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媚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罢了,她到底想干什么,秦安隐约猜着几分,却没有说出口。
秦安骑着车,载着唐媚来到了工大。
唐媚望着工大,怔怔出神。
“没什么好看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比较熟悉的一些地方。”秦安随手放下自行车。
唐媚牵着秦安的手,她要和他一起走进工大,她要走进他的过去,她要懂得那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从他熟悉的那些地方,听着他说,念想着他丢在这里的一段日子。
秦安看着唐媚握住了自己的手,没有挣脱,缓缓地走进校园,曾经的妻子,委婉地向他提出过,要来工大看看,也许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妻子开始知道他的过去,开始明白他的心里边,装着那样一个女子,让他悲伤沉沦。
工大就像一块墓地,埋葬着许多人,许多人留下的东西,秦安和唐媚,手牵在一起,却是像前来祭奠的人。
或者说秦安是来祭奠,唐媚却想挖开墓地,看看里边埋葬着的东西。
秦安和唐媚走进了工大,靠在墙边上的单车无端端地倒了下来,秦安闻声回过头来,一个穿着小碎花裙子的女孩,手里拖着一个和她的身形完全不匹配的大行李箱,站在倒下的单车旁边,形单影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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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再见,叶竹澜(大章节求月票)
暮春的晨间,风有些凉。一阵风而过,小碎花裙子的下摆飘扬。
那清淡素雅的小黄花,一朵朵地飘扬在眼前,阳光变得毒辣,一下子就像从空中爆炸开来地散发着热,让喧嚣来往的校门口更显得惹人心烦。
单车一下子就倒了下去,慢慢地倒了下去,像是电影里边跨越了年岁的镜头。
一个有着柔顺黑亮发丝的女生,穿着小碎花裙子,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她的流汗被汗水打湿了,粘着额头,擦了擦汗水,抬起头来看着学校的名字眯着眼睛笑。
女生不算太美,没有惊艳逼人的气质,那种带着些许懵懂呆滞的感觉,像惹人喜爱的小妹妹,她走到迎新处签到,翻着新生手册,从头到尾,没有看到他的名字。
女生疑惑地又翻了一遍。漂亮的眉皱起来,露出一丝心焦的情绪。
“这位同学,你找什么呢?”看着女生签到,圆乎乎可爱的字体,很有意味的名字,一个学长笑着问道。
“你帮我找一找,有一个叫秦安的新生吗?他的分数比北大还高,但是他报的应该是中南工业大学啊。”女生撅着嘴,摸着头说道,她无助而烦恼的时候,总是给人一种撒娇的感觉。
比北大还高,这样的学生中南工业大学里边可不多,应该很容易走,学长翻了几次,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没有搞错吗?你们约好了报这个学校吗?他这么高的分数不大可能报中南工业大学。”
学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工大有很多值得骄傲的地方,可是这所纯理工科领域的大学对于高分考生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你们有一个什么学院的院长不是姓秦吗?那是他的族叔啊,高考前几天,我还听着他和他族叔通电话来着,他爸也说让他报这个学校的啊,这种事情他从来不会不听他爸的啊……他说了他报这个学校的……”女生哭了起来。
“你们填志愿时没有沟通吗?”学长叹了一口气,拿着学校的资料翻起来,“生物科技工程学院的院长确实姓秦。”
“他是娄星地区的,我在娄星地区上学,可我的户口在衡水市,我高考是在衡水市考的……暑假我们不在一块。”女生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满目酸楚,“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女生拖着和她小巧的身子完全不相衬的行李箱,坐在校门口的阶梯上。
