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还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除了高冷的秦懿,我们开始收拾房间。
当然,秦懿也并没有闲着,他在院子里埋下了七颗木桩,底部都放着一枚符篆,这木桩乃是槐木,槐,木鬼,乃是阴气最重的木头,而这符,则是至刚至阳的镇邪符,之所以要藏在槐树底下,那是要用槐树的阴气遮盖符篆的阳气,起到“掩鬼耳目”的效果。
李长生告诉我,秦懿这个手段可是很厉害的,如果没有猜错,那是他父亲秦方大师亲手画的符篆,厉害的符篆光用肉眼就能看得出来,木桩埋下的七个位置暗合北斗七星,到时候如果有脏东西靠近,七枚符篆首尾相连,能发挥出至少十枚符篆的效果。
最后,秦懿在院子门口撒了一把状刺,这玩意我熟,当初请阴差的时候,就弄过这东西,我问秦懿,你用状刺请阴差吗?他不屑的瞥了我一眼,谁告诉你状刺只能请阴差了?如果有脏东西进门,踩到状刺我们就会知道,这是用来警戒的。
原来如此,我也不和秦懿争辩,这家伙现在表现欲望很强,做完这一切后,就等着我们说他高明呢,还是大金牙油滑,皮笑肉不笑的夸了几句秦家道法厉害,天下执牛耳,秦懿也不害臊,坦然受了。
科研队自己活动,他们试图通过仪器用村民们沟通,不得不说专业人才就是厉害,转悠了一圈,绘制出很详细的村子地图,还派人给我们送了一份,我们几个瞅着这地图,李军却是惊咦了一声:“奇怪,为什么没有村委会?”
对啊,我们这才想起来,李军的故事里有提到村委会的,按理来说应该是在村子的正中位置,可这个地图中间却是空着的,我问科研队,他们说并没有发现村委会。
有蹊跷!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这村委会才是破局的关键啊,李长生若有所思,我则是偷偷观察秦懿的眼神,发现他闪过一丝了然之色,仿佛确定了什么东西。
我更加确信,这家伙肯定藏着什么秘密。
天快黑了,我们把房间收拾好,大金牙烧着热水,为小水晶擦洗脸蛋,那边叶梦瑶带着药过来,这女人我们都不喜欢,但她心地却的确很好,把小水晶照顾的无微不至,我看见对门的院落有动静,科研队搬着仪器什么的走了进去,就问叶梦瑶,你们要干什么?她说这是晚上休息的地方,以后作为科研队在村子里的基地。
原本以为这样就能摆脱科研队,没想到居然和我们对门了,我出门看了看,老教授冲着我招手,他递给我一瓶强效的驱虫药:“这可是个宝贝,市面上买不到,知道村子里怪虫很多,所以提前准备了驱虫药,这瓶送给你们。”
我有些心动,伸手去接,这东西的确很重要,光靠烧符来抵抗这些虫子,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哪有那么多符篆消耗,没想到老教授又有条件,我就纳闷了,是不是你们有学问的人都爱讲条件?还好他的要求也不过分,想要问我要几张符篆,说是要拿去研究,行吧,这也不是啥难事,我把驱邪符拿出来给了他三张,犹豫了下,又把之前从大金牙那里偷来的镇宅符取了出来,我跟他交代:“你把这张符贴在门口,如果符纸发光,或是无风自燃,就证明有危险来了,到时候一定要小心。”
老教授点了点头,把驱虫药递给我,这笔交易就这么完成了。
入夜的时候,村子格外的寂静,地面上满是簌簌的声音,很多人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见到这种画面,甲虫,瓢虫,毛毛虫,毒虫,甚至碗口粗细的大蛇,就这么顺着村子的道路通过,还好老教授的驱虫药足够靠谱,不然我估计别说是对付红衣小女孩了,就是这些虫子,我们都要交代在这里。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半夜三更鬼敲门,那是因为半夜是阴气最重的时候,鬼这个时候出来最合适。
然而在村子里,显然这句话并不适用,阴气本来就重,只要天黑,那都是一样。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我跟李长生四目相对,谁也不打算理会。
然而来者却是不耐烦了:“开门,我是送药的!”
