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的第二击没能得逞。
夏如斯不是武夫,但也出身名门,多多少少习过武,又年轻着,怎么可能让她这个弱女子连砸第二次?
1149 如斯惨死
他握住了胡儿挥出来的手,恶狠狠的道:“你这个贱人,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荣幸,你竟敢不感激,还想杀了本公子?本公子这次一定要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他伸出另一只手,狠狠的掐住胡儿的脖子。
胡儿本就力气不大,刚才的一连串挣扎耗尽了她的力气,这会儿夏如斯发起狂来,她根本无力还手。
但她还是努力的挣扎着,反抗着。
就像她一直努力的活下去并努力的活得有尊严一样。
只是,她的咽喉越来越痛,呼吸越来越困难,视线和意识越来越模糊。
而她手中的烛台掉落在地上,烛火因此灭掉,房间里陷入一片幽暗。
夏如斯的脸与幽暗融为一体,宛如这无边的黑夜,将她包围和吞噬。
从这一刻开始,她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脑子里也是一片模糊。
她只是凭着本能,继续努力的、却徒劳无功的挣扎着,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的心里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因为这一次,她真的要死了。
啊啊,她明明还年轻着,还跟了一个好主子,原本可以继续把这种她觉得不错的人生过下去的,然而,她终究福薄和命薄,这么快就用尽了她的运气。
而且还是以这种她最最不能接受的方式死去。
至少、至少也让她带着压在她身上的恶魔一起死去吧……
如此,她才能令她短暂而悲剧的人生保有一点尊严……
她的意识到此为止。
她不知道,她彻底晕过去以后,夏如斯放开她的脖子,在她身上摸索着,嘀咕:“真是没意思,竟然得摸黑办事,一点都不痛快!不过算了,有得玩总比没得玩好……”
他就喜欢开灯“办事”,所以才会在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时,在角落里点一枝并不明亮的蜡烛。
这会儿,胡儿把蜡烛打灭了,门窗又都关上了,房间里黑乎乎的,令他大为扫兴。
但他好不容易才弄到这个小美人,怎么会罢手?
所以,就算是摸黑,他也要狠狠的玩弄这个小美人,在她的身上留下永远抹不掉的他的牙印与爪印,再把她的贴身衣物带走,以此羞辱她,要胁她,控制她,令她以后为他家卖命。
今夜以后,她若是不肯屈服,他就把今晚的事情曝光,说她故意勾引他,他知道她的身体上有几颗痣、还收藏有她的贴身衣物就是证明,令她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这就是他的计划。
他得意的笑着,解开身上的单衣,准备行禽兽之身。
然而——
突然——
他的后脑勺一阵剧痛。
他隐隐听到了头盖骨碎裂的声音,以及鲜血飞喷出来的声音。
这两种声音如此细微,几不可闻,却令他异常的恐惧和绝望,眼珠子因此瞬间爆凸,全身血液因此瞬间冻结,甚至连眼泪都喷了出来。
因为,任何人的脑袋经受了这样的敲打和剧痛,都不可能活得下去。
他要死了!
死亡给他带来的恐惧,原来是这种感觉……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一切都好端端的,却突然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呢?
是谁在暗算他?是谁在杀他?他到底招谁惹谁了?
