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魁、林德水等人闻言绝倒,只毕之贤不慌不忙的。跪下磕头谢恩,爬起来满脸喜色的道:“皇上错爱,微臣不敢当,只忍辱负重四个字乃御口钦赐,微臣一定选用漆匾,绘了金字挂在堂上,永传后世子孙。”
楚风笑笑,这人无耻之极,不过好歹还识时务,临。战倒戈够上了“起义”的条款,也不好太过苛刻,免得今后起义、反正者疑惧。反正一小人物,拿他穷开心罢了,不值得什么,倒是李恒,到现在还摆出副虎死不倒威的架势,没来由让人恶心。
“李恒,你在广州、。常州、兴国、赣州作恶,残杀汉人百姓,拿我汉家子民肆意屠杀、淫辱的时候,可想到会有今天么?”
“哼,你也别得意的太早!”李恒突然发起蛮力挣脱了控制,恶狠狠的对楚风道:“闽西粤东,恐怕早就被塔出和范文虎的大军抄了后路,若是有胆让我多活几天,好道亲眼看看你被塔出打得落花流水的模样!”
毕之贤夺的一下跳到楚风马前,张开双臂拦着李恒,脸上神色是忠肝义胆万死不辞,压倒了鸿门宴孤身护刘邦的樊哙樊舞阳,羞杀了长坂坡单骑救阿斗的赵云赵子龙,戟指骂道:“党项奴,焉敢惊我圣驾!今日便是粉身碎骨,某也要舍身护主,保皇上平安!”
哇呕~楚风差点没吐到毕之贤身上,李恒被五花大绑,手上又没得兵刃,要惊驾,只除非我是纸糊的,一口就吹散。
整整两万从祈连山麓带来的党项子弟兵,当年平夏铁鹞子的嫡系传人,随着蒙古大汗南征北战所向无敌,却在汉军手上全军覆没,再加上前后五六天几乎没合过眼,李恒的精神陷入了半癫狂的状态,斜着眼睛笑道:“姓楚的,你在闽西粤东就有四个师,破惠州城杀刘深,至少得两个师,揭阳城下至少也是两个师,你老窝里摆的空城计!老子早用信鸽把军情报给塔出、范文虎,你就等着被捅屁股吧!”
闽西粤东和两浙、广南、赣南各处生意外来,商队来往如织,大体、笼统的军情,基本上是没法保密的,南方汉军只有四个师的主力,这是尽人皆知,李恒的分析,不能不说是有道理的。
“呵呵呵,今天让你死个明白!”楚风仰天长笑,把战术告诉了李恒:“广南自始至终只有两个师,你、刘深、吕师夔三部,每一部都只比我们弱上一点,而加起来,就比我们强得多!”
“不,不可能!”李恒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算日子,我从惠州飞骑到揭阳,不到两天时间你们就过来了,只除非你们能在一天之内攻破惠州,再从天上飞过来!”
“事实上,你在惠州到揭阳的半道上,我们就对惠州发动了总攻;当你在揭阳城下过夜的时候,我们就在惠州城里过夜;当你第一次对揭阳发动进攻的时候,我们已经乘上了海船。对了,再告诉你一句,吕师夔被炮船堵在东江北岸,惠州城破的当天,他就缩回了韶州。”
楚风一席话,听得新附军将领们目瞪口呆,皇上说来轻巧,这当中的危险内行人都明明白白:真真是在钢丝绳上跳舞,一着不慎,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然而,就是这位年轻得像初生朝阳的皇帝,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配合妙到了巅毫,时间的把握精确到了极致,对部队战斗力的发挥,简直到了一代兵圣的地步!
他们却不知道,这决不是楚风,甚至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天才,而是一群人的智慧结晶。陈淑桢提供了粤东地图,情报司搞来了各地驻军相互间错综复杂的关系,海军司令侯德禄负责封锁东江、在海上为运兵舰队护航,陆猛统一指挥陆军,另外还征用了王李氏、郑发子、祝季奢、洪梅氏的上百条货船用来运兵。
统帅部精密的作战计划、大规模征用民船、两栖登陆、火力封锁、前沿侦察……这样的作战模式,早已超越了古典时代的最高水平,接近或者达到了近代国家军事动员体制下的效率,汉军举国体制下严密的军事机器,将所谓武勇的党项武士,碾得粉碎。
李恒的脸色,却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他之所以嚣张狂妄,只不过自以为吸引了汉国绝大多数的兵力,为塔出、范文虎的胜利创造了条件,就算自己兵败身死,也能有闽广之地百万军民作为陪葬。
但现在,那封系在鸽子腿上的信,岂不是成了个大笑话?
