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奋威?奋威将军陈蓦?”张飞瞪大着眼睛询问着二哥关羽,无奈之下,关羽便将前几日的遭遇统统告知张飞,听着张飞摩拳擦掌,露出一副蠢蠢欲动的表情,惊喜说道,“不想竟是此人?!当初汜水关一战后,此人辞官远离长安,我深以为憾,今朝在徐州照面,定要与其大战三百回合,一较高下!”
望着张飞在那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孙乾诧异说道,“主公与两位将军与此人相熟?”
刘备轻笑一声,摇头说道,“陈奋威,备与他不熟,不过云长与翼德皆与其交过手……”说着,他望了一眼关羽。
似乎是明白了兄长的意思,关羽点了点头,说道,“陈蓦此人,出身颍川黄巾,曾不知为何依附过董卓一段日子,唔……就今日看来,似乎是为刺杀董卓。刺董之后,此人辞官不做,隐匿他乡,然而年前,据说黄巾被袁术困于下蔡,陈蓦远赴救之,后来之事我不甚了了,或许是黄巾与袁术暗下结盟,是故此人投身到了袁术帐下,为袁术所用!”
“哎呀,这真是……”那边简雍仔细看罢杨立送来的信函,摇头叹道,“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曹操以驱虎吞狼之计,竟叫我徐州落得如此地步……”
听闻简雍之言,刘备亦是苦笑说道,“备亦知陶大人与袁术此前曾暗中结下盟约,共抗曹操与袁绍联手,只是天子下诏,备不得不从啊……”
“主公岂不知如今天子乃曹操掌中物也?”孙乾长叹一声,随即摇了摇头,正色说道,“事已至此,倘若徐州欲保平安,主公唯有与吕布联手,反之,倘若主公与吕布失和,别说那袁术,即便是曹操,恐怕亦会出兵徐州,到那时,三方厮杀,徐州必然是战火不休!”
“唔!”刘备深以为然,点头附和道,“既然如此,我即刻修书一封,派人送至彭城吕奉先手中,叫其有所防备……”
话音刚落,就连简雍与孙乾对视一眼,面色古怪地说道,“主公,在下以为,还是等那吕布与陈宫主动联络我等较为妥当……”
“唔?”刘备愣了愣,转念一想,似乎是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正色说道,“我非为其他,乃为保全徐州尔!”
望了一眼刘备严肃的表情,简雍与孙乾对视一眼,心悦诚服,拱手大拜。
“主公好气度,我等不如……”
——一日之后,徐州,彭城——
刘备的书信终究传至了吕布手中,不得不说,当吕布接到这封书信时,心中着实大为吃惊。
要知道,虽说前些日子刘备率军返回徐州时,吕布曾假意欲将徐州再度归还给刘备,但是俗话说得好,到嘴的鸭子哪能叫他飞了?吕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好在刘备此人也识时务,并未顺势接过吕布递去的徐州印章,否则,免不了有一场恶斗。
然而,在经历那般不美好的事物后,刘备竟然还能不计前嫌、主动来联络彭城,这实在叫吕布难以理解。
“刘备此人,若非至善,则为大奸!——枭雄也!”在看过刘备派人送来的书信后,谋士陈宫如实地对刘备做出了评价,或许,就连他也没有想到刘备竟然有那般气度吧。
“先生,那我如何回覆?”吕布恭敬地问道。
不得不说,陈宫是吕布麾下唯一的谋士,也是吕布唯一尊敬的谋士。
说实话,吕布强者强矣,但是对于计谋之事却不甚精通,即便是日常的政务,他亦甚感头痛,若不是陈宫代为处理,恐怕徐州早已乱成一片。
退一步说,倘若没有陈宫代为出谋划策,仅凭吕布之勇,何以能在兖州战败后安然无恙地来到徐州,如今又何以能坐掌徐州这等大郡?
毕竟有时候,一人之勇并不能起到丝毫作用,所谓名正言顺,名不正则言不顺,'名'这个东西,看似飘渺,实则举足轻重,而在眼下的大汉朝,'名'便是世家的支持,当初吕布在濮阳时,正是因为得不到当地世家的支持,是故才败给了曹操,而如今,吕布将这类的事物都交给了陈宫,请他出面联系徐州的世家,不得不说,陈宫在这方面确实有着出色的成绩,成功地将徐州曹家绑上了吕布的战车,可谓是功劳不小。
面对着吕布的提问,陈宫思忖了片刻,忽而展颜笑道,“既然刘玄德有这份心,我等何以要拒绝?将军不如在回信中言明,邀刘玄德共拒曹操与袁术,以将军为主,刘玄德为辅,想来事已至此,刘玄德也难做他想……”说着,他顿了顿,思忖说道,“将军不如再施以小恩小惠,拉拢刘玄德,反正休要将刘玄德推到曹操、袁术那一方便好!”