烈日如炎,满目水泥的色彩,灰尘在阳光中有着格外炽嚣的感觉,女孩无知无觉地坐在滚烫的阶梯上,目光呆滞,失魂落魄。
他不是说过吗,国外的大学也没什么好的,一起念初中,一起念高中,还可以一起念大学,他不记得了吗?还是他根本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都只是自己在自以为是吧。
她在哭泣,泪水一点一滴地落在满是灰尘的土地上。
一支白皙修长的手,伸到了她的胸口前,接着她的泪水。
她惊讶地抬起头来,呆呆地看着他,揉了揉眼睛。
他在笑,微微笑着,就像每一次两个人在教室里边隔着一排排的座位对望时。他总是那样的笑。
她又揉了揉眼睛。
“别揉了,是我。”他握住了她还在擦着眼睛的手,格外的温柔。
女孩羞红了脸,眼眸子里的惊喜都藏不住了,看着他握住自己的手,轻轻地挣脱了出来,心虚地看了看周围,心跳的好快,好快,原本以为见着他了,又见着了,他还这样主动握了她的手。
心里好甜,好紧张,还有些难受,因为脸颊儿都发烫了,她和他,刚刚结束了高中生活,她和他,还是共同学习,共同进步的好朋友。
“你……你是在工大念书了吗?”她紧紧地抓住裙子,希望他不是偶尔路过这里。
他点了点头,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封皮上“中南工业大学”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可是新生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啊。”她拿着他的录取通知书,翻来覆去地看,又开始揉自己的眼睛。
“是真的,别揉了。”他又抓住了她的手,笑眯眯的望着她,“我是特招的,走后门进来的。新生名单还没有来得及排我的名字。”
她拿出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两张录取通知书放在一起,两个名字靠在一起,她的名字叫叶竹澜,他的名字叫秦安。
她又挣脱了他握着她的手,她的脸颊儿红扑扑的,“干什么啊,被别人看到了。”
“要是没有被别人看到了,就可以牵着你的手吗?”他不依不饶地,还是抓住了她的手。
她大大的,清澈的,犹如流动着光晕的黑珍珠眸子,一颤一颤地晃动着,心跳着牵扯着慌乱乱的悸动。
“叶竹澜……”
他缓缓地念出她的名字,阳光在偷看着影子,却和影子擦身而过,风儿在撕扯着汽车的鸣叫,却让那声响传的更远,树叶子在挣扎着落下来,却再也看不到天空。
“喊我干什么?”她有些不安地低下头去,又抬起头来偷偷看他。
“我喜欢你。”他牵着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
她呆呆地被他拉进了怀里,没有挣扎。因为忘记了,没有脸红,因为不记得羞涩,“你……你说什么……”
“做我女朋友。”
他丢下手里的行李,在地上砸起了灰尘,她的大箱子“嘭”地一声倒下了。
她被他抱得紧紧的,从未如此贴近过她,虽然每每看到电视里边的情侣亲热,她总是会羞羞地想着自己和他在一块时会怎么样,她总是觉得自己会和他一直这样下去,是最好最好的朋友。一起上大学,然后理所当然地还在一起,他没有说要找别人做女朋友,她不会找别人做男朋友,然后很自然地,她会嫁给他,她喊他老公,他喊她老婆,就是这样……可是,可是那都是她小女孩子的梦想,他到底会怎么样做,她没有想过,不敢想,怕失望,因为有一阵子,她感觉他离她很远了,有清水河到英吉利海峡那么远。
“我向你表白了。”他望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地说,“答应我。”
“我……”她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睫毛微微颤抖着,粉润的脸颊上满是羞涩。
他低下头去,吻她。
路人停住了脚步,羡慕而有些意外地看着,高年级的学长瞪大了眼睛,这一届的新生远比他们大胆而开放,还有着高中生青涩的新生们兴奋而憧憬地瞧着,他们理想中的大学生活哪里能少得了这一幕?老教授拄着拐杖走过,敲得地砖笃笃作响,听说有些学校准备通过学生在校结婚的规定,真是疯了,这还了得。
他放开了她,她不知所措,把脸藏在他的怀里,不敢去看别人的目光,心在胸膛里膨胀着,她在想,两个人终于是一对儿了。
“秦安。我喜欢你。”她说出来了,感觉好轻松,好自然,其实他知道她喜欢他,她也知道他喜欢她,可是为什么以前谁都说不出口呢?
