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一身功力,无一不是毒辣异常,视为江湖禁忌,你那毒龙掌、化血板及魔家的虫毒瘴气,你扪心自问:是否知道使出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对你这种人,无论武林中哪一门派,只要与你站在敌对立场,莫不把你视同蛇蝎,畏之如虎,我身怀隐身符术,对你这种人如藏而不用,那无异让武林中人认为我固执不通,效那妇女之仁,自甘取辱,我无论怎样总还愚不至此?!况自古以来兵不厌诈,敌我临阵,生死存亡决于一瞬,全凭一时机智战胜敌人,你自己本领不佳,不善防御,此来不过狗仗人势,是贫道看不顺眼,特地掴了你几掌消消火气。不想你倒会迁怒禅师,硬说人家邀人助拳,从事暗中捣鬼,我与昆仑无一面之识,此次从中插手完全是不愤你那无耻作为罢了。天下人管天下事,否则江湖上无是非之辨,邪正之分!我们彼此不必再作口舌之争,凭功夫一分强弱吧!”
说完,身形微动,双掌一错,玉女穿梭,右手疾如闪电,骈指径点冷残子「人中穴」,左掌玉笛横吹,巧打中盘,掌挟劲风,力道奇大,双招并发,隐蕴风雷。公孙虚功力精湛,身兼正邪两派之长,扬名武林,早非一日。冷残子也不敢轻视,只见他身形微动,快捷如风,公孙虚两招刚刚挨到他的身前,恰巧被他闪身避过,他更反手一式疾风暴雷,掌含千钧之力,带着硬骨寒风猛劈公孙虚的右肩,待掌临肩际,忽又改劈为抓,向公孙道长的琵琶骨上一扣。公孙虚心中不由一怔,左手一招金龙探爪,骈两指硬敲强敌脉门,左手一招问心锤,直袭敌人前胸,势若奔雷,凌厉无匹。这两个武林罕见高手,竟在昆仑绝峰之上,各凭真才实学打得难解难分。蓦地一声长啸,发自冷残子口中,其声凄厉,响遏流云,随着啸声,冷残子已变了一种身法,只见他按着五行方位,人如醉酒,颠三倒四来往其间,那手法似也变得非常凌乱,全无定规可循,应用拳的地方他却变拳为指,应用点的地方,他却改点为拿,两臂如绵,两掌由白转红,忽又由红变黑,十指尖上冒出一丝一丝的黑烟,其腥刺鼻,使人非常难耐。苦行禅师禁不住大惊失色,对公孙虚喊了一声:“道友留意,这是百毒魔功。”公孙虚一听此言,两道寿眉一扬,继而一声冷笑,笑声刺耳,脚下却改用反五行的方法,脱出冷残子的纠缠,口中发话道:“老魔头,只此一事你就得不见容于江湖,百毒魔功数百年以前在江湖上即成为厉禁之物,想不到你却练有这种绝门功夫,不过,你要伤我,那也如同白昼作梦。”只见他猛提一口真气,全身骨骼,格格作响,双掌五指突然变得异常粗大,五指之上却冒出紫青白红黄五股真气,与那冷残子又斗在一起。
苦行禅师一见公孙虚使出这种功力,却也暗中惊奇,心想:江湖上盛传苗疆二奇功力不在我昆仑五子之下,上官奇能与五弟打成平手,虽说五弟胜着宝刃之功断他兵刃,然而就武功本身而论,两人确也在伯仲之间。这公孙虚竟能练就五行真气,而且不惧奇毒,这功力就比五弟深厚得多了。
其实,公孙虚的五行真气刚练成不久,不过有八九成的功力而已,按五行真气就它本身来说,并不能克制百责魔功,但它威力强大,其毒辣处与百毒魔功竟难相上下,不过公孙虚未能锻炼成绝顶,威力自然稍逊。但苗疆二奇有一奇异癖好,那就是饲养各种各色的毒物,研究各式各样的毒药,他兄弟的目的不在利用毒物毒药害人,而在于练成各式奇异武功,可以化解江湖上那种心怀叵测者的毒手毒掌。五行真气出之于周时袁公,原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矢志复仇时,以吴王蓄有一班剑客,破来颇为不易,故招募善剑之士训练部属剑术,以作行军对敌时消灭吴王那班剑客之用。悬榜很久竟无人应征,惊动当时一位女剑客,受那忠君爱国心的驱使,竟不惜亲自下山担当那训练任务,这就是那名震一时的越国处女。越女下山时,路上遇着一位白发老人,手持长剑拦着她不让通过,越女微笑道:“你手持兵刃,行同拦路抢劫,难道不畏法吗?”
