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一些年纪大的官员和皇亲越看越觉得他长得像先皇和其他皇子。
“你、你……”秋露霜“你你你”了几声后,嘶声道,“你才是替身!当年死的一定是真身,你这个替身妄想混入皇家,成为真正的龙子,才借这个机会冒充三弟……”
他的眼前突然一亮。
“这是我的皇子腰牌!”雾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系着金丝线穗的白玉腰牌,在众人的面前慢慢的晃,“这块腰牌和我脚板的印记是真是假,一验便知。还有,我随时可以接受血脉检验,结果会证明我是父皇的亲生儿子。”
众人中的长者和高位者,脸色都隐隐的变了。
因为,他们几乎可以确定,那是真正的皇子身份腰牌无疑。
皇上死了,警亲王一定也活不成了,眼下又形成了“双皇”之局面,今天晚上、日后,这天洲、尚国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那块玉牌,刻着“秋”字和龙形浮雕的正面面对众人,背面对着秋露霜。
秋露霜看到玉牌后面的字时,震惊得叫起来:“你、你不是秋烟散,你是、你是……”
啪——
雾公子倏然收起玉佩,猛然的、重重的给了他一巴掌。
这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脑子“嗡嗡”作响,脸颊都肿了一大块,痛得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是谁?”雾公子微笑,“我是来向你索命的复仇者!”
“当年,”他慢慢的道,“你以我母亲和陈氏一族的性命要胁,逼我助你成皇。为了铲除所有的竞争者,你还逼我前去育恩寺杀了六弟。我永远记得,我亲自砍下六弟头颅的那一刻的心情……”
“我杀了六弟以后,你又不放心,怕我与你争夺皇位,又逼我自尽,然而苍天有眼,我的好友愿意代我去死。”
“二皇兄,秋露霜,”他又微笑,“我隐姓埋名,默默的熬到今天,就是为了亲自取下你的首级。”
他的眼神与声音这般平静,然而,平静之下是蕴藏无数杀机的暗流与岩浆。
秋露霜目眦尽裂,恶狠狠的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嘶嘶”的抽气声:“你、你根本不、不是……”
“我是你的兄弟。”雾公子凑近他,在他耳边微笑,“被杀的人,也是你的兄弟,现在,你死在自己的亲兄弟手下,也算是死得其所。”
“你、你竟敢弑、弑兄……”秋露霜感受到了他平静的杀意,眼里第一次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你、你不是我,你不能像我一样杀掉自己的兄弟!何况这里还还还有这么多人看看看着!”
“你若是杀了我,你就永远背负弑兄的罪恶,永远被世人谴责,永远被载入史书,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他谋害了这么多兄弟,但在即将被兄弟杀掉之前,他却要去谴责对方。
“我是亲王,是你的亲哥哥!我该被杀被剐,也该由皇上和皇定来定,你绝对不可以这样对我……”
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能多活一天,都显得如此珍贵和渺茫。
雾公子微笑:“你觉得你说这样的话有用吗?”
“不过,”他顿了顿,“我喜欢看到你这么说,这么做,因为,你看起来好可怜,真的好可怜啊,比当年的我们还要可怜,还要悲惨。你就继续叫着,喊吧,挣扎吧,求饶吧,让所有人都看看你的丑态!”
969 弑兄,遗诏,皇位
“我是犯了法弑了君,但只有国法和下任皇帝才能惩治我,你若是杀我,就是犯法,也要坐牢的!”秋露霜还在垂死挣扎,“还是说,你想当下任皇帝?”
现场的气氛立刻又变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凌厉和紧张起来,许多人甚至摒住呼吸,生怕听错了半个字。
已经没有人关心皇上和秋露霜的生死,所有人关心的,只是下任皇帝是谁,而他们现在又该怎么办。
所有人都认为雾公子会否认自己想当皇帝——就算有这种念头,也不可能当众说出来吧?
然而,雾公子却淡淡道:“是,我想当下任皇帝!”
全场皆震,皆惊,皆僵,皆默。
除了秋骨寒。秋骨寒始终很平静,稳如泰山,面不变色,似乎眼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只是小事。
秋露霜也呆住了。
半晌他才桀笑,又目露狠色:“我明白,这一切都是你的计谋吧?你早就知道我躲在棺材里装死人,想试图行刺皇上,但你为了当皇帝,故意不出声,看着我将秋夜弦杀掉以后再出手,将我擒下,这样你就可以同时除掉秋夜弦和我,为你登基铲除障碍了!”
