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吓呆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被惊到了的夏物生回过神来,猛然上前,抬脚踹在她们身上,骂道:“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莫要胡言乱语!你俩若是干扰了本案的调查,害本公的爱子死不瞑目,本公饶不了你们!”
凤惊华脸色一沉,怒道:“夏国公,本宫正在审问证人,你这是做什么?在威……”
然而她还没有说完,两名丫环就冲夏物生拼命磕头,流着眼泪,凄然的叫道:“夏国公,奴才对不起您,对不起如斯少爷!”
接着她们转头看向凤惊华:“娘娘,奴才下辈子再侍候您了!”
凤惊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来:“快拦住她们……”
然而来不及了。
两名丫环猛然咬唇,而后身体一软,瘫在地上,唇边渗出鲜血来。
显然,她们是在服毒自尽。
1155 想不到的局,翻不了的盘
侍卫们已经以闪电般的速度冲过去,捏住她们的下巴,不让她们把毒药吞进去。
她们还没有彻底断气,四肢和嘴角都微微的抽搐着,但显然,她们不行了。
果然,当太医也以很快的速度冲过来后,只是看了看她们的眼皮、舌头,再把了把脉,就摇了摇头:“娘娘,毒性极强,没救了。”
现场一片死寂。
短短时间,事情变化得太快太刺激,皇上、皇后、静亲王的脸色也很不好看,没人敢说什么。
皇上看向皇后,没有急着说什么,把处理权让给皇后。
凤惊华的脸色很冷,但很平静:“王之臣,立刻去调查陈嬷嬷和这两个丫头的底细,还有,她们这几天都跟什么人接触过,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们是否获得了意外之财或情绪不稳。”
她可以确定,这三个人就是这场阴谋中的重要棋子。
她们会在这节骨眼上暴毙,必定是因为主谋需要灭口的缘故。
京兆尹王之臣领命下去,亲自调查三人的底细去了。
夏物生在松了一口气后,又盯着凤惊华,犀利的道:“娘娘,臣觉得这两个奴才自尽之前说的话太古怪了!她们做了什么对不起本公和斯儿的事儿?又为何说下辈子再侍候您?”
“夏国公说得是,本宫也觉得很奇怪。”凤惊华淡淡的道,“只是这两个奴才就这样死了,本宫想问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不过,”她顿了顿,目光如刀:“夏国公这般聪敏,又似乎很了解这两个奴才的心思,不如就请夏国公代替这两个奴才说说她们为何早不死晚不死,偏偏选在这个节骨上自尽,又为何自尽罢。”
夏国公想利用这两个奴才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呵呵,还挺狠的。
夏物生的面容微微扭曲:“娘娘过奖了,本公怎么会了解这两个奴才?又怎么能代替这两个奴才说明她们的死因?本公只是依据她们的所言所行,推测娘娘可能会知道真相罢了。”
“够了!”就在这时,一直静黑不已的秋骨寒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桌子,声音不大却蓄力千钧的道,“既然朕已经将案子交给京兆府和刑部调查,李怀道和王之臣自然会去查个清楚,还请夏国公节哀顺变,好好操办夏侍郎的后事,切勿因为悲愤过度而妄测案情,干扰律法公正。”
而后,他将手放在皇后的手背上,柔声道:“朕知道胡儿一向侍候皇后极为得力,如今突然卷进这样的案子之中,生死不明,皇后心里焦急和难受,但也请皇后以凤体为重,切勿过于操心。朕保证,如若胡儿是清白,朕一定不会冤枉她。”
他这么说,既表明了态度,也给了双方台阶下。
凤惊华淡淡道:“有皇上的话,本宫就放心了。在李怀道和王之臣的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本宫绝对不会再过问案情。”