那白发老人圆睁着一双火眼金睛,长臂把宝剑挥了一挥,向越女道:“你不是下山准备担任剑术的训练吗,如能胜得我手中长剑,我才认为你可以胜任,否则请你收念回山!”
那越女笑了一笑,从树上折了一根树枝拿在手中,对那袁公招手,要他开始动手过招,袁公不禁愕了一愕,向她全身打量一番,见她根本未带宝剑,当即奇道:“你为何还不亮剑?”越女把手中树枝展了一展,娇笑道:“这就是我日常使用的宝剑。”袁公以为她心存轻视,不觉心中大怒,一出手竟使出他那独创的白猿剑法,并把独门的五行真气灌注剑身,只见那紫青白红黄五道剑华飞腾空际,一时间剑气弥空,彩霞打闪,那威力确实惊人。越女一声娇笑,舞动那枝树枝,人似穿花蝴蝶,罗袂飘飘,往来于森森剑气之中,她那九天玄女剑术威力确实与众不同,手中的树枝也胜似一口宝刀,那树枝之上发着极强烈的风雷之声,对白猿剑术中的弥漫剑华,简直视同未睹。两人打了一阵,越女的树枝忽乘隙往袁公持剑的脉腕上一敲,袁公突感右手一麻,长剑被震出手。遂飞上树梢,厉啸几声,似带着满怀悲愤,从枝上几个跳跃,眨眨眼即无影无踪。
后来,越女授剑完毕,功成身退,道经旧地时,袁公伏地求教,越女当时就他的白猿剑法上指正了他几招,内功心法方面也把他原有的修正不少,从此袁公功力大进,白猿剑法乃至与越女剑法齐名,五行真气亦得以传播人间。
公孙虚从上官奇兄妹所获得的紫府奇书中,知道了五行真气的锻炼要诀,但最后一点却无法完成,怎么练似乎也差一两成功力,使来总觉威力不能全部发挥。
冷残子的百毒魔功系清虚老人所传,清虚兼邪正两家之长,后得太华宝典,部分魔功摒弃不用,但那威力最大的几种,反加紧用功锻炼以资防身御敌,百毒魔功即其一种。这东西在唐代即已禁绝,武林中虽有这种毒辣武功,但只空有其名,想不到竟从冷残子身边使出。
冷残子功力深厚,十指上所发出的毒气循环变化,白转红,红转黑,黑又变白,而且愈出愈浓,愈来愈多,白雪皑皑的绝顶弥漫着三种不同颜色的毒气,配合着他那五行生克的步法,人如酒醉的身形,内行人一见即知是武林中一种最毒辣的打法,目的在于即制敌人的死命。
公孙虚也知道彼此已到了生死关头,自己所惧的是敌人的功力比自己深,敌人所发出的百毒,自己是毒物专家自然一无所惧,但为要战胜敌人,不得不暗中取巧。
他边打进现出呵气连天,似愈来愈觉功力不继,十指间虽不断发出五行真气,但形状与冷残子适得其反,原来的五行真气冷残子想来个硬拼硬接,只要稍一接触,立即感觉金木水火上五种不同的内气,各有其特殊威力,绝不敢轻攫其锋。到后来他感觉那真气似乎若断若续,用手硬接并无特殊感觉与困难,这一来使冷残子心中暗想:“这道人看来厉害,原来是个银样腊枪头,他那内功不到家,不能虚实循环交互为用,坎离相济,彼此协调,致真气易于匮乏,五行不能互继,我何不趁此把他击伤,免得他再来惹厌,岂不是好?”主意既定,遂将内力运足,只见他十指乱抖,全身按着那五行步法颠颠倒倒地行动更快,蓦地一长身,左脚尖着地,右脚悬空,双掌往前一推,一股狂飚随掌发出,十指黑气快如飞矢,径袭公孙虚的五官与胸部。
公孙虚似乎躲闪不及,除胸部避开了罡风毒气外,耳目口鼻似被毒气扑个正着,只听他「哎哟」一声,人已踉踉跄跄地跳出五行圈之外,两手掩目,眼既中毒,那么厉害的毒气双目自然无救,看来这武林中一代奇人,不死也得变成瞽叟!
