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领头的人躬身施了一礼,不容置疑的说道。原来这些人,正是在外护持的十八天狼。此时说话的,便是岳大郎。
他们本是戎人,此时自然也都知道了头人的噩耗,心中悲怆之际,一边发誓日后定要手刃跋野刚报此血仇,一边也更重视对眼下这位主人的保护了。
倘若岳陵再出了事儿,他们可真要变成无主孤魂了。而且,如想为老主人报仇,若没有公子在,更没半分指望。
基于这些,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岳陵听岳大郎说出这话,目光陡然一寒,冷声道:“你看过那封给我的信?”
岳大郎面色不变,摇摇头道:“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将那送信的童子请了来,仔细问了问而已。”
岳陵心头一颤,岳大郎这话说的轻巧,却不知对那孩子用上了怎样的手段。眼见他面色平静之极,丝毫没有什么愧疚之色,不由的又是暗暗叹息。
这些人毕竟还是外族,除了对自己一人恭敬之外,怕是对其他人的看法,与那些孛罕、跋野刚之辈的,没什么两样。这种民族隔阂,实在不是现在这个时代,可以轻易调和的。
“你们全部分开,绕道往七星坡四周散开潜伏,没有我的命令,不可现身。如果做不到,也不必说什么相干不相干的,都便给我留在家里好了。”
眼见岳大郎等人神色执拗,知道这些人可不同孔茂之类的好打发,索性便应了他们,说起来,自己也确实应该留点后手,不能傻乎乎的真完全听对方摆布。
只是答应归答应,仍是谨慎的吩咐他们各自分开行事,免得被对方察觉。
岳大郎等热面上一喜,不迭声的应着,转身散开,往夜色中潜去。岳大郎走出几步,却又忽然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下,这才恭声道:“那小童我等并没难为他,只是用些果子之物引诱,问了问当时的情形而已,问完便让他去了。还请公子宽心。”
说罢,这才躬身施了一礼,如飞而去。
岳陵一愣,望着他迅速没入黑暗中的背影,终是微微一笑。随即深吸口气,脚下加力,直往七星坡去了。
第442章:原来是他
七星坡不是真的什么坡,而是七座形如北斗的土岗围绕而成的一片荒地。便在成都城西北方二十里外,其中林木茂密,小道错综复杂,人入其中,极易迷失其中。
相传这里乃是昔日三国时,诸葛武侯五丈原祭星失败后,那七盏魂灯幻化所成。故而,蜀人对这里极为敬畏,只在节庆之时于家中遥拜,却从不敢靠近。
岳陵赶到时,看着四下里的黑影绰绰,也是不由的暗暗心惊。对方竟然选了这么个地方见面,倒真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人往这里面一躲,就算来上一千大军,也未必能找得到。
只不过如此一来,却也让他心中有了两点结论。第一,对方显然对他颇为忌惮,不然不会选在这儿,先摆出一副开溜的架势;
第二,这人只怕定然是熟悉蜀中地形风情的人,或者干脆就是蜀人。否则如何能知道这处所在?
想到后一点,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心中将认识的蜀中人物都过了一遍,却是毫无所得。
要是谢家还在,这事儿连想都不用想,可是明明谢家早已烟消云散了,如今的谢家大院都成了一处荒宅了,自然绝不会是他们了。
可除了谢家之外,还有谁会对付自己呢?齐家?不会!他微微晃了晃头,将这个可能抛开。
此时的齐家,虽然说起来对他并不怎么友好,但一来水车刚刚交付给他们,在没有完全搞定之前,他们总不敢得罪自己的。便是忍,也得等到水车完工,彻底摸清了情况后才会出手。
但除了他们外,岳陵实在想不通,还有谁现在敢跟他作对。一时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不去想了,转目四下打量一番,微一沉吟,随即提气朗喝道:“岳某已应约前来,主人为何不肯现身相见?”
