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会功夫,行踪诡异,来去匆匆,一定大有问题。
他又问掌柜:“你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掌柜听着这话……怎么像在问他还有什么遗言呢?
当下他结结巴巴的道:“小、小的已经知、知无不言了……”
突然,他察觉到了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杀意,赶紧又道:“这位大爷,小的虽然读书少,平时却喜欢涂鸦,要不小的给您画出他们的画像?”
客人盯着他片刻,收起小刀:“画得像,我就放过你。”
掌柜如获大赦:“您稍等片刻,小的立刻就画给你。”
他闲得没事干的时候,喜欢拿手指沾了水,在桌面上画那些长得很有特点的客人的脸庞,时间长了,居然也练出那么一点涂鸦的本事。
那个奇怪的客人和他的同伴长得就颇有特点,他一定能画出来。
他冲出上房,吆喝了一群伙计过来,拿出笔墨纸砚,画好凤惊华和雾公子的画像以后就带着那群伙计回到上房,将两幅画像交给那个可怕的客人。
他若想保命,就一定要呆在人多的地方,这个客人一定不想暴露身份或引起骚动,所以他绝对不能落单,免得被这个客人干掉了却引不起一丝波澜。
上房的客人看到掌柜这模样,知道他已经起了防范,在心里冷笑着,拿起那两幅画像,问伙计:“跟本人像不像?”
伙计们都道:“像。”
其实,这两幅画的水准绝对没有达到惟妙惟肖的程度,但基本上把真人的脸部特征都画出来了,根据这样的脸形、五官,应该能认出真人。
上房的客人收起画像,转身就往外走,只丢下一锭金子和两个字:“退房。”
这两个人太诡异。
他必须要找出这两个人。
凤惊华可没想到自己刚刚踏进瑶京,就因为这样的小事而被人盯上了。
她带着雾公子来到市中心后,两人先美美的吃了一顿,而后找了一间不错的客栈住进去,然后狠狠的睡,狠狠的歇息。
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凤惊华才独自出门,去瑶京有名的特产店买了几盒最高级的人参,送到秋骨寒在纸条上所留的地址,敲开大门。
“有位公子在敝店买了五盒人参,货款已付足,因为当时货源不足,客人嘱咐敝店待货备齐后再送来这里,还请贵屋屋主出来签收。”她客气的对开门的下人道。
她不知道秋骨寒现在的处境如何,没有傻到贸然找上门来,而是先假扮成送货的伙计,上门摸底。
开门的下人打量他几眼后,道:“凤公子已经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东西你留下,我代为签收就成了。”
“这可不行。”凤惊华愣了一下后,一边暗骂秋骨寒居然敢冒充“凤”家人,一边摇头,“这五盒人参价值几千两银子,按敝店的规矩,一定要本人签收。”
下人道:“那就过几日再来吧,或者等凤公子回来后再让他去取也成。”
“可是敝店已经拖延送货好几天了……”凤惊华犹豫了一下后,道,“不知小哥可否告知小的凤公子现在何处,如果不是特别远,小的可以亲自送过去。”
“我哪里知道主子现在何处!”下人不耐烦的道,“他跟冰寒公主走了,没有人知道他在哪里,你还是过几天再来吧。”
说罢就把门关上。
凤惊华也不生气,拎着东西就离开,暗暗琢磨着秋骨寒跟所谓的寒冰公主是怎么回事。
她这次打扮成送货的伙计上门,绝非多余,因为贾老爷一直暗中派人监视这栋宅子,一心想找出秋骨寒的来历和底细。
那些盯梢者看到她只是一个送货的伙计罢了,也就没有在意,任她就此离开。
凤惊华走远之后将东西收起来,走进一家热闹的茶楼,听客人们闲聊,听说书先生说书。
“听说尚国的狩王准备抵达怒河,恐怕怒河又要准备大战一场了……”
“可是怒河即将进入汛期,河水湍急,河面宽广,莫说游水,就是连大船都未必能顺利渡河,这仗要怎么打得起来?”
