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墨脸红的如同火烧一般,倔强的看着我:“也算不上爱,仅仅是喜欢而已。就像你说的,此喜欢非彼喜欢。”
“总有个原因吧?”
非墨叹了口气:“自我出生以来,我从没有欺骗过任何人,可是也没有人跟我说过半句实话,一直被欺骗着。而你,却对我诚实相待,虽然说的话都有些攻击我的嫌疑,但至少是真的。”
我很诧异:“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从我出生起,我母亲就灌输着我阴暗的三观,将错事说成对事。那些屈膝在我面前的手下,为了能够得到我的庇佑,阳奉阴违,口蜜腹剑,这些我都知道。否则,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听到这番话,我觉得眼前这个小光头非墨有些可怜,同情道:“我还以为你是锦绣阁的人,合着你也是被抓来的,在这里受罚呀。”
非墨楞了一下,眉头紧锁的看着我:“你好像有点蠢,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还不明白?”
“你才蠢!”我白了非墨一眼,没好气道:“少废话,赶紧帮我骗过玉罗才是。至于你以前的遭遇,跟我相比,还算是小巫见大巫。”
“你的遭遇,我知道。”
“那就甭废话了,赶紧说吧,怎么办。”
非墨翻了翻白眼,脸色有些无可奈何:“走吧,我带你去三号房间。”
“你就不怕跟我一起被吸成人干?”我惊讶道。
非墨云淡风轻的耸了耸肩:“在这里的阴人,都给我几分薄面,不会的,就连苏靖也是如此。”
我笑了笑:“别胡说,来之前我还去探望过苏靖,苏靖好端端的躺在下层,怎么会在这里?你还说你不会骗人,现在不就是在骗我。男人呀,终归是男人,当说出自己永远都不会骗女人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骗了。”
非墨也不解释,伸手一指十八号房间:“苏靖是冥王,也属于贵宾,自然在这一层。至于下层的苏靖,只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是玉罗为了困住你,故意使得手段。这种道法,只对阴人有效,连汤臣都看不出来。但是雪影飞鸾也是道士,她能够看穿,因此才被玉罗第一时间赶走。”
我呆呆的看着非墨,觉得他的话匪夷所思,可又难以忽略他真诚的眼神。
为了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径直走向十八号房间,在推开门的刹那,果不其然,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与之前的六号房间不同,这个房间,竟有些‘阳光明媚’的感觉,里面很亮堂。当我迈步其中,走到客厅时,整个人完全愣住!之前还昏迷不醒,濒临死亡的苏靖,竟然好端端的坐在客厅,正在品茶!
四目相对,苏靖楞了一下,放下茶杯,脸上浮现一抹尴尬的神色:“潇潇,我……你听我解释。”
我没有任何反应,扭头就走。在走到门口时,手腕被苏靖从后面拽住。
“潇潇,你听我说啊。”
“说你奶奶!”我转身,一拳打在苏靖的胸口上,这几日受的委屈,压迫,愤怒,全都爆发了出来。可惜,我的身体太弱,这一拳,打在苏靖身上,非但没有丝毫的威胁,反倒是有些撒娇的味道。
苏靖抓着我的拳头,歉意道:“潇潇,我真的不是故意欺骗你,只因为我没办法离开这间房子。”
第四百二十一章 暗中媾和
这种从天上跌入地狱,再伤痕累累的从地狱爬到地平线的感觉,我不是第一次经历,可是再次体会,仍旧被折磨的身心俱疲,半死不活。我这个人不惧怕任何**折磨,最怕的反倒是这种杀人不见血的虐心折磨。
苏靖明知道这一点,却让我再次经历,究竟多么狠心的男人,才会走出这种冷血之事?
我不想原谅苏靖,我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可是眼泪却根本不受我控制,从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下。仅仅是一瞬间,我感觉眼眶就红肿起来,我恶狠狠的瞪着苏靖,愤怒像是要把我吞噬一样:“你太狠了,难道折磨我已经成了你的乐趣?我是上辈子欠你的吗?”
