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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楚一边说着，一边顺理着蔚楠的头发，思维也渐渐的清晰起来，很多事情都浮现在了眼前。
“我来了之后，爷爷的状态确实慢慢好了起来，也许是常言说的隔代亲，爷爷待我特别好，会带我去许多地方，见很多人，教我很多传统的东西，比如《孙子兵法》、《孟子》，爷爷不是□□地教授，而是和我一起讨论，那时候我们就经常一老一小的坐在书房或者花园。每次我在什么方面取得了成就，爷爷会比我还高兴。他一直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他总说，喜欢才会用心，用心才会取得成就，这样才会过得幸福。后来我出国了，爷爷还很不适应地过了一段时间，老爷子每天都在MSN上和我视频，七八十岁的老人，却像个离开了大人的小孩。几年前，大哥出了车祸，爸爸让我会A市帮忙家里的生意，就这样，一切都偏离了我预定的轨道。爷爷怪爸爸自私，说他当初都不顾我一个小孩子的意愿把我送到自己身边，现在孩子长大了有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又把我抢回去，说他把老鹰放生在了天空，等他习惯了自由却又硬生生折断翅膀关在笼子。”
“怪不得上次来，爷爷对楚叔叔的态度……”蔚楠喃喃自语了一句。
“其实，爷爷更怪我，怪我不坚持，怪我轻易放弃，怪我懦弱。有一段时间，我觉得自己懦弱，觉得自己不敢去争取，觉得自己连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守不住。这几年，爷爷一直不怎么搭理我，因为生意上的事太忙，我也很少回来。看着爷爷的样子，才发现他老了那么多。”
穆楚说的很平静，蔚楠却觉得十分心疼，她明白了穆楚在A市性格大变的原因，似乎也明白了他曾经一度推拒自己的原因。
“这次回来，我就是想告诉爷爷，我现在能很开心的做这件事，也给他找回来一个好孙媳妇儿。”穆楚说完，抱着蔚楠的脸就啃了一下。
蔚楠被啃得从刚才自己的思维里跳脱了出来，突然发现，怎么她和穆楚，好像就这么定下来了？
穆楚见蔚楠呆呆看着自己的样子，把刚才被她推的那巴掌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傻样儿，走吧，让爷爷有个好心情吃饭。”
在楚家老宅房后有个大大的玻璃温室，楚家的温室并不像其他的温室有很多的高低花架，这里而是更贴近自然，大部分的地面被绿草覆盖，就像是有人精心打理的私人花园。
温室的角落里有一套白色的石头桌椅，老爷子正一个人坐在那里对着一本老旧的棋谱摆弄着桌上的黑白棋子。
“爷爷。”穆楚牵着蔚楠走过去，这次叫得一点犹豫都没有，像是刚才和蔚楠讲的那些，让他也放开了自己的心结。
老爷子不抬头不说话不搭理人，穆楚坚持不懈，拉开老爷子身边的凳子自顾自己地挤着老爷子坐了下去。
“爷爷，已经过去快四年了。我知道您怪我，我之前也一直怪自己。但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接触，我想明白了。”
穆楚说着，把老爷子手里的棋谱给抽走，将自己带来的一本册子翻开强塞到老爷子手中。“爷爷，今年我自己做了餐厅，用的都是自己的钱，因为资金不够而欠下的债，也是这几天才还清。这本册子里有餐厅的信息、照片、账目和发展过程。”
老爷子依旧没有搭话，却也不再是完全地漠视穆楚，他开始跟着穆楚说的话，翻阅拿在手里的那本册子。
“爷爷，虽然这条路折腾了一点二，但我还是证明了自己做生意也能开心，也能取得成就，也能让你骄傲。您看，我现在一样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了一个爱的人。您别再为我担心了，我在这样的环境里，也过得幸福。”
穆楚的声音里带了些哽咽，蔚楠听着也难受，她像以往一样，把自己的小手放到穆楚的大手了，无声地陪着他。
老爷子一言不发，默默地翻完了那本册子，站起身合上之后把它丢到了棋盘上。
“爷爷！”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反应，吓得俩人齐声叫住了老爷子。
