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右袖,直卷剑身。
不料麟儿因担心师弟功夫,恐非老人之敌,竟施展牟尼身法。
双臂一合,朝下纵落,右脚尖却猛向老人头上一点,口中清咤道:“你也尝尝我这一式,功力如何?”
老人眼快,跃身避开,董练秋忙朝师兄身旁纵去,麟儿悄声道:“师父已追上峰腰,我们快赶?”
蓉城老人,心中暗气,还待跃身拦截,身背后微风飒然,只闻有人缓缓说:“老前辈年高德助,何必与小儿辈互作对手。”
老人闻语,暗地一惊,知道昆仑五子,除餐霞客与白云生,功力较次外,其余三位,无一庸手。但也偏不服气,倒要试试,这位资格最老的大师兄,功力是否能与自己为敌,遂也不作答言,猛可里,一式“游龙戏水”,立掌反劈,掌风如决千仞之水,泻流而下,雷声隐隐,岳撼山鸣,同时,自己身子凌空飞扑,伸手便朝却尘子期门就点。
这种连环猛攻,功力稍弱,即无法御防,却尘子,不敢怠慢,右手往斜刺里一伸,左手往后一扬,便如凌虚仙子,侧身穿空而上,避过掌风后将身子一翻,五指箕张,疾如闪电,也向蓉城老人左肋就抓。
这一来,隼飞鹰扑,鹞落鸯扬,但觉千缕寒风,无边煞气,轰发之声,传之山谷,万山争鸣,两人功力都深,只一搭上手,便是连环迭式,谁也不让。
蓉城老人,虽被却尘子中途牵制。那天府老怪,却自恃功力奇高,而且还有能人埋伏未出,故毫无顾忌,风驰电掣般,直扑玉柱峰头,手上所提的熊玉仪,因被洞穿琵琶骨,失血原多,人本只有奄奄一息,虽然食过天露与那成形灵芝,但药力还未尽量发挥,最糟的,还是天府老人,存心就不让她再活,提着她身上牛筋,一路上升,愈往高处跑,气候愈寒,两处穿筋创口,筋被带动,附近肌肤,撕裂之处,却是愈来愈多,只闻她惨嚎一声,人却昏厥。
老人狞笑道:“既行当初,即有今日,欺师背祖,处分还轻得了么?”又见紫阳真人,拼命追来,竟是愈追愈上,不由暗道:“这小辈,御气飞行之术,居然能追上老夫,如非师弟曾和他交手,明了他一身功力,早作预谋,则此次昆仑之行,还真不敢说稳操胜算呢!”这时,他身离玉柱峰头,已不过百丈高下,煞风吹来,宛如利刃,熊玉仪的身上,有血迹之处,已凝结成冰,他可不管这些,仅用护身神功,将自己身子护住,又强提一口真气,上升速度,立即加快很多,眨眼间,便到达峰头。
峰上白云弥漫,玄冰恰似琉璃,冰光云影,映为奇观。天府老人,本从甫面而上,脚一落地,便朝北方飞驰,紫阳真人和麟儿练秋,也于先后到达。
真人一声不响,落地后,便施展慧目往前注视,云影如絮,还未看清,对手已到北部边缘,只闻他冷森森的一笑道:“小辈,想救人么?往峰底之下前去找罢!”
话声未落,空中果然出现一条人影,那身子却正似青城女弟子熊玉仪,无疑的,这残酷老者,竟把那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女弟子,抛落峰下。
真人心中大怒,沉声喝道:“万老前辈,你这种残酷行为,未免罪不容诛,贫道倒要和你领教一二。”
不待话完,立朝北方纵落。
对手不等真人扑到,早已凌空一长跃,口中还冷笑道:“老夫不屑和晚辈动手!快往峰下找人吧!”
真人刚飞落北端,还未立住脚,雪地玄冰之下,却纵出一条人影。只一飞出,便将两掌往前一推,立时煞风如山,雷声大作,事出仓卒,无从预防,风从背后往前一撞,击个正着,紫阳真人,竟被人掌风,震往峰头之下落么!
