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三千两。”
“一万四千两。”
周宣捧着椰子壳面具笑吟吟立在高台上,台下的南汉官吏情绪此时已经被完全调动起来,你方报价我即加价,你抢我夺,互不相让,拍卖现场气氛极其热烈,这个椰子壳已经飚涨到白银三万两,参加争夺地南汉官员级别也是越来越高,因为中下层官员出不起这个价。
一个圆脸黄胖的南汉官吏叫出了“三万五千两”的天价,另一个官吏踌躇了一下,喊出“三万六千两”。
圆脸黄胖的南汉官吏轻蔑地一笑,不屑于这样一千两、一千两的递加,叫道:“四万两!”
满场皆惊,再无人应声。
周宣尚不知足,还在喊:“四万两,很好,还有没有人加价?我喊三声,再无人加价的话,这件汉皇御制的奇珍就要归这位大人所有…………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那圆脸黄胖的官吏朝周宣一躬身:“在下李托,忝为黄门侍郎。”
周宣心道:“李托,原来他就是李托,与陈延寿、费清争夺内太师之位的黄门侍郎李托,此人两个女儿都入宫侍奉刘继兴,一个是贵妃、一个是才人,果然财大气粗。”遥遥举手致意道:“原来是李黄门,久仰久仰…………还有没有出价高于四万两的?一次…………有没有出价高于四万两地?两次…………”
没等周宣喊出第三次,那李托手一挥,尖声道:“四万五千两!”好家伙,他自己给自己加价这下子全场震慑,谁敢与李托争富?
周宣朗声道:“请李黄门上台领此珍宝。”
李托上得台来,先向雪猪太子施礼,然后恭恭敬敬捧过那个椰子壳面具,对周宣躬身道:“周郡公,银子傍晚便送到郡公居住的馆驿。”
周宣笑道:“恭喜李黄门获此珍宝,汉皇陛下必定龙颜大悦,此种奇珍汉皇陛下雅不愿流出国外,李黄门为汉国保此珍宝,功莫大焉。”
九十七、宝庆宫夜战
当日午时,周宣在兴王府最大的酒楼“四海坊”宴请四国斗虫使及其随从,蜀宋斗虫使推辞不来,周宣亲自上驿舍去请,周宣豪爽好客,最爱交朋友,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这是周宣的人生理想,那蜀宋斗虫使感周宣诚意,人家堂堂郡公如此折节下交,又都是虫友,怎能拂其善意,便带着随从都来了。
这酒一直喝到傍晚,周宣大醉,是三痴与蔺戟把他架上马车回到馆驿的,自有小茴香为他擦脸洗脚,服侍他歇息不提。
戌时初刻,黄门侍郎李托亲自送椰壳面具的银子来了,蔺戟告知周郡公醉酒,已然歇息,李托颇感遗憾,少坐便起,告辞说:“那改日再来拜会周郡公,请蔺将军把这四千五百两金子收好,李某知周郡公远道往返,四万五千两银子太过沉重,不易携带,是以折合成金子交付。”
李托走后不久,陈延寿就登门了,他急呀,李托这分明是借故给周宣送大礼嘛,但周宣醉了,无法出来见他,只好怏怏而退,说明日一早再来见周郡公。
三痴、四痴在灯下细赏原名“雪狮王”现在改名“西府赵王李元霸”那只白背蟋蟀,赞叹不已。
四痴想起在霞浦山寨那****周宣曾说若是能在五国虫战中夺魁,就要四痴答应他一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当时又没说四痴不禁心中忐忑,不知周宣会提什么无礼要求?转念又想,若周宣提出无礼要求,她完全可以拒绝,反正周宣也经常耍赖的。
但周宣究竟会提什么样的无礼要求呢?一想到这里,四痴就觉得心里有点烦躁,但又说不上特别厌恶。很奇怪的感觉。
周宣是一觉睡到大天亮,起来沐浴盥栉毕,换上洁净秋衫,小茴香帮他梳一个简单的髻,插上玉簪,戴上方巾头,系上帛鱼袋…………
周宣问:“小茴香,我们这次总共赢了多少金银了?”
小茴香高兴道:“押了四场。*****总共赢了二千六百两金子,昨夜那个李黄门还送来了卖椰壳面具的金子四千五百两,这还不算蔺将军和那些奉化兵下注赢的钱,姑爷,我们发财了!”
周宣道:“此次随我来南汉地有一百金吾卫,五十奉化府兵,其中六人不幸身亡。待回金陵要重加抚恤其眷属,还有其他人也要赏赐。”
小茴香小女孩家,比较小气,说道:“回去自有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赏赐他们,何需姑爷自己掏钱!”