所有人盯着雾公子的脸色又微变,变得异常复杂。
这个雾公子……真是好深的心机,好狠的心肠,感觉不输给秋露霜啊!
其实,想当皇帝的狠一点也没什么,但他们这些当臣子的不仅在场,还都听到了,这让他们怎么办才好呢?
知道四皇子这么险恶、狡猾的一面,真的不好啊……
万一四皇子想灭口的话……
雾公子却还是面不改色,微笑:“不,我并不知道你今夜的阴谋,更不知道皇上会突然驾临,我会出现在这里,只是来看看你的尸体罢了。原本,我很遗憾,遗憾不能亲手杀了你,为我的兄弟和朋友报仇!但苍天有眼,你竟然还没死,我终于有了亲自杀你的机会。”
他顿了顿:“其实,你若不复生,就这样死去多好,或者就永远当一只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老鼠,永远活在阴暗和逃亡之中,也比落在我手里和死在我手里强得多,是不是?可是你终究舍不得荣华富贵,放不下贪念嗔恨,非要冒这个险,非要杀掉皇上,主动送上门来,说到底,都是你自己找死!”
众人听后,心里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这至少说明,这位四皇子还不是太过深沉和阴狠,要不然这位以后真当了皇帝,他们这些臣子就得提着心,吊着胆了。
话说,幸亲王现在也很有机会当皇帝啊,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众人偷偷看向秋骨寒,却看不出任何端倪,这会儿心里更是打鼓不停: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要向哪位皇子献殷勤好呢?献错了,就相当于献上自己的脑袋啊……
真是麻烦,麻烦啊!
“你、你真的要背负弑兄攥位的罪名?”秋露霜嘶吼,生气听到的人不够多,“你不是我,你不可以背负这样的罪孽!你通过这样的手段当了皇帝,也不会有人服的,绝对没有!”
“我本来就很有资格当皇帝!”雾公子微笑着,突然从怀里抽出一卷明黄色的布帛,展开,晃给众人看。
他这步棋,下得有点早了!
这个笨……
秋骨寒在心里叹息着,暗暗摇头,只是事已至此,他只能暂观其变。
大厅里的灯烛很亮,这会儿已经被闻讯赶来的侍卫围得水泄不通,所有人都看到了明黄布帛上显眼的、气势磅礴的毛笔字。
那上面的内容,惊骇了所有人。
所有人都眨眼,或揉眼,或悄悄上前,生怕自己看错了。
但,没有错。有人认出那是先皇的笔迹无误。
而落款与印章,也完全不像是仿造。
这、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惊人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该做何想法和反应。
有的人觉得呆在这里实在太危险,想跑了,然而大厅已经被侍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秋露霜逃不出去,他们也无法离开,甚至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秋露霜也被这道突然亮出来的遗诏给吓住了,半晌才又疯狂的吼起来:“你骗我!这道遗诏是假的!我在父皇的身边安插了这么多人,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东西的存在,这一定是假的!你假造遗诏,应该千刀万剐……”
“是真是假,一验便知。”雾公子淡淡的道,“所以你明白了吧,我很有资格去争皇位,而你呢,就算你不死,也绝对没有资格当皇帝!你所做的努力,包括你今夜的努力,全都是白费!”
他笑起来,又是一派清贵之气:“真想让你看看你一直想除掉的弟弟们当皇帝的情形,但是,你真的活得太久了,久到连上天都一定受够你了,我只能送你下地狱了!二哥,后会无期!”
“秋流雪——你他妈的说句话!我是你二哥,你怎可见死不救?”秋露霜猛然朝秋骨寒嘶吼,甚至不顾一切的朝秋骨寒奔去,然而他原本就断了一只手,受了重伤,这会儿又精神大受刺激,才迈腿就摔到地上,爬着过去。
他披头散发,全身染血,又一脸狰狞和极尽疯狂的模样,真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令他前面的人下意识的躲开。
秋骨寒背负双后,屹立如山,盯着爬过来的他,淡淡的道:“二哥,我向你保证,这里最想杀你的人就是我,你最好不要靠近。”
秋露霜闻言就是一颤,不由自主的停下来,颤着声道:“七弟,二哥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这两三年来,二哥曾经帮过你不少忙,帮你说过不少话,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难道你就不能放下对二哥的成见,救二哥,不让二哥接受国法的审判吗?”
