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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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犹记-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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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是一个没有人的梦。”韩元蝶觉得这件事大概最有说服力,而且她当时还确实听到了本来不该有的不同寻常的声音,韩元蝶道:“我的梦里是灰蒙蒙的,我只听到有人喊我,让我往里走,往里走,一直说往里走,最后跟我说,把马车给他们。”
    韩元蝶轻轻说:“不然我怎么会这样跑进来?”
    程安澜记得,她确实是自己跑进来的,当时,未来的齐王妃还是过了一会儿才跟着进来找自己家的小姑娘的,从那个时候他们休息的地方往外走,也确实有不短一段路,如今回想起来,还真不像那样一个小姑娘会随便跑进来的地方。
    那个时候,齐王殿下获救后,当然也调查过韩家这一次的偶遇,可便是齐王殿下的能力,也没有查出丝毫可疑之处,最终的结论便是偶遇,韩家本就比齐王殿下先到河州,韩家到自己庄子上的时候,齐王殿下还并没有往河州去的安排。
    而且韩家的家底根基,也实在查不出别的什么可疑了,只能把不寻常之处当了巧合。
    可这会儿叫韩元蝶这样一说,程安澜豁然开朗,那一点儿叫人疑惑的地方,就变的尤其合情合理了,最合情合理的一点,反而是当时韩元蝶的年龄还不到八岁。
    若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那样小小的韩元蝶怎么可能救得了齐王殿下呢。
    不得不说,韩元蝶说话,程安澜真是特别听得进去,换个别的人,程安澜说不准一刀鞘就抽过去了,只觉得胡说八道,可是一脸纯真的,美貌的韩元蝶这样说来,程安澜就信了,还特别明了的点点头:“可见齐王殿下是受命于天的。”
    韩元蝶赶紧跟着道:“是啊,虽然那样的事情有些不同寻常,我不敢跟人说,我就一直这样想。”
    “我们也是啊!”程安澜说,这个时候,韩元蝶终于发现了程安澜藏于率直的武将性子底下的那点儿诡异思路,齐王殿下受命于天,他怎么就能拐到这个他跟韩元蝶也受命于天来了?
    “可见老天爷让你也救我呢!”程安澜一点儿没觉得自己是跟着受命于天的齐王殿下沾光,倒觉得自己也挺有福气的:“我这福气也不错的。”
    韩元蝶把这秘密说了出来,程安澜又并不怀疑她,不由的心中一松,满心欢喜,才有情绪扑哧一声笑出来:“我自己也琢磨过很久,我觉得,还是因为齐王殿下有福气,冥冥之中才有神灵护佑,你那是沾了齐王殿下的光!”
    冥冥之中神灵护佑这种说法,在各朝各代开国之君,各代明主的本纪里常有的,也是可以拿出来说的,程安澜便觉得这个说法确实能够接受,不由的道:“怪道淑妃娘娘和齐王殿下常说你是福星,还真是有的。”
    “我可没跟他们说过这个。”韩元蝶连忙说:“我只跟你说。”
    她看见的程安澜的结局,她却不会跟程安澜说,这是她这一世要改变的东西,不管是程安澜还是自己,都不能重蹈那样的结局。
    韩元蝶这话,叫程安澜简直如吃了蜂蜜似的心花怒放,以至于他几乎是没有考虑的就伸手握住了韩元蝶的手,说:“你放心。”
    “我不跟别人说。”程安澜赶紧的表态:“虽说这是齐王殿下的大福气,落到了你身上,可说出去,总是不好,也平白生事端。”
    韩元蝶垂眼看了一看程安澜的大手握住自己的手,那手的骨节和茧子都跟自己记得的一样,她笑了笑,才说:“你倒是一说就信了,也不觉得奇怪吗?”
    “你?你是圆圆啊,你有什么可奇怪的呀!”程安澜道:“别说你这是大福气的事,知道有神灵护佑,不管是沾的谁的福气,我也放心许多。便不是福气,不管如何,我也能保护你的!”
    程安澜想了想说:“在西北军营里的时候,大家伙儿天南地北来的,各地传说都有,闲着无聊没事儿做的时候,就都拿出来闲扯,总有些遇到精灵妖怪的事,这些里头常有无聊的道士和尚来拆散了人家,收了精怪。我听了便想,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事,那可不行。若是圆圆,不管是什么,那就是圆圆,谁敢来惹,我是要拼命的!”