夏物生也不敢背上“干扰律法公正”之名,当下也道:“臣刚才确是悲愤过度,有些感情用事了,皇上能体谅臣的伤心,臣感激不尽。臣也不会再过问案情,一切服从李大人和王大人的调查。”
“那么,”秋骨寒平静的道,“时间不早了,朕还要处理国事,就与皇后回宫了。李怀道和王之臣在王府里的调查,就请静亲王多多理解和担待。”
秋雾轻立刻站起来:“皇上放心,王府出了这样的血案,臣也有监管不利、防护不周的责任,定会全力支持京兆府和刑部的调查,给夏国公一个说法。”
秋骨寒点点头,握住皇后的手腕,体贴的道:“皇后,咱们回宫吧。”
凤惊华知道事情已成定局,除了找到胡儿,她绝对没有翻盘的余地了,也不再耽搁,跟他一齐站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面走去。
众人皆躬身,恭送皇上皇后离开。
秋雾轻亲自送他们出门。
走远之后,秋雾轻才压低嗓门,对凤惊华道:“皇后,我不认为胡儿会蓄意谋杀夏如斯,我觉得这案子一定大有内情。你放心,这事情既然发生在我的家里,我一定不会让胡儿蒙冤。”
他与胡儿虽然谈不上很熟,但毕竟是从瑶京一路逃回来的伙伴,他自认对胡儿还是比较了解的,也比较信任的。
而且他也听说过夏如斯的德性和夏如斯近日病倒的缘由,完全不认为胡儿会有意去亲近夏如斯这样的男人,反而是夏如斯极有可能去设计和非礼胡儿。
凤惊华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笑意:“静亲王如此信任胡儿,我很欣慰。”
“真是抱歉。”秋雾轻一脸愧疚,“皇上和皇后前来给我祝贺,却遇到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我的错。”
“这不是王爷的错。”凤惊华声音平静,目光凛冽,“这是早就策划好的阴谋,没有人能事先预料。就算王爷防范得好,阴谋没能在王爷的府上得逞,也会在其它地方、其它时间实施,怎么躲都躲不过,所以王爷不必内疚。”
“皇后果然大度,我心悦诚服。”秋雾轻左右看看后,又低声道,“不瞒你说,我不本想办这么隆重的生日宴会,是梨梨强烈要求的,我觉得婚礼太简单,有些对不起她,便答应了。但梨梨会这么要求,又是夏家这边游说她和说服她的,我自己的下人不多,也没什么经验,操办这次寿宴的负责人和下人大多是夏家派来的,梨梨并没有参与操办,我想她什么都不知情。”
他顿了顿:“那个陈嬷嬷,是梨梨出嫁时从夏家带过来的,那两个丫环好像也是陈嬷嬷从夏家或外头临时找来的,如今这三个人都死了,还死得那么蹊跷,一定不寻常。”
“灭口罢了。”凤惊华淡淡道,“对方利用王爷的寿宴,实施这出针对我的阴谋,确实很有胆量。”
秋雾轻叹气,又是一脸愧色:“都怪我,害得胡儿现在下落不明,还给娘娘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王爷莫要内疚,这是我与夏国公的恩怨,与王爷无关。”凤惊华的唇边,泛起冰冷的寒笑,“再说了,胡儿只是生死不明,夏如斯却是真的死了,胡儿不算太亏。”
秋雾轻:“……”
这种事情,能这样算的吗?
凤惊华又道:“我自会处理此事,不会让夏家得逞,王爷只要专心军务就好,切勿插手此事,免得生起不必要的麻烦。”
秋雾轻看向一直不说话、脸色平静的秋骨寒。
皇后与夏国公的冲突,甚至是战争,看来是不可避免了,皇上要怎么做?
1156 重金悬赏
秋骨寒微微一笑,将手环在皇后的腰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朕自然永远都站在皇后这边的。”
凤惊华抽了抽嘴角,忍住将他的手扯掉的冲动。
而秋雾轻则释然了:“听皇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秋骨寒又微笑:“任何人不放心,都是杞人忧天,自寻烦恼。”
秋雾轻笑了,两眼弯弯,白牙莹莹,宛如春风生起:“臣恭送皇上和皇后。”
只要皇上相信皇后,那皇后就什么都不用担心,而他呢,自然也就一身轻松了。
上了鸾车后,凤惊华立刻拍开皇上的手,移在坐榻的另一端,并将一壶水放在两人的中间。
秋骨寒无奈的笑笑:“皇后这是怨恨夏国公,于是迁怒于朕吗?”
