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惊华微笑:“侯爷的要求与希望,我都记住了,也一定会做到的。”
“大小姐,”夏夫人始终没忘记最重要的一点,最后补充,“若星和梨梨的年纪都不小了,两人又如此两情相悦,所以这婚事真的不能再拖了,办得越快越好,最好这阵子就办了吧。”
她其实是恨不得女儿马上就嫁了,但风光气派的婚事需要时间准备,可不能太急太草率了。
“夫人说得是,我爹娘也急着抱孙呢。”凤惊华点头,“我明日就去请最好的媒婆和高僧,尽快合对生辰八字,挑选良辰吉日,同时准备聘礼,收拾新房,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这门婚事给办了。”
夏沐泽夫妇大喜:“有劳大小姐了。”
凤惊华微笑:“侯爷和夫人不必客气,咱们以后就是亲家,理应不分彼此。”
夏沐泽大笑:“大小姐所言甚是,那本侯就不客气了。”
凤惊华站起来:“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准备了,就此告辞。”
时间确实很晚了,夏沐泽觉得自己应该假惺惺的请凤惊华留宿,但他又恨不得凤惊华连夜筹备婚事,也懒得说场面话了:“本侯恭送大小姐。”
凤惊华离开之后,夏沐泽兴奋的命令管家:“立刻准备酒菜,我与夫人和小姐要好好庆祝一番!”
虽然很晚了,但他现在一点倦意都没有。
他相信,他的妻女今夜也一定无法入眠。
而且这样的冬夜,喝点温热的小酒,吃些御寒的下酒菜,更有情调。
他刚回到后院,夏梨梨就从屋里跑出来,娇笑道:“怎么样,爹爹,女儿这回用的美人计和苦肉计很有效吧?”
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当然都是她谋划的。
为了演得逼真,她还亲自在身体上弄出伤痕来,并用蒜汁抹眼,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了。
夏沐泽朝她翘起大拇指:“不愧是爹爹的宝贝女儿,这一出,实在太妙了!”
“哼,那当然!”夏梨梨骄傲的抬起头,“现在才刚刚开始!待女儿嫁进凤府,一定把凤家的管家大权拿到手,利用凤家为我和夏家谋取一切好处,然后再挑拨凤家上下的关系,让凤家这辈子都别想安宁!”
“嘘——”夏沐泽瞪她,“这话可不能说出来,更不能让人听了去!还有,凤家人可不是蠢的,你莫要太自负,小心惹祸上身!”
“爹爹放心。”夏梨梨挽着他的手臂撒娇,“梨梨都吃过那么多苦,受过那么多教训了,哪里还不学乖的?我也就是跟您和娘说这样的话,跟别的任何人啊,才不会透露半个字呢!您就放心吧,我一定会忍辱负重,小心翼翼,为自己和家里报仇!”
她不会小心凤家。
但凤惊华入宫以后,凤家就剩下一个不问世事的老太婆、一个缺眼缺腿的老头子,凤若星大概都呆在军中,凤家还不是她这个女主人一手遮天?
反正她不爱凤若星和凤家的任何人,自然也就不会感情用事,轻易冲动和失控,所以,她对自己很有信心。
夏沐泽拍了拍她的手,甚是欣慰:“夏家就靠你了。”
当下,一家三口坐在暖厅里,边饮边细细的分析凤家,边讨论如何一步步的掌控凤家。
次日,夏沐泽暗中授意下人将凤惊华连夜造访侯府商讨婚事,并承诺凤家一定风光迎娶夏梨梨的消息散布出去,一时间又引发全城热议,京城上下都道,如此一来,夏氏一族和凤氏一族真的要权倾朝野,无人可出其右了。
而在这一天,凤惊华也派人去请京城有名的官媒和高僧,一请就是十数人,又引发不少侧目。
夏梨梨躺着锦榻上,吃着经过保鲜的水果,听着侍女们描述外面的议论与消息,心里很是满足。
虽然她失去了爱情,却在地位和权力上得到了弥补,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想想,她嫁入凤府以后,就可以肆意刁难、欺压凤家的下人,凡是不服从她的,她全部打发和卖掉,令凤家人逐渐失去对下人和家里的控制,多痛快?
