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他大喝一声:“小魔留意,我要发招了!”只闻嘶嘶一响,竟将玄门真气从指端挥出,那白发怪童正待挥掌攻敌,只觉劲风一线穿破自己寒风白气,对着颜面直逼而来,他知道这种武林秘宗功力能伤人于不知不觉之间,当下哪敢怠慢,遂使用蚩尤九幽宝笈中的绝传身法“浮光掠影”,仅见白光一闪,其疾如电,轻飘飘地往斜刺里晃去。
麟儿得昆仑绝学,受两派真传,更悟出三百六十周天神奇剑法,这种浮光掠影之术,虽然怪到极点,自己也不认识,但他这一身奇异艺业,又岂是敌人所能认出?
白发怪童躲过他的招数,他也立即报以颜色,一飘身,那身子竟跃起空中,似乎顺着一个弧形,滴溜溜地又和白发怪童正面相遇,更因一上场,想用手捏拿人家的穴道,结果弄得寒气侵骨,几至受伤,所以改用真气伤人,不待怪童发招,又用手指对他胸部一指。
罡风一线发出嘶嘶之音,依然向怪童胸前激射而去。
青莲师太和琼娘两人、本想向武成林、吴文、徐芳这三个恶盗实施进击,但以惠元人已受伤,正用师门太乙五灵心法祛除寒意,只要两人一上场,他们势必向惠元淬下毒手。
丈夫心爱的朋友,做妻子的自然不敢怠慢,琼娘遂守着惠元,以防范突发事故,杀亲之仇虽大,但她只好极力容忍,以免功败垂成。
武成林受了麟儿批颊之辱,牙齿也被打落两颗,自然恨之入骨,冷笑一声,手持铁骨扇,却随着那冷峻笑声,疾朝麟儿心坎要穴点去。
麟儿长笑一声,笑似银铃,人同闪电,竟骈左手食中二指,硬往点来的铁骨扇当中敲去,这本是紫阳真人防身艺业之一,道家降龙伏虎的无罡指,不要轻看这两个指头,经它一敲,可以毁金碎石,却怪伏魔,奇异之处,匪夷所思。
蛇蝎书生武成林,知道这两个少年后生,比他们老一辈的更难斗,幸喜出来的这白发怪童,竟是阴山小辈中最惹人注目的人物,那一身诡秘奇学,更是五魔亲传,从来狗仗人势,这恶盗,又为之气势一新。
本来白发怪童眼看得伤在麟儿指风之下,因受武成林一打扰,麟儿中途变式应敌,怪童又复乘机遁出指风之外,而且满腔合着怨毒,怒叱道:“我和你拼了。”
话音未落,满头自发,根根直竖,竟把项下那银光闪闪白气蒸腾径约三寸的圆珠捧在手上,猛然间深吸一口气,然后张嘴往珠上一喷,竟将全身罡力运从口中喷出,刹那间,寒风怒卷,势挟风雷,带着一片“嗤嗤嘶嘶”之声,有如万驾攒射。
麟儿见状大吃一惊,忙将神佩取下,用发暗器的手法递交琼娘,同时大喝道:“师伯师姊留意,敌人手上所持是亘古寒冰至宝,玄冰雪窍珠,速用神佩防身,以免受害!”
琼娘接过神珮后,赶忙喷出一口真气,一幢碧光紫芒,还夹着一条紫龙影,将青莲师太等四人一齐罩住。
青莲师太一听来人手上所持,竟是前古至寒之物玄冰雪窍珠,不觉暗吃一惊道:“这种洪荒异宝,据云系出自异域冰海之下,人如得此,必须自母胎一下地,即用太阴冰魄神光施以训练,使其长年与冰雪为伍,能耐那种大地间至为严寒之气,而后才可配带此物,使用时,只须喷一口真气,或把它作为暗器使用,不用说直接中人,就是周遭十余丈内,人畜生物,都可冻成冰块,阴山派得着这种奇特之物,武林中人不知要死多少方正之士了。”
雪窍珠被这怪童一发动,引出那大地间至寒之气,青莲师太等人虽有玉佩防身,严寒罡风无法投入光幕之内,但因光幕之外业已冷得不能再冷,光幕之内受着四周奇冷影响,温度也渐次下降,阵阵寒意直透心胸,人遂逐渐不耐起来。
麟儿对白发童子冷笑道:“我要破你这种天地间奇寒之物,简直易如反掌,刚才那佛门纯阳至宝紫饶双钹,就是你这东西的克星,但是我素来有个古怪脾气,非到万不得已时,不愿藉天地间奇珍异宝胜人,我要凭一双肉掌,与本身内功作用,就在这严寒之内把你打败,让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也清楚地看到,自来邪不胜正,为天地间一种不易之理,你就此准备好了。”
麟儿聪明绝顶,人于说话之间,业已利用本身真元热力护住全身,一任寒风怒号,罡风如涛,面对自己,竟也能勉强受住。
水火调元之道,原属道家练功秘要,他原得恩师神髓,这一屹立于寒风之中,竟悟出如加强本身真火,抑止真水,利用敌人所发出的千古奇寒之气,引为调息真火之用,那一来,敌人制我之物,岂不助长我本身功力么!何不一试?
