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安排到刺史府内院歇息,刺史府管事得到黄刺史的吩咐,让刺史夫人好生款待这几位周侯爷的内眷。
黄夫人自然就以为来的是周侯爷的夫人,却又不知道哪个才是侯爷夫人,那个女冠肯定不是,还有一个是小丫头,另两个容貌甚美,一个十、七八岁,却是侍妾妆扮,另一个衣饰华丽高贵,但瞧年龄只有十五、六岁,太小了吧,都不象是侯爷夫人。只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比较合适,便冲那女子万福道:“妾身赵氏拜见周侯爷夫人。”
蔺宁赶紧闪到一边。林涵蕴“格格”笑道:“这里没有周夫人,周夫人还在江州,这位是三嫂,我是周侯爷之妹,这位是周侯爷地姐姐,这位是周侯爷地贴身婢女,这位…………”
林涵蕴看了看夏侯流苏,有些不情愿地说:“她是周侯爷的侍妾。”
黄夫人自然热情接待。
刑狱宪司大厅上的周宣静等着人犯抓捕归案,约莫等了小个时辰。黄刺史带着人先回来了,将邹县令连同县衙的通判、押司、捕头全部抓来,当场又把俞县尉绑上,五十名县里的马、步弓手一齐被缴了刀枪,原地待命。
又过了一会,祁将军与信州司兵功曹押解着一伙人来了,又抓来了谢氏十虎的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七、老十。单单逃了老九,还有谢氏赌场的几个管事。
谢家兄弟一帮子人还嚣张得很,叫道:“我长兄在京为官,你们要动我谢家得掂量掂量。”周宣冷冷道:“你们长兄名叫谢元皓是吗,门下省主簿,我记住了,待回京再将他撤职严办。”
此言一出,谢氏八虎都没声音了。
该抓地人暂时都抓齐了,接着开始繁琐的审讯,周宣知道这一审没个三、两天是审不完地。而且他对审案也不在行,当即全权委托范判官,让范判官会同黄刺史、信州司法功曹,还有李焘,彻查邹县令与谢家十虎勾结强盗红糖的种种不法之事,他自己带着三痴、来福,让刺史府管事把静宜仙子她们请出来。
静宜仙子出来问:“宣弟,事情处置妥当了吗?”
周宣道:“还在审,有得审一阵,我不擅审案。就让范大人去办理了,道蕴姐姐,我们今天去游陆羽泉如何?来信州不游陆羽泉,好比入宝山而空手回呀。”
林涵蕴笑嘻嘻道:“周宣哥哥你真是想得开,家乡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着玩。你比我还贪玩。你是唐国第一贪玩侯爷。”
静宜仙子正要责备林涵蕴,周宣笑道:“涵蕴说得没错。我就是贪玩,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不玩怎么行,难不成家乡出了事我就得一副苦大仇深、整日闷闷不乐的样子?”
夏侯流苏察颜观色,说道:“公子为家乡百姓除此恶霸,正要扬眉吐气、欢欣鼓舞才对。”
周宣看了夏侯流苏一眼,笑道:“流苏说得对,日后永丰百姓会把今天…………五月初二当作节日一般庆祝,出发吧,去游陆羽泉。”
周宣让刺史府管事领路,乘车策马去游“陆羽泉”,路上听到信州百姓言议论纷纷,都在说谢家十虎和邹县令被捕之事,一个个既欢喜又担忧,欢喜自不用说,担忧的是没两下又把那些恶人放出来,所以现在还不是欢喜地时候。
周宣一行出上饶北门,逶迤来到陆羽当年隐居地茶山,见到了“陆羽泉”,不禁大失所望,只见残垣断壁,一地碎石,胭脂地上那一汪泉水倒是清流依旧,但四周实在是残破得不象样子,附近的“茶神祠”也是摇摇欲坠,危房!
林涵蕴嚷道:“哇,茶神陆羽好可怜,这信州人怎么这么不珍惜呀!”
周宣叹了口气,走到“陆羽泉”边,见泉水如明镜,照人眉目,水色微带乳色,掬水饮了一口,香郁甘甜,说道:“不愧是天下第四泉啊,就好比一个绝色美女,虽然衣衫破敝,但难掩秀色。”
林涵蕴笑道:“那周宣哥哥就好好给这美女打扮打扮嘛。”
静宜仙子道:“宣弟你来看,这是诗人孟郊为陆羽题地诗。”
周宣走过去,只见一块仆倒地石碑上刻着一首诗…………《题陆鸿渐上饶新开山舍》“惊彼武陵状,移居此岩边。开亭如贮云,凿石先得泉。啸竹引轻吹,吟花成新篇。乃知高洁情,摆脱区中缘。”
周宣抚碑道:“我必重修陆羽泉,对了,就以道蕴姐姐的名义吧,道蕴姐姐是茶仙。”
静宜仙子半羞半嗔道:“用你的茶魔名义最好。”
林涵蕴“格格”笑:“我说得没错吧,茶神、茶仙、茶魔聚会在陆羽泉边了,盛事啊!”