老爷子动作一滞，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丢在桌上就离开了。
☆、章节三十七
？ 饭桌上气氛就融洽多了，可能是因为这些年来彼此疏于沟通的原因，老爷子和穆楚聊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
尤其是小时候穆楚刚到Z市的成名之举——放鸟。原来这事一直让王承耿耿于怀的另一个原因是穆楚一个主犯，不仅完全没有被责怪惩罚，而且老爷子还见人就夸，说“不愧是我老楚的孙子，有胆识，有魄力！”能没有魄力么，他这一时兴起，这院儿里多少老爷子心都碎了。还有王承，他一个从犯，顶多协同犯罪，却被揍得一久下不来床。
老爷子疼穆楚，用的是和当年教育楚叔截然不同的方法，穆楚做的事，只要不越界，不超底线，老爷子总是纵着他，由着他自己的性子去发展。
蔚楠想起当时王承说的话，可能正是因着老爷子的这种教育方法，才导致了当年一度放荡不羁的穆楚。可能也就是太过于顺风顺水，所以后来突然回A市才产生了那么大的抵触情绪。
听穆楚说了那么多王承的窘事，蔚楠总算发现了他一个优点——踩时间踩得特别准。
楚家这边刚吃完饭，几个人才到沙发上坐下，他那边悠悠然就过来了。
“爷爷，我爷爷那边刚得了点儿好茶，让我一定得把您请过去。”王承收起了油腔滑调，说得一脸正经，那样子倒是乖巧讨老爷子喜欢。
“那要是爷爷不过去呢？”
王承不理会捣乱的穆楚，一脸可怜巴巴地看着老爷子。“您要不过去，今晚我就只能在这边叨扰了。”
王楚两家几十年的朋友，王承更是老爷子从他光着屁股蛋儿就看着他长大，更别说他和穆楚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一闯祸就躲来楚家。对他，老爷子也是十分喜欢。
“那我家蔚楠和穆楚就交给你了。”老爷子这道行，哪里还不能知道这小子打得什么鬼主意。
“哎！爷爷您就放心吧！”
见老爷子出门，一直绷着的王承才放松下来。
“怎么说啊？”穆楚问着，踢踢王承大伸着的脚。
“大家都好久没见你了，说约着一起聚聚。”
“过几天吧，小南在人多的地方不自在。”穆楚想都没想就回绝了。
“别介啊，”王承听穆楚这么一说，马上转移目标，几步跨到蔚楠身边坐下。“小公主，累不累。”
“……还好。”
“小公主，去的可都是当年混在一起的朋友哦。”王承徐徐善诱。
“……”
“你不想看看他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
“……什么叫不为人知的一面？”穆楚把蔚楠揽回自己怀里，“我从来不知道你居然还是个人口贩子，这应该就是你说的不为人知的一面吧。”
蔚楠发现，穆楚每次遇上王承，就会变得像是青春期的小男生，还带着一些幼稚的成分，说话做事都要彼此呛着，像是在比赛一样。
最后的协商结果就是，出去聚可以，他们三个去，让那伙人先散了。他们俩也好久没见了，先说说话，回忆回忆彼此之间的默契。
蔚楠一头黑线的跟着他们俩出门了，两个爷们之间，还要回忆回忆默契，那要不要温习温习曾经的美好。
王承一直把车往北郊开，穆楚虽然这年鲜少在Z市走动，但这片老城始终没有太多变化，他一眼就看出了要去的地方。
“这么多年了，还在？”
“还在呢。”王承的声音低低的，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两人一阵沉默，蔚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乖巧的靠在穆楚怀里。
车子七拐八弯进了一个小区，并不新式的楼房甚至没有电梯，楼道里十分昏暗，还有住户随意堆放的旧物。
蔚楠没想王承自己会住在这种地方。“你家？”
王承没有回答，只是找钥匙开门。
穆楚带着蔚楠就进了屋，自顾自地开了灯，熟悉地像在自己家。
这房子面积还挺大，所有的非承重墙都被打了，看起来特别宽敞，装修比较新潮，但家具已经十分老旧，墙边竖着一个旧的巨大立柜，里面摆放着各种各样的酒，酒柜边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四周放着奇奇怪怪的高脚凳。
蔚楠环顾四周，觉得这地方一点生气都没有，相比一个人的家，这地方更像是一个小型的酒吧。