    程安澜这话说了,韩元蝶到了晚间还真做了一个梦,这其实是一个颜色鲜明的梦,她梦到自己头上不知怎么长出来一对雪白的毛茸茸的厚厚的圆耳朵,还一动一动的,程安澜伸手摸一摸揉一揉,然后说:“哎你记得收回去,可别叫别人看到了!”
    韩元蝶早上醒来,摸摸自己的头,然后又甜甜的笑了。
    如今,程安澜已经不动声色的住进了走马胡同,韩元蝶想了想,去找沈繁繁说话:“今儿我来,是找姐姐帮个忙,这眼见得开春了,想必有些人要进京来寻生活,姐姐替我留个心,挑两家勤快本分的人家使。”
    沈繁繁会意,反倒取笑她:“这人还没过去,就连家都给人当了?我这还是第一回听说呢。”
    韩元蝶嘟嘟嘴:“就是知道你们要这样想,我都没找我娘帮忙,偏连你都这样说我。”
    沈繁繁笑了笑又问:“他这就住那边儿,不回那家去了?”
    这说的当然是程安澜,沈繁繁何等伶俐的一个人,别看行动慢,脑子却是快的,韩家这样的世家,使的都是几代的家生子儿,哪里用现等着挑人呢,只有程安澜自立门户,什么都没有,也就立等着人使了。
    韩元蝶笑道:“这个倒也说不准,看那边儿的意思吧,若是好,那就回去,若是还拿着以前那谱儿,那就罢了。”
    沈繁繁笑道:“我瞧着小程将军是个有主意的,便是回去,那自然也不轻易才是。”
    “能怎么着?”韩元蝶倒是没报多大期望:“到底是祖父祖母,一家子长辈,便是再不好,也脱不出这个程字去,他如今又红火着,若是做的太不依不饶了,还不知道别人怎么嚼说他呢。”
    照着韩元蝶的想象,程安澜大约就靠这一回,争取到宛如前世一般的生活方式,他在程家,住最好的院子,占最好的地盘,他什么都是取上上分的尖儿,东西都由他先挑,谁都不敢小看他,也就可以接受了。
    沈繁繁笑道:“圆圆也长大了。”
    已经很会想了,沈繁繁可是从她小的时候就看着她长大的,如今见她已经会这样想了,便觉得她果然长大了,又道:“你我都是女子,总是想的太多,顾虑太多,又会心软,可我见小程将军,却不是心软之人。”
    沈繁繁与程家有亲戚来往走动,对程家的事,沈繁繁多少略有耳闻,程安澜专制,向来不留什么情面,大约只有对着韩元蝶的时候,才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沈繁繁想了想,叮嘱韩元蝶:“若是程家的哪位太太来寻你求情,你可不要自己做主。”
    “会吗?”韩元蝶一脸不大信的样子。
    
    第92章
    
    “你只管等着。”沈繁繁道:“小程将军再安稳两日不动,程家就着急了。”
    其实这便是沈繁繁和韩元蝶的角度不同的问题了,于韩元蝶来说,她第一次见到程家诸位老太太、太太们的时候,她们都是长辈,而且是夫家祖婆婆,婆婆,婶娘,都是她需要小心伺候着的人,她很自然的就比她们低了许多。
    便是到了这一世,她便是什么都不同了,可本能上,依然完全没有想到过她们会上门来求她。
    可沈繁繁不过是程家的一个亲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她却很清楚程安澜的脾性,更清楚程家那些人的不知所谓和。
    沈繁繁又是看着韩元蝶长大的,知道她长于那样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祖父母父母都宠爱她,就是叔父婶娘也都没有淘气的,自然看着人人都好,养的敬重长辈,向来不知争执为何物,且小姑娘,自然面软心软好说话,而韩元蝶,素来又是小姑娘里头最面软心软的那一个了。
    和刀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程安澜简直两个世界的人,偏程安澜又格外肯听她的,肯为她让步,若是她叫程家太太一说,一则心软,二则或许也不愿意得罪未来婆婆,就应了呢?