她还可以偷偷的将凤家的财产,什么珠宝首饰、古玩字画、田宅铺子等全都转移到夏家,慢慢将凤家掏空,掏穷。
她还可以利用凤家的名头在外面作威作福,拉拢人心,为夏家人在军中、朝中谋取官职和利益,嘿嘿。
她还可以挑拨凤翔空和老太婆的关系,想办法气倒老太婆什么的,嘻嘻。
她还可以暗中动手脚,令凤若星看得到她却吃不到她,最好还令他变成活太监,这辈子都别想为凤家传承香火。
……
啊,她可以在凤家做的“好事”实在太多了,想到就令她激动得不行,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嫁入凤家了。
在她和夏家人的幻想中,三天过去了。
在全城瞩目中,凤惊华带着一名最权威的官媒和一名来自皇室寺庙的高僧,又踏进了桃李侯府。
这次,她是来通报婚事的筹备进展。
夏沐泽当然十分热情的出门迎接,然后双方寒暄。
然后切入正题。
凤惊华道:“侯爷,我已经请马道婆和欢喜大师合过我哥哥和夏小姐的生辰八字,两人的八字极合,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啊。”
1098 从天到地,从喜到悔
夏沐泽笑道:“那是自然的,不论谁见了,都认定我家梨梨和凤大元帅是天生一对,日后必须夫妻恩爱,白头偕老,儿女满堂啊。”
凤惊华笑道:“我也很看好这对佳偶。”
“另外,”她顿了顿,“我一共请了十九位媒婆和大师挑选良辰吉日,得到的结果都是除了大年初一这天,最近一个月内都没有宜嫁娶的吉日。”
她看向马道婆和欢喜大师。
两人会意,先冲夏沐泽行了一礼后,马道婆道:“老身算过了,至少要到二月份才有好日子。”
欢喜大师则道:“吉日天定,即使贫僧行祈福之术,也难以招吉招运,故而贫僧建议这门婚事最好到二月再办。”
夏沐泽的脸上现出失望之色:“就没有别的办法,再早一些举办婚事么?”
二月份?那还得等上一个多月。
他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当凤大元帅的岳父了,想想,手握二十万兵权的大元帅、皇后的亲哥哥是自己的女婿,多有面子?多风光?
这几天,不管他呆在家里还是出门,主动围上来巴结他、讨好他的官员与贵族不知其数,令他非常受用。
只是,女儿一天没有嫁过去,他就不名正言顺,心里不踏实。
凤惊华似笑非笑:“除非简化婚事,并将婚期定在大年初一。”
夏沐泽立刻道:“大年初一乃是大小姐的吉日,岂能让小女沾光?使不得使不得。”
大年初一是皇上迎娶凤惊华的日子,他还敢在这一天跟皇上抢风头?
凤惊华看向欢喜大师:“如果非要在初一以外的正月里举办婚事,会有什么后果?”
欢喜大师摇头:“若是福薄的普通人就算了,但凤元帅和夏小姐都是大富大贵之人,若是在非吉日举行婚礼,会折福和折运的,贫僧实在不建议如此操办婚事。”
夏沐泽:“……”
换了别人这么说,他还不服气了,但这位欢喜大师可是皇室御用的高僧,最擅长挑选各种吉日,凤惊华能请出欢喜大师来挑日子,绝对是给足了夏家的面子。
他不敢不信欢喜大师的建议。
半晌他才泄气的道:“既是如此,就麻烦大师挑个二月的吉日罢。”
事情闹得这么大,证人这么多,凤家想赖也赖不了,再等上一个多月又何妨?
“还有一件事。”凤惊华呷了两口茶,又浅浅的笑道,“我哥哥大年初八就要出发去南疆任职,所以,这婚事是断然不能在南疆办了,还请侯爷及早准备,让夏小姐随军前往南疆,到时再在南疆举行婚礼。当然,在那之前,凤家会把所有的聘礼送到侯府。”
“哈?”夏沐泽瞬间傻了,呆了,石化了,完全反应不过来。
夏夫人也是如此。
而躲在帘子后面偷听的夏梨梨也是如此。
凤惊华从容的欣赏夏沐泽夫妇的表情,心里再度涌起鄙视和不屑。
跟她玩手段?想逼她就范?想操纵夏家?
就这一家子的水准,还差得远呢。
她带来的随从原本都冰冷着脸,在心里咒骂桃李侯一家不要人,这会儿听到小姐这么说,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大喜过望,脸上不自禁的露出融合了崇拜、得意、胜利的笑容。
原来,这就是大小姐的手段?
真是太高明了!既名正言顺的给桃李侯一家出了天大的难题,轻易摧毁他们的梦想,又维护了凤家的声誉。
真是妙极妙极!
