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此战非同小可,千万不能大意,以免中了石达开的阴谋!”曾国荃脸色不太好看,声音也有一些嘶哑:
“本帅亲领主力随后而来,务必要和石匪决战!”
梁梦才长长叹息一声,再不说话,九帅和湘军一众将领居然对石达开害怕到了这等程度,早晚都会死在石达开的手里……
……
石柳松站在高处,往远处看了一看,还是没有见到湘军动静,坐了下来,拿过一个冷馒头,放到嘴里胡乱咀嚼几口咽了下去。
一转眼自己从天国圣兵变成了清妖?不管是百战军或者是那些绿营的,在石柳松看来都是一些清妖,可翼王都已经降了,想来其中或者真有什么不同,自己不相信那个张震,但是自己却坚定地相信跟着翼王一定不会错的。
真的有些奇怪,才当上“清妖”没有几天,一转眼之间,却又要跟着翼王去打清妖了。
摇了摇头,实在有些难以弄懂,可是跟着翼王,总是不会有错的……
“总爷,那边出现大队人马!”
石柳松愣了一下,对“总爷”这两个字总是听着别扭,好容易这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拿起千里镜来朝着前面看去,就看到远处烟尘滚滚,不知有多少人马正朝这里而来。
石柳松挥了下手,所有人都隐藏起来。
渐渐的能够看清了,是湘军来了,石柳松莫名其妙泛起了一阵兴奋,终于让自己等到了。
近了,渐渐近了。
石柳松的手向下一挥,那面大旗随之落下,接着号角呜咽,枪声瞬间响了起来,最前面那个骑马的清妖应声落地,湘军队伍一片大乱。
火枪之声不断响起,湘军一个接着一个倒地,前面的想要往后逃跑,后面的想要往前夺路,很快交错在了一起,场面乱成一团。
罗云浮一见中计,大惊失色,本来这个时候应该整顿队伍,要么就地等待救援,要么干脆直接夺路而逃,可惜罗云浮并不是个将才,在这样时候完全乱了方寸。
眼看湘军队伍混乱不堪,石柳松翻身上马,扬起手中大刀,暴雷似地一声大收:
“杀妖!!杀妖!!”
士兵们倒是纷纷冲了出去,不过喊出杀妖号子的可是不多。
也是,这杀妖可不就是在那杀自己?
石柳松马快,转瞬之间就冲到了第一个。
罗云浮眼看一条大汉朝着自己冲来,慌乱间拨马就想逃跑,不想石柳松已经冲到面前,狂呼声里一刀落下。
拼着性命往上一挡,罗云浮胯下战马发出嘶鸣,连连后退几步,张开嘴一口鲜血喷出,在马上身子晃了几晃,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
未等罗云浮从地上爬起,那口大刀已经奋力落下……
眼见主将身死,湘军队伍更是大乱,那一千多的“发匪”,好像凶神恶煞一般冲入,见人就杀,逢人就砍,一时间杀的战场血流成河,尸身遍布。
本来湘军足有二千之众,奋起一战未必便输,可是一来中伏心里慌乱,二来主将身司,无人指挥,这些湘军哪里还有战斗决心?
死的已经死了,活着的终于清醒过来,纷纷向后逃窜,石柳松勒住战马,也不追赶,横刀指着那些败兵大笑:
“记得了,翼王石达开十万大军在此,今日不杀尔等,昔日必取曾国荃性命!”
那声音如同炸雷一般,声声在战场上响起。石达开这个名字再度出现在了江西,也许对于曾国荃而言这是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石达开初战江西,先取安义,又命部下奇袭安义,接着沿途设伏,大败湘军,斩首四百余具,战果赫赫!
曾国荃眼见败兵而回,自己爱将罗云浮身死,一时惊得无言以对,目瞪口呆。石达开的面尚没有见到,自己惨败如此?
无言以对之间,梁梦才上前一步“扑通”跪倒在地:
“九帅,眼下局势恶劣,既然已经到了这步,再也不可迟疑,集中全部力量,直扑安义,与发匪决一死战!”
