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治,必死无疑。若要因此降罪,自也由得你了。就是不知同知大人,是否也跟你一般心思,只顾面子却不顾百姓性命。”
第54章:赶出去(2)
他这话一出,杜希同面皮微一抽搐,狠狠瞪了曾维一眼。曾维也是狼狈不已,也不知这岳陵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张口就是县令如何如何,传扬出去,只怕没人分辨真假,还真当罗怀水那话是自己所说了。
此时又被杜希同怒瞪了一眼,心中更是惶恐,转头斥道:“罗县尉,你胡说些什么!同知大人与本县岂是那等好虚荣之人?还不退下!”
说罢,又对岳陵强颜一笑,温声道:“岳公子不必理会,还请速速救人。但能救的此人性命,一切好说。”
岳陵抬眼瞭了他一眼,才搞明白这位才是正主儿。仔细看看,果然与那曾智有几分相似。听他虽嘴上说的好听,但最后一句,显然却是另有含义,不由心中冷笑。
点点头,看也不看那个罗县尉一眼,沉声道:“多谢大人体谅。不过待会儿我要给伤者进行缝合术,若是再有人在旁乱喊乱叫的,只怕扰了我手术,那伤者可就麻烦了。所以,保险起见,无关人等还是不要在这儿的好。”
曾维一窒,眼中划过一丝怒色。这小子不但跋扈,性子也是如此睚眦必报,竟要借此将罗怀水赶出去,简直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留啊。只是当着杜希同的面儿,这小子又扯着救人的大旗,若不同意,一旦他弄些手脚,只怕事儿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转头对罗怀水使个眼色,嘴上沉声道:“罗县尉,你虽心急办案,但这会儿却要先救人,怎可如此浮躁?你先回避一下吧。”
罗怀水面色涨红,心中恨极了岳陵。只是曾维已然发话了,却不敢不尊。当下狠狠盯了岳陵一眼,应了一声,对杜希同和曾维施礼告退。
杜希同眼睛微微眯起,不断打量着岳陵。实在未想到,这人竟如此桀骜不逊,心中不由若有所思。
岳陵见罗怀水出去了,嘴角不由微微勾起,这才扭头对刘一针道:“先生,此人元气大损,似是被人用某种方式激发了潜能,这才能吊住一口气,想必是您的手笔吧。”
韩铁等人见他只察看一番,就将前事如亲眼所见般说了出来,心中顿时升起希望。外面旁观众人也是一阵低叹。
刘一针苦笑着点点头,“正是。不过,我只能做到这一步,若要救他却是没法了。”
岳陵微微一笑,点头道:“无妨,下面交给我就是。不过,要救他性命,还要先生跟我共同施为才行。”
众人听他说能救,登时齐齐动容,韩铁等漕帮之人,更是满面激动之色。
刘一针大喜道:“好,只要能救的人,老夫无有不从。”
岳陵指着于七道:“此人元气将尽,待会儿我会用一样东西给他固本培元,然后再为他进行外创缝合。这期间,便需先生帮着护住他提聚起来的元气,并最大限度的控制他流血的速度。还有,我需要几样东西,麻烦先生赶紧让人准备。”
刘一针慨然道:“好,我会用金针封其创口附近穴道。再将他意识封住,便可使他血液流动减慢,达到止血的目的。你都要些什么,我这便让人回铺子去取。”
岳陵道:“给我准备一瓮酒,要最烈的那种。还要一根长一些的针,一把剪刀和镊子。嗯,再给我准备一些羊肠和纱布。就这些,越快越好。”
刘一针听他要的东西,不由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见他神色笃定,微一迟疑,点头应下,让人急忙去了。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所以不过一会儿,各种东西便都送来了大堂。
岳陵让人拿来两个铜盆,将烈酒分别到了半盆,又将羊肠放进去。另一个盆中,却是将针、剪刀、镊子和纱布一并放入,进行浸泡。
这些做完,才对老道一笑道:“好,麻烦先生准备,我给他喂下药物后,你便施针封穴。”
老道面色一紧,点点头。将火烛、金针再次拿了出来,先将金针炙烤一番后,对岳陵点点头。
岳陵吸了口气,探手从怀中取出木匣。木匣一开,顿时一阵清香弥漫,堂上众人不自禁的都是猛抽鼻子,脸上显出沉醉之色,口中一片惊咦出来。
刘一针面色大变,霍然转头,死死瞪着木匣中那片绿叶,脸上一时又是激动又是惊骇。他一生用药,那香气一出,他便立时分辨出,这是绝世难逢的上品蔘类才有的气味。
待到看到匣中静静躺着的,不过只是一小片绿叶,心中已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一片叶子已经如此,那本体将是何等极品?
