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这两件事情都有点不太顺心。
巴旦威望和心机不足,恐怕其他皇子和部分重臣并不那么信服他,他担心自己不在以后巴旦会遇到麻烦,不过他不会因此而提前让位。
至于这个儿子,唉,也是个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倔骨头,多年来毫无音讯,他想认回这个儿子,不容易啊。
眼下,还是好好想想如何处理巴信的婚事吧。
他一边想着,返回寝室,搂着十八岁的新宠,边昏昏沉沉的想着,边睡着了。
次日早上,他一醒来就叫来大内密探,问他们是否查到了巴信的新欢的底细。
密探头儿摇头:“回陛下,王爷将那个女人保护得很好,我们无法接近,而王府里的人也都守口如瓶,就算有个别下人的嘴能撬得开,他们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唯一知道的,只是这个女子很得宠爱……”
于是密探们又再次描述了一遍那个女人如何受宠的故事。
巴毒听得心烦,摆手:“好了,别说了,朕不想听这个。你们就说吧,这事该怎么办?”
密探们面面相觑,没敢说话。
他们就是负责跑腿的,哪里敢对陛下的事情发表意见和看法?
与陛下的心思不谋而合还好,若是不合陛下的意,他们还要不要脑袋了?
巴毒嘴上这么问,却没打算得到答案。
他阖上老眼,一手拈着胡子,一手指腹轻敲桌面,陷入沉思。
半晌后,他睁开眼睛:“你们秘密去找内阁大臣,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名正言顺的不出席巴信的婚礼。”
巴信居然置办了上百桌酒席,请了上千名贵宾出席婚礼,这场面也太大了。
那么,如此这些客人都不去呢?
当然,他不可能公开下达这样的指示,但暗地里通知几个最有份量的受邀客人,让他们找充分的理由不出席婚礼还是很容易办到的。
至于其他客人,若是有点脑子的,也该知道怎么办了,若是不知道怎么办的,以后就什么都不用办了。
密探们听后,立刻退下去,分头忙去了。
接下来几天,眼看巴信的婚礼马上就要举行了,右丞相、殿阁大学士、枢密使等大臣纷纷给巴信写贴子,有的说染了风寒,不宜出席婚礼,免得传染了别人,有的说小妾准备生产,不便外出,有的说老母病了,要床前侍候……总之,几位超重量级的大臣都不能去了。
其他客人一看,哟,这几位大人物怎么这么巧,全都在这节骨眼上有事不能去?
这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意思呢?
众客人在心里琢磨半天,隐隐看明白了什么回事。
于是,不断有客人往隼王府提前送厚礼,以家里有事、朝廷有事、自己有事等等为理由,表明自己很想出席婚礼,但实在无法出席,还请王爷谅解之类的。
短短四五天,就有将近半数的客人表示不能赴宴。
巴信看这形势,在心里冷笑,这是老头子在暗中搞的鬼吧?
哼,客人不来,他就办不成婚礼了?
老头子就是老头子,想得可真天真。
别说还有超过半数的客人没有提出不能来,就算所有客人不能来,他也可以随时请路人进来吃吃喝喝,把气氛给搞上去。
不过,客人来不来只是表面现象,老头子真正想干的事情,无非是想看看谁属于他的阵营或者谁是不会分析形势的废物。
老头子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但真的不太好了,老头子会这样考验臣子,难道他就不会玩花样?
那些表示不能来参加婚宴的客人中,有一部分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故意拒绝参加婚礼的。
如果巴毒以为那些人都是忠于其的人,那巴毒也太乐观了。
在巴毒开始采取行动的时候,巴旦这边在激烈讨论和争论了几天以后,终于也得出了结论。
巴旦认为,他若是跟父王告状,一来他还是拿不出更强有力的证据去证明凤惊华的身份。
巴甸没有威望,靠巴甸的证词不足以指证凤惊华,别的证人同样也是如此。
二来他一旦告状,就彻底跟巴信撕破脸了,以后他就只能与巴信为敌了。
与巴信为敌?他想到就心里怕怕的,不太敢去想后果。
一贯以来,他的思路和思维都是拉拢巴信,让巴信支持自己,而不是与巴信翻脸和为敌。
让他突然之间强硬起来,彻底去踩死巴信,他从心理上无法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他也认为巴信还是有将自己放在眼里的,只要他信任和重用巴信,巴信应该不会跟他对着干。
抱着这些固有的思想,他拒绝了向父王告密的建议,选择了与巴信谈判。
612 第一次试探
想到这辈子第一次,他终于有筹码可以牵制巴信,他的心里异常兴奋和激动。
在坐马车去隼王府的路上,他的心脏一直在狂跳,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第一次偷偷的和喜欢的女孩约会,无论怎么安慰自己,心跳的频率始终都无法减缓。
直到坐在巴信的面前,他还是呼吸微急,紧握的手心里微微出汗,声音有点微微的变腔。笑容也有那么一点僵硬:“七弟,大哥等不及了,提前来祝贺你新婚大吉!”
