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河南守将巴克泰也是久在军中之人,从之前百战军的调度之上,巴克泰已经隐隐猜测到百战军是企图利用清军和太平军之间的战斗,来坐收渔人之利,但是忽如其来的攻击,让巴克泰一时之间有些手忙脚乱。
百战军集中全部水陆火炮,猛烈轰击开封,山崩地裂,日月无光,整个开封,完全淹没在了百战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之中。
入夜,原本以为可以得到稍事休息的清军,却再次遭到炮击,从白天到晚上,又从夜晚到天明,炮击之声始终都没有停止过,百战军似乎要用炮火将开封彻底摧毁!
巴克泰一边调度清军竭力修补城墙,抵御进攻,一边不断遣使求援。而在得到百战军开始全力攻城的消息之后,河南巡抚李鹤年,一下陷入了两难境地。
自己这里已经和太平军展开作战,这个时候分兵回援,能不能救了开封还很难说,反而还会让自己陷入困境之中。
但不救开封的话,一旦开封丢失,这样天大责任,该由谁来承担?
“下官以为救不救,开封都是要丢的。”李鹤年回头看去,说话的是布政使解有道:“抚台,眼下我军主力云集于此,只怕一旦调兵,反而会让发匪趁势猛扑,则必使我军大乱,失败也就为期不远了。况且百战军在这个时候攻击开封,想来早有准备,只怕我们的援军还没有到达开封城下,百战军已经得了开封了……”
“你这话我也想过,但是丢了开封,一旦朝廷怪罪下来,你我都吃罪不起啊!”
“抚台,你把开封交给巴克泰去守的,即便开封丢了,也是巴克泰的责任,和抚台有何关系?抚台只要歼灭了这股发匪,那就是奇功一件,抚台不但无罪,反而还有功,下官的这一番话还请抚台深思……”
李鹤年在那沉吟许久,然后慢慢地说道:
“告诉巴克泰去,我军正与发匪激战,没有力量增援开封,让巴克泰死守开封,等到我们歼灭了洛阳之敌,本抚亲自督军救援,要是在援军到来之前丢了开封,让巴克泰自己到皇上那里领罪去罢!”
巴克泰苦苦坚守河南,每日里在百战军的炮火攻击下都死伤惨重,但等来的消息,却是让自己孤军奋战。
巴克泰勃然大怒,李鹤年见死不救,却把责任全部推卸到了自己身上,听到到处响起的炮声,看着满城到处燃烧的火光,巴克泰指着洛阳方向破口大骂:
“李鹤年,匹夫!!匹夫,李鹤年!!”
如此大骂,竟足足骂了有半个多时辰,一众部下看得目瞪口呆,能把相同的话一字不差的骂上半个时辰不带消停的将军倒也少见……
三月二十四日,在炮击了整整三天之后,百战军步兵开始攻城!
上万百战军精锐,对开封最薄弱的计胜门强攻。时把守计胜门的清军将领,为汉将雷武,督率百战军攻击计胜门的俞锋,于总攻之前遣人书信于雷武:
“……将军亦是汉人,今军政府大元帅光复汉室,天下归心,将军岂有以汉人之身,反而效忠异族者?将军祖上,明总兵官雷远,于鞑子入关之后,以身殉明,何等光烈?将军忠烈之后,何不战场倒戈,以为千古英名?”
明末总兵官雷远虽然姓雷,和这个雷武却是半点关系也都没有,俞锋这么说来,是往雷武脸上贴了老大的一块金。
本来在百战军炮火猛攻之下,雷武已经胆战心惊,百战军气势之猛,炮火之烈,早就让雷武和一众部下丧失了决战之心,这个时候俞锋的书信无异于是一场及时雨。
是役,在百战军对计胜门发起攻击之后,雷武忽然召集一众部下,大声说道:
“我等皆是汉人,何必效忠异族?今日大元帅到来,何不反戈一击,以为千古忠烈?有随我战场倒戈者,请皆袒露左臂!”
话音方落,就看到守卫计胜门的清军十个里倒有九个袒露出了左臂。
雷武大喜,乃命部下大开计胜门,迎接百战军入城,俞锋所部不费吹灰之力,呼啸入城,开封大门已被打开!