“我军新败,人心浮动,选择这个时候决战,恐怕……”曾国荃有些迟疑,在那犹豫着说道。
“九帅,不能再犹豫不决了啊!”梁梦才几乎咬牙切齿,放声而道:
“九帅,发匪兵力一定不多,必然不敢和我决战,我军只需紧紧咬住发匪,一路追赶,发匪必然到处逃窜,到时军粮等等皆成天大问题……”
曾国荃在那沉默不语,本来自己这次来,可和发匪一点关系也都没有,那是为了绞杀张震而来,可谁想到南昌还没有攻下,却偏偏遇到了石达开这个克星!
“九帅,九帅,和发匪决战吧,为罗大人报仇!”
那些湘军将士,一个个挥动手里武器大声吼道。
梁梦才趁势从地上站了起来,指着那些湘军士兵说道:
“九帅,看到没有,您看到没有啊,军心可用,此时再不和石达开决战,更待何时!”
看着自己士兵,曾国荃在那沉吟一会,忽然抬起头来,抽出腰间佩刀:
“决战,决战!!本帅亲自带着你们,去和石达开决战!!全军启程,奔赴安义,杀!!杀!!杀!!”
“杀!!杀!!杀!!”
那些湘军士兵狂呼乱叫,一个个都好像着了疯魔一般……
……
“石帅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响起,所有将领一齐站了起来。
一见石达开进来,那些将领看着石达开的眼神充满尊敬。
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在石帅掌握之中,简直分毫不差,湘军就好像是最好的演员,石帅如何安排,湘军就如何佩服。
怪不得大帅要费如此多的力气,把此人招揽到麾下。
“石帅,湘军新败,我军何不趁着这样大好时机,一举把湘军赶出江西!”蔡志强性子急,大着嗓门说道。
石达开坐了下来,微微摇了摇头:
“湘军虽然小败,但其主力尚存,我们只有三千人而已,要想和其决战,甚不明智,这也是曾国荃最愿意看到的……”
石达开这时候微微闭上眼睛,众将不知道他在那里想些什么,一个个都沉默不语,静静在那等候着石帅。
其实这个时候的石达开,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无论是对于张震、曾国藩,或者是太平天国来说,江西这个地方都实在太重要了,曾国藩要占领江西,除了剿灭张震之外,更重要的愿意,是曾国藩不愿意丢失这个重要战略要地。
江西地处长江中游,又是安徽、浙江、福建、广东、湖南、湖北六省交界之地。这对建都天京的太平天国来说,是必守的门户;而对百战军或者湘军来说,又是扼敌致死的咽喉;因此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江西是双方必争的战略要地。
在江南作战,水师的作用十分重要,保有江西,便能充分利用鄱阳湖,成为水师的巢穴,办内湖水师,即以鄱阳湖为巢穴,进而切断转战湖北的太平军与其首都天京的联系,间或出江剿贼,剿上游则在九江、武穴、田家镇处游弋,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外,利则交战,不利则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剿下游则在彭泽、望江、安庆等处游弋,亦不出湖口二百里之内,利则交战,不利则亦退回鄱阳湖巢穴之内。
如此办理中间江路被水师梗阻一段,其势不能常通,这么样一做的话,非死死掐住了太平天国的咽喉不可。
既要将鄱阳湖作为水师的巢穴,自然必须保有江西;而控制了鄱阳湖也就控制了长江中段,水师才能纵横内湖外江,可进可退。一旦羽翼丰满,时机成熟,它便可以顺流而下,为剿灭太平天国最后一击的作用。
而一旦江西被张震彻底控制,除了对付太平天国之外,更加让曾国藩担心的是,张震本来就强大的水师完全可以直取两湖福建等地……
其次,江西本身就是双方军饷、军粮的重要基地,江西物力尚厚,以其储存物资来看,大约足支八个月时间。
而石达开所考虑的,是在击败湘军,将湘军全部赶出江西同时,最大程度的保全太平军在江西攻占的那些城市。
自己虽然投降了大帅的,但自己终究还是天国出来的人……
忽然睁开眼睛,让人拿来地图,在地图上仔细打量了会,说道:“既然湘军想要安义,那就把安义让给湘军,我军兵分两路,一取瑞州,一取袁州,取瑞州者,由我亲自领兵,取袁州者,由石柳松带军,而后马不停蹄,直取临江、吉安,这些都是湘军才取得不久城市,湘军必然不肯轻易放弃,咱们就把湘军活活拖跨累死!”