巴信对他“专程”赶来向自己表示祝贺感到有些诧异。
他不动声色,微笑:“多谢大哥吉言。”
巴旦佯装轻松的笑道:“不知弟妹在哪里,可否让我见见?”
竟敢孤身闯进瑶京,又能把巴信迷得团团转的那个女人,他现在可是很有好奇心。
巴信笑道:“她害羞,不便见客,等我们成亲后,我自然会带她进宫吃团圆饭,到时大哥便能见到她了。”
巴旦道:“哎,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害羞的呢?而且身为隼王妃,以后要见生人和外人的场合多着呢,她这么害羞可不行,依我看啊,现在就得改变害羞的性格了。”
巴信却道:“不改变也没关系,我就喜欢这样的她,她想怎么样都成,我会罩着她就是了。”
巴旦:“……”
虽然知道巴信很袒护那个女人,但亲耳听到这样的话,他还是吃惊不小。
但吃惊过后,他突然又觉得有点痛快了。
巴信越是在乎那个女人,那个女人越是会成为他的软肋,越是容易被自己所牵制,不是吗?
“呵呵,”他干笑了数声,道,“听到七弟这么说,我真替七弟感到高兴,相信七弟跟弟妹在一起定会相亲相爱,幸福美满。”
巴信笑:“那是当然的。”
他没有想过什么相亲相爱、幸福美满的事情。
反正他的就是他的,永远不会变,跟当事人怎么想没关系。
巴旦听他这么有自信,寒暄不下去了,委婉的奔向主题。
“七弟,”他道,“不知弟妹称呼?咱们是一家人,我们是亲兄弟,我却还不知道弟妹如何称呼呢。”
“巴惊华。”巴信直接告诉了他。
巴旦一听这名字,就觉得那个女人是凤惊华没错了。
“哦,她也是姓巴啊。”他显得兴味盎然的样子,“难道我国还有非皇室之人姓巴的吗?”
巴是国姓,非皇室之人绝对不能姓巴,他这么问,其实就是想套话。
“她原本不姓巴。”巴信才懒得玩含蓄隐晦这种事,“但她跟了我,就必须跟我姓,所以我把她的姓也给改了。”
“那她原本姓什么?”巴旦追问。“家在何处?家人可有随她住在瑶京?”
“忘了。”巴信很干脆的道,“她以前姓什么不重要,反正她从现在开始就只能姓巴。至于她的家人,就我一人,没别的人。”
聊到这里,巴旦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没有人能打探出新娘的来历,因为,巴信彻底抹杀了她的过去,想将她彻底变成他的人。
他再追问那个女人的事情,也不会问出什么人。
于是他下定决心,做出犹豫的样子后,问道:“七弟,我虽然很是为你感到高兴,但作为大哥,有一件事情我还得提醒你。”
哦,终于来了啊。
巴信淡笑,边喝奶茶边道:“请大哥尽管提醒。”
虽然室内没别的人,巴旦还是压低声音:“我听到风声,有人在背后造谣,说弟妹是尚国的奸细,是尚国派来迷惑七弟的,七弟中了对方的圈套之类的。七弟,你……可有听过这样的传闻?”
