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手。
重重的压力,致使学长的情绪最近越来越不稳定。
4月11日
久违数日,学长终于来医院探病了。
尚冬菜看见学长第一反应就是飞扑过去,不过行动力不方便的她,差点摔倒在地。
还好学长及时扶住了她,平淡说道:“心态随时放平和,急躁会让病情加重。”
学长行为举止如同机械一般,脸上透露出死气,看上去和濒死的尚冬菜的状况一般无二。
尚冬菜紧紧抱住学长,语无伦次的喊道:“学长,没事的,就算一切都没有了,你还有我啊,你还有社长,你还有佳雪学姐,请你不要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我……我就最喜欢这个世界了!”
然而她的话,学长听了心中毫无触动:“请你冷静一点。”
学长麻木的话语中还是能听出关爱的感情,但那份关爱却是冰冷的,尚冬菜无法适从,推开学长摊牌问道:“学长,你一直都放不下梦若曦学姐,为什么你不愿意承认呢?”
“不属于我的,早就放下了。”学长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就好像事实真的像他说的这样。
尚冬菜不信,说:“好,既然放下了,那你跟我一起去西大陆哥本哈根玩吧。”
“不可能,你的病情不允许外出,好好在医院给我呆着。”学长想也不想地给予了拒绝,轻轻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况且,我放不放得下梦若曦,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了,只要若曦学姐回到学长身边,学长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对不起,学长歌曲被封的事我帮不到忙。
但我不会放弃,我会从其它渠径拯救学长,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我一定要见到以前那个学长。”
学长心中波澜不惊,把一件严肃的事当成一件小事商量:“这很简单,只要你一句话,我就可以变成你以前的学长。”
“不,我不要那样的,那不是真实的学长,我要学长自己变回自己,不是被人指使。”
尚冬菜含着泪大喊道,现在的学长别说是颓废,连人都不像了。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机械里传递出来的信息,不带任何感情。
学长虽活着,但他却已经死了。
学长沉默了好久,给出的却是一句歉意:“抱歉。”
连他自己都不认为自己能变回从前那个玦灵,选择了道歉,不能满足尚冬菜最后的遗愿。
“学长不用道歉,请你务必跟我到哥本哈根去一趟。”尚冬菜诚恳的请求道,随后边拆开手上的绷带边说道:
“最近连续病发两次,都是险险捡回一条命。我已经没几天可活了,大概就是在这一个月里。妈妈也允许我外出了,学长,求你了。”
尚冬菜都这么说了,学长也不好再拒绝:“没问题,只要林阿姨是真的允许你外出!”
第二二章 【尚冬菜篇】(终)
4月12日。
在林晓溪的陪同下,尚冬菜和和学长踏上了前往西大陆的旅程。
飞机上,学长精神状态有些不适,尚冬菜只知道学长晕车的,但没想到学长对飞机也不太感冒。
高等舱中,三人齐坐一排,林晓溪坐最里面,尚冬菜坐中间,学长坐最边上,靠走廊。
似乎理解学长不太舒服,尚冬菜在飞机降落之前都表现得非常安分,最多只是同学长聊聊人生,尽管学长一直板着脸,缺失去了人类的情绪,但她还是不依不饶的开导学长。
坐了两天的飞机,终于在第三凌晨一点降落于哥本哈根。
一下飞机,学长怔住了,那冰封住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哥本哈根的夜景,美得让人目不暇接,已经到了四月,天空还飘着一场久久不停的雪,对一个从地球21世纪初穿越过来的人来说,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四月还在下雪,在之前的世界根本没有这种事。
尚冬菜把学长的反应一切都看在眼里,走上前嬉笑说道:“嘻嘻,这一趟来得值吧,学长,这几天,我们两个就一起全心全力的放松吧!”
学长顿了会,淡淡说了句:“生态很微妙。”
其实在他的心里想说的是,为什么上一次来没有发现哥本哈根的夜景如此之美,难道是没有雪景衬托的缘故?