周宣让来福装了一瓮泉水带回去,又向附近茶农买了五斤茶山出产的“信州银毫茶”,嗅一嗅,就觉得此茶品味不低,可惜官府无能,不知道宣扬此茶,连“茶神祠”都不修,可叹!
众人回到城里已经是申时,刚到刺史衙门,就见数百乡民乱纷纷聚在衙门外高喊:
“释放谢善人,谢善人无罪!”
“邹县令爱民如子,邹县令冤枉!”
“若不释放邹县令和谢善人兄弟八人,我等乡民就要上昭武都护府告状、上京告御状!”
“对,我永丰镇父老乡亲为邹县令和谢善人请命,立即让邹县令官复原职,上饶百姓离不开这样的好官!”
“谢善人乃乡民之望,平日修桥补路、扶危救困、善举无数,若这样的大善人都要被抓,那我等小民就都不活了,一齐死在这州衙门前周宣冷笑道:“邹、谢二家果然盘根错节、势力庞大,竟鼓动了这么多人来聚众闹事,嘿嘿,爱民如子、大善人,世间还有这样滑稽的事!”把那刺史府管事叫到身边,说了两句。
那刺史府管事立即叫来几个人,到县城各大街小巷大喊:“有人要求释放邹贪官和谢恶霸,乡亲们,都到州衙去看看,绝不能让邹贪官和谢恶霸无罪释放啊,不然地话我们小百姓日子没法过了!”
一呼百应,很快聚集起数百人,待来到州衙前,已经是声势浩大的几千人了,邹、谢两家鼓动地那几百人立即气焰大消,一个个张口结舌,喊不出话来。
周宣让静宜仙子她们先回刺史府,他站在州衙大门前,五十名奉化军府兵护卫在他周围,三痴更是贴身紧跟。
周宣高声道:“父老乡亲,在下周宣,祖籍信州永丰,忝为正二品大学士…………”对乡民就应该报品秩,不然他们不知道你官多大,还以为大学士没县令大呢。
数千百姓“哗”的一声,哇,正二品的大官,邹贪官是七品,正二品治七品,那还不是治得邹贪官死死的。
五十名奉化府兵齐声道:“周大学士刚正不阿!为民除害!”
数千名信州百姓也都这样喊起来,百姓就是要引导啊,有那种气氛,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
邹、谢二家鼓动来的那几百号人见形势不妙,他们要是再敢说什么邹县令爱民如子、谢家十虎是大善人,那么这数千百姓就会冲上来把他们活活打死,赶紧灰溜溜退走了。
周宣回乡差不多可以告一段落了,明天处理夏侯流苏,看怎么处理?
三十一、你是个奸细
黄刺史出来安抚百姓,表示要对邹、谢两家的罪行一抓到底、严惩不贷,乡民们被侵占的田产也会尽数退还,并说这是信州侯周宣奉皇帝旨意前来铲除凶顽、为民作主。
聚集在州衙站前的数千百姓欢欣鼓舞,高呼:“皇帝圣明、信州侯英明、黄大人贤明…………”
周宣示意百姓安静,大声道:“乡亲们,这些年邹、谢二家的恶行你们可以向衙门诉说,不要怕,都说出来,我向大家保证,此案一定在端午节前了结,邹、谢二家的罪行会逐条公布,贪官恶霸铲除后,乡亲们可以痛痛快快赛龙舟、庆端午了!”
欢呼过后,便有数十位百姓痛哭着上前,要控诉邹、谢二家的恶行,周宣即命黄刺史赶紧安排书吏接待、笔录。
周宣在一边旁听了一会,真是气炸了肺,邹县令父子都是色中饿鬼,不仅霸占乡民田产,还奸污乡民妻女,丧尽天良的事干了不少,谢家十虎的赌场更是害得不少人家破人亡,宋伙计说过的那个会掷骰子、在谢家赌场赢了八百两银子的赌客离奇失踪之事,这时也水落石出,据那八名匪徒招供,的确被红糖带人杀死在了十字垄,尸体被埋在路边灌木丛下。
邹、谢二家的恶行有不少涉及到黄刺史,主要是不作为,对百姓申冤置若罔闻,谢家八虎这时也豁出去了,要把黄刺史拖下水,说这些年每年送给黄刺史的银子都在万两以上,五年来黄刺史至少受贿有六、七万两白银…………
负责记录的书吏提着笔,不知记还是不记?