他原是想到就做,立将真火一提,只觉一股纯阳热力遍走四肢百骸,刹那间遍体奇热,皮肤尽赤,于是吸取那奇寒之气,以调节本身所发出的火力,使冷热均衡,这一来,不但这奇寒之气不足为虑,反觉它能使身体异常舒泰,助长道家玄功秘要,不过常人不能洞悉个中底蕴,难于应情施变罢了。
白发怪童一见麟儿面对寒风,不但毫无所惧,而且全身热气蒸腾,雪窍珠所发出的千古奇寒,他竟能随意吸收,比自己的情形丝毫不弱,不觉心中纳闷异常,想不透敌人焉能知道这种功力。
麟儿见对方注视自己,脸露惊异之容,不觉将剑眉一挑,冷笑道:“你以为雪窍珠可以伤害我么?奇寒极热,原各走极端,如能妥为疏导,即可相互为用,我劝你赶快把它收起,如再仗它作恶客人,我即要给你严重惩处了!”
这几句话原是实情,同时,更含着劝慰之意,但这白发怪童出身奇特,个性更怪得有异乎寻常,他焉能听取放手一言半语?
当即将头上白发用手往后一掠,那洁白的脸上,阴森森地掠过一丝冷笑,慢吞吞地对麟儿说道:“你以为能不惧寒风,我就无法将你制服么?”
麟儿也冷笑道:“小魔头,少吹大气,有本事,只管尽量施为,我如叫你在我手上走过四十招,不仅巫山之事就此作罢,季嘉麟也从此退出江湖,阴山派作武林盟主,我昆仑派愿伏首听命如何?”
自发怪童双眉立竖,隐现杀机,竟将雪窍珠往丝囊之内一放,双掌平胸作势,朝着麟儿慢慢走来,相隔约有五丈余远,当场立定,也不开口答腔,但闻全身骨骸一阵暴响,双掌也缓缓向前移动,那身上白纱罗衫,贴着肉直往内陷,两掌十指颤抖不停,缓缓往前移动,但慢得如蜗牛爬动一般。
武成林一脸紧张之容,忙对着厅堂头目大喝一声道:“你们还不赶紧退出,想在此处等死么?”忙又招呼洞庭帮主杨澜及副寨主徐芳。吴文,紧随着怪童身后立定。
麟儿一见,知道这小魔功力绝不在玉面金童袁素涵及琵琶女朱云英之下,而且这掌力一发动,来势必凶,遂也暗中用伏魔神功护住全身,右掌凝集全身功力,只要掌风一来,打算用怪和尚传授自己的旋乾转坤绝招硬接一掌,但他原带着三分天真,当即拿舌挖苦道:“小魔崽子,我们彼此谁也没有夺谁的妻儿,你不又是杀人父母的元凶要犯,干嘛作这种毫无意义的替死鬼?再说,你年纪轻轻,目前还是罗汉一个,连老婆也没有,不幸被我打死,不但你一家算完,你尸旁连个哭的人也找不着,岂不被人耻笑?”
这原是戏耍之言,自然无足轻重,但是奇怪得很,那白发怪童的俊脸上,却似现出极大的痛苦,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也涌出几颗泪珠。
麟儿心中一阵狐疑,却引起了一个疑问,这个疑问如经获证,那不免引起绝大麻烦,对他至爱契友陈惠元极为不利。
他又拿话相激道:“你们阴山派,婚嫁不禁止,听说女的也多,你年纪轻轻,何不趁此时机,把这种争强好胜的脾气,暗中从事于郎贪妾恋的热恋,岂不有用得多?”
这时,白发怪童的双掌已移出了两三寸,麟儿虽有神功护体,也觉身上有一股绝大压力,而且渐在增长之中。
他暗中行动抵挡,依旧若无其事他说道:“你满头白发,已是你失去少女芳心的致命伤痕,再加上这种争强好胜、乖癖暴戾、不近人情的臭脾气,除非那少女也和你一样,同属人间恶魔,否则谁愿爱你?”
前头的几句话原是无心,后面的一番言辞却足是有意,把那白发怪童却听得如醉如痴,又恼又愤,双目中竟迸出泪来。
武成林奸诈成性,知道麟儿已看出白发怪童的弱点,竟施展攻心战术用来克制敌人,只要怪童略分心神,他就会实施奇袭,以目前这小魔头的情形看来,似乎己着了麟儿的道儿,心中吃惊不小,遂大喝一声道:“冷师侄留意,这小狗诡计多端,明知功力远不如你,故激以冷词,只要你分去心神冷不防他会给你一掌,这原是孙子兵法中的攻心谋略,务必谨慎提防!”
