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秀全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但到了这个时候为了天国危亡李秀成已经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天王,眼下唯一能够阻止张震的办法,只要帮着清妖打张震,尽可能的阻止张震平定河南,河南战事不顺,张震必然从江苏等地抽调军队支援,那个时候就是咱们的机会,咱们可以集中全部力量,兵分两路,直取江苏、安徽等地,无论胜败,都可以遏制张震发展,打击百战军的力量,让天国度过目前最大难关!”
说着跪倒在了地上,泣声而道:
“天王,委曲求全未必不是一个办法!今日帮助清妖,就是它日东山再起的开始,臣愿和陈玉成共率两军,伺机而动!”
听到天王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李秀成还是不管不顾地说道:
“请天王下令,调动邹有贞之军,袭击百战军侧翼,保证河南不落到百战军手里,张震一旦从江苏调派援军,臣必然立刻出击,若不能取得战果,李秀成愿意摘下脑袋谢罪!”
“不用说了,朕不听!”洪秀全怒气冲冲的来回走动着:
“清妖是朕的手下败将,朕早晚都会打到北京去的,朕不会和这样的对手合作,绝不!朕现在手里虽然只有金陵一地,但朕还有十万天兵天将,朕会请天父天兄下凡,用这十万天兵天将打败张震!”
说着也不管还跪在地上的李秀成,恼怒的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后宫……
……
看到失魂落魄的李秀成走了出来,在外面等候着的陈玉成很快猜到了什么:
“忠王,天王不肯答应吗?”
见李秀成点了点头,陈玉成咬牙说道:
“我就知道天王不会答应的,天王心里,只有他的天父天兄,只有什么十万天兵天将,要真的要十万天兵天将,翼王不会走了,李世贤也不会走了!”
“玉成,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以后不要说了,万一传到了天王耳朵里,只怕你我又是东王一般下场……”李秀成苦笑了几声,忽然义无返顾地说道:
“既然天王不肯答应,可是为了天国前途,有些我不愿意做的事情,也只好去做了……”
陈玉成怔了一下,很快明白过来:“你是要假传天王旨意,秘调邹有贞攻击百战军?”
李秀成有些出神的看着远处,痴痴地说道:
“这是咱们最好的,也许是最后的一次机会了,一旦失去这次机会,只怕要不了多少时候天京就会落到张震手里……
玉成,事情到了这步田地,我也顾不得许多了,就算将来天王真要怪罪的话,也让天王归罪到我一个人的头上来罢,这总比天京失陷要好。天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天国了,天王也不是原来的那个天王了,可咱们这些做臣子的,总得忠心耿耿的辅佐着这个朝廷,不管咱们侍奉的是什么样的人,不管这天国将来会走到哪一步去……”
李秀成的话里充满了悲观、绝望,无论战场上出现了什么样的状况,李秀成也从来没有那么的绝望过。
不是因为现在天国的力量不如敌人,而且因为统治着天国的人,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一个部下,他唯一相信的人就是自己……
陈玉成轻轻握住了李秀成的手:“忠王,我知道你心里的苦,可是现在整个天国,只有靠你一个人在那支撑了,任何人都可以倒,但只有你不能够倒……”
李秀成的眼中闪现着感激:“玉成,我这就以天王的命令调动邹有贞,从侧翼袭击百战军,你统帅本部兵马,我再分给你两万人,一旦江苏出现兵力调动情况,你立刻带着全部人马,强行冲出金陵,而后直取苏州!
千万记得,一路上什么也都不要管,你的目标只有一个,苏州!我料苏州防御兵力不多,张震能采取的办法只有两个,一是弃城而逃,一个是死守苏州,以待援军,军政府就设在苏州,一旦放弃苏州,对军政府的打击会非常之大,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张震是绝对不会轻易放弃,这就是你的机会……
张震要想守住苏州,势必从各处调集人手,而这个时候我则率军攻击安徽,我要让军政府在我四处打击之下乱成一团!”
陈玉成听了信心大增:“忠王,此计大妙,百战军的主力都在河南、陕西作战,又要防范两湖的曾国藩,江苏其实兵力不多,只要能够彻底打乱张震部署,咱们等于又一次破了当年清妖的江南大营!”