黄刺史如坐针毡,偷眼看周宣反应。
周宣沉着脸道:“如实记录。”一边朝黄刺史拱拱手:“黄大人,借一步说话。”
黄刺史提心吊胆跟着周宣来到刑狱司侧厅,“扑通”跪下。哀声道:“下官有罪,请侯爷念下官真心改悔的份上,网开一面。”
周宣没叫他起来。说:“黄大人,从目前看来你还没牵连到人命血案,不然的话我想保你也难…………”
黄刺史连连叩头:“多谢侯爷!多谢侯爷!”
周宣道:“但你收贿数万两,上饶永丰如此乌烟瘴气,你实在难辞其疚,这信州刺史你怕是做不下去了!”
“是是是。”黄刺史一脑门的汗。
周宣道:“这样吧,这信州刺史你暂时代领,待我回京禀明陛下、会同门下、中书、吏部审议,看最后结果如何?”
黄刺史大惊。哀求道:“侯爷,此事一到京中,罪官定然死罪难逃,抄家没籍,妻女为奴,惨不可言哪,求侯爷救我!”
周宣沉吟了一下。说:“黄大人,我知你是真心悔改,我便给你一个机会,收受的五万两贿银三日内交出,写两封辞呈分别递交昭武都护府和吏部,辞以身体欠佳,要告老还乡,另,配合范判官将邹、谢大案审查清楚,也算你为信州百姓做一件好事。s”
黄刺史既愧且悔。连声道:“谢侯爷开恩,下官一定照侯爷的意思办。”
黄刺史虽然丢了官,而且还要交五万两银子出来,但总算渡过了此劫,辞官和因罪革职是大不一样地,辞官后每年还有朝廷俸禄,回乡照样是有名望的乡绅,若是被革职,那名声就坏了,这名声很重要哇!
所以黄刺史对周宣还是感恩戴德的。立即鞍前马后卖力地彻查邹、谢大案,将邹县令地三个儿子、其中一个还在断腿养伤,以及谢氏家族中民愤较大的走狗帮凶尽拿缉拿归案,五月二日这一天就抓捕人犯四十三名,全县十余个赌场尽数关闭。邹、谢两家的财产全部查封。等待处理。
当夜上饶县境下了一场大雨,信州百姓都说这是场好雨啊。荡涤污垢,还上饶永丰朗朗乾坤。
周宣与三痴、来福回到州衙客房已经是亥夜时分,蔺宁迎过来低声道:“主人,方才夏侯流苏独自出了州衙去烟花之地平康坊…………”
周宣嘿然一笑,问:“回来了吗?”
蔺宁道:“进了一座青楼,半盏茶时间就出来了,主人可知那青楼的名字?”
周宣看了三痴一眼,笑道:“我和老三一样洁身自好,最不熟悉的就是青楼。”
蔺宁瞟了三痴一眼,说道:“主人不要说笑,夏侯流苏进的那座青楼名叫鸣玉楼?”
“鸣玉楼?”周宣有点惊讶,夏侯流苏就是宣州“鸣玉楼”的名妓,没想到信州也有“鸣玉楼”,问:“三嫂还探听到了什么?”
蔺宁似笑非笑道:“鸣玉楼我没进去,但刚才我听到夏侯流苏和她那个婢女之间的对话,夏侯流苏是急着勾引主人啊,偏偏主人这两天又忙。”
周宣笑道:“看来我得给她一个机会,这女细作也真够笨的,还得我给她创造机会,唉,烦人!”
三痴道:“唐国各州县都有鸣玉楼,应该是清源人布下地耳目,由连昌公子幕后操纵…………”
蔺宁柳眉一竖,问:“三哥,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唐国各州县有鸣玉楼你都知道?”
三痴赶紧解释:“我足迹遍天下,见识得比较多嘛。”
“就光见识鸣玉楼里的姑娘了?”蔺宁醋劲大发。
周宣一看不对头,忙道:“老三练的是童子功哇,若不是遇到三嫂你,老三是准备守身如玉一辈子的…………”
周宣自以为说得很肉麻了,没想到三痴更肉麻,说:“主人说得对啊,自见了阿宁,我就情难自禁…………”
周宣大感吃不消,赶紧让这对贤伉俪进房去,说话轻声点,躲到被窝里去说。
夜深了。林氏姐妹房中还亮着灯,周宣不去报到一下姐妹两个都睡不着,周宣便去说了一会话。静宜仙子问:“宣弟,我们什么时候启程回江州?”
周宣微笑道:“道蕴姐姐想家了?我也想家,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