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占说道:“请稍后”
同时挥手示意大军停下,那衙役也没有退回去,他通报完了还要等着从陈元哪里传来的答复。
一路上已经有很多地方的官吏这样做了,陈元对此从来没有拒绝过。大宋现在很困难,军队停在地上肯定会给地方造成负担,但那些负担都是小事情。
陈元知道大宋下面要做的如何能够更好的消化党项的胜利果实,如何通过新政的推行让整个大宋焕然一新。
推行新政不光需要朝堂上那些官员的支持,地方官的支持一样非常重要。中国历史上有多少次变法都是因为地方官员的阻挠而夭折的,包括自己二十一世纪正在经历的那场变革,也有很多文件在中央是一个样子,到了地方马上就变了味道。
取得地方官员的理解和支持,是让新政能够顺利推行的必要条件。如果自己不参加他们安排的酒宴,那么这些人就会想到,为什么自己不给他们这点面子呢?
为了减轻他们地方的负担?这个理由他们是不会接受的。在他们看来,必然是陈元认为没有和他们接触的必要,也许,等到这个驸马爷回去,自己的位置就岌岌可危了。
一旦这些人有了这样的错觉,对于新政的推行是十分不利的。所以陈元路上几乎是每一个州的官员都要拜访一下,联络一下感情,也探寻一下这些人对于新政的态度和疑问。
统一战线的道理他是明白的,想做成一件事情,就必须取得大多数人的认同。
这余大人既然亲自来了,陈元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片刻之后,他骑着一匹大马,带着一队亲兵从队伍中出来,远远的喊道:“请问哪位是余大人?”
那伸出微微发胖的官员马上往前方跑来,远远的抱拳行礼:“卑职河中府知府余钱,特来拜见安抚使大人”
陈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步行走过去将那正在行礼的余钱扶了起来:“余大人客气了,本官对余大人也是仰慕已久,今日路过此地本就想去叨扰一番,只怕打扰了乡民。这才未敢前去拜会。”
典型官场上客气话,不过余钱是官场上的人,肯说几句客气话,最少说明这个驸马爷愿意和自己交往,这对余钱来说就足够了。
余钱脸上堆起了笑容:“哪里哪里,驸马爷此战以一万士兵踏平党项,扬我大宋威名,下官理当代表河中府百姓,慰劳三军将士。”
陈元哈哈一笑:“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说着很亲热的拉起的余钱的手,两个人并肩往河中府走去,路旁的锣鼓队也敲打了起来。
陈元看看这些百姓,脸上大多有些菜色,想来粮食的危机虽然缓解,但还是存在的。
他马上问道:“余大人,现在河中府的粮食如何?”
余钱如实说道:“回禀陈大人,我河中府有人口三十余万,府中确实吃紧,前些日子皇上调拨了一批过来,可也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下官已经上本,请皇上再考虑一下,能多给我们一些。”
陈元点头:“嗯,有困难就要跟朝廷说,特别是这次粮食的问题,一定不能自己扛着,扛不住了像陕西那样爆发暴*,更是给朝廷添麻烦。”
余钱一抱拳:“下官谨记大人教诲,我们这里还算不错的,虽然每日只能发两顿稀饭,百姓到也安稳。”
陈元叹息一声:“朝廷也很困难,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请大人多多理解,能安抚住百姓的情绪,为朝廷分忧才是。”
这话让余钱有些感动,以往那些朝堂大员对他们这些地方官不是横加指责就是吹毛求疵,这次自己上本给仁宗的时候,还被欧阳修抓住狠狠的骂了一顿,说自己光顾着河中府,不考虑大宋的江山。余钱实在不明白,这河中府和大宋的江山难道是两回事么?