是叶梦瑶的声音,大金牙起身去开门,叶梦瑶走了进来,过来看了看小水晶的模样,然后说道:“看起来恢复的不错,小家伙没多久就能活蹦乱跳了。”
大金牙松了一口气,小水晶也是可爱的笑着。
咚咚咚。
就在此时,敲门声再次响起。
我愕然回头,秦懿却是睁开眼,无所谓的说道:“不是我们,而是对面。”
048:绣花鞋
我问叶梦瑶,你们那边有人半夜出去吗?叶梦瑶迟疑了下,说应该没有吧,天黑了大家也知道不该乱跑,设备什么的都搬回来了。
既然没有人出去,那敲门的人是谁?
我看着李长生,李长生看着秦懿,至于秦懿,却是嘴角挂着一丝淡淡嘲讽,叶梦瑶也觉出不对劲了:“是谁在敲门。”
我没有回答。
叶梦瑶又问了几次,我们谁也没说话,还是大金牙念在女儿的情分上,告诫了她一句:“别管谁敲门,千万不要出去,不要管就可以了。”
“你的意思是说有危险?”叶梦瑶也有点不安:“难道是鬼?”
到底是个女人,话音到最后她打了个哆嗦。
其实好端端的,我也不希望科研队出事,想了想应该没太大问题,我可是把镇宅符都送给老教授了,哪里想到我问了问这符的情况,叶梦瑶却是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有这么个符,我没辙,问李长生又要了一张给她看,叶梦瑶瞅了一眼,想起来了,说道:“我看见这符了,在老师那。”
闻言,我松了一口气。
旋即她又说道:“不过教授没把这符贴在门上,他把你另外给的几张符篆贴门上了,说这枚符和其他的不一样,要拿去研究。”
我整个人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做出的事情,再三确认:“你是说他把镇宅符留下来研究,把驱邪符贴在了门口?”
叶梦瑶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看向李长生,他摇了摇头:“完蛋了。”
符篆这种东西跟药品一样,符篆是驱邪的,药品是治病的,药不能乱吃,符当然也不能乱用,比如说你用治拉肚子的药拿来治感冒,这不是驴头不对马嘴吗?镇宅符和驱邪符,理论上来讲都能避邪,可关键就在于一个是保家宅平安,另一个是赶走脏东西的,两者的效用完全是南辕北辙,而且在这鬼村,到处都是阴气,那些村民们,本质上也都是鬼,你把驱邪符贴在门口,就等于在少数民族聚集的地方吃猪肉,这是对人家的挑衅,必然要被找上门来的!
用大金牙刻薄的一句话来形容,就等于在黑夜里点了个大灯泡,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得。
我觉得我还挺善良的,把身上唯一的镇宅符都给老教授了,可他却没有用,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我也知道他们今晚凶多吉少了,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叶梦瑶看着沉默的我们,诡异的气氛让她愈发觉得不对劲,她焦躁起来,不停的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最后还是小水晶眨着小鹿眼,脆生生的说了句话:“阿姨你今晚就留在这里和我睡吧,听叔叔们的话,别出去了。”
哪里知道,不说还好,一说倒像是给她提了醒,叶梦瑶推开门就出去了,我都没来得及拉她,结果就过了几秒钟,她又退了回来,脸色惨白,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把她拉到身后,出门瞄了一眼,果然,就在对门有人在敲门。
还是我的熟人,一大一小,都穿着白衣,大的是柳叶儿,小的是纸人小女孩,手里还提着那盏纸灯笼,也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应,就在我露头的瞬间,她们也转了过来,纸人小女孩还好,面上从来都是没表情的,只是她提着的那盏纸灯笼,却是微微亮着光,就像是一颗火星在里面,而柳叶儿,这个柔弱善良的女鬼,却是变得让我有些陌生,面上是冷漠,嘴角带着一抹嘲笑,满头黑色的发线,隐隐间更是透着血光。
一个简单的对视,我却挪不开眼了,仿佛魂儿都要被她吸过去,还好李长生拉了我一把,一巴掌拍在我的脑门上:“醒醒!”