李秀成嘴紧紧抿在了一起,这是自己最后一搏了,能不能成功,一切都要看天意,这个时候的李秀成,真的很希望这个世上真的有天父天兄,可以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自己一把……
……
太平天国第一次封王是在1852年的永安,史称“永安封王”,即有名的东西南北王和“羽翼天朝”的翼王,这次封王明确了太平天国的领导核心,对太平军的发展壮大是有利的。
但是在仍是“流寇”时期就急着封王拜相,表明太平军领导阶层有很深的等级观念,同时又现出了他们贪图享乐的本质,并为日后的争权夺利埋下了种子。
在天京事变前,天王共封了七个王,十九个侯,侯爷中有很多是东王的亲信和亲戚,大多死于天京事变。
天京事变后,洪秀全已经不信任外姓王爷,于是封两个哥哥为“福王”和“安王”,这两个职位在翼王之下,燕王、豫王之上。后来干脆取消王这一职位,在侯之上设立了豫、燕、安、福、义五个爵位,从设立爵位中,可看出原安、福两王的地位。
那时的丞相、检点已经成为小官了……
次后在不到一年时间内洪秀全先后封了干王、赞王、英王、忠王……辅王、璋王,但从各自的地位上来说,谁的信任程度都远远不及洪秀全的两个哥哥安王和福王。
见到洪秀全怒气冲冲的回到后宫,“安王”洪仁发小心翼翼的问道:“陛下,这又是受了谁的气了!”
“谁?除了李秀成还能有谁?”洪秀全怒气未消,咬牙切齿地说道:“刚才在朝上的时候,李秀成居然提议我和清妖合作,朕是天国之王,不是清妖的打手!”
“所以说那,这些异性王都不可信,要信,还得信咱们洪家自己人。”洪仁发鼻子里哼了一声,不阴不阳地说道:
“李秀成尤其不可相信,他的一个弟弟已经投降到了张震那里,这可保不准到了那天,他李秀成又会成了张震的人!”
看到洪秀全面色阴沉下来,“福王”洪仁达也赶接着说道:“不错,我担心的也是这个,天王,您给李秀成的权利太多了,军队又掌握在他的手里,万一要是存了歹心那可真的不太好收拾!”
“军队又掌握在他的手里,万一要是存了歹心那可真的不太好收拾!”
这话好像炸雷一样在洪秀全的心里炸响,不错,当初自己为了对付东王,可是煞费苦心,死了不少的人,难道,自己还要像以前对付东王那样对付忠王?不过,洪秀全还是觉得忠王绝对不会成为东王的。
“天王,您可千万不能有妇人之仁!”见天王还在那里犹豫不决,洪仁发冷笑了几声:
“一个东王,已经弄得咱们元气大伤,万一,要再出了一个忠王的话,这天国的局势可就真的不太好收拾了,我以为天王还是应当当机立断的好……”
第319章 第二次天京事变(一)
“好险,本帅的脑袋差点让李秀成拿去!”
说这话的时候,张震一脸后怕:“太平军北伐失败,居然留下了一支万余人的劲旅,咱们,还有满清,居然都不知道,一旦被其袭击咱们侧翼,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
司马启明也是在那不断摇头:
“战场胶着之时,侧翼忽然出现万余精锐袭击,攻击方原本攻击阵型势必被打乱,若是发匪和清军再联手内外夹击,夏侯清那里非要大败不可,这样河南的局势可就难说了。”
“咱们太小看太平天国了,自从发匪内乱,杨秀清等人身死,翼将军负气出走,太平天国式微,本帅真的没有再把太平天国看在眼里了……”张震好像有些自责:
“一个李秀成,抵得上十万大军那!洪秀全要是用了李秀成的话,本帅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非得从江苏增派援军,全力打通河南一线,这么一来,李秀成趁机攻击江苏、安徽,咱们在这两地兵力严重不足,苏州又断断不能丢失,李秀成、陈玉成趁机强攻苏州等地,辛辛苦苦创下来的基业,只怕一夜之间就会断送在了李秀成手里!”