“唔!”吕布点了点头,正要说话,却见陈宫好似想到了什么,皱眉说道,“据急报,袁术派其麾下黑狼骑攻我青羊关,此刻兵锋直指彭城,此事不得不防……”
“黑狼骑么?”吕布微微皱了皱眉。
“啊,”陈宫点点头,负背双手在厅内来回走了几步,沉声说道,“宫曾道袁公路麾下无大将,却不想……唉,真想不到那黑狼骑竟能在短短八日内攻破五县、踏平两关,如此迅速,竟叫我等支援不及,如今此军兵锋强盛、屯于青羊关,对我彭城虎视眈眈,实在是有如锋芒在背……”
“陈蓦么?”吕布微微叹了口气,眼中浮现出一抹仿佛回忆着什么的神色。
“正是此人,听曾此人在刺杀董卓之后辞官不做,却不知因何投入了袁术麾下……”
“他?投入袁术麾下?”吕布愣了愣,随即摇头笑道,“陈蓦,虎狼也!当日董卓亦不曾驯服此人,区区袁术,何以能叫此人甘心为他所用?”
“唔?奉先好似对此人异常熟悉?”
只见吕布的脸上露出几分会心笑意,喃喃说道,“熟悉?当初此人乃我副将,如同左膀右臂,何来不熟悉之言?”
陈宫听罢心中微微一动,低声说道,“可否说之?”
“这个……”吕布脸上浮现出几分难色,皱眉说道,“当初董卓强盛一时,身居庙堂之首,坐拥天下财富,如此亦不曾叫陈蓦折服,恐怕……”说着,他摇了摇头,徐徐走向厅外,望着苍穹喃喃说道,“倘若此人复归我麾下、为我所用,胜过十万兵马,曹操、袁术,何足道哉?只可惜此人心中唯有黄巾二字,要说服于他,难、难如登天!”
“唉!”听闻吕布之言,陈宫长长叹了口气,颇为遗憾地说道,“如此诚为可惜!——有此等猛将在旁窥视,恐怕非我等之福啊!”
望着叹息的陈宫,吕布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当日在长安时的往事。
那时的他,是董卓麾下万夫莫敌的温侯,吕布、吕奉先,而那陈蓦,则是他的副将,一个起初只有三流武人水准,却在短短一年内成长到连吕布都感到心惊的地步。
吕布记得董卓曾经评价过自己二人……
'奉先,猛虎也;陈蓦,孤狼也!'
何为猛虎?
猛虎乃王者,无论何时都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倘若有人敢轻捋虎须,势必会引起王者震怒。
而何为孤狼?
当时吕布并没有去再次询问董卓,因为出身并州的他,对于孤狼的定义实在是太过于了解。
所谓的孤狼,顾名思义指的是落单的狼,失去了同胞为助的它,不得不加强自身的实力以确保存活,因此,它会被同类更谨慎、更凶狠……
因此,它不会选择大批的羊群作为目标,它会来众羊的尖角刺穿其身体前默默离开,但是,它不会走远,一两天也好,三五日也罢,它会在阴暗的角落时刻关注着羊群的一举一动,忍受着饥肠辘辘的痛苦,等待着羊群松懈的那一刻……
'……奉先,孤狼可比远猛虎更为可怕啊……因为它只有在必要时,才会露出深藏的獠牙……'
深深吸了口气,吕布轻笑一声,极为自负地说道,“公台不必多虑,陈蓦此人,猛则猛矣,然其一身武艺,多半乃我所传授,即便他武艺一日千里、眼下强于关羽、张飞,我吕奉先要想将其拿下,亦不费吹灰之力!”
“哦?”陈宫微微一惊,惊讶说道,“当真?”
