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同坐车前来的时候,巴冰寒一脸坚定的向秋骨寒表示,她一定会阻止这桩婚事。
都这个时候了,秋骨寒实在想不出她会用什么办法,但他问了几次,巴冰寒都一脸神秘的表示:“到时你就知道了。”
秋骨寒虽然想不出来,但他知道,女人在感情的事情上永远都是有办法的——不管是好是坏。
所以他静观其变,拭目以待。
进门的时候,所有客人都经过简单的搜身,当然,这是对客人非常不敬的行为,但这是隼王的决定,无人敢抱怨,而且考虑到太子和八皇子的事情,这样的搜身也不算太过分,宾客们也勉强接受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连秋骨寒都很难带兵器进去,这又增加了他带凤惊华离开的难度。
这么多天来,他一直在思考着如何破坏婚事和带走凤惊华,但始终没有好的办法。
因为隼王府实在守备得太过森严,基本上,王府周围三里之内都在隼王府的监控之下,就算跑进了一只小狗,也逃不出隼王府的视线,更别提打入王府内部了。
他也曾经试过装扮成给王府里送货的伙计,然而,任何外人都只能停留在前庭和限定范围之内,连中庭都进不去,但不要说进入后院。
王府里可谓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包括今晚也是,就没有任何一个角落是被遗忘的。
秋骨寒一路往后院走去,一路观察着四周,在心里暗暗的叹气。
他只能祈祷冰寒公主也好,或者其他什么人也罢,能闹出什么乱子来,给他可乘之机。
三十多桌酒席,划分成男宾区和女宾区,场面虽然没有想象中的大,却也不小。
宾客们互相打着招呼,或走或坐,或闲聊或吃点心,等待拜堂和开宴。
冰寒公主看起来很镇定,与相识的贵族女眷打招呼,没有半点大战之前的紧张。
至于乙良,虽然刚刚失了丈夫,脸上没什么笑意,却也没有露出一副与气氛不合的死人脸,客气而疏离的接受客人们的拜见与招呼。
考虑到太子妃的在场,宾客们都不敢太过喧闹,更不敢笑得太多。
总之,乍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
这种正常的状况,一直持续到婚礼正式开始的酉时。
酉时其实并不晚,也就是刚进入傍晚的时间段,但瑶京方位太北,天黑得太早,此时已经天黑,可以开始拜堂了。
在响彻夜晚的、喜庆热烈的锁呐声中,前方起了骚动。
一身新郎装束的巴信,通过系着红花的大红绸缎,牵着他的新娘,慢慢朝这边走过来。
这一刻,连男人都不得不承认,隼王其实长得真是很不错,只是他的性情太过鲜明,气势太过强烈,导致世人忽略了他相当出众的容貌。
这个时候的隼王,脱下了战袍,解下了兵器,收敛了杀气与唳气,连目光都变得温和了许多,这样的他,不像杀神,而真的接近普通的男人了。
都说女人在成亲的时候是最美的,其实,男人何尝不是也哪些?
女人们暗暗打量着这样的隼王,心里对那个神秘的新娘都涌起了羡慕与妒忌。
跟了这样一个男人,绝对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且什么都不用担心和操心啊,多少女人求这样的男人而不得,为什么那个神秘的女人就能轻轻松松的得到了呢?
还有,为什么陛下和皇室都没有出手干预,就让隼王轻易娶了这个女人呢?
不明白啊,无论她们和他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啊。
巴信终于牵着凤惊华走到了大厅前面。
他们的脚下,是鲜红的、崭新的、绣着并蒂莲的红地毯,地毯的前方是摆着大红蜡烛的喜桌,司仪就在那里等着他们。
他们只要走到那里,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然后便是真正的夫妻。
巴信确信,这回绝对没有人会跳出来破坏他们的婚礼。
——因为,他不允许。
他不允许的事情,若有人违逆,他不介意用他们的血令他的婚礼红上加红。
又终于,他带着他的新娘站在了喜桌前面。
司仪拉长声音:“吉时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三——”
秋骨寒已经忍无可忍了,正准备动手,但就在这时,几声恐惧的尖叫声从人群中响起来,打断了司仪的声音。
众人全都转过头去,瞬间一派哗然,场面大乱。
原来,竟是冰寒公主吐血倒下!