来人是一位虬髯环眼,阔口粗眉,跣足光头,身着憎袍的老和尚,真人被击落之后,立朝天拊掌大笑道:“师兄神算,果不寻常,这牛鼻贼道,即便不死,两三年之内,恐也无法代管别人闲事了。”
麟儿练秋,离真人身后不远,目睹恩师被人暗算,只差点哭出声来。
那藏身冰洞之中,利用冰雪掩盖,暗中袭击的人,正是青城门中,老一辈的第二人物,年逾百岁的风雷僧。
原来天府老人和师弟风雷僧在下山之前,早有计谋,以熊玉仪为饵,诱使真人追赶,风雷僧则预伏绝顶,冰雪之内,利用天然雪景掩护,目光多好,也无法察看出来,真人义愤填胸,急于救人,飘身掠过风雷僧藏身之处,猛和尚却从平地冰洞之内一蹦而起,出于便是风雷掌法,真人背上,似乎被掌风撞上,人如断线风筝,竟从千切峰头,被人打落。
天府老人,嘿嘿一笑,得意非常,风雷僧更是眉飞色舞,两人还未会合,四周突有微风袭来,看似风力不强,但稍触风头,立觉全身功力顿失,知道这是武林中最上乘的一种功力,功能虚实并用,和而不猛,毁刚销柔,伤人不觉,数百年来江湖上未曾一见的太清神罡。
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东西两方一纵,这无异为来人让路,立有两条人影,一掠而过,未曾交发一语,便朝峰下直落。
只气得风雷僧脸色铁青,正待朝下飞落,找麟儿练秋两人的晦气,天府老人,却将他阻住,冷笑一声道:“今日昆仑派可以说倾巢出动,紫阳贼道一死,该是群龙无首,情势混乱之时,但却尘子和苦行禅师,两人的威望,与紫阳贼道,丝毫不差,如不把这两个小辈,一举消灭,昆仑派的实力,仍可炙手,这不能不加注意!”
风雷僧恨声道:“不论用何方法,这一门派,总不能让它存诸江湖,师兄和掌门师侄只管作主,小弟无不应命!”
山峰之下,啸声争鸣,不须臾,人影晃动,青城和昆仑派的一干高手,均已到达峰项。
昆仑派以却尘子为首,铁蓑翁和他并肩同行,底下则是苦行禅师,公孙虚,仟峰老人和青云师太。
青城派则以一气真人为首,蓉城老人,恶丐洪五,和身后跟随的赤霞女,黑寡妇和冷面观音等,二男三女,共计六位,一上峰即和天府老人与风雷僧,合在一处。
青城派的掌门,铁青着脸,心中似乎至感气恼,竟向峰头不住打量,半晌才对却尘子冷笑道:“两派高手,全集此处,适才贵派迫不及待,中途即和本门师执长辈大打出手,而令人到此间,贵派掌门却又不知去向,未免出尔反尔,使人费解!”
却华子和苦行禅师,峰后不见掌门师弟,也正在大惑不解。
一气真人所问,两人还真无法对答。
只闻天府老人,冷森森的狞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道:“我来代人回答,司马紫阳早已变鬼!”
此语一出,把昆仑派一干人众,将从脚底至顶,直冒凉气。
公孙虚越众而出,冷笑道:“此事如果属实,贵派的人也莫想逃出手去。”
不待公孙虚语毕,老人更是狞笑不绝,嘿嘿连声,云飞雪舞,口中还大声喝道:“好一个狂妄无知的后生晚辈!斗胆藐视老夫!”
但是出语未完,对方也发出一声冷笑,只觉青蒙蒙的光华一闪,公孙虚竟尔失去踪迹。
天府老人一怔神,旋即恢复常态,继又出声冷笑道:“原来是一种小小遁身之术,这还难不住老夫!”
右手往肩上微扬,一阵凄厉啸声起处,碧绿光华一闪,他手上却已多了一把带有骷髅,奇形异式的宝剑。
此剑一出,却尘子不由皱了皱眉,暗道:“这东西邪气十足,明是白骨真人魔家三剑之一,剑名碧磷。
原赐予他门中女弟子防身使用,这次老怪却把它带来,而且苦命女子熊玉仪,在他手上也不知如何发落,看情形,大是不妙,偏生嘉麟师侄,不在此处,如有他项下神佩,破此剑自然易如反掌,否则剑上啸声,就使人大法忍受。”当即把手上拂尘微展。
淡淡一笑道:“白骨碧磷,魔家异宝,但晚辈不自量力,倒要见识一番,就请发招赐教?”