他们家的大小姐,不愧是皇上非她不娶的神一样的人物啊!
他们发誓,他们一定比以前更加崇拜、尊敬、服从大小姐!
凤惊华见他们好一会儿不说话,又微笑:“放心,虽然南疆离江南很远,但是,夏小姐从夏家带来的侍卫和奴婢都会随夏小姐一起去南疆,侯爷不必担心夏小姐无人伺候或伺候不好。另外,凤家的聘礼和夏小姐的嫁妆中,只要不是大件物品,也都会一并运去南疆,保证夏小姐到了南疆以后一定也是锦衣玉食,绝对不会吃苦。”
夏沐泽夫妇的脸色微微的变了:“……”
他们想说什么,却是还没能从这样的消息里回复冷静,嘴唇动了几动,愣是没能说出话来。
凤惊华又微笑的、关切的道:“我哥哥喜欢南疆,也热衷本职,他这次去南疆,三年之内一定不会回来,夏小姐能陪在侯爷身边的时间不多了,还请侯爷好好珍惜这十几天。”
“等、等等……”夏沐泽抬袖点了点额头,急道,“若星怎么这么急着去南疆?办完婚事再去不成么?若星回到天洲的时间这么短,也应该多些时间孝顺凤将军和凤老夫人才是,这么急着去,凤将军和凤老夫人得多难过哪!”
他当然也想过凤若星会去南疆任职的事情,但他觉得凤家这么宠爱凤若星,凤惊华又要进宫了,凤家怎么舍得凤若星很快离开京城?
就算要去,也肯定是成了亲,圆了房,最好是梨梨怀有身孕后再去,而梨梨正好以养病或养胎为由留在京城,直接控制凤家才对!
而且,他也没有听说凤若星尚未过完年就离京赴任的消息,这消息来得也太突然了吧?
“我们也都这么想。”凤惊华长长的叹气,“只是前两个月,京城起了战火,南疆的那些蛮族部落和土匪流寇趁机作乱,甚至互相勾引,煽动人心,招兵买马,势力越来越大,而南疆大军的现任统帅已经年迈,病伤缠身,难以领导大军作战。侯爷,你说,我哥哥还能继续在京城舒舒服服的过年和娶亲,弃南疆的乱象和百姓的疾苦于不顾么?”
夏沐泽再度傻了眼。
其实,他真的觉得凤若星晚一个多月去也没差,但他敢说这种只顾自己利益、不顾国家利益和百姓利益的话么?
半晌,他才挤出一个难看的苦笑:“原来南疆的局势这般不稳,若星享受皇家的恩宠与俸禄,自然要为皇上分忧,为百姓着想,他是该早、早些去的。”
“不愧是侯爷,果然深明大义。”凤惊华摆出微微感动的表情,“我相信夏小姐也一定能理解哥哥,不辞劳苦的随哥哥前去局势不稳的南疆,与我哥哥同甘共苦。”
夏沐泽苦笑:“那是自然的……”
夏夫人则是微垂着头,一言不发。
1099 挑错对手的下场
凤家的随从也是个个低着头,憋笑得几乎得内伤。
他们相信,这些事情也许不都是假的,但是,一定都在小姐的计算之内。
夏家这回,真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有得苦吃了。
凤惊华又呷了一口茶,缓缓的道:“如果夏小姐觉得尚未举行婚事就随哥哥去南疆,有损名节,那也可以在初八之前举行一个简单的婚礼,然后再随哥哥去南疆……”
“不要!”帘后突然一声惊叫。
众人望去,帘子掀开了,夏梨梨白着脸冲出来。
“我不嫁!”面对众人的眼神,她猛然回过神来,结结巴巴的道,“婚姻大事,乃能如此仓促?再说了,大师都说正月没有别的吉日了,怎么可以强行举办婚礼?折了我们这些小辈的福和运就算了,万一冲撞到两方的父母,岂不是不仁不孝?所以说,这婚事绝对不能正月办!”
跟凤若星那个怪人去南疆?
南疆那个鬼地方穷山恶水,民风野蛮,局势不稳,她去那里不是自讨苦吃?
她宁可在天洲当老姑婆,也不要去南疆当元帅夫人!
“夏小姐果然明理。”凤惊华道,“那么,夏小姐就于初八那日随我哥哥去南疆,到了南疆后再举行婚礼如何?”
夏梨梨突着眼珠子,咬着唇,瞪着她不说话。
这是凤惊华的诡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