“这里是？”
“喏，他的据点。当时觉得总在外面玩也没有事，他咬咬牙，出了点血，就把这儿个租了下来，算是有个自己待的地方，平时让朋友们在这边住住。不过那是这房子也就是个普通的房子，看这情况，应该是这两年重新装修过了。”穆楚说着，回头看着王承挑了挑眉。
王承也不瞒穆楚，“没告诉你们，房子我一直在租着，毕业回来之后买的，有时候会一个人过来这边待待。”
蔚楠还在努力脑补当年的画面，一抬头就见王承开了一瓶酒，拿着三个杯子过来。
“你们高中的时候就这么奢侈浪费不学无术啊。”蔚楠稍稍有点接受不了，关于眼前这两人的青春期，脑子里怎么都想象不出来。
“不学无术他能当大学老师。”穆楚很是自豪地回答到。
王承马上接上话，“不学无术他能管理公司开餐厅？”
蔚楠一翻白眼，发自内心的不想在搭理两人。
随着喝下去的酒，两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过去的事，过去畅想过的事，现在的人，现在到以后的人。
穆楚和王承说着说着，时不时还动手互相推搡几下，真是幼稚地可以。
蔚楠听几句，漏几句，听得个迷迷糊糊，手里拿着的酒杯倒没怎么停，不知不觉就喝晕了。
“还是放不下？”
王承拿着酒杯，下巴指了指穆楚怀里的人，“换做她，你能放下？”
蔚楠坐在穆楚身前，侧看着他的肩膀，还抱着她的一只胳膊，想得十分香沉。
穆楚疼惜揉揉小丫头在他怀里拱乱了的头发，“我们俩的情况和你不一样。”
“在我这里是一样的。”王承说得很平静，平淡的一句话带着承诺的意味。
穆楚看着他，觉得他当年入少先队宣誓的时候都没有此刻这么认真。
“她在A市。”穆楚犹豫了一个晚上，终于还是告诉了王承。“我以为你已经放下了。”
“好，没事儿。”王承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拿着酒瓶给穆楚倒酒，手却有些无法控制地发颤。
“放不下就去看看。”穆楚接过王承手里的酒瓶，“但是她身边应该快有人了。”？
☆、章节三十八
？ 蔚楠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大亮，这次酒后醒来并没有太难受，她很快就意识到她现在正躺在穆楚怀里，睡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当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时，她直接就从床上翻了起来，“这下完蛋了！”
穆楚被蔚楠的巨大动静儿给闹醒了，他昨晚上陪着王承喝了不少酒，现在脑子里就像是装了一堆浆糊，完全不理解大早上蔚楠突如其来的情绪是怎么回事，只能有些有气无力地问她，“做恶梦了？”
“不是啊！我们昨晚没回去啊，老爷子现在一定认为我不是个正经姑娘！完蛋了完蛋了……”
蔚楠脸上是真的有惊慌，现在和穆楚住在一起，她已经不担心她爸妈和楚叔叔的看法了。但是面对老爷子，她就完全没有底气了。
穆楚见蔚楠着急的小样子，心下是开心的，他起身把蔚楠拉回怀里重新带着她躺下，“放心吧，老爷子了解我，不会多想的。”
蔚楠想了想，从穆楚怀里钻了出来，趴在他身上问道，“我们现在在哪儿？”
穆楚把小丫头的脑袋摁回怀里，“昨晚那儿。”
蔚楠想想，又钻出来问道，“那王承呢？”
“他打车回去了。”穆楚说着又把小丫头摁回去。
“那我们为啥不打车回去？”
这次蔚楠没从穆楚怀里钻出来了，可穆楚放开了揽着蔚楠的手，撑起身看着自己怀里的小丫头，“你让我喝那么多酒再背着你下六楼么？现在，乖乖陪我再睡会儿。”
蔚楠想想也倒是，昨晚穆楚和王承情到深处，肯定酒不能自禁。
“对了，你们昨晚说的那个‘她’是谁啊？”
“……”穆楚被蔚楠闹得，都没多少睡意了，以前怎么从来没发现这丫头这么能闹腾，“梁骁。”
蔚楠又噌从穆楚怀里钻了出来，“你上次都没和我说。”
“说那个干嘛，那是另一个故事了。”
蔚楠喜欢听故事，但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所以又乖乖地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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