大量百战军蜂拥而入开封,前面又头雷武这些降将带路,一瞬之间开封守军大乱,纷纷溃败。
夏侯清趁势催动全部士卒,尽力攻城,不过两个时辰,开封六门全部落到百战军的手里。
此时开封再无可战之力,巴克泰率众败退进内城防御,转看身边寥寥千余残兵败将,巴克泰悲从心来。
从百战军开始炮击开封,到大举入城,不过只有三天时间,难道曾经不可一世的大清真的要就这么亡了吗?
那城里铺天盖地的,都是百战军的呐喊之声,百战军军旗所到之处,守军无不望风而降。边上有将上前,哭泣而道:
“大人,开封守无可守,李鹤年见死不救,今日大人已经尽到自己职责,何不放下武器降之?大人亦问心无愧!”
投降?巴克泰从来也都没有想到过这两个字。
自己身为满人,又是皇上亲点的将军,可是现在,却沦落到了向那些汉人投降的地步?但是现在除了投降一途,还有什么路可以让自己走?
“大人,百战军不过旦夕之间即到内城,大人现在再不做决定,悔之晚矣!”
部下一迭声的催促,让巴克泰长长叹息一声,对着北面拜了三拜,起身来的时候已是泪流满面:
“皇上,不是做奴才的不肯尽忠报国,实在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无法再战,巴克泰身背耻辱率众投降,皇上您保重啊!”
部下一个一个都心急如焚,巴克泰却还在这里絮絮叨叨,好不容易等他说完,一众部下竟是架着巴克泰开到内城之外向百战军投降……
一八五八年三月二十四日,河南重镇开封光复!
是役,开封守军一万一千余人,被炮击而死、战死四千余人,投降者竟然达到了六千余人,仅有少数人趁乱夺路逃走。
此战之所以如此快速迅捷结束,开封之所以那么轻易落到百战军的手里,除了夏侯清的当机立断,其很大一部分功劳都要归于李秀成身上。
正是李秀成成功的调度了邹有贞的太平军所部,迫使李鹤年不得不与太平军先战,致使开封防御空虚,这才让百战军得了开封。
开封失守,意味着河南门户大开,百战军可以轻易的等待机会,无论清军和太平军的作战最后谁胜谁负,百战军已经都可以从容的作出自己最好的选择……
第325章 赴美人选
开封克定,意味着河南的战局已经彻底掌控在了百战军手里!
陕西、河南陆续取得的大捷,让军政府将六省之地连成一片的雄心,已经即将成为现实,而现在的张震,已经具备了问鼎天下的实力。
江苏、四川、安徽、江西、河南、陕西,又是富裕之地,物资充裕,又是用兵之所,连接四方,又有上海等地兵工厂日夜开工,将火器源源不断运出工厂,提供前线。这个时候的张震,目光已经不再局限于这几个地方。
一年,一年之后将是正式和满清决战的日子!
英美法三国支持军政府的态度越来越明显,尽管他们还和满清保持着外交关系,但是随着美国访问代表团的到来,以及大量合约的签署,即便和满清政府形式上的外交关系,也受到了极大的挑战。
一八五八年三月三十日,美国领事马辉先生正式约见军政府大元帅张震。是日,马辉先生郑重地通知张震,在经过国会通过,总统阁下授权之后,美国政府宣布承认军政府合法的政治地位,并愿意与军政府建立外交关系,断绝与满清政府的一切外交关系。
这是第一个正式以外交文件正式承认军政府的国家,张震表达了自己的谢意,同时也表示愿意和美利坚合众国建立长久的,稳固的友谊,并宣布将会正式任命军政府驻美国公使。
军政府,乃至整个中国第一位驻外国公使的人选,让张震费尽心思,这不仅仅是挂着公使这么一个名字那么容易,而是代表着自己的政府,代表着整个国家。
起初张震中意人选是李鸿章,但是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李鸿章于自己和莫黑一样,不可一日或缺,李鸿章一旦去了美国,一大堆的事情还真找不到接手的人。
郭嵩焘?这位另一段历史上中国第一位公使?张震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时候的郭嵩焘,正在广东当着官员,难不成自己从满清手上把他要了过来?