茫茫夜色中,他清朗的语声排空直上,登时在山野间引来阵阵回响。四下的密林中,扑棱棱一阵大响,无数宿鸟被惊动而起,振翅冲上夜空,盘旋一阵后,才又复归平静。
岳陵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两眼中精芒闪烁,已然是将精气神提升到了巅峰,四下里的任何一丝响动,都如月照古井一般,清晰的映入心间。
只是等到回响声渐歇,也不见任何异常,更不用说有人回应了。他眉头一皱,正暗暗猜测是不是被对方耍了时,却忽然瞳孔一缩,两眼死死盯住远处一个地方。
那里,一片黑幕中忽然闪起一点晕黄,却是有人点起了一盏灯火。在这黑夜之中,显得醒目至极。
仍然没人回应,但是那摇曳的灯火,却如同在发着无声的邀请。他眯着眼微微沉吟了一下,随即冷冷一笑,迈步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密林中传来几声枭鸟的啼叫,有着莫名的韵律。岳陵神色一动,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是天狼们根据他教授的法门,此时传来,便是表示他们已经潜伏到位了。
心中虽喜,脚下却丝毫不停,不过盏茶功夫,便已然停身在一处山坳之前。
这会儿离得近了,已经能看清楚,那灯火却是点在位于里面的一间茅屋里。只是烛火摇曳,却不知那点灯人藏在哪里。
目光凝注在紧闭的柴扉上,静静站了一会儿,脸上不由的渐渐生出几分不耐。冷哼一声,讥讽道:“装神弄鬼,主人家若是只这点本事,便和成都城里下九流的痞子有何分别?没的让人耻笑。”
他郎朗而言,一脸的不屑。话音儿落下,黑暗中猛的传来一声怒哼,一个苍老的声音怒道:“小辈,牙尖嘴利,且看你能强硬到几时!”
岳陵微微一怔,只觉这声音极为熟悉,刚要想再逗引他说几句话听听,却冷不防另一个娇媚的女声响起。
“你这死鬼,这么大声作甚,吓了我一跳。君子绝交,不出恶言,好歹人家岳公子远来是客,你这么恶声恶气的,可不失了身份?”
这女人声音婉转,倾听之下,竟有一股说不出的回肠荡气,让岳陵都不由的心中一荡,体内气血随之一阵浮动,但旋即一片清凉的气息却自丹田升起,将这股浮动立刻压下,重新纳入正常的运行。
岳陵骇了一跳,这女人分明实在施展一种音攻,偏偏隐蔽xing极强,若不是自己得了习春传授的正宗道门心法清心诀,只怕刚才那一下,自己就要出丑了。
他在拿到那封信后,当时就断定其中有个女人的参与。却未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厉害,尚未露面,便先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
想到对方精擅用药,如今又有这门奇功,不由的心中愈发警惕起来。悄悄从怀中摸出早准备好的一片九叶血蔘的叶子含在舌底,这才眼珠儿一转,笑道:“咦,原来还有位姑娘在啊。这位姐姐好甜的声儿,小弟这里只听着就受不了了。哎呀,真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姐姐费这么大的事儿招了我来,怎么只顾着说话,却不肯现身呢?”
他刻意做出一副色授魂与的模样,言语中大有暧昧之意。那女子尚未说话,先前那个苍老的声音却怒声喝道:“呸!你这无耻的小子,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满心龌龊的念头。老夫若不让你哀嚎三天三夜才死,便随了你姓!”
这番话说得较长,岳陵细细分辨之下,脑中霎时间闪过一个人的面孔,不由的脱口叫道:“我ri,你是陈奇!鬼影子陈奇!”
他刚刚听到那女子的称呼,估计这两人必有男女之情,这才刻意的出口调笑,为的就是激男人说话。此时对方果然中计,一片声的大骂之下,登时让他搞明白了对头的身份。
“呀,被认出来了哩,这下子没的玩了。嘻嘻,这小家伙果然如你所说,聪明的紧呢,有趣有趣。”
女子的声音又再响起,却是笑嘻嘻的全无半点敌意,乍一听去,此情此景,俨然如小儿女之间的游戏也似。
陈奇哼了一声,对女子的说笑似甚是无奈,岳陵哈哈大笑道:“好一个鬼影子,好一个老前辈。竟然出手暗算一个身无武功的弱女子,以此来要挟一个后辈晚生,有品,真太有品了。哎呀,陈老前辈,你说你如此看重我,我是该先自豪一下呢,还是先鄙视你下啊。”
他仰天大笑着,言语中极尽讥讽之能事。陈奇听的一窒,随即便听他低低的咒骂传出,却是对那女子怒道:“我便说直接抓他,你偏要搞这许多花样,这下让他有的嘴说,老夫的脸面都要被他剥尽了。”
那女子却毫不在意,嘻嘻笑道:“反正你说了,这事儿完了便和我一起隐居,再也不出去了,又怕他人笑个什么。好了好了,算是我错了好不好,嘻嘻,咱们这就出去,和那小家伙耍耍吧。”
随着话音儿,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敞开,里面走出一男一女,当先阴沉着一张脸的男子,正是许久不见的陈奇,后面一人,身形窈窕,行走之际,如风摆残荷也似,正是那个苗疆女子,芸娘。
第443章:毒药
岳陵见二人终于现身,不由的暗喜。也不理会满面阴沉的陈奇,只望定了风姿绰约的芸娘,笑嘻嘻的作揖见礼道:“小弟岳陵,见过这位仙女姐姐。”
陈奇脸色发黑,怒目相向,芸娘却满面眉花眼笑,嘻嘻道:“你干嘛叫我仙女姐姐?我名字却叫芸娘,可不是什么仙女。而且,说起年龄来,只怕做你祖母都够分了,你这小家伙怎可喊我姐姐?”