“所以说大帅是真命天子,不管什么样的危险都能从容度过。”莫黑倒是并不在意,在那不紧不慢地说道:
“即便李秀成能胜了,也只是局部胜利而已,丢了苏州,咱们还有上海,还有江苏、安徽、江西,一场小小的胜利,并不能改变整个天下走势……”
“你倒自信得很。”张震看了莫黑一眼,自己这位部下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太平天国曾经先后两次大破江南大营,但却依旧无法扭转失败命运,或许正如莫黑说的,一个李秀成在太平天国这样的环境里能够做的事情只是取得一两次大的胜利而已,可是太平天国最终失败的命运,是任何人也无法改变的了。
但是假如李秀成这样的人放在自己的军政府里,是龙,翱翔在九天的神龙,军政府的环境势必能让李秀成这样的人大放异彩……
张震忽然笑道:“可惜,可惜,洪秀全不肯用李秀成的计谋,刚愎自用,早晚必败,李秀成虽然聪明绝顶,只不知道他和洪秀全说的话,不过几个时辰已经源源本本送到了咱们手里,洪秀全自命为是什么神仙下凡,其实只是废物一个,他最相信的人,不过是咱们养在洪秀全身边的一条狗而已,这每年几万两银子咱们花得一点也不冤!”
司马启明歪着头在那想了一会:“洪秀全吹牛自己是神仙下凡,我看大帅倒有那么一些意思,不然大帅在洪仁发还郁郁不得志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洪仁发早晚都会成为洪秀全的亲信,每年都扔出几万两银子,让他甘愿为大帅效命?”
张震“哈哈”笑了几声,难道老子告诉你早就从书上知道,这洪仁发可是赫赫有名的“天京五狗”中,最贪婪,最无耻的一条狗吗?笑着敷衍了过去:
“可惜,这狗这次虽然帮了本帅一个大忙,可狗终究是狗,连河南潜伏着发匪万人精锐的消息都不知道,将来顶多也就做个通风报信,蛊惑君心的事情而已……”
忽然在那想了一下,大声重复了一遍刚才说过的话:
“一个李秀成,顶得上十万雄兵,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让其废在洪秀全的手上,洪秀全已经对李秀成生疑,咱们就在这火上再浇一把油!”
一众部下都笑了起来,看来军政府中“外军”又要多上一位人才了。
不过从李秀成的所作所为来看,这人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帅才,真要能把他给争取过来,对军政府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张震来回走动,神色显得稍稍有些兴奋:
“我料洪秀全必然容不下李秀成了,一旦洪秀全动手的话,势必又是一场天京事变,告诉咱们在京城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李秀成有任何危险,无论如何要把李秀成给我弄到这来,冉猛,冉猛回来没有?”
“冉猛已经从武昌回来了。”
“让冉猛去负责这件事情,咱们在天京的所有人,他都有权利调动,给我告诉冉猛,就算咱们在天京的人全死光了,也一定要把李秀成平安救出来!”
张震语气严厉,丝毫没有商量余地……
……
而这个时候在天京城中,李秀成却并没有察觉到巨大的危险正在悄悄向自己逼近。
在李秀成的心里,唯一想的就是如何支撑住天国,如何能带着天国从困境中走出来,重新恢复天国当年巨大荣光。
他不会在乎天王怎么看自己,不会在乎天王怎么对待自己,既然天王已经封自己当了“忠王”,那自己就一定会对得起这个“忠”字。
给邹有贞的密信已经写好了,看着自己用木头私自雕的那方天王大印,李秀成苦笑了下,自己什么时候也做起这种勾当来了?
好在邹有贞这个“安天候”,不过是后来北伐失败后封的,原本邹有贞只是个低级官员,也分辨不出天王大印的真伪,只要邹有贞能够按着信上的要求去做了,河南的局势就会发生重大改变,甚至包括江苏,也有可能发生重大改变。
已经顾不得许多了,李秀成咬着牙把这枚木头大印盖了下去,然后如释重负的舒了口气:“马飞!”
看到自己的亲信马飞匆匆进来,李秀成细心地把手里的这封信交到了马飞手里:
“马飞,天国生死存亡,都在这封信上,都在你的身上,千万千万,不能出现任何闪失,邹有贞的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