他不甘心。他想知道是谁杀了他,为什么要杀他,他还想呼救,还想挣扎一下。
然而,他很快就倒下去了,眼睛虽然还不甘的睁得大大的,却就这样死了。
死不瞑目。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黑暗中,站在他身后的人踢了踢他的尸体,轻蔑的说了句:“没用的男人。”
而后,这人想了想,蹲下来,就着模糊的视线和判断,拿手中的东西狠狠的砸打他的尸体。
一口气打了十几下后,这人才放下手中的东西,用他的衣服擦拭手上和脸上的血迹。
擦得差不多以后,这人站起来,懒懒的道:“胡儿,你得感激我保住了你的清白,嘻嘻。”
其声音,极其甜美、清亮和年轻,居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别被人弄死了,免得浪费了我救你的这个机会。”她嘻嘻笑着,走到门口,拉开门,走了出去。
为了行事方便,夏如斯将这间院子里里外外的下人和侍卫都撤走了,只在院子里留了两盏灯笼。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一身太监的打扮,脸上、手上的肤色被抹得很暗,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太监。
她呆在宫里太久了,有些闷了,便趁着今晚的机会,利用她的人脉,混在太监队伍里,跟着皇上和皇后来到静亲王府,想看看有没有机会捣乱,结果,她一直没有机会接近皇上,却发现胡儿被人扶到不该去的地方,心里便知道有异,故而悄悄跟过来看个究竟,就撞到了这一幕。
她一点都不关心胡儿的死活,只是夏如斯的行径实在下作,连她这样的人都瞧不上。
而且夏如斯是夏物生的宝贝儿子,他若是死在胡儿的手里,夏物生岂会放过胡儿?
而胡儿是皇后的亲信,皇后又岂会坐视胡儿被寻仇而不理?
所以,她趁暗,尾随夏如斯进屋,躲在屏风后面,将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然后趁黑和趁乱杀了夏如斯。
接下来,皇后和夏国公必定有一场大战,皇上夹在两人中间也一定很头疼,这戏有得瞧了。
办完了这事的她,低低的哼着小曲,隐在黑暗中,无声无息的离开。
房间里,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但黑暗与寂静,却是毫无变化。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之间,胡儿就感受到了疼痛,脖子上的疼痛,身体上的疼痛。
很疼的疼,很痛的痛,却令她惊得瞬间睁开眼睛。
因为,疼痛是活着的标志。
她能感觉到疼痛,就说明还没死!
这世间,有什么比能活下去更重要的?
哪怕她遭受再多的凌辱与折磨,哪怕她将要面对再多的痛苦与黑暗,但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与希望——即使机会和希望也许会非常渺茫!
眼前,一片黑暗。
异常冰冷。
发生什么事了?她是不是已经被凌辱了?
她咬着牙,慢慢的摸索,马上就摸到了身上还穿着衣服的、冰冷的男人,以及黏乎乎的、散发着血腥味的液体。
她又摸向自己的胸口,还好,衣服并没有被全部扯掉,她并没有受到凌辱。
1150 逃亡
这个发现令她想哭。
感激上天感激得想哭。否则,她若真的遭了毒手,此生只怕再也好不了。
她努力推开身上的男人,爬起来,摸黑来到窗边,把窗子推开。
院子里的烛光幽幽的照进来,将室内映得勉强可见。
她转头,瞬间“啊”了一声,惊得捂住胸口,魂魄几乎都要飞走了。
地面上,夏如斯浑身是血的躺着,身体蜷缩成一团,宛如街头被宰杀的狗,看起来极其凄凉。
而他的头部,似乎都被砸烂了,全是模糊的血,隐隐可见惨白的脑浆,看起来又恶心又恐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夏如斯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是她干的?
她到底是如何干出这种事情的?
她努力的回想,然而,什么都想不起来。
也许,是她失去意识以后,彻底疯掉了,崩溃了,手里又正好抓到什么重物,就对着夏如斯的脑袋一顿狂砸,就这样把夏如斯的脑袋给砸成了血饼。
她想象着这种可能和相应的画面,心里升起一股报了仇、血了恨、维护了尊严的快感。
甚至还想着冲上去踹夏如斯几脚——谁让她没能亲眼看到那一幕呢!
然而,这种快感只持续了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惊慌、恐惧又涌上她的心头!
她、她竟然杀了夏国公最疼爱的儿子!
这、这该怎么办才好?
她哆哆嗦嗦的蹲下来,抱成一团。
已经是冬春之交了,晚上并没有那么冷了,她的哆嗦却怎么都停不下来。
夏国公不会放过她的!
夏国公不仅会要了她的命,还会让她死得非常悲惨!
不不不不,如果只是要她死,倒还不算什么坏事,就怕、就怕他们会让她生不如死!
一定会的!夏国公这些人一定会用最残忍、最可怕的、她现在连想都不想的方式对付她!