苏靖死死攥着我的手,眼睛里像是有些东西,可能是愧疚,也有可能是心痛,此刻我已经分不清楚,心脏如同火烧一般煎熬难忍。
“潇潇,从乔娜得到冥胎那刻起,我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动荡,若我不用自己当诱饵,让乔娜误以为我们已经被逼的强弩之末,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的。我倒是好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没有什么人能够拦住我,但是你呢?难道你想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受伤,或是死去吗?”
“那你大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我不理会苏靖的解释,挣扎着想要离开苏靖的控制,却被苏靖死死拽着,眼泪成了我宣泄的唯一渠道,止不住的往外流,从盈盈抽泣,转变成了嚎啕大哭:“你不忍心看我受伤,难道我就忍心看你受伤?那一夜看着你倒在我的面前,你知道我的心都在滴血吗!”
面对我的质问,苏靖脸色铁青,猛地一把将我拽进怀里,死死的搂着我,使我挣扎不得:“若一定要有一个人为此受伤,我希望那个人是我。”
“可是心痛,要比身体的伤痛更令人难以忍受。”
苏靖轻轻叹了口气:“我又岂会不知你心痛,你的痛,我都能够感觉得到……”
“咳咳,你们俩才几天没见面?用得着搞得这么生离死别吗?”非墨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斜靠在门框上,双手插兜,似笑非笑的打量着我和苏靖。虽然我心里很不平静,可是为了避免被‘外人看了笑话’,我只能暂时将心中的愤慨与伤痛压下。
苏靖缓缓松开我,注视着非墨,语气骤然变回了与他相称的冷静:“你为什么告诉陈潇,我在这里?”
非墨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聊天聊到这了,你也知道我向来不会说谎,有什么说什么就是。”
苏靖走到门口,面对着非墨,一字一顿:“当初约定好了,我只要在这里,你们就不会伤害陈潇。希望你能够信守诺言。”
“这是自然。”
听到苏靖与非墨的对话,我立刻意识到苏靖又背对着我签订了什么‘密约’。
我冲到苏靖和非墨之间,擦干眼泪,盯着他们二人,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非墨轻生一笑:“你告诉她吧。”说完,非墨便转身向三号房间走去。
当我转身看向苏靖时,苏靖也正好注视着我,四目相对,我能够轻易从他的双目察觉到惭愧神色,这神色让我心里顿感不妙。
在我的一番追问下,苏靖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我。
自从离开玉屏山,与苏靖重归于好之后,我就被苏靖的‘美好一面’蒙蔽了双眼,忽略他的本性。
凡事儿都是走一步看十步的苏靖,又岂会对乔娜和何须弥的事儿毫无准备呢。在冥胎被夺走时,苏靖就已经做好了‘假死’的准备,用来蒙蔽乔娜的眼睛,以便让我们能够脱身。至于玉罗的出现,也完全在苏靖的预料之中,他心里很清楚,汤臣背后的势力,是一群有仇必报的狠人,绝不会轻易将我这个‘仇家’交由乔娜处置。
因此在我们被带到锦绣阁,并且在我昏迷期间,一直处在假死状态的苏靖,便和玉罗一方签订了一个密约。这个密约,便是以苏靖的终身自由为代价,换取我的生命。也就是说,从一开始,玉罗就没打算杀我,她只是纯粹的报复我而已。
当何须弥回来时,就是我离开锦绣阁的日子。
我现在身处的所谓‘贵宾层’,实际上相当于锦绣阁的‘藏宝阁’,里面镇压的全都是非常罕见的邪物,像是狼妖,秋天少女之流,其珍贵稀有程度,甚至不亚于七星邪尸。而苏靖作为冥王,其‘收藏价值’自然不必多说。
至于锦绣阁为什么要收藏邪物,按照苏靖的话说,其实是为了帮助何须弥‘渡业’。何须弥终究曾经为佛,而由佛入魔,其付出的代价要比任何人都大。为了避免自己被心中的恶念吞噬,变成真正的大魔头,何须弥就必须依靠足够多且强大的邪物,为他冲煞,说白了就是以毒攻毒。
或许我和苏靖的生命暂时无忧,但是以苏靖的自由为代价,这是我无法接受的。
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又要过上‘阴阳两隔’的日子吗?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情,其实并非是我生你为生,你死我未死。而是你明明就站在我面前,我却无法伸手触摸你。
我一把抓住苏靖的手腕,语气坚定道:“我们一起逃出去!何须弥还没有回来,只要我们联手,就算是玉罗,也未必能够拦得住我们!”
