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内心一阵黯然,绝望地看着夏姐:“别辜负田甜,我就能辜负你么?”
既然我不能给夏姐一个承诺,再拖下去对她来说也只是一种残忍的等待。放手,或许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我慢慢站起身来,迎着夏姐坚定的目光走过去,她也从沙发上站起来,终于,我们的身影再度交叠在一起,那拥抱,那吻,都是那么激烈,一种充满诀别的激烈,像是藉此让记忆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又像是想藉此把对方牢牢吸附在自己体内。直至最后快要窒息,我才放开夏姐,转身往大门走去。
“阿休,等等……”
难道夏姐后悔了?我欣喜若狂地回过头,却听她轻轻说道:“把钥匙……留下吧!”
我一度雀跃的心再次沉入冰冻的谷底,默默掏出钥匙串,除下那把熟悉的钥匙,放在大门处的鞋柜上。
“砰”的一声门响,把我和夏姐隔离在两个世界。几多温馨、几多迷恋,在这一刻都已成为过去……在收获的秋季,我却失去了婉衣,失去了菲儿。
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地瞎逛,我眼前闪动的全是夏姐的音容笑貌,完全无法集中精神。正想着,前面的长安车来了一个急刹,我下意识地踩了下刹车,却仍是“轰”地一声撞上了它的“屁股”。
那司机怒气冲冲地走下来质问我,我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也懒得理会他说些什么,只是拿出钱包数了五张红色大钞递给他。那家伙一愣,旋即接过钞票骂骂咧咧地开车走了。
我顾不上查看车子的情况,继续往前开,最后,车停在了“快活林”门口。
“方哥,今天就你一个人啊?”守门的小弟看见是我,热情地迎了上来。
我随口“唔”了一声,推门进去。
怒斩不在,倒是雷管跟孑孑在吧台后调笑。
“啤酒。”我径直走到吧台,找酒保要了一瓶啤酒,仰头灌了两大口。
雷管见我有些失常,撇下孑孑跑过来坐在我旁边,好奇地笑问:“眼镜,你撞鬼了呀?”
我又灌了一大口啤酒,消沉地答道:“是兄弟就不要问。”旋即又冲酒保吼了一声:“来,给他来一瓶。”
可能是见我不对劲,雷管也不开玩笑了,老老实实坐在旁边跟我你一口我一口地对干。
酒入金樽,何妨沉醉!醉了好啊,至少可以忘记眼下诸多不愉快的事。
不知道喝了好多瓶,我觉得头越来越痛,但是神志却似乎越来越清醒。酒这玩意儿有时候真的很奇怪,你越想喝醉的时候往往就越清醒。我他妈的为什么醉不了?忘不了?
喝到肚子发胀的时候,我一个人起身朝厕所走去。
刚走到厕所门口,我就听见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个女人喝酒比我想像中还厉害,一会儿你再叫两瓶度数高点的洋酒进来,不兑饮料,你和陪酒的小妹儿帮我,我就不信灌不醉她。”
另一个男人马上赔笑答道:“老大,我做事,你放心,保证让她今晚……”
随后就传来这两人淫荡的笑声。
咦,这对白怎么这么熟悉?我揉揉有些发痛的脑袋,恍惚间,像是又看到夏姐醉得一塌糊涂地被黄胖子搭在肩上的那一幕。我心中一苦,妈的,败类到处有,酒吧里特别多。
我守在门口,等那两个败类出来后看清楚他们进了一间包房,我才进厕所“减负”。回到吧台,我拿起两个空啤酒瓶对雷管吼道:“抄家伙,跟我来。”
雷管虽然不明所以,但也学我抄起两个酒瓶就跟了上来。
走到包房门口,我一脚踹开房门,大吼了一声:“女的出去!”
包房里面只有两男两女,其中一个女人斜靠砸沙发上,看样子已经喝得“到位”了,另一个陪酒小姐一见是我们,赶紧很配合地冲到门外。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被我们的举动吓得愣了一下,旋即站起身来嚷个不停。
“左边那个是你的。”我对雷管交待了一声,便径直冲到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拿起酒瓶在他头上砰的一声砸碎,那家伙马上就捂着脑袋埋下身去哇哇乱叫。他的同伙刚要上来帮忙,雷管的酒瓶也在他头上开了花。
我才不管眼镜男喊爹还是喊妈,把破酒瓶子扔到一边,跳到沙发上对着那家伙就是一通狂踩。踩得兴起,又挥起拳头劈头盖脸一阵招呼。直打得浑身没力气了,坐在地上,看着那滩烂肉傻笑,笑着笑着,竟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有人在摇我,又好像听到很多嘈杂的人声。我想睁开眼,可怎么也办不到。
我是被一道强光照醒的,醒来的时候,赫然看见刀疤和张飞。
“老弟,你终于醒了。”张飞望着我,一脸苦笑。
见我醒来,刀疤冲我肩膀就是一拳,骂道:“死眼镜,我还以为你娃挺尸了呢!”