岳陵大摇其头,叹息道:“若是我祖母真个生的如你这般,那我祖父岂不是大大不妥了?”
芸娘一鄂,诧异道:“你祖父怎么就不妥了?”
岳陵振振有词的道:“你想啊,我祖母有我这般大的孙儿,年纪自然是不小了的。若是还生的如姐姐这般琦年玉貌的,天下那么多老头儿岂不都要蜂拥而至,和我祖父争抢吗?到那时,我祖父年老体衰,又觉得委实配不上祖母的年轻貌美,这样一来,从生理上到心理上,自然都短了底气,那样的话,如何还能和他人相争?这岂不是大大的不妥?”
他口中说着祖父祖父如何如何,眼神儿却不时的瞄向一旁的陈奇,其中意思大堪玩味,只把个陈奇气得两眼冒火,恨不得当即一掌拍死这小王八蛋才好。
芸娘却听的先是一鄂,随即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随着陈奇之时,也不过才十五六岁,如今二十年过去,还不到四十岁。加上她一直以来,便服食族中秘药,使得青春永驻,此时看上去,也就二十许人。
听到岳陵在那瞎掰乱造的一通胡说,这一笑直如花枝乱颤,胸前的双峰也跟着一阵的抖颤,晃得岳大官人顿时就是两眼一直。
陈奇看的简直要吐血,再一次深深的感到,自己找芸娘帮忙对付这小子,实在是一个最大的错着。
正想开口打住这小王八蛋的无耻时,却见芸娘喘息着好容易止住笑,笑嗔道:“你这小家伙便会胡扯,你祖父哪有你说的那般不堪?还什么生理心理的,偏这多说法。倒是你这般夸我,就不怕你那小情人听了不开心?嘻嘻,莫非你见色起意,这转眼间便忘了她?”
她嘻嘻说着,言语上虽是笑哈哈的,但眼神中却隐隐透出几分冷意。
她本出身苗疆,最是注重感情。对男女之事也从不像汉家那般,有许多规矩限制。是以,对于岳陵颇为侵略的目光,并无抵触之心,反倒极是欢喜。
但是若岳陵因而却不顾萧灵儿的生死,这却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忍受的。是以,这话看似笑着问出,实则里面暗藏杀机。
陈奇自是最了解她,听她如此说法,眼中闪过一丝窃喜,便不再多言,只在旁边看着。
岳陵却犹如未觉,仍笑眯眯的盯着芸娘胸前看,嘴中却顺口答道:“这怎么会?姐姐有所不知,我这人最大的长处,就是博爱,那叫相当的博爱啊。我见了姐姐固然欢喜,但也绝不会忘了她啊。不过既然说到这儿了,姐姐你看哈,咱俩一见钟…。。咳咳,那个如故的,既然这么有缘,你还扣着我家灵儿作甚?她现在在哪里,让我见见可好?”
芸娘眼中冰霜消融,满是赞赏的看看他,这才笑嘻嘻的道:“好个多情的小郎君,偏生又嘴巴这么甜,说的姐姐都不好意思了呢。你来看,那个可不是你的小情人吗?”
口中说着,扯着陈奇往旁边一让,身后的屋中,顿时露出一张似喜似嗔的娇靥来。此刻两眼望着看过来的岳陵,脸上却是一副又是恼怒又是欢喜的神情。
岳陵终于见到了萧灵儿,心中顿时一松,也没多想她眼神中的意思,回头看着笑吟吟的芸娘笑道:“还是姐姐好,帮我照顾了这么久。这丫头没事就爱乱跑,怎么也说不听。这下好了,既然她在你这儿,我便放心了。不过家里总有人担心她,要不我先把她送回去,回头再来和姐姐畅谈一下人生,憧憬一下未来如何?”
芸娘掩嘴娇笑,摇头道:“你想走便说想走就是,何必说的这么复杂?本来你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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