因为怒河这条天然屏障的存在,除非遇到干涸期,兵马渡河容易或双方实力悬殊,一方无力阻拦对方过河,否则双方很难发生大规模的战斗。
边境关闭,又遇汛期,水位暴涨,暗流汹涌,怎么想都想象不出双方的大部队如何渡河作战。
“就算大规模的打不起来,小规模的总打得起来的,要不然双方都在准备兵马和粮草,待到江面结冰,那时再决一死战,必定血流成河啊……”
“唔,两军迟早会有一场死战,死人倒不怕,就是生意不好作,想当初边境尚未关闭之时,那里的生意得有多好啊……”
……
凤惊华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又喜又忧。
喜的是阴九杀再度出征,镇定怒河南岸,自己与他是那么的近,忧的是阴九杀的到来,恐怕会刺激费**队加倍折磨父亲,甚至会杀了父亲。
阴九杀应该会想办法救父亲,但是,他在怒河南岸,又遇汛期,连河都过不去,如何救父亲?
割地?退兵?赔款?释放费国战俘?
想到的法子倒是挺多,可是,这些事情岂是阴九杀能决定得了的?又是他和父亲岂能接受得了的?
她正在忧心,就听到说书先生道:“应各位听书客人的强烈要求,老夫再讲一遍沙将军智擒凤翔空的故事!这一次啊,老夫又派人打听到了一些内幕,已经听过的不妨再听一遍……”
都过去那么久了,费国人还在对父亲被擒的事情津津乐道?
以“谈和”的名义诱出对方统帅,还对对方统帅动刑,将对方统帅当成没有任何地位的阶下囚,费国人居然不以为耻,还引以为傲?
真是可恶的费国人!
凤惊华咬紧了牙,捏紧了酒杯,逼自己听下去。
当她听到父亲还被打断了一条腿后,已是双眼赤红,杀气横溢。
但她都忍了下来,忍到说书结束,忍到所有客人都散去,这才慢慢的离开茶楼。
回到客栈后,她又闷头大睡。
睡到天色暗了以后才起床,接着沐浴更衣,换好装束,走出房间。
然而才踏出房门,就有一人拦在她的面前。
是雾公子。
雾公子用眼神问她,你去哪里?
凤惊华风流倜傥的一笑:“最有名的青楼。你要不要一起去,开开荤?”
433 花魁争霸战
雾公子那张淡美如晨雾的俊脸顿时就是一皱,显然很不喜欢她的这个建议。
“看来你要守身如玉,那么我就自己去了。”凤惊华耸耸肩,从他身边滑过去,“接下来咱们各玩各的,就算我几天不回来,或者一辈子不回来,你也别等我,更别找我。”
漫漫长夜,她一定无法入眠,与其干等和干想,她不如去青楼打探点情报。
青楼的红牌和花魁们接待的都是权贵与富豪,知道的情况总不会少的。
然而雾公子却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
她无奈的停下来:“你不是不想开荤吗?干嘛又要跟着我呢?”
雾公子先是坚定的点了点头,而后手指隔空点了点她,接着手掌摁在心口上,看着她。
这绝对不是什么手语,但凤惊华偏偏就看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说,我真的不想去,但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所以我要跟着。
凤惊华道:“你去就去吧,不过听说那里的女人个个如狼似虎,你若是被她们拖到床上吃了,你要叫呢还是不叫呢?”
他可是“哑巴”,遇到危险时还要继续装哑巴的话,那就麻烦了。
雾公子大概是想到了那种场景,不由皱眉,而后唬起脸,嘴角下垮,一副“那样也太惨了吧”的表情。
凤惊华道:“那里说不定还有喜欢男色的客人,你确定你要去吗?”
