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爷爷揉了揉我的脑袋笑了笑没说话。
沉默了半天,我把在澡堂子遇见的事情跟瞎爷爷叙述了一遍,问瞎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
瞎爷爷听完沉默半晌说道:那碗米呢?
我给倒了呀,猫我都给拿走了也不能放碗带血的米在那呀。
瞎爷爷思考了半天说道:没想到这小地方竟然还有会南洋邪术的人,如果不是那干吧男的话这事就复杂了。
什么南洋邪术?我诧异的问道。
南洋邪术只不过是咱们这边人的称呼,我也是在下面听别的鬼差提起的,所谓的南洋邪术就是降头术,这种法术专门用来害人或者约束对方而用,而且还极难破解,除非施法人,外人基本无解。
这降头术有十种,分别是:血降、五毒降头、阴阳降头草、爱情降、灵降、蛊降、混合降、声降、药降、符降。
你遇见这个应该是血降里的一个分支,猫有九条命,又是易生怨气之物,这个降头术主要是借助猫的怨气聚集精气,澡堂子特别的男澡堂子男人的精气充足,猫扒了皮之后怨气浓重,引来阳刚之精气来压它,这期间猫却没死,精气压在猫身上,随着猫的血液慢慢的滴到下面的米碗中,藏于米内,正所谓一粒米大如须弥山,这米内最是藏风纳气的好地方,等这米被血浸透了,配上一些东西做成粥就成了疗伤之圣品。
如果是干吧男干的,这说明上次跟你们一斗他受了挺严重的伤,如果是别人的话,这事就不大好办了,这降头之术阴邪异常,你破坏了他的血降,你可要小心呀。
第九十七章 倒下的姥爷
清晨,夜里果然下了一场大雪,打开门一片银白色的世界,黄纠纠撒欢的在雪地里跑跳打滚,姥爷拿着一把扫帚哗哗的清扫着连接大门的小路。
四处一片白茫茫,树上挂着千奇百怪的雪块,偶尔掉落像有人扔下一团棉花糖一样。
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欣赏着东北特有的美丽,一脚踩在雪上,咯吱一声,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鞋底传到大脑,一张口一团哈气跟吐烟圈一样冒了出来,嘴唇上的绒毛和睫毛上立刻挂上了一层淡淡的霜花。
听到脚步声,姥爷回过头来乐呵呵的看着我,雪后的阳光如此耀眼,姥爷雪白的头发和胡子仿佛和眼前的雪景融合在了一起。
我也乐呵呵的向着姥爷摆了摆手。
突然之间,姥爷倒在了雪地里,我几步跑到姥爷身边,姥爷双目紧闭,脸上还残留着冰冻后的鲜红,而人却怎么也唤不醒。
我哭着跑出门,找了几家邻居,毕竟相处多年,邻居一听姥爷出事呼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在众人的帮助下我们一起把姥爷送到了医院。
姥姥在听到信后就一头晕倒在炕上,由于舅舅舅妈都不在家,我是姥爷唯一的亲人,所以我只能拜托邻居在姥姥家陪着姥姥。
医院的走廊,姥爷的儿女全都到齐了,大家都在等着医生的检查结果,我躲在角落里暗暗的流着眼泪,虽然早有准备,但没想到刚刚还生龙活虎的姥爷,却突然倒了下去。
三舅舅走到我的身边拍着我的头说,晓南别伤心,没事的,你做的很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如果遇见这样的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做的很好,至少很及时的把你姥爷送到了医院。
大夫终于走了出来,跟几个大人小声的说了几句话,接着妈妈和大姨的哭声就传了出来。
下午的时候,姥爷被接到了二舅舅家,身上穿着一套奇怪的衣服,静静的躺在三块板钉的排子上。
姥爷还有一口气,医生已经无能为力了。
姥爷现在穿的正是早已经准备好的装老衣服。
在东北装老衣服一般在老人六十或者六十六大寿左右准备。
这过大寿最早的由来并非是给老人庆祝生日,古人由于医疗条件不好,人的身体素质又差,很少有老人能活过六十六的,而活过七十的更是少之又少,否则也不会有,人活七十古来稀之说。
所以古人把六十六和七十三看做为人生的两道坎,寓意着过了六十六的话这人就能活过七十,过了七十三的话这人就是寿星了。
所以六十六岁的时候,人们为了庆祝度过了人生第一道坎,才大肆办理,为了图个喜庆好让老人继续长寿。而这装老衣服一般也在六十六那年给老人置办,为的是冲喜。
而且那时候寿衣基本都是定做的,提前做好也省得死的时候连件衣服都穿不上。
姥爷穿着一身蓝色的衣服,上身有点现在唐装的款式,只不过袖口领口做工更加仿古,下身是一条蓝色的缎子裤脚上穿着登云鞋,姥爷安静的像睡着了一般,除了胸口微微的起伏外一切都是静止的。
几个舅舅忙着通知亲戚朋友,舅妈们则忙活着一堆乱哄哄的事。