赣南,江西右丞塔出大帅呵呵大笑着,把信件掷到地上,“李恒这个愚蠢的党项奴,要么是被南蛮子欺骗了,要么是胆小如鼠,说什么粤东有四个师的汉军!”
蒙古千户哈彻不花呵呵笑道:“大帅说的是,李恒这党项奴,被蛮子吓破了胆,满口胡扯什么闽西空虚,要咱们速速进兵。若要真的如他所说,汀州城内张魁的毒蛇师,又算怎么回事?”
万户彻里门上次打汀州吃了大亏,民军把马蜂窝扔到了行军队中,马蜂可不管你万户千户,一概照叮不误,正是被马蜂咬得起了老大几个红疙瘩,连路都走不动,这才没有随着张弘范去鼓鸣山送死。对汀州一带的山区,他可是死了心,于是也附和道:“我看呐,李恒这厮想我们进兵,吸引汉军主力,他再从粤东捅汉军的后路,这厮算盘打得响啊!咱们下汀州,一路大山爬得腿软,他走潮州,倒是平坦大路!”
塔出略一沉吟,便对帐外叫道:“来人呐,与我把这鸽子炖了!”
南剑州,葛明辉欲哭无泪的把一封信扯的粉碎,师爷陆松龄正在旁边,一边打扇一边劝解:“范大都督也不是故意让东翁吃亏,只怪李恒突然一封书来,大都督让东翁试探试探……”
葛明辉声音带着哭腔:“试探得好啊,一脚踢到了铁板上,许铁柱的断刃师,那可是好惹的?老子的三个千人队啊……**他李恒祖宗十八辈儿!”
第304章 创伤
广州江西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府衙前的旗杆上,“坐”着个不成人形的家伙,尖利的木桩从屁股捅了进去,因为人体的重力,他会不断的下降,直到木桩从喉咙里捅出来——这个极端痛苦的过程,也许会持续两三天。
不消说,被串在旗杆上耍钻天猴的人,便是几天前还威风凛凛的江西参政党项奴李恒。楚风把李恒交给了新附军的将领们处置,在将领们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投名状:先为宋将,后降元,最后降汉的自己,显然不能得到皇上的信任,只有亲手杀掉李恒,才能和过去种种一刀两断,彻底投入新朝的怀抱。
在堵上李恒的嘴巴之后,新附军将领们开始讨论怎样处置这个疯狂屠戮江南百姓的刽子手,凌迟碎割、烈火焚身、千刀万剐后往伤口涂蜜再放蚂蚁……最终还是毕之贤的主意深孚众望:朝天一柱香,既能让李恒活活疼上几天才毙命,又能充分满足同僚的报复欲望,你不是喜欢引诱*女吗?那我们就用根大木桩子,把你给活活捅死,让你欲仙欲死爽个够!
于是李恒就被五花大绑着,“坐”上了尖木桩,第一天,这家伙还在哼哼唧唧,第二天,党项奴的喉咙里就只能发出杀鸡般的嗬嗬声,第三天,看木桩长度,差不多顶到他胃里了,只有偶尔眨一下的眼睛,提醒人们:这个恶魔还没有下地狱,他还在用极度的痛苦,偿还欠下江南百姓的累累血债。
“臭,很臭!”楚风走出大门,捂着鼻子皱了皱眉头。这些新附军万户千户,真是想的出来,大约把宰掉李恒当作投名状了吧?可这伙人投降都成习惯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大用,将来或者赏一笔钱,或者放个待遇优厚的闲职,做个千金买马骨的样子给全天下人看,也就罢了。
几个小孩子,捡起地上的砖。瓦,向旗杆顶上的李恒抛掷,陈淑桢走了过去,孩子们想跑,她手疾眼快,一把全给拎了起来。
“调皮鬼,为什么拿石头扔他?”
孩子们见这位姐姐长得跟天仙。似的,也不怎么害怕,七嘴八舌的道:“他手下的兵,杀了我爹爹!”“他是个大坏蛋!”
一个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奶声。奶气的道:“党项人买东西不给钱,还、还打我爷爷,把他的腿都打断了!”
更有个十来岁的男孩,紧紧的捏着拳头,眼眶子里。泪花闪动,脸上竟然露出些须狰狞:“这个狗贼、到我家……后来,我娘就上吊了,爹爹说,是他欺负了我娘!”