雾公子后退两步,似乎被吓到了。
凤惊华笑笑,转身就下楼。
雾公子犹豫了半晌,还是跟上去了。
上马的时候,凤惊华道:“是你决定要去的,到时不管出什么事你都自己解决,我大概是没有办法顾到你的。”
雾公子哼了哼,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用你操心”的表情。
凤惊华也不说话,扬鞭打马,飞弛而去。
没过多久,她就出现在“英雄冢”的大门前。
这个时间段的英雄冢正是最热闹的时候,尤其在前厅,无数的客人拥着看上的女人,正在互相寒暄。
所谓互相寒暄,就是互相挑衅,甚至下“战帖”。
这个地方的挑战意味太浓,女人们都在比谁拉到的客人最多、谁能让客人最满足,而男人们也在比谁能令这些如狼似虎的女人在床上哭得最厉害,所以,男客人们到了这里之后不是急着去快活,而是先找对手。
凤惊华和雾公子刚到大门,就有女人迎上来。
凤惊华笑着,一边在这些女人的身上捏了又捏,一边巧妙的避开她们的爪子,闯进大厅。
至于被女人包围的雾公子,她没理会,也不担心。
守身如玉的黄花闺男敢来这里,会没有点自保的本事?她只要操心自己就行了。
“这位英俊的公子,寂寞的妹妹好喜欢你,你让妹妹陪你好不好……”
“体贴的姐姐也很寂寞,也让姐姐一起来疼你好不好……”
……
凤惊华没理她们,目光转了几圈后,走到一个正在喝茶、没有客人的半老徐娘面前,轻佻的摸了她的脸一把,邪气的笑道:“我喜欢经验丰富的。你,陪本公子可好?”
半老徐娘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虽然眼角有了淡淡的、沧桑的细纹,抹再多的粉也无法与年轻貌美的姑娘相比,但她眼梢眉间的风情与成熟妖娆的身材,却犹在年轻姑娘之上。
半老徐娘愣了一下后,妩媚一笑:“公子这么年轻,真不嫌红娇老么?”
她也曾是红极一时的大牌,现在也还有不少恩客,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她终究没那么红了。
“老么?”凤惊华托起她的下巴,“我觉得老得刚刚好,熟而不焦,好极了。”
这句话没有故意奉承的意味,令红娇很是开心。
红娇“咯咯”笑起来,花枝乱颤:“公子品味很特别,不过——”
她冲凤惊华抛媚眼,瞬间媚力全开,居然令凤惊华的骨头酥了一下:“红娇不会令公子失望的。”
新客可能会嫌她不够年轻,但老练的客人才知道她是最带劲的,所以,她的客人都是老客人,而且是有权有势的老客人,她一点都不妒忌那些年轻的花魁、红牌什么的。
“那我就期待了。”凤惊华笑眯眯的挽起她的手,“不过时间还早,你就先带我玩玩如何?”
红娇到了这把年纪,深知制造气氛有多么重要,完全不像其他姑娘一般急着进攻和诱惑,也笑道:“正好咱们这里新来了一位花魁,正在后院拍卖呢,不知公子要不要去看看?”
凤惊华拍手,大笑:“当然要看!就是要这么玩才有意思嘛!”
于是两人手挽着手,有说有笑的朝后院走去。
一路上,凤惊华不断打量四周,好奇的问那个美人是谁、那个客人又是什么人,红娇不愧见多识广,前来这里的客人几乎没有不认识的,而且对对方的底细知道得颇为清楚。
凤惊华就这样东张西望,被带着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聚涌了很多人的地方。
“这地方怎么有这么多人?还有,怎么有这么多女人在哭?”她问。
红娇娇笑,却一点都不做作:“这里就是竞争花魁的擂台啦……”
没错,是擂台!
奖品就是新到的花魁!
所有客人都可以参加打擂,至于比赛的内容,除了出得起钱,还要看谁能让历届花魁哭得最厉害。
想打擂的客人先掏五千两银子买资格,然后任意挑一名历届的花魁到房间里,大战三百回合,让其他客人听听这名旧花魁的叫声,而后由客人们根据这种叫声投票选出“最强的男人”。
只有最强的男人才能得到最棒的女人——这就是费国男人争女人的规矩。
五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但绝大多数客人都出得起,有钱算不得最强。
能征服最强女人的男人,才是最强的男人。
红娇暧昧的在凤惊华的耳边解释这里的规矩。
凤惊华听了狂笑:“好恶心啊!这规矩也太恶心了,亏你们想得出来!”
真的太恶心了!在费国男人的眼里,女人就不是女人,只是发泄和取乐的工具,跟猪狗马牛的价值相差不大。
男尊女卑的观念,哪里都有,但费国无疑是贯彻得最彻底的。
她曾经落在费国人的手里,深知费国男人之野蛮和残忍,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将费国男人绑起来,让他们也尝尝被他们凌辱的女人的感受和滋味。
“公子这么年轻英挺,要不要也去买张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