傍晚时分姥爷醒了过来,脸色依然没变,就好像跟平时一样,可却明显看得出来姥爷已经到了人生的最后,因为他的思维已经不清楚了,起来后呆呆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半天后竟然笑了一下说道:老姑娘呢(我妈)?叫我老姑娘给我包点饺子吃吧,我想吃老姑娘做的饺子了。
说完姥爷好像没了力气一般在舅舅的搀扶下又躺了下去,妈妈流着眼泪几步跑回了家忙活着给姥爷做顿饺子。
众人都围着姥爷安慰着眼前这位七个孩子的父亲,这时小舅舅背着姥姥进了屋子,黄纠纠也默默的跟着后面,看到我在急忙跑到我身边懂事般的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腿。
小舅舅把姥姥放在椅子上,姥姥就那么默默的看着姥爷,没有哭声,眼泪顺着脸颊不停的流着,姥爷也扭过头来看着姥姥,眼神里充满着亏欠,当两个老人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我捂着嘴退出了屋子。
妈妈端着饺子来的同时跟着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这老头进来后看着姥爷闭目沉默一会悄悄的跟我二舅舅说道:你父亲还差一斤八两饭,什么时候吃够了什么时候就该走了,你们准备准备吧。
说完这老头转身就走了,我悄悄的问二舅道:这人是谁呀?
二舅半天回过神来说道:算卦的,据说特准,泉阳镇来看亲戚的,正好听说这有事,他亲戚是我好兄弟,所以来给看看。
姥姥半身不遂,只有一个手好使,但她依然坚持喂姥爷吃饺子,看着两位老人望着对方的眼神,所有人都忍不住心酸。
姥爷也吃了几个饺子就吃不下去了,又静静的躺在排子上,这一夜开始几个大人轮流看守,姥姥也被其他的儿女硬拉着带走了。
我带着黄纠纠回到了家,躺在了久违的床上,我家由于烧酒,所以屋子里格外的暖和,黄纠纠一个跳跃也上了床,都是我给它养成的坏毛病,还好是冬天如果是春天它一上床我妈就该打我了。
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边上黄纠纠不停的用它那一尺来长的大舌头舔着我的手,想让我陪它玩会。
这几天确实给我折磨的很累,姥爷即将离去,矿上死了十二人,加上血降,这一切都乱呼呼的搅在我还没发育完全的脑子里,想起来胸口都跟着一阵阵发闷。
幻想着如果瞎爷爷带走姥爷的那一刻自己改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姥爷走,还是……
算了,就算我逼着瞎爷爷留下姥爷又能如何,人始终都会死去的,忽然联想到爸爸妈妈,如果他们老了那天我真的能忍心看着二老一个一个的从我眼前消失吗?
痛恨自己有一双不该有的眼睛,如果一切从来,我真不想再去看那些本不该让我看到的东西。
来到烧酒的厂房,一阵阵浓浓的酒香和粮食发酵的味道充斥着我整个嗅觉,跟着我一起进来的黄纠纠不停的打着喷嚏。
爸爸带着两个工人正在看着蒸锅下面的火势,看到我进来后,爸爸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几步走到我跟前说道:你怎么还不睡?明天还要去你姥爷那里帮忙,早点睡吧。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来看看,咱家开了这么久的厂子我还不知道酒是怎么出来的呢。
看得出来爸爸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偶尔从爸爸妈妈的谈话中了解到,其实这个厂子从一开始干到现在一直在赔钱,爸爸一直黑黝黝的头发也出现了斑驳的白色。
爸爸带着我耐心的讲解着酒是如何生产的,看完这一切,我叹息着人类真的很伟大,竟然能生产出这么复杂的东西而仅仅是为了享受一下而已。
悄悄的用酒杯接了点酒,我轻轻的尝了一口,一样的辛辣,一样的刺鼻,这东西有啥可喝头的?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愿意喝呢?如果我不是为了看那些我看不到的东西,我绝对不会碰这玩应的。
酒的度数有点高,虽然没喝多少,但也喝的脸上红扑扑火辣辣的。
刚刚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床上坐着个“人”。
我看着她,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黄尖尖,你丫还知道回来呀。
嘻嘻嘻,小兄弟,怎么着?挑咱家礼啦?黄尖尖盘着腿坐在床上看着我一张老脸露出招牌似的笑。
看着这一脸的褶子,我打趣的说道:呦,几天没见怎么又显老啦?
