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并将这一决定通知了外国领事。不料就在今日上午,‘羚羊’号发生爆炸,炸死五人,炸伤八人,征税之事又遭挫折。
英、法、葡、荷等国领事却坚持不承认吴健彰的海关征税权,之前站在吴建彰这边的美国领事看到吴健彰的水上海关变成了专为美国船只设置的海关,也不再要求侨民向水上海关交纳关税。”
“吴建彰废物一个,丧权辱国!”张震再也按捺不住,虽然自己早就知道了有这么回事,可是现在亲耳听到,还是再也无法忍耐:
“吴建彰还居然有脸给上折子说什么小刀会作乱的时候自己正在城外,因此侥幸逃脱,立刻给朝廷上折子,老子要弹劾这个第一废物!”
也难得看到参戎大人发那么大的脾气,一众部下也不敢插嘴。
“老子越想越气,他妈的,来几个胆子大的,跟老子进上海!”忽然,张震脑袋里迸出了这么个想法。
“大人,上海小刀会反贼作乱,现在进入上海,卑职看来恐怕有些危险吧?”
“不怕,只要能混进去就好办了。”张震想了一下,说道:“洋人不是在上海很厉害吗?老子这就进去看看洋人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这倒不是张震忽然心血来潮,要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好容易来了次上海,总不能就这么空手而归。自己现在虽说有了几千号人的手下,可是说穿了装备低劣。
打打发匪和小刀会那倒是不用担心,可万一要是将来和洋人打了起来怎么办?和洋人开战也不是没有可能,很快就会发生的“泥城之战”自己可清楚得很。
洋人死了四个,清军倒死了三百个,说出去都丢脸,可那能有什么办法,洋人用的是先进的火枪火炮,清军却拿大刀片子弓箭长矛的去和人家拼命不败那才大有问题。
第065章 上海奇人(一)
混进上海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困难,不然清军间谍也无法随时随地的自由出入上海。
现在还没有那十里洋场的气候,街道两旁显得有些冷清,只看到一些小刀会众在那不断的走来走去的,百姓只是偶尔看到。
张震和随行的几个人穿着朴素,不显山不露水的,也没有什么人来盘问,经过的小刀会众也只是看一眼便匆匆离去。
接近租界的时候,小刀会众少了许多,那些穿着奇装怪服的洋夷,和那些穿着洋装的中国人却开始多了起来。
“大人,咱们得先去见一个人。”跟随着大人一起前来的徐勇这时候胆子也大了,不用再像才进上海的时候那样提心吊胆:
“这人姓蒋犹屏,别人根据他的名字,给他取了一个‘酱油瓶’的外号。此人世代经商,与洋人多有来往,交游广阔,大人进了上海非先见一见此人不可。”
张震差点一口喷了出来,酱油瓶?
徐勇看着张震强忍笑意的样子,自己先笑了出来:“大人别看这人名字古怪,可他没准就能为大人解决不少事情。”
自己到上海来那是一个人也不认识,管要见的这个人是什么样的怪人,只要能对自己有帮助,老子可不会管他古怪到了什么程度。
边说边走,忽然边上一阵喧哗。
见看到边上一座青楼,老鸨和几个龟公打手模样的人,把一个穿着一身黑色洋服的人从青楼里给轰了出来,老鸨还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看起来穿的倒是斯斯文文的,可兜里却穷得和个瘪三一样,你要是以后再敢来这里,老娘非打断了你的双腿不可!”
那人也就三十随不到的样子,穿着打扮甚是体面,可被这么一弄,却显得大是狼狈不堪,从一边地上拣起了礼貌,只顾着喃喃在那说道:
“不过是个小烟姑娘情投意合而已,想我当年在美国之时,原也没有那么多的麻烦,怎么到了自己国家却反而没有银子就被赶出?”
一边说着一边摇头离开,神态之中大是不满。
这人也算有趣,难道你进了青楼,不和堂姐讲银子,偏偏要讲感情不成?