她喷出来的鲜血,溅了面前的贵妇一身,惊得那几名贵妇尖叫连连,花容失色。
大厅里的灯光如此明亮,众人都能看清冰寒公主的惨状。
她脸色惨白,却又透着明显的青色,一看就是中了剧毒,加上她不断的吐血,场面相当骇人。
“有、有人给我下、下毒……”冰寒公主并未气绝,双手捂着肚子,在地面上滚来滚去,嘴里痛苦的惨叫着,“快、快救我,找、找出凶手,凶手一定还在这里……”
629 死都不准走
客人们无不心惊,秋骨寒也是,但秋骨寒的心惊却跟客人们不同。
他心惊的是,难道这就是巴冰寒的手段?
通过这么极端的方式来破坏婚礼?
这可比直接对付新郎、新娘或别人容易多了,而且以她的身份,出了这样的事情,婚礼怎么样都不好再进行下去了。
不愧是巴家的人!只要能达到目的,可以对别人狠,也可以对自己狠!
他不动声色的给胡儿使了个眼色,胡儿会意,立刻跌跪下来,一边扶巴冰寒,一边恐惧的哭泣:“公主——公主你怎么了?快来人救救公主,保护公主——”
她表演得声色俱佳,又给客人们,尤其是女客人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
女客人们尖叫得更厉害了,纷纷退到一边。
“闭嘴——”这时,一声怒吼响起来,宛如虎啸大地,震得众人的耳朵嗡嗡作响。
众人都惊惧得闭嘴,停下动作,齐齐望向前方。
巴信冷眼看着人群,冰冷而威严的道:“将公主送去客房,好好医治,其他人都老实呆在这里,在婚礼结束之前,谁都不许闹,不许吵,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众人心里俱是悚然,人人露出忌惮之色。
王爷这意思,分明就是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婚礼都要继续进行!
婚礼之前,大量宾客临时表示不能出席,太子被杀,国王病倒,婚礼却照常举行,而在婚礼进行的过程中,冰寒公主被人下毒,奄奄一息,婚礼也照常进行?
隼王对这个婚礼到底有多执着,才能拥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可以冷静的面对这一切?
面对这样的隼王,他们除了服从,不敢有别的想法。
场下,大夫们已经在给冰寒公主进行紧急处理,听了巴信的话,他们立刻命侍卫将冰寒公主抬下去,一起离开,给冰寒公主治疗去了。
巴信转头看向司仪,淡淡的道:“继续。”
司仪也一直在惊呆之中,但这会儿也冷静了下来,咳了几声,示意宾客们将注意力转回来后,拉长声音:“三拜天——”
“啊——”
然而这时候,人群中突然又传出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又令所有的宾客毛骨悚然。
众人心惊胆战的看过去,发现这次出事的竟然是三朝元老、御史康大夫。
康大夫倒在地上,蜷成一团,像疯了一样剧烈的挣扎,在身上乱抓乱捂,五官因为痛苦而不断扭曲变形,嘴里不住的叫着:“救我……快救我,有虫子咬、咬我的身体……救命……”
他已经年过六旬,身体微胖,脸上满是皱纹,这么痛苦的挣扎与惨叫,令他的脸显得很是难看和恐怖。
刚刚才出了冰寒公主的事情,这会儿又出了康大夫的事情,而且全是这么痛苦又恐怖的惨事,连男宾客们的脸色都变了。
再也没有人能冷静下来。
因为,下一个出事的也许就是自己。
众人纷纷退到一边,有尖叫的,有抱团的,有双腿打颤的,有想逃走的。
与乐队呆在角落里的大夫队伍中,有几名大夫冲出来,利落的打开药箱,迅速诊治。
就在这样的混乱之中,似乎有人无意中说得大声了点:“咱们快逃……”
就这几个字,引爆了宾客们的逃走欲。
于是,众客人们纷纷往大厅门口挤,想夺路而逃。
然而,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宛如无形的大山,阻住了所有人的行动:“谁都不能走!”
