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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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画江山-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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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他之外,这世间也有许多好男儿。”

张守仁听到这里,心中已经雪亮。当日胡光护送她前来颖州,两人一路上多次遇险,胡光机警勇武,自然在王怡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映象。

再加上在归德城外,胡光为了救百姓性命,不惜同自己翻脸,甚至弃第三军兵马使的职位如草芥,在王怡这样的女子心中,其形象可比自己要高大多了。

再看胡光情形,虽然极力隐忍,却也数次有意无意间的透露出对王怡的关心。只是身为属下,绝没有和张守仁抢老婆的道理。如此一来,心中苦痛,可见一斑。

张守仁暗自发笑,想不到自己的行为,竟使得众人误会,这也罢了。却使得一对彼此有意的青年男女,沉在苦痛当中,却是自己的不是了。

怪不得这王怡一见自己,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想来不同意自己严酷的手段之外,也有恨自己堵住了胡光的求亲之路的想法吧。

他开心一笑,心道:“你既然看我不顺眼,难道我就很喜欢你这个母大虫?我张守仁自己够能奈了,不需要在家里弄个女孙武了。”

口中却是不紧不慢,向着王播道:“王翁,不必生气,此事并不打紧。”

王播满头大汗,急道:“请大帅莫急,我一定好生劝劝这个忏逆女儿,一定让她乐意。我先为她做主了,许了这门亲了。”

王怡气极,正要说话,却听得张守仁笑道:“你们都是误会。我虽然是求亲,却并非是向王小姐求。我所喜欢的,却是王小姐的帖身侍女,英儿。”

这一次不但是王播等人呆了,就是四下里站的仆役,一个个亦都是呆若木鸡。

当世之时,最重门弟,张守仁以魏郡王节度使之尊,居然向一个小小使女求亲,却当真是骇人听闻的怪异之事。

王播呆了半响,甩了甩头,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这个英儿到底是何长相。他吭吭哧哧答道:“大帅要她,这自然是可以。只是,只是,大帅是要纳妾?”

张守仁笑道:“非也。我至今并未娶妻,又哪来的妾。我喜欢英儿聪慧机敏,温柔娴淑,是以要娶她。至于门弟什么的,我的门弟本来也不贵重,我和她却是门当户对,再配合也不过了。”

“是是……”

“其实这样的事,应该让媒人过来,今日事有凑巧,我便先讲了吧。等我回去,便令飞龙节度留后吴猛前来保媒,这样可成?”

“是是……喔,可以,这是我宅门之幸。”

张守仁哈哈大笑,终觉人生最重要之事得了解决,心中的愉快欢喜,当真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因见王播呆坐席间,脸上肌肉紧绷,显然是从大喜跌到大悲,心中难以承受。又见王怡一脸轻松,并不以失去自己为意,显然是全无情意可言。

他心中轻松,此时看谁都顺眼的紧,也为自己这个决定而感到庆幸。当下又起身准备离席,却又向着王播笑道:“王翁也不必在意,我固然是你眼中合意的人选,却不是小姐喜欢的。强扭的瓜不甜,此是俗语,也是至理明言。”

他笑上一笑,又道:“不过塞翁失马,后福将至。我虽然不成,不过还有一个贵人,等着上门来求亲。不过这一次,却是当真来求你家小姐,你家小姐也是必定愿意的了。”

王播心道:“怎样的贵人,还能贵过你不成?”

却是满脸堆笑,答道:“这自然是再好不过,这个不孝女是我的心事,早一点嫁出去,当真是我的福份了。”

王怡却是理解了张守仁的笑容和话语中的意思,适才还浑不当求亲是回事的她,却突然在脸上掠过一抹飞红。

张守仁并不在意她的表情,却又不耐烦与王播多说,当下拱手告辞,只言政事繁多,便离席而去。

甫一出门,却见王浩紧随其后,不言不语,显是心中有着极是为难之事。

他这会儿心情愉快,便逗王浩道:“怎么,做不成我的大舅子,心里不高兴了?”

王浩苦笑道:“我知道姐姐不喜欢你,一直在发愁此事。今日终于心中了然,正是去了一桩心事,我哪里会不欢喜。”

他脸上稚气早去,肩头上的三颗白色银星闪闪发光,张守仁盯视于他,终叹道:“你历练的成熟了,不再是当年的小孩了。”

长叹口气,又问道:“说吧,你有何事?”