胡崖山!张震忽然把目光投到了胡崖山身上。
在派遣胡崖山前往金陵,要求洪秀全立即交人的时候,谁也想不到平时稳文而雅的胡崖山,会用这样强硬的姿态出现在太平天国面前。
胡崖山久随莫黑,熟悉政务,回到苏州以后,又多和洋夷打交道,处事有条不紊,又有急智,似乎可以为此重任。
当胡崖山得到张震召见的时候,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张震在那沉默一会,问道:“崖山,你对洋夷怎么看那?”
胡崖山怔了一下,很快答道:“大帅,之前我们认为洋夷粗鲁无礼,野蛮落后,其实现在看来这些不过都是谬见而已。在许多方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他们举止有礼貌,说话讲道理,办事循约守法。如果我们自己不妄自尊大,我们完全有和洋夷友好相处的可能。如果一味用蛮力,反而会使夷乱加剧。
在办事效率上,洋夷也有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比如英夷海关,根据职下的了解考察,是中国最有效率,也最清廉的衙门……”
“你的这一番话,要是被那些老秀才听到了,只怕会骂你一味示好洋夷,有不臣之心那。”张震笑了起来,指着胡崖山说道。
胡崖山脸上却一点笑意也都没有,反而认真说道:“大帅,职下说的都是真话,妄自尊大,什么都是天朝上国第一,那只会使我们越来越落后,比如咱们军政府,也算得中华最开明之地,工厂等等一应皆有,可是职下平时多和方玮明等人交流,这才知道,咱们军政府都落后洋夷久矣,又岂论整个中华?
职下说的都是真话,尽管听起来不好听,大帅也都曾经说过,落后并不可怕,可怕就可怕在咱们还不知道自己落后,落后了,无非就是痛定思痛,奋起直追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整天躺在老祖宗的那点光荣上,迟早有一天咱们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
“是啊,但整天躺在老祖宗的那点光荣上,迟早有一天咱们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痛,那个时候的痛,会让咱们痛不欲生的!”
张震沉默着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崖山,去出任美国公使吧!”
“什么?美国公使?”胡崖山一下没有反应过来,问了一句。
“美国已经承认咱们军政府了,现在要派一员得力人选去美国出任公使。”
张震把详细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缓缓说道:“崖山,人员由你自己挑选,需要谁我就给你谁,这方面我也没有什么好交代嘱咐你的,你自己随机应变也就是了,但是我有一句话你一定要紧紧记在心头……”
张震死死盯着胡崖山,一字一字地说道:
“去了美国之后,你代表的就是军政府,代表的是我泱泱中华,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崖山,不要断了中国人的脊梁!”
“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不要断了中国人的脊梁……”胡崖山反复品位着这句话,然后用力点了点头。
自己代表的是军政府,代表的是泱泱中华!
张震缓缓舒了口气,脸上重新浮现出了笑容:“你这一走,以为谁可以接任你的位置啊?”
“职下以为尚书左仆射府主事徐嘉贤可以胜任。”胡崖山不暇思索脱口而出:
“此人精明干练,又久随在李鸿章大人左右,熟悉政务洋夷事物,年二十三岁,却非常老成,有子一人,四岁……”
“二十三岁,儿子四岁了啊。”张震笑了起来,随口问了一句:“想老老子既然那么能干,儿子也不会差到那里去……”
“正是,大帅。”胡崖山显得轻松了不少,了如指掌地说道:“徐嘉贤的这个儿子,三岁的时候就能识字了,他的祖上工山水画,书宗苏轼,我看徐嘉贤的这个儿子徐世昌,将来也必定能继承祖辈的这些丹青本事……”
“谁?他的儿子叫什么名字?”张震一个“咯噔”,急忙追问了句。
胡崖山有些莫名其妙:“徐世昌啊……”
徐世昌??徐世昌!!
张震忽然大笑了起来,笑的胡崖山一头雾水,一个名字,能有那么好笑?胡崖山可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大帅,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徐世昌,徐世昌!!未来的大总统,现在居然是老子部下的儿子!四岁,居然才只有四岁!老子非得好好培养一下不可,将来没准就能成为老子的左膀右臂!
忽然想到,徐世昌已经在自己这里了,袁世凯?袁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