周宣一笑,淡淡道:“这个你不用管,小丫头不要多事。”
“姑爷,现在斗虫结束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小茴香看着宣镜里的姑爷笑眯眯的国字脸,轻声问。周宣问:“小茴香想家了?最想谁?”
小茴香道:“小茴香最想芷若小姐…………”
周宣“哦”了一声。心底涌起一股柔情,是呀,他的宝贝女儿肯定平安降生了。都快满月了吧,可他这个做父亲的还在数千里外,说道:“再过几天我们就回去,乘海船回金陵。”
小茴香问道:“姑爷先前不是打算先去江州迎娶林二小姐的吗?”
周宣道:“娶涵蕴还早,是明年正月间的事,还是先回金陵看芷若要紧。”
小茴香欢天喜地道:“那太好了,小茴香真的好想看到芷若小姐,姑爷。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小茴香简直一刻都等不得了!”
周宣道:“我是奉旨送婚使,怎么说也要见汉国皇帝一面,可这个皇帝至今还不召见我…………”
驿丞气喘吁吁来报:“郡公郡公,太子殿下来了。”
雪猪太子一早就在陈延寿、李托地陪同下来见周宣,商谈“虫王吕布”与“西府霸王李元霸”之战。
周宣笑吟吟问:“刘掌柜知道我好赌,要斗虫可以,你要出得起让我动心的赌注。”
雪猪太子正了正绿纱帽,说道:“唐国公主本掌柜已经输给你了。再要出让让你动心的赌注可有点难。你说吧,要赌什么?还是赌银子吧…………”扭头问李托:“李黄门。四万五千两银钱付给周郡公没有?”
李托躬身道:“昨日已经送至周郡公下属交迄。”
雪猪太子道:“那就赌银子,双方各下四万五千两白银赌注,如何?”
周宣笑道:“刘掌柜真是奸商,我这银子还没焐热,你就想赢回去,让我这五国虫战冠军两手空空吗?”
雪猪太子很爱慕地看着周宣道:“还是那句话,只要周客官肯留在兴王府,那么无论输赢,那些银子全是你的。”
周宣哂然一笑,说道:“就赌四万五千两吧,折合金子交付,不然太重了我带回去辛苦。”
雪猪太子回视南汉斗虫使:“听到没有,虫王吕布若输了,我剥你的皮。”
那斗虫使觳僳道:“臣明白。”抹了一把汗,看了周宣一眼。
周宣皱眉道:“刘掌柜,你这等于是当面恐吓我嘛,我这人心地善良,若知我赢了会害死这位斗虫使,那我宁愿不赌了。”
雪猪太子摇头道:“罢了,就依周客官,无论输赢都不杀人。^^^^”
那斗虫使望着周宣,眼露感激之色。
周宣心道:“你别感激我,我要用计赢这虫王吕布,若连累你的性命,那哥们总是有点过意不去。”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请问刘掌柜,何时开战?”
雪猪太子道:“今夜酉时三刻在宝庆宫万政殿,到时派宫车来接周客官入宫,我父皇、卢仙姑俱会观战。”
周宣道:“这么隆重!不是说汉皇陛下御体欠安吗?”
雪猪太子道:“尚未痊愈,不过看看斗虫不妨事。”
议定,雪猪太子告辞回宫。陈延寿与李托都想滞留在后与周宣谈几句,但见对方也有同样的意思,便都讪讪地离去了。
周宣翘着二郎腿,问四痴:“老四,虫王吕布的虫妃喂养了没有?”
四痴又是好奇又是好笑,点头道:“喂养得好好的…………去年在洪州,摸不得与虎痴许决战之前,主人让我去买虎痴的虫妃。然后扯掉那虫妃的一片翅膀,将其虫血抹在摸不得身上,开斗后那虎痴许就不敢主动攻击摸不得,最终落败,这真是奇怪,主人一直没告诉我其中缘由,这次又要故技重施?”
周宣笑道:“刘继兴拼命敛财。南汉国富民穷,这不义之财我且多赢一些,但我看那虫王吕布实在是非常强大地虫王,天宝大将就算未受伤在先,也难敌它,我们的李元霸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对决虫王吕布,就算赢了也要受重伤,虫王之战是不死不休的,老四你舍得我们的李元霸或死或伤?”
四痴道:“当然舍不得。不过现在主人现在应该把这秘密告诉我了吧?”
三痴也甚是好奇,周宣的奇招他与四痴一年都没有猜透。*****
周宣笑眯眯问:“你们看过哪只斗虫会与三尾雌虫开牙斗地?”