我坐起身来,揉了揉发痛的头,茫然问道:“我怎么会在派出所?”
张飞答道:“我们接到报警说‘快活林’有人闹事,赶过去一看,结果是你老弟喝醉了酒,把人打伤了,伤者被送到医院去缝针去了。”
哦,我一下想起来了。那两个淫贼,不打不足以平民愤。
“雷管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你今天发什么神经?”刀疤怪笑着问道。
当下我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下。张飞沉吟片刻,叫王纪去找那个陪酒小姐来给我作证,咬定那两个瓜货不安好心。
安排好一切,张飞才长吐一口气。刀疤则奇怪地看着我问道:“别人救美还有个想法,你是那股神经发了啊?”
我瞪了刀疤一眼,懒得说话。郁闷,今天救的女人连长啥样都没看清楚。
没多久,那个陪酒的小姐被带到派出所,证实那个眼镜男确实要她多灌旁边那位女士喝酒,而且当那位女士喝得半醉后,胖子也确实曾对她动手动脚。
一桩醉酒滋事案,经过陪酒小姐这几句话,转眼变成了见义勇为的壮举,而我,也从一个闹事的醉汉一眨眼变成了救美的英雄。
呃,原来英雄是这样炼成的。
从派出所出来已经是深夜了,十月底的L市,秋意渐浓,似乎在预示着这是个离别的季节。在游戏里,我是冷风吹不皱眉梢的沙城城主,可在现实中呢?凉风过处,我竟觉得连骨子里也渗着寒意,酒倒是醒了一大半。
刀疤和雷管一左一右地走在我身边,或许是刀疤一时兴起,这瓜货竟扯起极度靠左的破喉咙大吼:“我站在,猎猎风中,恨不能……”雷管则在一旁打唿哨起哄,看他们悠然自得的样子,好像世间没什么愁苦事,我第一次羡慕起那两个瓜货来。
雷管来派出所的时候,把我的车开过来了,至于他怎么会有车钥匙,我估计是趁老子睡着的时候“偷”的。我刚要上车,忽然听见雷管高喊了一声:“哎呀……”
这瓜货又有啥事一惊一乍的? 只见他指着车头上的凹坑对嚷道:“你这个车什么时候被撞了?”
撞了?什么时候?我闻言绕到车前面,看见车头处被撞凹了好大一个坑。
我正要张嘴骂是哪个瓜货干的好事,猛的省起来酒吧前好像是我追尾了,便支支吾吾给雷管大致解释了一下。
我满以为雷管会给我一个鄙视的中指,或是骂我这个徒弟不争气,没想到他只是围着我转了三圈,上上下下地看我。
“有屁快放,转锤子转!”老子头都要被他转晕了。刀疤此时也停止了他的“英雄赞歌”,掉过头来奇怪地望着雷管。
雷管神秘兮兮地冲刀疤招手说道:“你看眼镜这家伙今天是不是哪里不对?”
刀疤仔细看看我,嬉笑着答道:“哪里不对嘛?还不是四个眼睛一副瓜样。”
操,老子的所谓“正常”就这般形象么?
“不对,这小子今天一定有什么事。”雷管难得深沉地摇摇头,开始分析道:“先是撞车,然后喝闷酒,然后打架……”
刀疤在一旁纠正:“不是打架,是见义勇为。”
雷管无视刀疤的反驳,自顾继续分析:“所以我觉得他今天肯定是……”
呃,雷管这瓜货啥时候变得这么会头头是道地分析问题了?我正奇怪,刀疤抢着问了一句:“是什么?”
妈的,刀疤啥时候也变得这么八卦了?
雷管这次答得很干脆:“我也不知道。”靠,我还以为这瓜货终于开窍了呢!