战争可以平息,生产可以恢复,但根植在人们心中。的仇恨和屈辱,何时可以消灭?本应无忧无虑的少年,却在仇恨的苦水中长大!陈淑桢想到这些,对蒙古、对汗八里的忽必烈,就更加恨之入骨了,一切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金銮殿上的至尊,所谓长生天的骄子,是他,把死亡和仇恨,播撒到整个世界!
“孩子们,行刑是大人们的事情,不是小孩子该看。的,你们快回去吧!”陈淑桢四下看了看,贴身女兵知道她的心思,都是十六七、十八九的花季少女,自然有人怀里揣着梅干、荷包里塞着雪糖,陈淑桢接过了塞进孩子们手中,“来,阿姨请你们吃糖,回去吧,明天、后天,都别来这里了。”
有了好吃的零。食,孩子们的小脸上,终于有了几分童真的笑容,他们飞跑着回家,向父母报告“神仙姐姐请吃糖”的奇遇。
旗杆上,李恒发出呼噜呼噜的奇怪声音,引得楚风走近了些,他清楚的看见李恒脸上忍受剧烈痛苦的扭曲表情,木桩至少深入他的身体一尺了,污血从他屁股底下流出来,在旗杆上干涸,形成了泛着妖异光泽的暗红色。
无疑,李恒的痛苦是极其强烈的,但在他肆意屠杀汉人百姓,肆意淫辱别**女的时候,何曾想到别人的痛苦呢?自作自受,这是楚风对他目前惨状的评价。
“嗬嗬”,李恒的眼睛里闪动着希望的光华。
“是有话和我说吗?”楚风捏着鼻子,走近了几步。
何魁等人存心要李恒受尽折磨才死,把他嘴堵住免得咬舌自尽,所以现在李恒的语音含含糊糊:“朱、朱轰(楚风),我们都是英雄,希望你能学成吉思汗处死扎木合,给我个痛快。”
“不,你不是英雄,你只是一个屠夫!”楚风忍住朝他脸上吐口水的冲动,带着陈淑桢和一众女兵走上广州城的大街。
连日征战鞍马劳顿,在前参政府邸现在的广州行营休息了一整天,总督卫队的女兵们叽叽喳喳的嚷着要上街逛逛,正好楚风也有此心,看看七百年前的广州城,有没有天河南路、五羊石像、中信广场的一点点蛛丝马迹。
来自本民族的军队,解放了异族屠刀下屈辱求生的百姓,今天广州的天空,比往日分外的蓝,大街上熙熙攘攘,市面虽然和宋元战争之前还差得远,毕竟恢复了两三成,至少不管做买卖的生意人还是购物、闲逛的老百姓,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就是在蒙元异族统治之下绝对看不到的。
“龟苓膏,清热败火的龟苓膏!”有小贩端出大盆,里面盛着黑黑的东西,细看晶莹剔透又像肉汤上了冻。
女兵们好奇的围了上去,这年月交通不便,就算闽西山区紧挨着粤东,她们也没见过这种食物,买了一碗,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
大批汉军的到来,明显活跃了市场,楚风治军,从来不禁止他们和民间往来,相反,还鼓励士兵到各处走走看看,以至于汉军不分陆军海军,不分士兵军官,最喜欢收集各地的纪念品——特别是大汉新建了一座规模庞大的博物馆,向馆中捐献稀奇物事的人,会得到把姓名标注在展品旁边的荣誉,这进一步推动了汉军收集纪念品的高潮。
这不,一伙伙的士兵三五成群,到处寻找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手里有的是亮闪闪的银币,当然成了广州商家最欢迎的顾客,最初军民之间因为不了解产生的隔膜,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楚兄,那边巷子里,”陈淑桢附到楚风耳边,手指紧邻大街的一条偏巷,一位身穿青灰色布衣的女子,抱着婴儿快步走着,稍微有点动静,她就惊惊慌慌的扭头四下看,似乎生怕被别人发现。
鬼鬼祟祟的,一定有问题!楚风心道莫非这是拐卖儿童的人贩子?当即和陈淑桢牵着手,装作对普通的情侣,加快脚步,并肩追了过去。
那女子见有人拐进这条小巷,脚步更加急迫了,拐过了一道小弯儿,就不见了身形。
楚风拉着陈淑桢飞跑,刚刚转过弯儿,就将那女子将婴儿高高举起,呼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啊——陈淑桢惊叫着一记飞扑,无奈那女子早就做完了动作,婴儿如一块石头似的摔到青石板地面,轻功如神的陈淑桢也慢了一步,眼睁睁的看着婴儿在自己面前被摔得脑浆迸裂,死于非命!
你!陈淑桢气得粉面通红,腰间软剑锃的一声出鞘,指在了女子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