而同时,大厅的大门也合上了,将众人关在大厅里。
又是隼王的声音!
隼王不让他们走!
众宾客战战兢兢的转头,战战兢兢的看着巴信,都、都到这份上了,王爷还有心情继续婚礼?
王爷到底、到底是中了什么魔,发了什么疯?
“你们放心。”巴信环视众人,无视他们的恐惧与议论,“待我与新娘拜堂结束,一定会彻查凶手,让凶手做法,并让你们离开。”
除了康大夫仍然在惨叫,所有客人都看着他:“……”
看王爷的表情,显然,这亲事办不成,他们都别想离开了。
巴信看向司仪,面无表情:“继续!”
又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令他不痛快。
但他无论如何都会把婚礼完成,然后再找坏他好事的人算帐。
希望动手的人早就有了觉悟——他一旦动手,可不会只是杀掉凶手这么简单。
司仪面对第二次惊变,已经有了经验,这会儿站得很稳,声音也很稳:“夫妻对——”
突然,大厅猛然变暗,人群中又发出数声惨叫声。
显然,又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陷入昏暗中的客人惊慌的尖叫,盲目的乱跑乱窜,大厅瞬间乱成一团。
“我女儿受伤了,你们别挤她,谁来救救她……”
“我、我被刺到了,凶手就在这里,大家小心……”
“老爷?老爷你在哪里?来人,快来人,我家老爷出事了……”
“啊,好痛,你们不要这样推着我,我要被挤死了……”
……
大厅里的蜡烛和油灯很多,此时被打灭的灯光只是一部分,所以大厅并没有全部陷入黑暗之中,只有客人所处的地方一片昏暗。
新郎新娘身边的喜桌上,两根大红烛还在亮晃晃的,巴信盯着场下幽暗的地方,众宾客就像赏鱼池里那一团团被惊到的金鱼,五颜六色的搅成一团,翻来滚去,场面显得如此滑稽。
他此时已经可以确定,有人想破坏他的婚事。
——就是纯粹的想破坏他的婚事,而不是想杀他,否则不会对重量级的宾客动手。
真是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居然敢在他头上动土!
他转头看向司仪,厉声道:“你看什么看,赶紧把堂拜完!”
只差最后一拜了。
拜完这最后一拜,他与凤惊华便是真正的夫妻,谁都不能改变这个现实了。
所以,他不管谁死——只要不是他和凤惊华死,都一定要把这堂拜完,谁都不能阻止!
司仪已经彻底麻木了,声音木然的道:“夫妻拜堂——”
但就在这节骨眼上,只听“嗖嗖”两声,隐隐有暗器之声传向新郎与新娘。
时刻关注王爷安危的侍卫们知道,凶手要对王爷下手了!
他们扑向前台,全力保护王爷与准王妃。
但是,中暗器的并不是新郎新娘,而是那两根喜烛。
暗器发射得极准,居然将两根喜烛的烛芯给射断了,喜烛灭掉,这会儿连台上都暗了下来。
整个大厅因此显得更幽暗,就差没有一片漆黑了。
宾客们因此而慌张了,个个都像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乱窜乱叫。
而在这样的混乱中,有人大叫:“王妃小心——”
同时,就有几条人影冲向前台,也不知是为了保护准王妃还是想对准王妃动手。
630 被迫中止的婚礼
说时迟那时快,巴信猛然一个箭步上前,抱起凤惊华,大吼:“点灯,控制所有客人——”
大厅内外可是站了整整一大圈便衣侍卫,这些侍卫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在客人们乱成一团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着手点燃蜡烛。
现场的大夫们也做好了即时出手救人的准备。
巴信的话音刚落,十几根蜡烛就点起了,大厅里勉强恢复了光明。
客人之中,又有十几个人倒在地上,一个个哀叫连连,与他们同来的随从或亲友无不在哭泣。
但他们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似乎都是中了暗器,伤势有轻有重,但看起来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到了这种时候,连巴信也能看得出来,凶手铁了心要阻止这场婚礼,他若是不把凶手揪出来,凶手一定会继续采取行动,而且会行动升级。
他若是非要继续婚礼,凶手也许就要大开杀戒了。
想到这里,他放下凤惊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