怪童哼了一声道:“师叔尽可放心,任他金童下降,自也不在小侄眼中,什么攻心不攻心,撞上别人犹可,碰着我,那他只有自找苦吃?不信,事实可资证明?”说完,双手加速往前平推,只觉狂飓怒号,风柱如山,严寒之气,一经触着湿物,立即结冰,那紫龙光幕被这种千钧压力从四周往当中一挤,光幕缩小很多,内中罩着的人也愈觉寒不可耐,胸部似有什物梗住,呼吸立感困难,那情形愈来愈严重。
麟儿知道再不动手,将危及光幕内的人,立施展乾元内罡,左手往前劈空打去。
立有一股消柔克刚的劲力,紧对着那白发怪童直卷。
怪童哼了一声,双掌本已平推过去,被麟儿用掌风一逗引,立将双掌往前一送,只闻震天价一声大响,厅堂里罡风如箭,房屋摇摇不止,势若倾坦,乾元内提前冲之力不但受阻,竟被人家悉数卷来。
麟儿所发的掌风,原只为激引人家而用,不过四五成的功力,并非真不及人,敌方罡风一到,立伸右掌,用昆仑绝传太清罡力,将来袭的罡风逼住。
两旁高手见他一脸庄严,右手五指箕张,有如用手撑着一千斤重物,也不知这孩子捣的什么鬼,但是大家都觉得很奇怪:白发怪童听施展的功力,原是蚩尤九幽宝笈中的秘宗魔掌,当今武林中能抵御这种功力的人,可以说是寥寥无几,但罡风射到麟儿身前,竟丝毫不起作用,谁也不相信,天地间会有这种善于武功的人,能在无形中消除人家的罡力。他们哪里知道,麟儿竟利用了太清罡力的潜势,硬将打来的罡风封住,这原是神山三老饶钹异僧的神奇功力,法名“旋乾转坤”的初步运用而已。
琼娘见这批穷凶极恶的强盗,被麟弟弟一式奇侍功力,即吓得狗走鸡飞,不觉冷笑道:“你们这批狗仗人势。禽兽不如。罪该万死的贼强盗,我以为你们有什么出奇制胜的本领,原来也不堪一击,这种狼狈情形,我真为你们脸红,如还有什么主子之流,能为你们这批奴才撑腰的话,不妨立则请出,大家一分胜负便了。十余年前,白云庄一段血案,你们想耍拖延,就此逃得一命,那无异白昼作梦了!”
云梦三姬一直就坐在筵前未动,麟儿运用旋乾转坤的绝技将白发怪童所发出的罡风卷回,也没有伤害这三人,大概她们看到琼娘与麟儿的亲密情景,知道这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美男子确实生得大美,云姬余情未断,虽然爱不忍释,但惮于麟儿的武功,更感激他那仁慈宽大,每临绝处,均不忍辣手摧花,一再容忍。
与巫山这些强盗一比,大有云泥之隔,总算她天良未泯,心存感激,尽管麟儿和人家闹得天翻地覆,她始终不肯出手援助恶人。
雾姬花姬一见乃姊坐着不动,也就来个妹随姊意,袖手不管,仅是琼娘一双妙目流盼,在在不离麟儿,妒是妇女本行,时间一久,不免引起内心三分酸味,又以琼娘俏语娇声,开口不离强盗,于是酸素一发酵,哪能不酿出事来?
首先发难的是老二雾姬,她将百招罗裙轻轻一带,红光微闪,衣袂飘香,早已跃出酒席筵前,有道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两个女人在一处,如都想获得同一目标,哪还能好得了!
她轻飘飘地立在琼娘跟前,仅有光幕之隔,柳眉倒坚,煞气横生,杏子眼睁喷火,恶语音诡似银铃,娇叱道:“武林中出的人物真多,黄毛丫头也来此处横行霜道,弄得姑奶奶看不过眼,有本事,不妨跳出珮玉光幕,也让我来领教几式高招,倒要藉此见识一下,看看谁行谁不行,一方面,使那些自命清高的侠义道,也知道武林中除了他们之外,还多得是人;再则,也教那些后生晚辈,多学一点规矩,使他们也认识武林中尊卑长幼之序,并未随世风日下而全部废止!”
这对琼娘简直是迹近侮辱,俏妮子焉能吃她这套!
她把小嘴一撇,项下神珮交给师叔,以保护惠元和玉英两人,莲步轻援,红光闪目,娇躯在一晃之下,人已飞出光幕之外。
行家一伸手,即知有没有,这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