻,三股冷汗从我脊背顺滑而下。
我道:“这是户籍办公室的工作人员。”
阿妹立即按下拨号键,我急忙上前抢手机,按下挂断,并气急败坏地对阿莲道:“你搞什么?现在都几点,人家早睡了。”
阿妹默然,眼眶中开始泛出盈盈泪光,我急忙补充道:“也不光是时间的问题,人家还有老公,我这么晚打电话,会影响人家夫妻感情。”
阿妹还是不理我,背对着我,肩膀颤抖。
我见状心发慌,情急之下忽然想到一个办法,反正阿妹现在背对着我,就把阿莲手机号码的备注姓名和坤哥的转换,同时去安慰阿妹,“老婆,你要相信,我真的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等姓名改好,立即装出不耐烦的语气,“好吧好吧,我打给你听。”
说着手机举在阿妹面前,按下阿莲的号码,并开了免提。
嘟嘟两声,阿妹就伸手要挂电话,于此同时坤哥的声音也传出,只是半声喂,就被阿妹掐断。
我理直气壮的一摊手,“看到没,男人来的,是她老公啊,哎呀被你害死啦。”
说话间坤哥的电话回过来,但显示依然是阿莲,我举起给阿妹看,“看到没,人家老公打电话回来了,我还要给人家解释。”说着向外走,接通电话。
那边坤哥问怎么回事,我赶紧大声道:“唔好意思啊,按错咗号码。”
坤哥那边就一声:丢你个老母……然后挂了。
我黑着脸看阿妹,“都是你啦,人家要丢我老母。”
阿妹的表情说不出是羞愧还是怀疑,她晃了晃头,然后扑进我怀里。
阿妹说,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眼看见那个白衫的妹仔心里就不舒服,还有她身上散发的味道,像是六神花露水却又不太像,很独特的味道,她从我身上闻到过一次。
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莫非是女人的第六感?
阿妹又说,如果只是味道倒也罢了,偏偏那个女人的眼神,她从我面前走过,竟然眼珠子都不转。阿妹跟我逛街无数次,但凡是经过我们身边的,无论男女,多少都会看我们一眼,或许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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