相比之下,虽然陈元和欧阳修都是一个意思,都是强调皇上也困难,让自己能多做一些事情,但是陈元的话显然让他更能接受:“下官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为朝廷分忧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请陈大人放心,下官心中有数的。”
陈元笑了:“这个我自然放心,只是余大人今天犒赏三军也不要花费太多,再这种情况下如果我们大摆酒宴,会让百姓们反感的。再说了,本官只是出于对余大人的敬仰想来拜访一下,那些什么吃吃喝喝的事情真的没什么意思。”
余钱这时候觉得陈元简直就是大宋朝最好的朝廷大员了,比包青天还青天呢他摆酒请陈元本来就是硬挺着请的,第一是想认识一下这个驸马爷,第二就是面子的问题。
若是其他的州县都请了,自己不请,岂不是让驸马爷不快?既然请就要把场子摆开,他知道有些朝廷大员,酒宴稍微有些不到的地方都会不高兴。见到这驸马爷居然如此体贴,还说只是为了拜访自己才留下的,不管真的还是假的,最少这话让余钱听了非常舒服。
“下官明白,驸马爷体贴之情,下官铭记于心。”
几句话把感情拉近了一些,陈元这才谈论到正题:“余大人,本官心中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大人,还希望大人不要隐瞒,能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才是。”
余钱也是官场上混的,马上知道陈元肯定是要问自己关于新政上的事情。随着新政中的强军一条的完全实施,关于其他的条款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余钱自然对一些问题也有自己的看法。
现在陈元问了,他当然会说。宋朝的士大夫有一点优点,那就是他们有什么就敢说什么。
陈元问道:“想来大人已经听到了关于新政的一些争论,其中争议最大的当属冗官的问题,不知道大人是怎么看的?”
冗官,是保守派和改革派争论最激烈的一个话题,因为那些冗官之中,有九成的人是反对新政的。
余钱马上说道:“回驸马爷,这冗官的问题历朝历代都有,只是到了我朝的时候格外严重,确实已经到了不能不解决的地步。就拿我河中府来说,府内文职官员达到了两百余人,算上下属县乡,足有千人。其中许多人都是无事可做。”
陈元点头:“余大人的意思是,赞成裁减冗官了?”
出于陈元的预料,余钱说道:“下官不赞成。”
陈元有些惊讶,看看余钱,余钱继续说道:“虽然无事可做,可这些人进入府衙都是朝廷批准的,无事可做也是朝廷没有事情让他们做。平日他们都尽忠职守,就算是呆在府衙里面闲着,他们也是坐够时辰。有人坐了几年,让他走随时可以。但是有的人却坐了几十年,这个时候让人家离开,多少说不过去吧?”
余钱说道这里,眼睛看了一眼陈元,他知道陈元推行新政的少壮派领袖,而这些少壮派基本上都是寒门士子,他们喊出的口号就是让那些光拿俸禄不干事情的家伙把位置让开。余钱很想看看,这个驸马爷能不能接受自己的意见。
冗官的问题是很敏感的,司马光当初就很尖锐的指出,在没有合适的考核办法的时候,上面根本不可能知道谁是干吏,谁是冗官。
一刀切下去可能会有很多真正的人才被切掉了。
现在这个余钱又指出,就算对方真的冗官,他冗了一辈子,把一辈子都冗给了大宋,现在你一纸命令让他回家?
陈元正在思索着这个问题,身后司马光忽然说道:“陈大人,这一路上已经有八位大人和您说这个问题了,他们都不赞成这么做,我想知道你的态度变了没有?”
陈元回头看他一眼:“司马光,有八个人这么说了?”
司马光点头:“有,算上余大人,正好八个。我们路过十三个州,您一共见了十二位知州,六位知府,二十八个知县。其中八个人如余大人一样的看法,五个人赞同您的方案。还是三十三位大人没有赞成,也没有反对。”
陈元瞪了他一眼:“司马监军,我真的非常奇怪,你连你手下的哪个都头带哪个部队有的时候都分不清楚,为什么记这些事情记得这样纯熟?”