尚冬菜严肃的接了句:“生命更美妙,且行且珍惜。”
学长听了,收回感慨的心,道了句歉:“抱歉,不能挽回你的生命。”
尚冬菜摇摇头:“学长不用道歉,生命就像是彩排,我站在最后一排,没人会注意到我,于是我就只能使出全力让这场彩排通过,这才是冬菜的价值。”
学长本有些转好的面色,再次变回机械脸:“要是生命能像彩排一样,那是有多美好,失败了还可以重来,现实却不是这样。”
见话题越来越沉重,尚冬菜适可而止,没再进行下去,坐进林晓溪喊来的专车里,拍拍旁边的座位,喊道:“学长,快上车,今晚先睡个好觉,明天我带你在这座城市游玩。”
学长没说话,坐上车便闭眼小憩,他的车辆恐惧症,最近似乎在逐渐消失。
当晚,尚冬菜和学长住进林晓溪安排的星级大酒店。
学长好像有些反感这种奢华,一开始是反对的,后来被林晓溪一句「冬菜等身体状况不能住小旅馆」安抚了。
月色袭来,卷起不堪的皎洁。
快要到凌晨三点,三人才进入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尚冬菜就起了床,径直来到学长房间。
“早上好,学长,起床了,吃完饭我们还要去逛街。”
学长虽然还想睡,但现在是特殊时期,尚冬菜的一切要求,他都会满足,只好挺着疲惫的身体到酒店大厅吃早饭。
吃完饭,就立即被尚冬菜带到车水马龙,人群拥挤的大街。
游玩的途中,尚冬菜小眼睛一直在人群中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学长自然猜得到她在想什么,无非就是在碰运气,想着能遇到梦若曦。
想法是好,但不切实际。哥本哈根的确不大,不过人流量却非常密集,想要凭运气找到一个人,不比中六合彩的几率强多少。
然而,尚冬菜还是异常执着,锲而不舍,坚持了十多天,几乎踏遍了哥本哈根每一寸土地。
4月28日
尚冬菜来到新的一个城镇,心力憔悴坐在轮椅上,因渐渐稀疏的缘故,把头发挽成一团,苍白的面色,在这十几天迅速衰老,桑黄的面容微微起了些褶皱。
学长推着轮椅带着她在街上逛,今天妈妈没有跟出来,是她要求的,偶尔也想跟学长两人单独呆着。
“嚒……”尚冬菜拉了个长音,略带撒娇的颓丧音:“为什么走了这么多天,也没碰见梦若曦学姐呀?学长,你是不是刻意隐瞒了什么,所以我才碰不见。”
“从国内跟你一起过来,犯不着在这种小事上隐瞒。”学长平淡应道。
“我不管我不管,学长你必须提供一条线索给我。”尚冬菜耍无赖的撒娇道。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没有线索。不过,我们现在呆的这个小镇,暑假我和她们来玩过。梦若曦说过,以前她家就在这片区域。
你耐心一点,只要星罗没把她带去其他地方,或许能在这里碰见。但,在此之前,请你好好的放松心态,不要想太多的事。”
“真的吗?梦若曦学姐就在这个小镇上吗,原来学长暑假来玩过啊!”尚冬菜惊诧道。
学长没有应话,心中有稍许的感怀。旧路重游的小镇还人群满街,公园的人鱼雕像还伫立着。
想想自己的状况,不禁觉得好笑,竟然用了半个月时间,到国外治愈心灵创伤,学校方面假还没请,音乐社那边也没通知一声。
感觉就真的像是抛下一切,找寻自我。
临近5月,天空中的飘雪不见踪影,它们回到属于自己的季节去。
在晴朗的日光浴下,尚冬菜眼角微微一皱,双手看似不经意的放在肚子上,咬紧牙关等疼痛缓过去。
望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尚冬菜被周遭的安宁气氛渲染,冷不丁的说道:“学长,我,我可能在最近几天就会……”
“请不要说出来”,学长机械的面容上浮现严肃与悲悯,喃喃道:“不要……不要在心里形成一个认定事的观念,要保持乐观的态度,认为自己永远的活下去……”
说到最后,学长没勇气说下去了,没有掌握到乐观要领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保持乐观心态。
「咚!」
学长心脏骤然一停,双眼瞪得大大的向右侧对面街道看去,正在某个店铺面前的孤单倩影,正是梦若曦。
这个世界每一天都会有大大小小的巧合发生,事发突然,学长没控制住凌乱心态,松开轮椅,迷了神向街对面走去:“若曦……”
“学长!”