岳陵拈起血芝叶,捏开于七的嘴巴,微微用力,将叶子捏出汁液。汁液呈翠绿色,盈盈只滴出两滴来。汁液一出,香气更是浓郁。
这下,就算不懂行的人,也知道这片小小的叶子绝非凡品了,不由的都是瞪大了眼睛紧紧盯着。
第55章:神乎其技(1)
第55章:神乎其技
翠绿色的汁液一入喉咙,于七的气息立即粗壮了起来。岳陵三根手指急捻,将血芝叶揉碎,整个的放入他嘴中。
于七下意识的喉头一阵蠕动,将血芝叶吞下。片刻后,原本惨白的面色,忽的浮起血色。手足微微颤动着,已是要清醒过来一般。
众人看的心中大跳,呼吸声都不自禁的收敛着。岳陵眼见老道仍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当即沉声喝道:“先生,速速施针!”
老道啊了一声,这才惊醒。老脸不由一红,赶忙又收敛心神,手中金针遍刺于七胸腹穴道,待到停住,整个胸腹间已插上了七根金针,于七也重新归于平静,这才抬手一抹额头,对岳陵点点头。
岳陵面色肃然,先将手用烈酒洗过,又将纱布先取出。一手提着酒瓮,一手持纱布,开始为于七清洗伤口。
烈酒一倒上创口,于七昏迷中的躯体不由登时一阵剧烈的抖动。满是血污的面上,也是阵阵的抽搐。
大堂上鸦雀无声,唯有于七粗重的呼吸声和酒水滴溅的声音。岳陵拈着纱布的手极是轻巧,快捷中却不乏细致。从上到下,将那道创口俱皆清洗干净。
泛着白色的皮肉显现,血水殷殷而出。岳陵又再低喝道:“注意止血!”,随即转头取出羊肠,穿于长针上,又用镊子将针弯出弯钩,就烛火上微微炙烤着。
老道满面紧张,趁这功夫,双手在七根针尾上一阵急动,眼见伤口处流血慢了下来,这才长出一口气。
堂上众人这会儿也是不约而同的大喘气,人人都觉得一颗心如同吊到嗓子眼了。只是待看到岳陵接下来的动作,却又不约而同的一声低呼。
岳陵此刻已将针、剪刀、镊子消好毒,一手扶着于七胸前的创口,微微向中间用力捏合,另一手用镊子钳住弯针,稳定的将弯针刺入皮肉,两边勾拢起来。
他一旦下针,那动作便极是快捷。镊子左提右拉,便见那长长的创口,不断的缩短,重新对接到一起。
堂上堂下,众人目瞪口呆,面色苍白。他们被吓住了!曾几何时,见过这么大缝活人的手段?
据传说三国时,名医华佗能将人断掉的肢体重新缝上,使其再生。可传闻毕竟是传闻,纵是如刘一针这样的大医,也只当那是一种讹传。
但今日岳陵一手精妙的西医外科缝合术,却让他以及所有人,活生生的见识到了传闻中的妙术,如何不让他们目眩神摇?