    那可就拖了程安澜的后腿了,沈繁繁为她着想,不由的就要提醒她。
    韩元蝶笑道:“唉,瞧你说的,我就那么傻啊?人家来说一说,我答应什么呢?名不正言不顺的。”
    “不是傻,是你可爱。”沈繁繁摸摸她的头,韩元蝶这点儿可爱,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不过沈繁繁还是照着韩元蝶所托,打发人去叫了人牙子来,叫她寻些人来使,沈繁繁的心计向来不是韩元蝶可比的,帝都那么多人牙子,她就挑了个常跑各处人家,又最八卦最嘴碎的婆子来。
    这样大户人家要买下人,对这些人牙子来说,实在是个好差事,价总比卖在外头高的。那人牙子姓张,都叫她张婆子,听了沈繁繁的吩咐就笑道:“太太要寻人还用说,如今我就知道有好几户整家要卖的,都是好人家出来,懂得规矩的。”
    沈繁繁道:“你上些心,这可不是个容易差使,要是我使也罢了,我还能将就些。这原是别人托我的,人家家里不一样,家里没有管事的奶奶,就是个爷们在,本来不管事,脾气又不大好,略有不对就要撵出去的。你得给我好生挑些懂事本分知道规矩的,别给我些被主家发卖撵出来的货色,回头不好使淘气起来,人家埋怨我了,看我不拆了你的招牌!”
    这张婆子在这行当混了这些年,又能混到沈繁繁跟前去,也是个伶俐人,一听这话,心中不免有点儿数了,如今沈繁繁要这么些人,浣洗上的,针线上的,打扫的,管马车的,连同跑腿看角门子的,眼见得就像是新开府的,若是外头进京的,自己多半带些伺候人等,且也没有家里只有爷们的说法,这新开府又只有爷们的,帝都里倒还真有一家。
    就是如今帝都的风云人物,这一年里最引人注目,连底层大众都津津乐道的小程将军了。
    若真是他,那这都买人了,这小程将军是真不打算回程家了么?
    张婆子心里这样想着,简直八卦的心痒难搔,只不好问,便笑道:“瞧太太说的,太太这样关照我,我哪有不尽心服侍的,太太既然这样说了,我少不得还要问一问,这位府上的大爷,是帝都本地人,还是外头进来的呢?年纪大概多大?这样才好挑人些。”
    这说的也有道理,沈繁繁便道:“也是帝都人,年纪才二十呢,你可别弄些狐媚子来。”
    果然是小程将军!张婆子心里只是八卦,听了笑道:“是是是,我明白,自然是要手脚伶俐才好。”
    那张婆子出去了,到了第二日,帝都好些人家都知道了小程将军回帝都后只住自己名下的宅子,而且还托人买了好些伺候的人,这眼见的是不打算回程家了?
    程家老太太也很快听说了这件事,程安澜回了帝都,要先见皇上,又要去兵部缴文书之类,没有回家来,程家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到程安澜出宫之后就去了韩家,程老太太也只能在自己家里骂了两句。
    没想到过了两三日了,程安澜还没回来,程家其实有点儿坐立不安了,家里每个角落都私下议论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可是程老太爷程老太太那点儿老祖宗的架子端着放不下来,倒是只说:“想必是有朝廷的大事要忙,忙完了自然要回来的,难道亲祖父亲祖母也能不要不成?”
    老太爷老太太都这样说了,儿子媳妇们就都不好说了。
    可这会儿这个消息,程老太太就有点坐不住了,问来报信儿的程三太太:“你这话可确实?”
    “不确实媳妇这么敢来回老太太”程三太太道:“是四喜胡同的邓家太太打发这张婆子去给澜哥儿府里买人的,要几十个呢,澜哥儿那府里买了这么些人伺候,这不摆明是要自个儿立门户的了么?只怕……澜哥儿在外头听说了那事儿,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记恨上了吧。”
    邓家分家后,三房在四喜胡同的宅子里住下的,沈繁繁就成了四喜胡同的邓家太太了。
    “胡说!”程老太太道:“我的亲孙子,说破天那也是我们家的血脉,没有半点儿虚的,别说只是家谱上改一改,且还又记回来,便是没有记回来,那纸上没有了,血脉还能变不成?哪有记恨这样的事!他难道不怕人说他忤逆不孝么?”
    程老太太嘴上说着这一套,心里却还是打着鼓的,程安澜从早年起就桀骜不驯,并不怎么服管教,后来出去当了兵,又立了功回来,就越发张狂了,委实不是好相与的,如今这事儿,自己家多少又有点儿无理,所以难以预计的很。
    程老太太话风一转,便道:“不过说起来,澜哥儿在这件事上总是受了点儿委屈的,也怨不得他心中有些怨气,不这么急着回来,咱们做长辈的,心中素来疼他,便是这个时候,也该为他想一想才是,依我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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