找个路人问了,这才知道事情大概。
原来这人复姓皇甫,真是从美国来的,也不知怎么的就鬼使神差的喜欢上了这家青楼里一个叫小烟的姑娘,结果在这青楼一住就是将近一年。
这一年里这人也不知花了多少银子,当真是流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出。
可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这人忽然断了银子来源,开头倒还没有什么,可到了后来味道就不太对了。
青楼可不是善堂,您有银子就是大爷,可您要没了银子,那您和街边的乞丐在那些老鸨龟公的眼里也就没有什么分别。
不过一段小小插曲,张震和边上几个人说笑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
来到了美租界里,徐勇和胡梦龙两人对这熟门熟路,绕了几个圈子,不一会就来到了一幢样式有些老旧的二层小楼之前。
叫了门后出来开门的居然是黑人,这可就未免有些希奇了,可等到了里面,出来接待的管家更加让人叫奇。
竟然是个个四十来岁的洋夷白种女人,看上去很有几分姿色,也显得颇有教养,这就不免让张震大为吃惊。
这个时代一个中国人能够雇佣一个看起来有些身份的洋夷白种女人,这可还真不多见。
徐勇和胡梦龙嬉嬉一笑,只对张震说道:“大人,这里希奇古怪的事情多了,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您看着看着那也就习惯了。”
洋夷女人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请几人坐下,自行先去请主人来见。
在客厅里等了一会,就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胖子从楼上走了下来,保养甚为得法,满面红光,细皮嫩肉,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哎呀,我说今天怎么一大早喜鹊在那叫呢,我就想着有贵客来了,徐老弟,胡老弟,咱们这可是有段日子没有见了。”
想来这人就是那个外号“酱油瓶”的蒋犹屏了,走下楼来,那态度客气得好像他有事要求着徐勇和胡梦龙办一样,一迭声招呼中透着古里古怪的亲热。
“蒋兄,我们也是想念你得紧啊。”徐勇和其打过招呼,指着身边张震说道:“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从京里来的张震。”
“张震,张先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这胖子是个自来熟,好像和才刚见面的张震是认识了十几年的老朋友一样。
张震有几分得意,看来自己的名声也传到了上海,谁想到这个胖子蒋犹屏下面的话,顿时让一众人哭笑不得:
“张先生的大名我是仰慕许久了,谁不知道张先生是京城里有名的商人,这次来到小弟这里,想来是来关照小弟发财的。”
老子是有名的商人?老子连秤都看不懂还是商人?
这人八成是个财迷,只当有生意要做,居然在张震这么个年轻人面前,自称自己“小弟”。
“我说蒋兄,怎么到现在还是这个脾气?”胡梦龙一边笑着,一边说道:
“兄弟也不想瞒你,这位张震大人,乃是朝廷命官,这次特意前来拜访你的。”
这句话不说还好,一听对方不是商人蒋犹屏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在那沉默了下,勉强挤出一些笑容:“原来是张大人,张大人的名字那本人也是听过的,张大人真正是爱民如子,两袖清风!”
张震真的差点喷了出来,老子爱民如子还两袖清风?合着这个一脸假笑的大胖子,压根就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字?
这从“小弟”到“本人”,态度转变得着实太快。
徐勇大声笑了出来,拉着胖子的手说道:“蒋兄啊蒋兄,我来告诉你,这位就是九战九捷,名满天下的张震张参将!”
蒋犹屏一点也不尴尬,笑容又减弱了几分,也是,文官或许还是生意可做,可一个什么参将,哪里会给自己带来好处。
第066章 上海奇人(二)
那蒋犹屏请众人坐了下来,整个人却懒洋洋的提不起精神来。
这人把全部喜怒哀乐全都放到脸上,一但也不加隐瞒,别的商人好歹还会掩饰一下,可这位爷却连这一步也都省了。
正想说话,忽然飘来了一阵古怪香味,张震、徐勇、胡梦龙一闻便知是咖啡味道,不过谢逸、莫黑、张荣沅这些人可当真是从来也都没有闻过。
那个洋夷婆子正指挥着下人端来咖啡款待客人,蒋犹屏脸上胖肉抽动几下:“客人们都吃不习惯洋人玩意,换了茶来!”