“当真!”吕布微笑着点了点头,然而眼中却隐隐露出了几分凝重,很显然,就连吕布自己也并不觉得那是一件极其轻松的事。
然而比起陈蓦,吕布却更在意另外一件事,源于他那尘封已久的记忆……
不知道她还好么……
素素……
吕布的脑海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女子的丽影,挥之不去。
——数日后,徐州,青羊关——
自从击溃了青羊关守将杨立的军队后,陈蓦并未再度深入徐州,而是在青羊关安扎了下来。
毕竟徐州并非是毫无反抗之力,前面几场胜仗,与其说是徐州境内各县的守军太弱,不如说是黑狼骑实在是太过于强盛,无论是其行军也好,攻城也罢,黑狼骑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要远远超过徐州任何一支军队。
但是,黑狼骑终究只是一支人数仅有三千人的骑军,太过于孤军深入,其下场不过是自寻死路罢了,毕竟,吕布麾下的飞熊骑军,至今未有任何动静,退一步说,刘备麾下的丹阳精兵,亦有大半保存了下来,仅凭黑狼骑三千之众,实在不足以对付他们。
为此,陈蓦选择在青羊关屯扎整顿,一来是等待纪灵、张白骑等其他诸路征讨徐州的兵马,二来,黑狼骑前些日子日行百里、长途远袭,也实在是元气大伤,虽说表面上看不出来,但是有些将士至今体力未能恢复却是不争的事实。
不得不说,黑狼骑距离陈蓦心中的预期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即便如此,黑狼骑那璀璨的初战战绩,亦足以叫许多人闭嘴。
当然了,这并不能说完全是一件好事,毕竟袁术已经开始对这支军队存有戒心。
自陈蓦攻下青羊关的第五日,张白骑率领六千余步卒抵达了关隘,这叫陈蓦很是吃惊,因为他原以为是纪灵的大军先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却是迂回而行的张白骑。
不得不说,张白骑一行战果亦是耀眼无比,三县一关,虽说比不上黑狼骑,但是倘若比起袁术麾下那几员大将,那实在是太过出色的成绩。
毕竟此时据士卒来报,袁术麾下大将陈兰尚被拦在淮阴,上将张勋受阻于九里山,以至于除纪灵、张白骑、陈蓦三路兵马外,其余竟悉数被阻于道途,日程相差陈蓦何止十余日,想来袁术日后得知,必然会大发雷霆。
但是不管怎么说,张白骑的大军已抵达青羊关,而纪灵数万大军,亦距离此关不过一两日路程,如此一来,陈蓦倒是微微松了口气。
毕竟黑狼骑终究是骑兵,强于野外冲锋,哪怕勉为其难能够攻克一两座城县,但是对于防守之事却是一窍不通,倘若吕布亲自率领数千弓弩、骑兵前来夺关,恐怕陈蓦多半也只能弃关他处,不与吕布硬拼。
但是不知为何,吕布却并未有出兵的意图,他仿佛是有意将青羊关让给陈蓦,这叫陈蓦实在有些不解。
“小蓦何其不明也?吕布此刻呀,正等着袁术派人与他联络呢!”与张白骑一道赶到青羊关的张素素第一时间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联络?”相比于仿佛明白了什么的张白骑,陈蓦却是一头雾水。
只见张素素环视着一眼青羊关城楼内的摆设,一边打量一边淡淡说道,“徐州眼下属何人?吕布也?然刺史何人?刘备也!吕布即便得徐州,却是名不正、言不顺!再者,徐州此番祸事,因何而来,只因那曹操一纸天子诏书……那曹孟德岂会不想夺取徐州?只不过是见徐州之水尚未变浑,不欲插手罢了,在我看来,一旦袁术与吕布开战,那面曹操必然起兵来犯,毋庸置疑!”
“那吕布为何要等袁术所派使节呢?”黑狼骑副将张燕诧异问道。
张素素轻笑一声,转身走到窗户旁,背依着窗栏,笑着说道,“张副帅亦何其不明白也?吕布窃取徐州,尚未得其民心,如此光景,他自然是能不战,就不战咯,倘若能与袁术再度结下盟约,叫其退兵,哪怕是割让些许城县,想来吕布也不会拒绝。”
“那袁术会与吕布结盟么?”裴元绍好奇问道。
“这个嘛,”张素素微微一笑,戏谑说道,“那就看袁术是否能吞得下徐州这块肉了!”说罢,她见厅内诸将一脸雾水,遂解释道,“吕布趁曹操攻打徐州时袭击曹操后防濮阳,险些叫曹操无家可归,随后二人又在定陶展开一场血战,叫曹操折损了诸多兵马,对曹操而眼,吕布乃深仇大恨之死敌,倘若有幸将其捕获,依我看来,必然是怒而战之,以泄心头之恨!
而袁术则不然,袁术与吕布无冤无仇,退一步说,董卓曾杀袁术族叔,而随后吕布又杀董卓,换而言之,吕布实有恩于袁术,即便他日吕布不幸败北,袁术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