他现在只想活下去!
他不想死!这天底下谁死了都成,唯有他不能死!
死……太可怕,太可怕了!怕到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也是直到现在才知道他是这么的不想死,这么的害怕死。
“国法?”秋骨寒笑了,“在你这样的人面前,谈什么国法呢?因为,你连人都不算!”
“可是、可是……”秋露霜指向雾公子,“你若是现在不救我,就会让他背负弑兄的罪孽,你不为二哥着想,也该为他着想吧?你们的感情不是挺好的么……”
“二哥说得对。”秋骨寒微笑着,慢慢抽出腰间的宝剑,“四哥与我感情极好,我怎么能让他背负弑兄的罪名呢?所以,这份罪孽还是由我来背负吧!”
970 手足相杀,死生难测
秋露霜曾经带给他多少痛苦、悲伤与耻辱?
他都铭刻于心。
所以,他当然是一定非杀了秋露霜不可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刻来得这么突然,但既然这一刻已经来了,他不会犹豫,更不会手软。
秋露霜立刻知道他是说真的,于是又惊恐的后退,鲜血在身下拖出长长的、凌乱的血痕,看起来真像一条被宰而尚未被宰死的、正在极力求饶和试图逃走的狗一般,完全没有平时的嚣张凶残,若是心软的人见到,一定会可怜他和同情他。
众人都在心里叹息,堂堂的警亲王秋露霜,何苦为了苟活一会而如此卑微自贱呢?
他的一生绝对值了,在杀了皇上这样的大人物之后就骄傲的死去,保持他的骄傲与尊严不好么?
何必如此呢……
“你、你若是不阻止他,”秋露霜边退边道,“他杀了我以后一定也会杀了你,这样他才能当上皇帝!还有你们这些人,他为了搏个好名声,也一定会杀了你们灭口!”
他瞪着身边那一圈圈的围观者,吼:“你们若想活命,就赶紧阻止他!不、不对,杀了他!赶紧杀了他!”
但没有人作声,更没有人动一下。
所有人都知道他死定了,也知道他没有什么势力了,哪里还会帮他呢。
秋骨寒握着剑,慢慢的上前,面色平静的就像只是拿小刀去切煮好的猪腿。
而雾公子也再度抽剑,朝秋露霜走过去。
平静得毫不动摇。
秋露霜终于被恐惧击溃了:“你们、你们不可以这么做——”
他捂着因为刺激过深而再度喷血的右臂,慢慢的后退,退到坚实的棺材边,再无路可退。
“我们是亲兄弟,你们不可以弑兄!”他疯狂的尖叫,“只有皇上才有资格审判我!你们这么做是造大罪孽!犯下如此大罪孽的人不配称帝,还要下地狱!你们、你们两个一定不得好死……”
两道寒光一闪。
秋骨寒与雾公子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挥了挥剑,剑光就分别贴着他的鼻子和耳朵划过,将他吓得全身瘫软,几乎魂飞魄散。
“罪孽?”雾公子微笑,“不替枉死的好友和兄弟报仇,只管自己苟活,才是最大的罪孽!二哥,我可是在替天行道!你问问在场的人,哪一个不是盼望你死掉?”
秋骨寒则淡淡的道:“罪孽算什么?只要够强,这天底下就没有洗不掉的罪孽!”
就像秋夜弦一样,只要功成,就会成神,永远不会成为罪人。
而众人皆又是一惊,幸亲王……果然不是池中物!
秋骨寒和雾公子说完之后,又举起宝剑,准备分别斩下秋露霜的一手一脚。
好不容易能够手刃仇人,他们怎么能够让秋露霜死得太快?
“只有皇上能审判我,能定我的罪!”秋露霜还在凄厉的吼,“你们擅自对我用刑,是造大孽,是……”
“说得好!”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威严冰冷的声音,“朕现在就定你妄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