洋夷婆子耸了耸肩,无奈何的让那些人下去。蒋犹屏找了借口告了个罪,匆匆到了后面,过了一会这才出来,面上看起来轻松捕获不少。
少顷上了茶水,几人端起喝了一口,别人不知怎样,反正张震几乎难以下咽。这里面也不知放的什么茶叶,简直就是从外面摘来的树叶直接晾干之后直接扔到水里。
“时事艰难,时事艰难。”蒋犹屏叹息着几声,很是痛苦:“眼下发匪作乱,上海好好的又起了一个什么兴义公司暴乱,咱们这些商人日子难过,生意做不下去啊。
这些都还别说,今天来个道台,要问兄弟周转下银子,明天来个千总,要兄弟帮衬一下,眼看着再这么下去,诸位,只怕兄弟水里,连茶叶都放不起了。”
这好,这人只当张震是来打秋风的了。蒋犹屏话里意思再清楚不过,那是您要和我提银子的话那就免开尊口了。
徐勇见怪不怪,笑着说到:“蒋兄,张大人那是最得圣上宠信的,除了钦点张大人为参将,三等轻车都尉,赏单眼花翎外,还亲自赐婚于我家大人……”
只看到蒋犹屏打了个哈欠,这些事情根本和他一点关系也都没有,别说是个参将,只怕现在皇上到了蒋犹屏面前他也依旧还是这个态度。
徐勇淡淡笑了一下,轻描淡写地说道:“这次我家张大人了奉了上命,除了要剿灭发匪之外,还要迅速扑灭上海小刀会反贼,所以这军中一应物资筹办之事正想找个人来代理……”
这一句话让刚才还无精打采的蒋犹屏眼冒金光,一个人萎靡不振的样子一扫而空,看了一眼客人面前的茶碗,当时勃然大怒:
“玛丽,玛丽!”
那个叫玛丽的洋夷婆子匆匆过来,就见蒋犹屏怒气不消:“实在是太不像话了,这些可都是本老爷的贵客,岂有拿这些茶叶待客的道理,你这当的是什么管家?”
“主人,这可是您吩咐我……”玛丽一脸委屈,大惑不解。
“快去,快去,把本老爷上月从浙江带回的茶叶,请几位贵客品尝一下。”喝退了玛丽,蒋犹屏当真是一脸“歉意”:
“真正对不起几位了,这些洋人实在是不懂事理,到天朝那么长的时间,居然还一点不懂我天朝上邦的待客之道。”
徐勇那几句话果然对这胖子具有莫大的杀伤力,那办理军备物资,油水最是丰厚,一旦要被自己拿下利润有岂可以倍计之?
“张,张大人,小弟这人是最喜欢结交朋友的了,尤其是你们这些带兵打仗的,那真正是豪爽得不得了,咱们接着刚才的话说下去。”
听到有买卖要做,蒋犹屏迅速又把自己变成了“小弟”。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蒋犹屏果然把这几个字运用得炉火纯青,半点也不含糊。
胡梦龙笑着摇了摇头,接口说了下去:
“我和徐兄跟张大人商议过了,蒋兄在上海交游广阔,又和洋人关系甚好,多有生意上来往,军中眼下最缺火炮火枪等等,因此我们商量着,想把这事交给蒋兄来办。”
“等等,等等。”蒋犹屏忽然打断了胡梦龙的话,又把那个玛丽叫了过来:“这几位贵客今天要在这里用饭,让厨房里的厨子们把自己的拿手菜都做了出来!”
说着转过身子的时候,眼睛都已经眯成了一条线:“几位难得来次上海,今天无论如何要在小弟这里用过了饭再走。”
成,这人是个奇才,像这样子的人,要不发财那才有鬼,尤其是那张脸皮厚得实在不在自己之下,张震心里想道。
新换上来的茶果然满口清香,胡梦龙喝了一口慢悠悠地说道:
“不过这其中却有一些为难之事,眼下朝廷四处都要用钱,国库紧张得很,因此这些东西都得各地自己先办着,比如我们这里,在银子上缺口实在太大……”
“玛丽,玛丽,让厨子做饭的时候做些青菜豆腐就可以了,几位客人山珍海味吃的多了,吃些青菜豆腐正好清清肠胃。”
那蒋犹屏一听这话脸色又板了下来,拿手的菜顿时变成了青菜豆腐:“张大人,几位兄台,不是我蒋某人不讲义气,可这生意上自古都是引火两千银货两讫,概不赊欠。
尤其是这火器之物,要从洋人那里购买,洋人做起生意来,徐兄和胡兄那是最清楚的,莫非还要蒋某人自己先行掏了腰包,把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垫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