尚冬菜突然大喊了声。
随后学长就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回过神时,所闻所见是……汽车的急刹车声音,与轮椅被撞飞到几米开外!
第二三章 终别离!挣脱枷锁,梦想的信徒!
手术室前,玦灵十指交叉紧握,撑着下垂的脑袋,一层又一层的虚汗渗出,他的心里非常紧张。
这时,又有一道人影往手术室这边赶来。不多时便来到手术室门前,她是尚冬菜的妈妈林晓溪。
“玦灵,冬菜到底出什么事了?”
“对不起,对不起”,玦灵低沉着头一个劲道歉,他没有勇气抬起头,尚冬菜是为了他才被车撞的,错在他。
都怪自己精神不稳定,才会在那种时刻出现幻觉,被迷住心神,失去自我,忘却了车水马龙。
该死的人是自己,为什么尚冬菜要那么傻冲上前来救自己这个该死的人呢?
玦灵陷入无尽的自责,一向不信神的他,开始向神祈祷起来,祈祷尚冬菜不会有事。
若尚冬菜看到此情此景,心里一定会很欣慰,因为她做到了,把学长冰封的心唤醒,让学长变回有血有泪的正常人。
她做到了,不过,付出的代价却是惨烈的。
“冬菜到底出什么事了,给我说清楚。”林晓溪静静的坐在玦灵身旁,玦灵现在的样子让她不知缘由的纠结。
“冬菜她……为了救我,被车撞了。”玦灵声音颤抖着说道。
林晓溪沉默半晌,眼角泪水溢出,自己的女儿,一直活得很辛苦,压抑得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把自己的余生奉献给别人。
她没有责怪玦灵,只责怪自己:“我这十多年到底做了些什么,明知自己的女儿生命短暂,却还是把大量的时间投入工作,这样做的我,不配当一名母亲……”
就这样,在手术结束前,两人一直沉浸在自责的漩涡中。
历经三个多小时的等待,手术门终于打开了。玦灵和林晓溪几乎是同时起身走上前:“医生,请问冬菜怎样了?”
“病人被汽车撞之前,有轮椅的保护,不管是被撞时,还是撞飞出去落地,都大大抵消了受到了伤害。病人暂且已经脱离危险期。”
玦灵二人听后刚松口气,就听医生语气突然转折说道:“不过,病人原本就患有一种非常严重的疾病,情况不容乐观。
这次撞击虽然没有给病人带来重创,但却消耗了病人大量的剩余存活时间。不出意外……我只是大概的做个结论,最多两天,病人就会……”
医生没再说下去,相信病人家属会懂。
“不,不会的”,玦灵失魂落魄的往后退去,不愿接受现实,直到撞到墙壁,又快速回到医生面前,抓住医生的双肩。
“医生,怎么会就只剩两天,你一定有办法救冬菜的吧,请你救救冬菜,求你了,医生。”
医生面带歉意回复道:“抱歉,我同样也希望挽救回一条生命,如果能救的话。”
一旁情绪低落的林晓溪看不下去了,出言阻止玦灵毫无理智可言的行为:“灵小子,你不要再为难医生了,冬菜的时间原本就所剩无几,能救的话谁都想救。”
“为什么,她不是你女儿吗?为什么你能说出这样的话,你要放弃冬菜了吗?”玦灵一脸夸张的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情绪消失了一段时间,所以短时间内无法再掌控好情绪。
“就是因为她是我女儿,所以我才会放弃自己自私的念头,让冬菜解脱。因为我是她妈妈,所以能体会到她这几个月来所承受的痛苦。”
林晓溪情绪同样有些失控的哭喊道,身为一个母亲,她的遭遇够悲哀的。不顾丈夫的反对,强行生下女儿,本想做一个好妈妈,结果能做到的只有把女儿一次又一次送入手术室。
等明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