就算是皇后,也绝对不可能再庇护她了!
因为,她真的犯下了绝对不可能被饶恕和大事化小的滔天大罪,即使是皇后娘娘也无法帮她脱罪,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
即使她才是那个被迫害、被欺凌而不得不反抗的弱者,但是,没有人会为了她而与夏国公为敌,没有人能救得了她。
她逃过了被男人凌辱的厄运,却只是把自己推入更加危险和悲惨的境地!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这一刻,她身体冰凉,脸色惨白,心里充满了绝望。
自尽?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她不甘心啊。
她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活到现在,却自己结束自己的命运,她、她下不了手。
向娘娘自首?这应该是最理智的办法了,可是,结局能有什么不同吗?
而且,这次的事情可不像上次那么简单,娘娘若是护她,必定会遭来夏国公的全力报复——实质性的、危险的报复,而不只是心生怨恨、寻机刁难这么简单。
娘娘再强,也不具备碾压夏国公的权力与势力,双方如同真的打起来,娘娘就算赢了,也只是灭敌一千、自损八百罢了。
她凭什么认为或要求娘娘为了她犯的罪而牺牲到如此程度?
如此想来,她根本就是走投无路了。
夜风袭来,吹得窗棂啪唰作响,声声都像地狱的召唤和恶魔的嘲笑。
她想站起来把窗口关上,身体却冻僵和哆嗦着爬不起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
既然她没有勇气去结束自己的生命,是不是就该接受接下来将要面对的悲惨无望的命运,就像当年在瑶京一样?
她的心,一点点的悲凉了,认命了。
只有如此了。向娘娘自首,让娘娘发落,不抱任何希翼的等待命运的安排,该惨死则惨死,该生不如死便生不如死,就此过完悲惨的一生。
她的眼泪,慢慢的落下来,越落越多。
这般悲惨的人生与命运,真不如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生下来……
“喔窝窝窝——”突然,从远处传来隐隐的鸡鸣声。
这声音,宛如魔咒,击碎了她心里那道由死亡和绝望堆砌起来的屏障。
紧接着,一道犀利的、闪亮的、挟带着万钧之力的闪电,劈过她灵魂深处的黑暗。
不对!
完全不对!
她的想法完全不对!
什么叫做她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生下来?
她可是在爹娘的疼爱和期盼中生下来的孩子!
爹娘给了她所能给予的一切!她曾经幸福过!也是带着爹娘的爱、祝福与期盼活下来的!
她若是放弃,若是认命,便是否定和辜负了爹娘给予她的最美好纯净的爱!
所以,她绝对不能放弃!
更不能认命!
即使前方的道路很艰难,她也要抗争到底!
想到这里,她不再哆嗦,倏然站起来,迅速把窗子关上,而后摸索着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
在幽幽的烛光中,她冷静的、利落的穿好衣服,擦拭干净身上的血迹,再从夏如斯的尸体上掏出所有的银票和值钱的小件首饰,又快速的在屋里搜索一遍,将值钱的小东西揣在怀里,而后吹熄蜡烛,走出房间,将房门关好。
冰冷的空气和夜风,令她精神就是一振。
她深吸一口气,断然的、决然的往院子大门走去。
——她要逃!
没错!她要逃走!这是最好的、唯一的可以摆脱所能预见的悲惨命运的办法!
这绝对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甚至也是一条死路,但她还是要走!
唯有抗争,才有机会改变命运,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
此时的静亲王府,仍然沉浸在寂静之中。
她面色从容,步履稳健的一路走到王府大门,对守门的侍卫道:“我奉皇后娘娘的命令,去凤府办点事儿。”
她一直跟在皇后娘娘的身边,几乎没有人不认得她的。
这些侍卫虽然觉得她这个时候出去有点奇怪,但皇后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他们来多问?
他们就问了一句:“请问要不要小的给姑姑准备马车?”
她淡淡道:“不用了,外头有的是马,我自己会找。”
送凤将军、皇上皇后等人前来王府的侍卫、随从很多,他们大多骑马而来,而王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