老了才好,让人尊敬,你个小娃娃懂个屁。
黄纠纠更是直白,一下窜到黄尖尖身边打着滚的逗弄着这老黄皮子。
胡翠花呢?没跟你一起来?我一边坐在尖尖边上一边问道。
那个老狐狸,它才没我这份心呢,整个冬天就猫在洞里跟胡五郎两研究道法,我看这老狐狸弄不好是看上胡五郎了。
黄尖尖使劲的抽了抽鼻子笑嘻嘻的说道:小兄弟,你可不地道呀,咱家大老远速冷寒天的跑来看你,你就让咱家这么干坐着?
额~~你躺着也可以,我挠挠头一本正经的说道。
好哇,你跟我装傻充愣哈,我才走几天呀,你就变这样了,黄尖尖憋个嘴做伤心的样子说道。
呵呵,我家不就是你家,想吃啥喝啥自己去呗,跟我整这出。
嘻嘻嘻,我就知道小兄弟不是吝啬人,我闻着饺子味了,拿来两个给咱家尝尝鲜。
听到黄尖尖提到饺子,我愉快的神情不由黯淡下来。
怎么了?咱家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花钱,吃你两个烂饺子看把你心疼的,黄尖尖学着小兵张嘎里的翻译官打着官腔说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饺子真没有,做了一小盘都给姥爷送去了。
黄尖尖看出了我有心事,于是也一本正经的说道:跟你闹着玩呢,反正我也就闻闻味,发生啥事了?怎么垂头丧气的?
我含着眼泪把姥爷要去世的事讲给了黄尖尖听,黄尖尖听完叹了口气说:小兄弟,不是咱家劝你,生死有命,想开点吧。
第九十八章 葬礼
正和黄尖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黄纠纠却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窗外叫了两声。
我抬起头正好看到透过墙壁飘进来的瞎爷爷。
黄尖尖嘻嘻笑道,道友好久不见呀,看来在下面混的不错呀,竟然西装革履的。
瞎爷爷看到黄尖尖也是嘿嘿一笑说道:黄家道友,好久不见,感谢你一次又一次的救了我这不成器的小徒弟,等有机会去下面我一定要好好招待招待你。
呸呸呸,你个老瞎子,说点好的行不?我可不去你那,我还想修炼成仙呢,晓南是我的恩人,我救他是应该的,挨着你什么事了?
哈哈哈,好好好,恕我口拙,给道友赔不是了。晓南,再有几天我就走了,以后你有什么事要多和黄家道友商量,切不可乱来呀,孙瞎子语重心长的对着我说道。
恩,我知道了,姥爷今天突然倒下了,是不是就要死了?我小心的问道。
哎,时辰到了,我自然会带他走的,你就不要想多了,这段时间你也累的够呛,尽量多休息休息吧,实在不行就查查血降的事。
我郁闷的低下了头,看来这次姥爷真的是无法挽救了。
黄尖尖在一旁急忙开导我说:晓南放心啦,有孙道友在下面,你姥爷好歹也算是自家人不可能要他遭罪的,对于岁数大的老人家来说,死有时是个解脱,而且死也代表着重生,也许下辈子你姥爷托生个大富大贵的人家享尽清福呢。
我不想让所有人陪着我难过,于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在脸上。
几天之后的一个下午,姥爷的身体状况已经低迷到了极限,除了吃饭的时候清醒,其他时候都是在昏睡中度过。
下午一点左右,姥爷忽然睁开了眼睛说想吃狗肉,妈妈和大姨急忙出去找饭店买。
妈妈和大姨刚走没多久,姥爷的呼吸就开始急促起来,接着好似忽然特别清醒,姥爷竟然没用人扶便坐了起来,看了看四周说道:把你妈(我姥姥)叫来,我快不行了,叫儿女们都回来吧。
值班的舅舅急忙跑出去喊人,不一会姥姥在轮椅上被推了出来,几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