摹闻一声锐啸,碧光如电,遁映长空,峰头雪光,与天上素云,被这光华一射,即变成温空碧绿,使人深觉鬼气森森,不寒而栗,白云之内,还映出无数骷髅头影,隐现频仍,天府老人。
更把手中长剑,略一招展,剑身上那白色人头骨,原有许多小孔,划空作啸,啸声奇异,刺耳椎心,这原是利用一种特殊声光,收那震慑心神之效,制造之奇,自是巧夺天工,但非有什神怪。
啸声起处,天府老人,竟施展青城派无上剑术,“青城八八式。
长剑划空,剑芒打闪,只觉无数骷髅头影,由四周直向却尘子逼来。
却尘子位列昆仑五子之首,已练到三花聚顶道家至境,这种摄神荡魄之术,如何能使他惧服。
魔剑挥来,他却把手中拂尘,往剑身卷去,这原是一种余丝缠腕的普通招术,但经名家高手,稍加变化,使来即便不同。
尘尾带来千丝寒风,风同利箭,激起无边煞气,气劲如山。
两方再互不相让,只闻锵当一响,剑作龙吟,剑身一阵震动,千万骷髅头影,宛如漫天花雨,往却尘子头上一罩。
只闻咝咝数响,却尘子手上拂尘,迎空一挥,“拨云见日”
尘尾上煞气千重,长尘更如一条怪蟒,把飞来幻影,搅得纷飞四散,尘招未尽,立便腾挪,一式云里翻身,不待对方闪避,长尘即化作“怒龙转尾”,直柱天府老人拦腰就卷。
却尘子原是昆仑派剑击名家,他的特性,盖于散招,在昆仑五子中,自成一格,人到中年,即便向道,并且弃宝剑而用拂尘(按拂尘又名尘尾),用的仍是散式,平常闭洞不出,静中详参罕见绝招,除与几位师弟,偶尔印证外,武林人物,实不知道他武功深浅,自氓山派袭击昆仑,才与师弟出而卫道,冷残子也被他用无极真气,一举震伤,遂而震撼江湖。
这次所遇对手,武功比冷残子只高不弱,双方出手,互有戒心,而且彼此还含着不分强弱,誓不罢手。这一来,两旁观战的人,无不惴惴于怀,任一方落败,都关系两派未来名誉与发展。
只闻有人大声赞道:“毕道友的功力真纯!老魔崽子未便抵挡得住!”
那声音正是苗疆公孙虚所发,青光微闪,立便隐居絮云之内。
天府老人,冷笑一声,葛袍大袖一展,手中剑振腕而出,剑划长空,排云荡气,施展的正是青城八八式的绝妙招式,“漫天繁星”,只闻噬声震耳,剑口迎着尘尾,激卷而来。
双方功力都纯,招式势同拼命,观战的人,不由提心吊胆、睁着眼睛,静侯空中变化。
两条人影,中合之下,锋的一响后,不约而同的都从空中震落。
却尘子落得比对手还快,功力上似乎稍输一着,但一落地那身子便如弩箭,直朝对方飞扑。
手中拂尘,往前一送,说也奇怪,尘尾立向四周一分,恰似千万利刃,迎着天府老人的胸腹,直刺而来。
昆仑派的人,不由同声赞好。
老人把寿眉一扬,冷笑道:“喊得太早,难免失望!”
口中答话,剑也不停,碧磷剑盘旋上绕,竟现出森森剑气,骷髅头上,锐啸刺耳,剑如疾风暴雷,紧对尘尾卷去。还未接触,却尘子立把手腕一抬,避开攻势正面,招式半撤,立又还手,尘尾如千缕游丝,缠向剑身,不料对手天府老人,剑化“长鲸吸水”,招式中竟含有玄门上乘的粘字诀,尘尾缠结剑上,魔剑虽能斩铁如泥,却不能削断尘尾半根。
天府老人冷笑一声,长剑往后一带,却尘子也不示弱,斜退半步,凝真力把拂尘往往后一施,双方互不撒手,彼此微哼一声,脚下使用千斤坠把身形定住,而后气聚丹田,功凝右臂,谁把对方带动,则强弱自分。
两人如同钉在地上一般,脚下冰层,竟逐渐破裂,只闻喳喳之声大作,脚便朝地下陷落。
天府老人,双鬓见汗,却尘子业已喘息可闻,昆仑诸人,心中大急,但谁也不便明里暗助。
蓦地,恶丐洪五,却由囊中取出一物,毫不迟疑地朝着却尘子背后就打。
物如鸡卵,色作棕黄,飞来略带呼啸,眼看就得打中。
一气真人,脸色铁青,立朝自己的人大喝道:“速向四周散开,退则不及!”说完立往西边纵去。
正是:
神功分强弱
异物划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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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蒙面妇人
那红色弹丸,凌空飞出后,宛如劲弦之矢,奇迅逾常,无巧不巧,却尘子背向洪五,在和天府老人,聚精会神的拼斗内力,眼看弹丸,便要打中。
忽闻波的一响,却尘子身体四周,似有一堵无影之墙,将身拦住,劲弹反跃,半空开花,弹体四裂,里面却冒出一股黄烟。
奇腥扑鼻,烟浓味重,并向四周逐渐散开。
暮闻一声佛号,苦行禅师,怀抱竹杖,人己缓步而出,并对恶丐洪五微笑道:“赤癸弹久成禁品,道友为青城有数人物,暗施辣手,不怕武林道友齿冷么?”
他也不俟对方答言,立时报以颜色,袍袖展处,狂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