“听过啊。”巴信喝得自在,“但身正不怕影子歪,只要没人在我面前叽叽歪歪,我全当疯狗乱叫,与我无关。”
“七弟,你还是小心点好啊。”巴旦说得语重心长,“流言可畏。听说还有人造谣,说弟妹原本姓凤,就是大名鼎鼎的凤翔空的女儿凤惊华。她听说父亲被尚国杀掉以后,便乔装打扮潜入瑶京,伺机亲近你和想杀掉你……”
“谣言止于智者。”巴信说出一句很文气的话来,打断他的话,“惊华就是我捡来的孤女,没有任何背景和来历,我就喜欢她那个样子,便给她起了这么个名字。大哥是智者,就不要再传谣了吧。”
巴旦见他这么强硬,有些沉不住气了,便摊牌:“七弟,不瞒你说,已经有人告到我这里,说他曾经在天洲多次见过凤惊华,确信弟妹就是凤惊华无误。他还说你勾结尚国,意欲叛国攥位,我当然是不信的,可对方也是大人物,手上还有证人与证据,我不得不认真对待此事啊。”
“是谁告发我?”巴信大口吃烤羊肉,目光却锐利得像切肉的刀子,盯着巴旦。
巴旦心里就是一毛,扯了扯嘴角,愣是没笑出来:“这个我不能说。七弟你要理解,我身为太子,得保护告密者,所以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就是出于兄弟之情,悄悄来问你一声,你到底有没有证据证明巴惊华不是凤惊华?如果没有,那你就得想想办法了,要不然告密的人在我这里得不到满意的结果,一定会向父王告发的,到时我也保不住你……”
“没有证据。”巴信很干脆的道,“巴惊华就是一个没有任何来历和依靠的孤女,我没有证据证明她不是凤惊华。如果有人要告发我,我与他对质便是。”
说到这里,他阴狠的笑了起来,白牙森森:“他若是有足够的证据指证我,我便认了,否则,我定杀光他全家,还有帮凶。”
他一点都不怕有人跳出来指证他。
他想看看有谁敢公然想踩死他。
说罢,他一刀下去,切起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大口咀嚼。
肉是上好的牛排,不过三四分熟,尚滴着暗红色的血丝,就像在吃生肉一般。
巴旦看得心里就是一阵胆寒,开始怀疑巴甸的证词来。
不管巴信如何位高权重,袒护和勾结敌国奸细都是死罪,一旦事发,就算他凭着地位和功勋保住一命,也绝对逃不过活罪,削去所有职位、被逐出皇室这样的惩罚都算是轻的。
面对这样的风险,巴信为何还如此自信?
除非,巴惊华真的不是凤惊华,或者是巴信其实有办法彻底掩饰凤惊华的身份,才会如此镇定。
想到这里,巴旦心惊不已,觉得自己太鲁莽了,没做好准备就直接找上门来,差点就犯了大错。
于是他笑道:“听到七弟这么说,那我更相信七弟是无辜的。你放心,我一定狠狠的教训告密者,绝对不让他再传谣言。”
613 自种的苦果
巴信淡笑:“我无所谓。我就一句话,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可以跟任何人当面对质,生死自负。”
巴旦:“……”
聊到这里,其实也没能聊上多少句,他却已经是冷汗涔涔。
巴信说得轻松,但字里行间的警告和杀气意味却很浓。
——谁敢跟他作对,他就干掉谁,就这么简单。
巴旦觉得巴信的话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于是他坐不住了,站起来,微笑:“七弟,你马上就要成亲了,一定很忙,大哥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至于那个造谣者,我一定会好好教训他,你尽管放心。”
巴信也不留他,站起来:“大哥慢走。”
待巴信走远以后,他勾勾手指头,对巴刀道:“派人盯着他,看告密者是谁。”
巴旦突然跑来这里试探他,一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或手上有什么料,他可不会任由别人在背后捅他的刀子。
巴刀点了点头,出去了。
原本他是强烈反对王爷娶凤惊华的,暗中想办法除掉凤惊华,但作为一个王爷利益至上者,他看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知道自己改变不了局势,便转变观念,极力帮王爷隐瞒凤惊华的秘密。
因为,一旦凤惊华的秘密暴露,王爷的麻烦就太大了,他除了支持王爷,别无它法。
巴旦远离巴信这个大魔王后,心情总算慢慢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后,他骨子里的不安分因子,又在蠢蠢欲动。
巴信无论如何都不让他以及任何人见“巴惊华”,还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