苏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呢?”
“什么然后,只要能够逃出去,天大地大,还不是任我们闯?”
苏靖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照你说的,就算是逃出去,可别忘了,还有不少敌人觊觎着你我。现在乔娜得势,上一次我可以假死,若是再被她抓住一次,恐怕就要真死了。况且,苏瑾年被封印,不代表他死了,只要他还一息尚存,他父亲就不会放弃,必然会来营救,到时候你觉得他会放过我们?”
第四百二十二章 生存代价
若不是苏靖提起,我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出事儿没有解决。
苏瑾年的父亲,也就是苏靖的兄长,并且是七星邪尸的一位,代号‘嫉妒’。我眉头微皱,注视着苏靖,轻声询问:“苏万里的实力很强?连你都忌惮?”
苏靖叹息一声,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兄长的实力与幽翎公主差不多,若是正面对抗,我们绝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最擅长的并非是硬碰硬,而是喜欢用阴谋诡计,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消灭掉仇敌。当年我大业失败,很大一定程度上是因为苏万里从中作梗。孙庭代号谎言,善于欺骗,可是人一旦嫉妒到了极点,也会变得异常虚伪,无所不用其极。”
若是连苏靖都这么说,那这个苏万里的确不是个善茬。
我眉头微皱,感慨道:“你们毕竟是兄弟,他难道……”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苏靖就挥手打断了我,眼神尽是无可奈何:“兄弟反目,有的时候比真正的仇敌还要痛恨对方,欲杀之而后快。更何况,在我们生来的那个年代,尤其是王族内的同胞之情,本身就比纸还要薄。”
是啊,自古皇家多薄情,别说是兄弟,一旦利益有冲突,就算是亲生儿子,都可能直接挥下屠刀。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你在这里被判无期徒刑?我做不到!”
“你放心,这只是权宜之计,只要有机会,我就会离开。”
“机会?你已经有计划了?”
在我问到这的时候,苏靖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抹我所期待的皎洁:“何须弥,苏万里都不是我们现在能够对付的,既然如此,何不驱虎吞狼?”
听到这话,我眼睛一亮,兴奋道:“你的意识是说,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
苏靖伸手在我鼻子上点了一下,笑道:“聪明。”
我挥手打开苏靖的手,没好气道:“别以为我原谅你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暂且给你把这笔账记下,等以后安全了,我再连本带利的跟你讨回来!”
听到我的话,苏靖故作惊吓,不过很快他就笑眯眯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最喜欢你哪点嘛?就是你这种明事理的性格,事情分得出轻重缓急。”
我白了苏靖一眼,没好气道:“别以为说些糖衣炮弹就能够糊弄过关,糖衣我吃了,炮弹我给你扔回去!”
苏靖听到我的话,一阵失笑,笑了几声,苏靖的脸色逐渐平静下来,深吸了口气,郑重其事的跟我说:“我在这里一切安好你不必担心,天亮之后,就是何须弥归来之时,到那时,你只管静观其变便是。非墨还在等你,你先去吧。”
提起非墨,我来了兴趣:“这个非墨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信任吗?”
苏靖耸了耸肩:“他是什么人,你很快就会知道,至于能否信任,这一点也不比我多做赘述,至少他这个人对‘承诺’二字极为看重,绝不会说半句假话。”
世上真的有不说谎话的男人吗?我心里一阵犯嘀咕,随后跟苏靖交代了几句,我便转身离开了。
虽然苏靖的出现,让我有些措手不及,也有些惶恐不安,觉得好像梦一样。但是得知苏靖没事儿,我一直悬着的心也就算是放下了,喜大于悲。至于苏靖为什么安心让我在锦绣阁‘受折磨’,甚至冒着失去‘贞洁’的风险,我心里也没数。
反正我已经知道苏靖在这里,大不了等会儿再问他。
非墨已经等候多时,见到我,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你们俩还真能聊,是不是情侣之间总有说不完的话?”
“小屁孩不懂了吧,这是大人之间的事儿,你就泵跟这费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