岳陵注意力全部集中到当前的手术上,额头不多时,便微微见汗。在没有后世各种专业工具的情况下,消毒手段又不完善,要进行如此长、如此深的创口缝合,他必须全力以赴,才能最大限度保证手术的成功。
像于七眼下这种创口,缝合也决不能只单纯的对皮虞表面进行,必须分层次、按组织创面断层,一层层进行缝合。而且,过程中,还要清理积液、积血,不能留残腔,否则,必然引发感染。是以,足足半个小时过去,终于才将最后一针缝好。
第55章:神乎其技(2)
岳陵轻轻吁口气,用剪刀将羊肠剪断,又再提起酒瓮,将缝好的创面消了一遍毒。这才抬起头,疲惫的一笑,道:“好了,伤口用纱布覆着,每天解开用烈酒清洗一下再包上。应该有十天左右,便能差不多好了。嗯,金针最好先别起出,让他就此缓缓元气最好。”
众人至此才从震撼中醒过神来,再看向岳陵的眼神中,便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敬畏。
对未知的事物,人们总是会有惊惧的感觉,便如敬奉鬼神一个道理。
杜希同从头到尾看着,两眼中神色变幻不同,不知在想些什么。曾维却是面色发青,眼神极度复杂,暗暗在心中重新估量着。
这岳陵和自己儿子的过节,便说没有芜菁夫人出面,看来也要谨慎处理了。
此人身怀如此奇术,能不得罪最好还是不去得罪。就算非要做什么,也得暗中进行,至少,表面上的功夫要做足,不可明里冲突。
相对于曾维的心思,韩铁等人却只是喜出望外。兄弟一条命终是捡了回来,至于过程怎样,并不是他们关心的。
对于岳兄弟的恩情,也不必口头上说什么,总之,日后但凡他有何吩咐,大伙儿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无二话就是了。
看着两人抬起于七往后面安置去了,衙外围观的众百姓不禁欢呼一片,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不可避免的全都集中到堂上,那个含笑而站的年轻人身上。
不用想,这件事必然很快的就会传播开来,让这个刚得了极大声名的年轻人,再套上一层耀眼的光环。
既然救活了于七,岳陵也便完成了使命。他一宿没睡,刚才的手术又耗了他极大的精力,实在有些困乏。本想就此告辞,却被曾维一句话拉住了。
一下十几条人命,县令大人要问案了。韩铁做为漕帮首领,这事儿必须要解释清楚才行。
既然关系到韩铁,岳陵自然是不能走了。当下重新对杜希同和曾维见礼,这是刚才进门时就说过的,当官的可以忘记,岳大官人可不会忘。不然,一转头,就有可能被人借此构陷。
杜希同阴沉的面色缓和不少,竟然主动上前将他扶起,点头道:“请起请起,无须多礼。呵呵,不想昨夜才闻公子高才,今日又见高才奇术。能将人之皮虞如衣服般缝合,真神乎其技啊。如今案情紧急,不是说话的时候,异日有暇,可去本官府上一叙,再做详谈。”
岳陵微笑谢过。杜希同说这些话,他并没觉得如何,但一旁的刘一针、曾维等人,却是不由的心中一惊。
这杜希同官拜荆州同知,距离封疆大吏之位,不过一步之遥。平日素来阴沉少语,今日能当众说出这番话来,其对岳陵之特殊,可见一斑了。
曾维越发暗凛,笑着请刘一针和岳陵一旁坐着旁听。老道深知官场道道儿,淡然谢过,拉着岳陵自往阶下站了。
曾维客套过了,自也不会真的让两个没有官身的来坐着旁听,见二人出去了,这才请杜希同坐了。自己往案后一坐,重新升堂问案。
第56章:兄弟(1)
第56章:兄弟
大堂上,曾大人的惊堂木终于拍响。两边衙役齐齐顿了下风火棍,整齐的嗵的一声后,便算正式开堂了。
漕帮众人与水生都站到了堂下,和岳陵、刘老道站在一起。韩铁自跪在堂上,等候问话。
曾维再次谄笑着向杜希同请示后,这才一端面孔,沉声道:“韩铁,此次你粮船帮十三人死亡,一人重伤,案情重大,本县开堂审理,你当据实而答,不可疏漏,你可明白?”
韩铁点头道:“是,小人明白。”
曾维点点头,又道:“好。那我问你,你既是粮船帮之主,此次死去的这些人,究竟是去什么地方?又做什么事情去了?”
韩铁面上闪过一丝冷厉,抱拳道:“回县尊大人,我粮船帮做的便是帮人运货的营生。前有本城大商沈万山,曾拖我粮船帮为其往江东运量回来。只是船行至竟陵地界,却有人持沈员外印鉴将货接走。但事后才知,沈员外从未有过这种安排,一心还在本城等着接货。
此次事件,虽面上并无我粮船帮责任,沈员外也并未难为咱们。但说到底,与我粮船帮却脱不了干系。
而沈员外因此也破家散财,后来又欲跳江自尽,韩铁深感有负沈公所托。故而,便发我家七弟,带人往竟陵一带查察。
据兄弟们探查一番,得知当日曾有洞庭帮得了大宗的粮食,与沈公所失货物数量大致相符。所以,前几日,小人七弟于七,便又带帮中兄弟前往拜会,欲要问明此事。
但,哪知…,哪知事情明不明白没搞清,却搭上了我粮船帮十三条人命,连我那七弟也险险丢了性命。此中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