“是,我等皆愿听从石帅调遣!”
听着部下齐声应着,石达开狠狠砸了一下地图:“一旦大帅大军开到,湘军必成末路,曾国荃乃是湘军第一猛将,消灭了其等于折断湘军一只臂膀!”
此时众将归心,谁都再也没有异议,也不如何修整,各回本营,调度士兵连夜启程,按照石达开的构思分成两路绝尘而去……
……
而在这个时候,曾国藩也终于得到了石达开忽然出现在江西战场消息,这一突如其来情况,让曾国藩整个人都怔在了那里。
在曾国藩的心里,平生最忌惮的人,除了一个张震,第二个就是石达开了,而眼看江西就可以落到自己手里之时,石达开却忽然神兵天降一般出现在了江西。
在屋子里不断来回踱步,曾国藩显得有些烦躁,时而目光落在地图上看着,时而又担忧地朝屋子外面看上两眼。
过了一会见到康雪烛终于进来,曾国藩一把拉住了他:“西才,江西战况如何?”
康雪烛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是太妙,刚刚接到消息,安义落到石匪手里,九帅分兵企图夺回安义,结果半道中伏,反而吃了一个大亏,九帅手下悍将罗云浮也死了……”
曾国藩身子晃了一下,几乎站立不住,慢慢坐了下来,长长叹息一声:
“罗云浮乃是老九手下第一爱将,跟随老九东征西讨,不知立下多少功劳,可不想却把性命扔在了江西……”
“大帅,人已经死了,再怎么难过也没有办法让其复生,现在还是尽快考虑一下江西形势。”康雪烛上前一步,劝道:
“这事我看透着古怪,石达开明明在安庆遭到惨败,人也被困在萧云岭,就算死里逃生,可是短短时间,哪里又能啸聚起那么多的兵力?
而且根据江西方面传来消息,石达开手下发匪全都使用火枪,而且数量相当之多,这点雪烛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西才想来想去,无非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石达开在萧云岭上遇到了神仙,还有种可能无非就是……”
“你是说张震和石达开勾结到了一起?”曾国藩眼中惊恐顿现。
张震和石达开都是自己最害怕的人,一旦这两个人勾结到了一起,那对于曾国藩来说,又是何等可怕事情?
“西才以为必然如此,因此江西形势只怕不容乐观!”康雪烛在那叹息一声,说道:
“原本都已经部署妥当,偏偏怎么也都没有料到,张震会没有杀石达开,而且非常没有杀,石达开竟然还为张震所用。
张震用石达开来攻击江西,那是发匪和湘军之战,与他张震毫无干系,而张震又可以借着这个剿匪借口大举驱兵进入江西。
大帅,西才心里忧虑,除非九帅速战速决,在最短的时间里平定江西局势,但这又何其之难……”
“大帅,江苏方面急报!胡林翼部进入江苏之后,张震启用新军对付,只说发匪作乱,严令任何部队进入,胡林翼连番作战不利,现已重新退回原地。和春统一指挥之江南江北大营,也都遭到一般状况,眼下安庆方面之百战军,已经兵分两路,一路走江西,一路走江苏,行动非常迅速,只怕几日之内就可到达!”
曾国藩面色惨白,在那半晌无语。
原本天衣无缝的安排,此时竟然接连受挫。
“大帅,情况现在非常危急!”康雪烛在那里沉吟半晌,目露忧虑:
“咱们这么做原本是为了擒获张震,但现在张震既然已经有了准备,非但不能擒获,反而还有可能提前逼反张震。
目前最为危险的反而是九帅那里,以张震的个性拉说,决然不会轻易放过九帅,西才只怕九帅之军在劫难逃……”
曾国藩面色大动,曾国荃乃是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此次弄巧成拙,一旦弟弟有失,不光湘军折一最重要将领,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统兵打仗本非曾国藩所长,此时就听康雪烛说道:
“当下之计是必须趁着张震还没有到达江西,合围尚未完成之前,立刻命令九帅不惜一切代价冲出江西,回到原先驻地。”
“来人!”曾国藩猛然站起叫道:“立刻派出快骑通知九帅,火速撤离江西!”
康雪烛没有说话,这个时候康雪烛的心里最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