第一百五十一章 翔龙易主
一路上,刀疤这瓜货唠叨着来保释我,喊老子请他吃宵夜。
靠,老子现在好歹也算个“英雄”了,还需要保释?我鄙视地对他比划了一个中指。不就是喝酒么?老子现在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喝醉。
随意在路边一处大排挡边停下车来,一落座我就高喊:“老板,抬一箱啤酒来。”
不理会理刀疤和雷管诧异的目光,我自顾用筷子撬开瓶盖,满满倒了三杯,塞到两个瓜货手里,然后仰起脖子一口干掉。
之后我便一瓶一瓶地把酒往肚子里倒,恍惚间听见两个瓜货象是在聊女人,我嘟囔了一句:“这是一个忘情的年代,什么都他妈的变化太快……”
那晚我终于如愿以偿的再度醉了,醉得连后来怎么回家的都不知道。这事被雷管和刀疤两个家伙拿去在兄弟间广为流传,害得在好长一段时间里,一提到“酒”字,我就被一干瓜货们取笑。
睡醒后睁开眼,我习惯性地伸手往枕头下摸手机看时间,咦,怎么没有?我猛地坐起身来,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床单上到处是黑黑的脚印,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记忆最后停留在昨晚上跟雷管、刀疤喝酒那一段,莫非是我喝醉后他们把我扛回来的么?妈的,两个瓜货,都不替老子脱鞋。我一面悲哀自己误交蠢友,一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看时间,快11点了,糟了……
正待起身洗漱了去公司露个面,要下床时忽然想起今天是周六,难怪公司里没人找我。
心情一松,我才感到浑身酸痛不已,便又倒了下去躺在床上。
头有点昏,好想再睡一会儿,可怎么也睡不着,只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一回想起夏姐昨天所说的话,我的心就空荡荡的难受。
诀别的拥抱、绝望的吻,我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似的,仅剩下一具躯壳在呼吸,经历过四年前那个“宣判”后,我曾以为我可以从此潇洒面对离别了,没想到夏姐的决定仍是让我有一种不堪承受之痛,这是用再多的酒精也麻痹不了的。
或许,我现在唯一能作的,就是像夏姐说的那样,让田甜幸福。只有这样,夏姐的退让才不是无谓的,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女人,不能再让另一个无辜的女人被我伤害。
我想我需要一种形式把自己的心羁束起来,因为我实在不敢保证下一刻还能不能想得这样豁达。于是我趁自己没有改变主意前,马上从床上弹坐起来,顾不得宿醉后的难受,挣扎着到卫生间洗漱了一下,又冲了个热水澡,总算把酒气蒸发了不少。
接着我用最快的速度开着车赶到上次看钻戒那个商场,冲到柜台前还没来得及歇口气,便径直指着那广告对售货员说道:“我想买你们那款钻戒。”
售货员看看广告,抱歉地答道:“不好意思,先生,您想要的那款戒指是限量版,我们店里的货已经卖完了。”
呃?这种价格“抢人”的戒指都有人抢?有钱人还真他妈的多。
我在心里暗骂,那个售货员见我很失望,便又热情地给我推荐了几款其他款式的戒指。也罢,反正也仅仅是订婚,随便选个套上就是。当下我也没什么心思多选,从售货员给我推荐的几款铂金戒指中随意挑了一枚付帐。价格倒比我原先的预算少了很多,只花了3000元不到。
下午,我把车开到修车场修理,被告之要三天时间才能修好。虽说有保险公司理赔,也着实让我心痛了一把。
晚上,我打的把田甜约出来吃饭,在餐厅为她戴上戒指那一刻,我看见田甜眼里闪着欣喜的光芒,再一看,那眼神似乎又换成了夏姐那一抹凄然的泪光。我强自敛起心神,努力在心里告诫自己,方休,以后田甜就是你的女人了,你一定要让她幸福。
“猪。”田甜一边左右欣赏着手上的戒指,一边对我说道:“你看什么时候方便?让你爸妈过来跟我老爸老妈见个面吧。”
唔,田甜倒是想得周到。我握着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了一下,然后说道:“我想下周回D市一趟,接他们过来,你回家也给你爸妈说一声,问问他们下周六有没有空。”
田甜答应了一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我说道:“对了,还有夏姐,也算一家人啊,叫上她吧。”
听到夏姐的名字,我的心又颤了一下。双方家长见面摆明就是筹备婚礼,假若硬拉夏姐来参加,这对她来说岂不是很残忍?于是我推说道:“还是算了吧,她跟你我的父母爸妈都不熟悉,改天单独再请她吧。”
田甜想了想,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便点点头没再坚持。
第二个周末,我开车回D市把老爸老妈接到了L市。看着我的新车和新房,老妈紧张地问我:“这得花不少钱吧?”
老爸接过老妈的话头替我答道:“哎,我说老婆子,你就别管这么多了,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