王浩低头踢飞花园小道上的一颗石子,向张守仁喃喃道:“末将肯请大帅,将我调离山东巡抚镇守中军,随便编到哪一个军内都成。”

张守仁脸上变了颜色,怒道:“怎么,嫌中军没有什么仗打,捞不着战功?”

第九卷 兵者诡道(十五)

他怒气上涌,难以抑制,又斥道:“你小小年纪,怎么和你父亲学?不要把功名富贵看的太重。越是不在意的人,越是唾手可得。”

王浩抬起头来,正视着张守仁的眼睛,亢声道:“我若是喜欢功名富贵的人,当初便不会从家中逃离。当时我青州王家,可是一州这主,有什么富贵能强过这个?”

他的话极有道理,张守仁略一思忖,便知道自己误会。当下点一点头,道:“是我一时想的左了,误会了你。”

又道:“虽然如此,也该打你的屁股。知道军中规矩吧?若是人人想调便调,随意之极,这是军队么?”

王浩满脸通红,又低头答道:“末将也知不是,是以适才不敢开口。”

张守仁笑骂道:“不敢开口你也说了,说吧,为什么要调?在那边有人欺付你是新人?这也是难免的事,哪里都是如此。你逃的了一时,又能逃得一世?”

“到并不是如此。我身份特殊,身有军正司侦辑一职,各人又知道大帅与我家有些瓜葛,谁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敢来惹我。我想调职,到确实是因为中军没有什么仗打。山东的土匪流贼,早被一扫而空。隔着条河,北兵也无法轻易犯境。境内又被张定国巡抚治理的井井有条,眼看着光景一天好过一天,肯造反上山做强盗的人,可也没有几个。如此一来,我岂不是闲置无事?我在讲武堂每天只睡三个时辰,可不是想到山东闲的骨头疼。”

“小家伙志向到不小。不过,现下飞龙军都在驻屯训练,也没有仗可打。”

王浩诡密一笑,向张守仁道:“大帅不必瞒我,眼看就有大仗可打,我早就知道了。”

张守仁吃了一惊,停住脚步,狐疑道:“你如何知道?谁向你走漏了风声?”

他脸上一阵青气掠过,怒道:“是谁敢泄露我的军机大事!”

王浩被他的神情吓了一跳,忙道:“没有人同我讲,只是我自己分析出来的。”

“喔,怎么说?”

“近日已来,山东各州一直在调动库存粮草,帐目上却是并不肯透露半点破绽。还有铁石甲仗,也是一直往准南各州运送。据我所知,这也多半运到了扬州各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不是要打仗,打大仗,却是为何?再有,兵马也不是未动,这段时间,第三军的各部借口剿贼,或是修整,由山东秘密撤出,调住准南各州,这却也是很明显的征兆。这种事,瞒骗的了老百姓,却是骗不过我。”

张守仁缓缓点头,答道:“诚然,你说的对。”

王浩又道:“其实不但是我,山东境内许多消息灵通的人,也都觉察出不对。好在张巡抚掩饰的好,借口频出,一时间还没有露出破绽。不过,末将以为,这么大的动作,也只能瞒的了一时,过上一段时日,想必又会有许多人知道。这样一来,敌人也不是没有细作,只怕是瞒骗不住了。”

“不错。虽然我小心谨慎,定国也很会办事,不过这终究很难瞒的很久。你做的很对,我很喜欢。”

说罢,他拔脚便走,却听着王浩急道:“究竟末将能否调职,还请大帅明示?”

张守仁头也不回,答道:“你一会子到军政司,就说我同意了,调你到第三军。”

他也不理身后欢呼雀跃的王浩,心中已经是紧张之极。他调动兵马钱粮,事情已经做的很是隐密,颖州城内安然无事,莫说是寻常官员,就是帅府内,知道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总道是水漏不通,却不料王浩这个楞头小子都能通过细节瞧出端底,若是换了有经验的大将,稍一分析,便知道他的这些动作是何用意。

好在此时动作不大,还在对方可以接受的范畴之类。就算是有小小疑心,也绝不会象王浩那样,就断定飞龙军将有所行动。

他一边想,一边急急回到节度府内,也不理会老黑的问话,便回到自己处置政务的节堂内,一边急急坐下,一边向人道:“来人,速传张仲举方子谦等人来见我。”