我眼前一黑,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转过来,想起刚才的眼神,紧迫的感觉让我窒息,我大口大口的喘息,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李长生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到了柳叶儿,大金牙知道柳叶儿是谁,问我有没有看清楚,我确信的点点头,把刚才的事儿说了一遍,大金牙的脸色也很难看:“忘记柳叶儿吧,她已经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人了。”
我点点头,却有些心痛,瞳孔中微微湿润,如果说柳叶儿以这样的方式活着,那我倒宁愿你死去。
就在此时,突然间对面响起了开门的声音。
因为十几年前的房屋,院门都是用门栓拴住的,里面有人一抽,在寂静里的夜里发出很突兀的响声,好像是没看到任何人,叫了好几声,也没反应,干脆到我们这边了:“刚才是你们敲门吗?”
来者我们都认识,他叫何铁龙,跟着科研队扛设备的,一米八五的个头,看起来很壮硕,我估计还担当着保镖的角色,怪不得是他来开门的,我们都摇头,何铁龙纳闷的往回走,叶梦瑶看着他完好无损,愤恨的瞪了我一眼:“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干嘛要吓我?”
说着,叶梦瑶跟着何铁龙回去了。
“第一个。”
然而秦懿却是比起一根手指,淡淡的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平静,就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最开始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第二天我懂了,隔壁接二连三的响起尖叫声,在这种时候,女人的嗓门永远是最让人惊讶的,我跟李长生跑过去探查,却发现何铁龙已经死了。
因为人多的关系,房间有些不够用,他们是三个挤一张床,然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何铁龙却已经没气了,我看着他的尸体被抬出来,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壮硕的身体也很干瘪,后来到达的李军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惊恐说道:“被,被吸干了血……”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李军的故事之中,那些家畜的死亡,不都是这种死法吗?
下意识的去看何铁龙的眼睛,果然是睁着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正好对着我,眼里是浓浓的嘲讽。
科研队今天的日程被打破了,何铁龙的尸体单独放在以前的马厩里,所有人都围着坐了一个圈,那个中美混血的老外叽叽歪歪的不知道说什么,等老教授翻译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是说何铁龙应该是被不知名的毒虫咬了。
唯物主义者,对于神鬼没有明确的概念,也是,你能指望那些习惯了歌颂上帝的老外挥舞着桃木剑去斩妖除魔吗?
可笑的是,在场的不少人还支持何铁龙的话,他们觉得这是能够用科学解释的,只有少数人表示担忧,这少数人其实算起来只有几个人,首先是那几个女人,由于性别的关系对于这方面天生胆小,还有昨天与何铁龙一起睡的二人,他们整夜都在一起,如果是什么毒虫,那为何偏偏只去咬何铁龙呢?
老教授显然是主心骨,他用钢笔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些东西,淡淡说道:“为了科学而献身,何铁龙是好样的,我们都是研究所的骨干,此行的重要性想必不用我多说,如果真的能研究出结果,每个人都是要记在功劳薄上的!”
他瞥了众人一眼,说道:“当然,如果谁现在想退出,我没有意见。”
两个女人弱弱的举起手,她们想起李军的故事,越想越是觉得害怕,老教授的确没为难她们,挥挥手让她们离开,有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送她们出去,然而不过半小时,三个人又回来了,两个女的哭丧着脸:“出不去了。”
村子的路再次消失了吗?
这种事情我们遇到过,看来这回“她”真的是下定决心不放过每个人了。
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手里还拿着一样东西,他径直走向李军,很艰难很勉强的笑着:“这位朋友,你,你昨天讲的那个故事,是假的对不对?那只是个鬼故事,一定是假的,对吗?”
李军没有回答他,目光自然的落在他手里捧着的东西上,然后就看到李军再次跌倒在地上,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喉咙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翻着白眼晕倒在地上。
到底是什么东西让李军如此惧怕?
我凑近一看,心瞬间沉到了谷底,那是一只……绣花鞋!
049:第二个
绣花鞋在李军的故事里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不需要多说,每个人的脸色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