应该是这样的。
女孩抬起头,背后的学长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惜和喟叹。
眼前根本就没有他。
她紧紧地拽着那张录取通知书,拿出笔,在自己的名字旁边,写下了他的名字,“秦安和叶竹澜被录取为中南工业大学生物与物理计算机专业新生”。
她拿着这张录取通知书,在种种诧异,谑笑,荒诞,冷漠的目光下,办完了入学手续。
她住进了514寝室,寝室的姐妹们像出笼的鸟儿一样,无所羁绊,说着放肆的话,老三问她,有没有打算在大学找一个男朋友。
“我有男朋友了,他叫秦安,我们是高中同学,我在工大,他考到了北方的学校。”她说。
“秦安?秦始皇定天下而百姓安的意思吗?”老三问道。
“哪里有那么多考究,应该是人家姓秦,家里人希望他安全安康安福安心的意思。不过,最重要的是,他怎么样啊?我们学校美女不多,帅哥可多了,以你的条件,大把等你挑啊。”老2笑嘻嘻地说道。
“我们毕业了,会再在一块。”她说,因为这个原因,她想自己能撑过去这四年,过了这四年,会再好的。
她喜欢坐在图书馆里看书,安安静静地看书,小女孩好像很快就长大了,在她有几分可爱的脸庞上,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沉淀着越来越多的底蕴,她发现她一个人在这里,她的心需要装满很多很多东西,才不至于那么想他,才不会被那种思念折磨,她开始看越来越多的书,甚至包括最枯燥的一些经济学著作。
她总是要占俩个座位,不管图书馆人多人少,她旁边的座位总是空着,她放了一本《花间集》。
“这里有人吗?”计算机系的钱问江,工大的校草,站在她的身旁,礼貌地问道。
大学生的恋爱,也开始现实起来,那时候计算机系正热门,钱问江得过几个编程比赛的金奖,已经被一家国外著名软件公司看中,钱问江可以说是前途无量,工大许多女生都将他视作为梦中情人。
她抬起头看了看周围,图书馆没有太多人,她又看了看钱问江,这个人她认识,工大学生会副主席,寝室里老三,老四暗恋的对象。
“有人。”她回答了他,又低下头看自己的书。
“这位同学,我留意你很久了,你每次来图书馆,都在旁边的座位放一本书占座,可是从来没有人坐在你旁边的座位,我很好奇。”钱问江阳光的笑容中夹杂着一丝让异性心动的神色,表示他对她很感兴趣,会让许多女孩子都受宠若惊。
“和你无关。”她看了他一眼,从从容容的模样儿,有些冷漠的味道,来到大学,她才恍然发现,原来大学对于许多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求偶,没头没脑地,寻着异性的荷尔蒙就蠢蠢欲动,这让她很反感,她和她的他,不是这样,她和他,一直安安静静,悄然无息地好,就那么好起来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钱问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保持风度地笑了笑,对付这样的女生,看了一味温柔是不行的,必须表现出一点强硬来,他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伸手去拿那本书,“花间集?在咱们学校,倒是很少有人看这种诗集,里边多是春闺情怨之词啊。”
钱问江说的没有错,花间集里很多描写女子情丝的词,钱问江倒不是像绝大多数理工科男生一样,有几分他身上博学的气质,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她拿着手里的本子,厌恶地拍开他的手,拿过她的《花间集》,“你最好走开,这是我给我男朋友占的座位。”
“你没有男朋友。”钱问江肯定地说道。
“我有,他在另外一个学校。”她更加肯定地说道。
“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他都没有和你在一个学校,你却在学校里帮他在图书馆占座位,这是什么道理?我告诉你,没有用的,两个人一分开,就必定分手,我和我高中的女朋友就是,她和她们学校的一个公子哥好上了,写了一封信说我是好人。”钱问江浑不在乎地说道。
“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也不是你这样的人。”她拿着他的书离开了图书馆。
她继续着这样的日子,在教室里给他占座,好像他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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