数日之后,山东境内飞龙军的调动基本停止,原本一直输送的钱粮,也开始放慢了速度和数量。

而不久之后,就在仲秋将至,秋收已经顺利完成之时,颖州城内传来喜讯,飞龙军的主帅,一代名将张守仁终于决定完婚。

在吴猛为媒,张仲举等人为迎接使者的隆重的婚礼后,魏王终于有了王妃,而诺大的一片江山地盘,也终于有了女主人。

虽然对王妃的身份有所不满,飞龙诸将和张守仁的方镇大员们都齐集颖州,向着主帅贺喜。

而在此之前,也传出了张守仁因李天翔骄纵跋扈,免其第三军的军职,仅仅贬为参军的消息。

李天翔这样的一员虎将,是飞龙军中最为擅攻的优秀将领,此时却被调离军职,闲居颖州,这也允分说明,魏王在连续征战了五年之后,终觉疲惫,看来是要下定决心,暂时沉迷在温柔乡里,享一享艳福了。

就在忽必烈等人放下心来,大楚朝廷为了给张守仁的赐礼而头疼时。新婚不久的张守仁,却是彻底不眠,在自己的节度府中,下发着一道又一道的军令。

娇小温存的英儿,婚后已经被人称为王妃而不名。她深夜起身,在一声声恭谨的请安问好中,到得帅府节堂之外。

眼见节堂内外行人奔走不停,四周的火光将节堂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她却并没有常人的那般兴奋,却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心疼。

张守仁的身材原是极为魁梧,身形长大,体态匀称。而在此时,却是黑瘦干巴,体重一日轻过一日。

她没有嫁给她之前,看到的只是他诙谐体帖,温存轻松的一面。待嫁过张府,日夜相伴,方才知道,这个节度大帅的工作量,当真是非常人所能及。

几十个军州,三百多个县境,百姓众多,生齿渐众。而每天的政务,多若牛毛。张守仁虽然尽力将这些交给张仲举等文职官员来办理,却仍然每天需要处理几百件公文呈件。除此之外,还有数十万大军的军务等他料理,这是他的根本,绝对不可以假手旁人。

他累,每天凌晨即起,练武骑射,以保持精力。然后从早至晚,几乎端坐不动,不等熬到凌晨子夜,绝不肯将息。

新娘妻子,他也并不敢怠慢。他是真心疼爱英儿,总觉得自己陪她陪的过少,做丈夫的责任尽的不够。于是每天忙里偷闲,一定要抽出时间,陪她聊天说笑,或是出城游玩。

只是到了这个决战在即的时刻,他才彻底的抛下家庭和妻子,将全部身心,投入到了这个决定命运的大决战中。

胜,百姓多了几近千万,地盘又大了一倍有余。战略空间增大,拥有许多名城险地,蒙兀人再凶,就算是能重新打回河南,山东,也休想一下子把他一口吞掉了。而他,可以借着丰富的人力物力,不停的打造自己的军队。败一场不怕,败十场不怕,他在的威望和管制下,可以最大限度的使用着自己充足的力量,不论打多久,最后得胜的,必定是他。

若败,则困难倍增,局势 要比现在险恶的多。他的精兵强将,将折损于对方的坚城之下,他积攒了好几年的财富,也要徒然的消耗一空。实力大损之后,北方的恶狼还在打着他的主意,南方却又要多一个骂他为不义,说他造反的大楚朝廷。对待草原群狼,朝廷还有畏惧怯战,不肯死战。而对付他这样的叛贼逆臣,却一定是痛骂之余,必将痛打。甚至于暂且和蒙兀人结盟,也要一定将他消灭。

如此一来,他经营多年的一切,可能会在短时间内,土崩瓦解。他若是个胜利者,就算有人对他不满,有人说他不臣,也只得暗中隐忍。而败了,则他什么也不是,光环退去,小人从生,军队不稳。不高压,则弹压不住,一味的高压,则人心尽失。

这一战对张守仁,委实是太重要了,太重要了,重要到不容有一点闪失的地步。原本什么都没有的他,却突然发现,自己居然输不起了。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便厉声问道:“子谦,是你?怎么,你还没有去传令给唐通,让他全师移动,不可拖延?”

张守仁在灯下皱眉,盯着沙盘上的一支支红色的小旗,每一支,都代表他的部署,他的军队的位置。

而唐通动作太慢,慢到了他不可接受的地步。

他的嗓门突然尖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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