凤惊华冷冷的道:“本宫并不怨恨夏国公,本宫如何对待皇上,与夏国公无关。”
她与夏物生已经变成对手。
她并不怨恨对手,只是想击败对手。
秋骨寒叹气:“那就好,要不然朕会伤心的。”
凤惊华沉默了一下,道:“本宫请皇上莫要插手胡儿的事情。”
她绝对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她已经派阴云暗中带人去寻找胡儿的行踪。
从静亲王刚才的言辞里,她已经确定,夏如斯一家人策划了这场阴谋,想利用静亲王的宴席对胡儿下手,从而报复胡儿与她之前的拒绝,但是,这个阴谋里一定不包括通过杀掉夏如斯来陷害她。
夏如斯之死应该是一场适得其反的意外,而夏物生这条老狐狸在悲愤之余干脆利用这个意外来打击她,不得不说,夏物生确实够狠,在爱子被杀的时刻还能玩弄权术和心术。
而她呢,虽然早就知道夏物生一定会干点什么,但真没想到夏物生竟然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选择了在静亲王的宴席上下手——“想不到”让她栽了一个大跟头,眼下根本无法还击。
夏物生不仅有她意料之中的谋、野心、狠辣,还有出乎她意料的“勇”——她之前小看了夏物生。
因为对夏物生这个对手估算错误,她付出了代价。
现在,她还可以确定,胡儿真的是畏罪潜逃,夏物生嘴上说把案子全权交给刑部和京兆府调查,但他一定会在暗中全力追查和抓捕胡儿。
一旦胡儿落到夏物生的手里,要么被杀,尸骨无存,要么生不如死,无法可救,要么就是被动了什么手脚,诬陷她这个皇后才是主谋。
所以,她一定要比夏物生更早的找到胡儿。
能不能帮胡儿洗清冤屈和罪名,她并不那么在意,因为夏如斯的确该死。
但是,她绝对要保护胡儿。
为什么她非要为了胡儿而与夏物生为敌,给自己招来那么大的麻烦?
这个问题她无需去想——她想这么做,所以就这么做,仅此而已。
如果皇上要袒护夏家,她同样不会让步和手软。
“没问题。”秋骨寒微笑,“朕相信朕的皇后一定能圆满的处理此事,无需朕相助。”
凤惊华哼了哼:“皇上知道就好。”
秋骨寒于是又深情款款的道:“朕一向了解和信任皇后,皇后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朕永远站在皇后的身后,默默的、坚定的支持皇后。”
“呕——”凤惊华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把头扭到一边。
这么大个人了,还是皇帝,老说这些话,不恶心么?
真受不了!
她和皇上在回宫的路上时,夏物生也运着儿子的尸体,往家里走。
已经过去半日了,夏物生的眼睛仍然红着,心里仍然愤怒和悲伤着,但情绪已经平静下来。
他能走到今天的高度,心肠一定是足够的硬,足够的狠,足够的冷。
他再疼爱这个么子,但这个么子既然已经死了,他就不会沉湎于无可挽回的事实之中,像他这样的男人,所要追求和思考的,永远只会是“利益”。
“老爷,”他最得力的国公府管事之一低声道,“小的已经派人去找胡儿了,只是天洲大得没边,这个女人又狡猾,可能还有皇后娘娘在暗中帮她,想找到她,恐怕没那么容易。如若她已经出城,咱们更是大海捞针。”
“一个无亲无故的弱女子,能逃到哪里去?”夏物生冷笑,“立刻发布重金悬赏胡儿的消息!还有,立刻找画师绘制这个贱人的画像,画多点,到处贴,城里城外都贴,我就不信没有人发现她!”
胡儿的长相颇有特点,又是孤身一人,他就不信她能飞天遁地!
“小的立刻去办。”管事随即又问,“这事要不要知会刑部和京兆府?”
“那就告诉他们一声。”夏物生道,“就说本公愿意花自己的钱去协助朝廷办事,让他们不必感谢。”
“是。”管事毫不耽搁,立刻下车离开。
车厢里只剩下夏物生一人。
夏物生闭上眼睛,眼角落下泪来。
他已经年过五十,一共肓有五子三女,其中两子一女已经因种种缘故逝世,剩下的儿女中,有的才智平庸,有的身有残缺,就数如斯生得最聪明、最好看、最健康,也最讨他欢心,他一直视这个儿子为自己的继承人。
这个儿子这么早的就死了,还死得这么惨,他自然是真伤心。
因此恨极了胡儿和凤惊华。
说到底,夏如斯是害人不成,反被人害,真正的凶手就是他们自己,但夏物生绝对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责任——这就是他们这一类人的尿性,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