四痴道:“雄雌互不相斗,这谁都知道。”
周宣道:“对。雄蟋蟀很有风度,就算雌虫偶尔发怒要撕咬,雄虫也只是退避躲闪,绝不还口,在洪州,我以虎痴的虫妃的血抹在摸不得身上,对阵时,虎痴许就闻到摸不得身上有它宠妃地气味。就很疑惑,这就是虎痴许起先避战,失了先机,最终落败的原因。”
三痴、四痴俱目瞪口呆,如此秘技真是闻所未闻,周宣太奸诈了。
蔺宁叹道:“没想到这蟋蟀也这么有情有意。”
三痴这个惧内的家伙赶紧说道:“若是阿宁一时发怒要向我动手,我自然也绝不会还手。”
周宣和四痴面面相觑,无语。
午后。杨宗保求见。却是因为听说周宣的“西府赵王李元霸”夜里要进宫与“虫王吕布”决战,想请周宣带他入宫观战。
周宣笑道:“杨公子一意要去观战也行。但得委屈扮作我的侍从。”
杨宗保道:“那是当然。”
周宣便留杨宗保在馆驿,早早用罢晚餐,等雪猪太子派人来接。
酉时末,两辆宫车停在了馆驿外,陈延寿亲自来请周宣进宫斗虫,周宣带着三痴、四痴,还有杨宗保三人进宫。
途中,陈延寿说起昨日李托以四万五千两白银的天价买下周宣的虫战冠军奖品之事,担心周宣偏向李托。
周宣道:“陈黄门何必多虑,李托出高价买那椰壳面具是为了奉承汉皇,与我何干,我这是买卖交易,不必承他地情,但陈黄门要想谋得内太师之位,一溜烟得想办法把李托支开,我前几日曾致意卢仙姑,为我唐国储君向越秀公主求亲,还望陈黄门促成此事,然后派李托出使唐国,还有何人能与陈黄门争这内太师之位!”
陈延寿喜道:“多谢郡公,延寿定要促成汉唐联姻,明日我即赴小昆仑拜见仙姑,为郡公说项。”
马车驶入皇城,暮色已沉沉而下,入宫城时,却是***辉煌,宝庆宫金碧辉煌,有陈延寿出面,三痴、四痴、杨宗保都顺利入宫。
万政殿上,值殿武士执斧持钺,内侍宦竖肃立两侧,大殿上放置一张花梨木短案,斗盆、虫罐静静摆放。
雪猪太子呵呵笑着迎过来,周宣往殿上一望,没看到有高高在上地汉皇,便问:“汉皇陛下还没驾临吗?”
雪猪太子道:“我父皇和卢仙姑马上就到,周客官不要拘谨,这是私下相见,待我父皇龙体康安后再隆重接见周客官。”
四痴将手里的虫罐放在短案上,看了周宣一眼,点点头。示意已经把“虫王吕布”宠妃的血浆抹在“西府赵王李元霸”身上。
值殿太监高声道:“皇上驾到。”
只见一群内侍鱼贯而入,后面是一对蒙面纱的男女,男子赭黄袍、玉裎带,女子宫装长裙,却又梳着道髻,看身材,宛若少女般苗条秀颀,宫装道髻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个妙龄女郎。正是越秀公主刘守真。
周宣眼钝,尚不觉得有异,四痴急扯周宣袖角,踮足附耳道:“主人坏事了,这人就是前几日街头鞭打的那个人!”
周宣悚然一惊,蔺戟不是说刘继兴六十多岁了吗,怎么看上去才四十多岁。保养有方?难怪迟迟不肯召见我,现在又蒙着面纱,原来是脸上被老四抽了一鞭子伤痕未愈没法见人,当即低声道:“镇静,你退后,由我来斗虫,一旦被认出,就动手擒
四痴退后两步,与三痴耳语几句,这对堂兄妹开始察看大殿布置。他们都没带兵器,一旦事发,就得赤手空拳应付这难局。二人已约好,由三痴擒住刘继兴、四痴擒雪猪太子,那个卢琼仙虽然地位高超,但未知虚实,是鹘门门主都有可能,所以还是不要去碰,只要擒住刘继兴父子应该就能脱险。
周宣自认衣饰与那日不同,胡须也修剪了一下。现在又是灯下,光影参差,刘继兴不可能认出他,当即与雪猪太子及满殿南汉侍臣一起跪迎刘继兴与卢仙姑。
刘继兴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说道:“平身,现在就开始斗虫吧。”他果然没认出周宣,那日周宣曾说要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