司马光笑了一下:“无他,在下本身就是地方官吏,自然和这地方官吏打交道,所以这方面的事情都要记得认真才是。”。
第505章 叛贼王伦
第505章叛贼王伦
陈元看的出来,司马光是真的不想在部队里面呆着,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部队上面,他还想着回朝堂,回朝堂作为那些保守派的先锋,和自己一较高下。
陈元转过头来冲余钱微微点点头:“是啊,余大人说的很有道理,本官还是年轻了一些,比不上大人做事稳重。那些上了年纪的人,就算在府衙里面坐了一辈子什么也没干,可是毕竟把一辈子给朝廷了,咱们现在不能说甩就把他们甩掉,问题要解决,人情也要讲。”
陈元接受了余钱的建议,等于放出一个信息告诉那些地方上的官吏,就算真的裁撤冗官,也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一点退路都不给他们。相信自己的这个意思会马上被撒播出去,虽然自己的意见不是最终的结果,可是作为一个朝廷大员,这话在地方官听来还是很有分量的。
说话间已经来到的城门口,城门口更是张灯结彩,这里百姓的肤色就要好上一些了。从门口看去街道还算热闹,有卖菜的,卖肉的,各种商铺都开着门,情况还不算太糟糕。
大宋现在面临的是缺粮,而不是没有粮食。一般城里的小户人家,还是能保证吃喝的,大户甚至还有能力对外面的灾民做出救济,这一点比之党项要强出许多了。
陈元四下看看,然后说道:“从城门这里就能看的出,余大人是个谨慎的官员。别的不说,光看这护城河旁边的的那道壕沟就知道了,这壕沟正好设置在一箭之地,万一有敌人来围困城池,那就是第一道防线,可以阻挡对方的士兵负重填河。河中府深处内地,余大人能如此防患于未然,足可见您平日就是心思慎密之人。”
那余钱说道:“这道壕沟是新挖的,前些日子贼首王伦在江淮之间闹的厉害,在下害怕那王伦打来,看着饥民们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就让他们挖了这道壕沟,毕竟我们这里离江淮不远,还是小心为好。”
陈元听后马上问道:“余大人,这王伦的叛乱现在形势如何?”
余钱虽然算不上干吏,却真的非常谨慎,虽然王伦没有打到这里,但是他对一些情况倒是掌握的很清楚,当下的对陈元说道:“贼人已经势穷,想来破灭在即了。”
王伦一开始发展的很快,五千人马转战之后迅速的扩充,达到两万多人,近千里之地都被他们控制着。王伦打算再精简一次队伍。
可以说他的想法是完全正确的,乘着宋军还没有来,让自己的队伍更精练一些,先不忙称王,把大宋的火烧起来再说。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宋朝的军制忽然变了
仁宗充分的放权之后,文彦博彻底的甩掉了束缚,在他绝对的实力面前,王伦的计谋毫无施展的余地。
正在扬州精简部队的王伦被付永吉一下追了上来,起义的流民与宋兵展开短刃相接的激烈搏斗。
宋军毕竟经过正式的军事训练,而起义的人虽然经过了筛选,可是素质远远不能和付永吉的官兵相提并论,即便王伦等人勇猛异常,却依然无法杀退宋军。
战斗越打越是激烈,王伦最大弱点随之暴露了出来,那就是他没有援兵。最后,面对数倍于己的官兵,虽奋力拼杀,终因寡不敌众,为付永吉杀败。
王伦率余部突围而走,却在和州又被文彦博堵住。
此时王伦已经陷入了绝地,对他更不利的是宋朝的粮食危机逐渐开始缓解,那些被他点燃的火焰慢慢的熄灭了,没有多少流民愿意提着脑袋跟他一起实现他所说的那个理想的世界了。
傅永吉也从扬州一路追击而来,与文彦博一起将王伦围困在和州,妄图将他一举歼灭。
这个时候王伦表现出了极高的军事才华和领导素质,面对强敌他毫不畏惧,从容地组织力量,指挥人马与人数,装备,训练,都占有绝对优势官兵展开搏斗。
他在和州坚守了一个月,并且最终抓住官兵来自各地,并不熟悉的弱点一举突围,率领余部从和州一路往西走,文彦博率领官兵穷追不舍。
这是十天前的战报。
陈元听的心中暗暗吃惊,他不想看着王伦就这样被*掉,因为王伦却是一个很有才华的人,是那种可遇不可求的全面人才。人家文的中过皇榜进士,武艺中过武举,论带兵打仗人家带着些刚拿起枪的流民能把大宋闹成这样,讲做买卖人家也是行家里手。最关键的是,他有那种统帅的才能,手下的李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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