苦行禅师起初心中大急,见公孙虚双目中毒,正待扑身相救,蓦地想到苗疆二奇原是毒中圣手,百毒魔功虽然厉害,要想伤他似绝非如此容易。而且,他既练就袁公五行真气,坎离既济、龙虎相因的道理他不会不懂,何以打到后来,会产生疲劳和真气不继的特殊现象?此中似乎有假,他为人城府极深,机诈百出,如系伪装受伤,诱敌上当,我冒昧出手相救,虽属一番好意,但到底扰人计谋,受人轻视,败昆仑名气,失师门威望。禅师虽属一有道高僧,身入佛门早忘名利二字,但他对于师门威望却不敢稍有疏忽。昆仑派领袖武林由来已久,自从与崆峒斗剑之后,神功失传已达十之五六,江湖上螭魅魍魉之属,却应运而生,谁不激发奋图强,神州逐鹿,捷足先登?!偏生世事如棋,局局难料,昆仑派自绝技失传,代有门人弟子为维护师门,踏遍了名山大川,历尽了穷荒绝域,他们冒险犯难,不计生死,志在寻回那失传武功,保持师门声望于弗替,百余年来为了此事,不知死了多少奇才异土,但那失传武功始终如石沉大海。而旁门别派却得了不少绝传,如阴山之蚩尤九幽神经、岷山之太华宝典、苗疆之紫虚奇书,无一不是武林中罕见之宝,尚有峨嵋、青城与邛崃三派,更莫测高深。据江湖上传闻,峨嵋派在五十余年以前即得了那佛门秘技《灭魔宝典》的副本。正本虽未得,但那得宝的人自己却是佛门有道之土,正本上的功夫已获有十之六七,自从得了副本后功力增进已不知有多少倍。那人虽属佛门有道之士,但名利之念迄未稍减,更有一桩短处,就是心存偏激袒护门人,他那道力真高,每战必胜,多少江湖异士找上峨嵋与他斗技,均被他三招两式打发下山。百余年来,据说人犹健在,只是长年面壁,不问世事而已,江湖之上形成了一种魔高道不长的危险局面,长此以往,武林侠义堪虞!自己为昆仑五子中的主要人物,如不察人心意,冒失动手,传之江湖笑话可大了,想到此处毅然而止。
公孙虚两手掩目,人更摇摇欲倒,分明目受奇伤,身经惨创,按情形对方应该停手不攻,无论怎样只要不是夺妻杀子之仇,绝不能再动手去攻击一个身受重伤的人,可是冷残子的性格确实与众不同,冷残子三字充分代表了他的为人。因为公孙虚不但给了他两记耳光,而且暴露了他的弱点,他自然恨之入骨,只要有机可乘立即一举扑灭,还有什么江湖道义可讲?这一见仇人受伤,看情形还伤得相当严重,他不觉纵声长笑快意非常,那笑声划入长空,震得云翻雾滚,绝峰悬岩上的冰雪都震得四分五裂,纷纷向下坠落,他身形微动径扑公孙虚,双掌一合,狠狠地往公孙虚背上击去,这一式搏浪挥锤不下万斤之力,不用说公孙虚背上被他打实,就是被那凌厉掌风击中,公孙虚也难逃一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冷残子攻击伤者双掌砍下的当儿,公孙虚突然一声长笑道:“老魔头,你上当了!”双手蓦地向外一翻,一式分花拂柳,很巧妙地化解了冷残子搏浪挥锤的力道,右手的道袍袖对着冷残子左肋猛的一拂,这一式铁袖神功的江湖秘技,威力自非小可,饶他冷残子功力再高,并且用罡力护身,也得被打得气血翻腾,内肋如折痛不可忍。而且公孙虚在铁袖神功中还蕴藏着五行真气,这东西专克制敌人的内功罡力,打在身上又痛又麻又痒,端的厉害非凡。冷残子被打得急怒攻心,形同拼命,身形往前一欺,左掌一式开山导流,直取腹部,右掌一招闭窗推月径袭前胸,公孙虚忙欲闪身避开,不料冷残子恨他入骨,冷笑一声道:“奸诈匹夫,你还想躲吗?”双袖蓦地往前一扬,竟打出他那数十年来从未用的碧寒内气,公孙虚只觉得一股奇寒劲气直往自己胸坎上撞来,其快无比,自己所发出的护身神功竟会档它不住,正待把自己的紫虚内气使出一拼,来个两败俱伤与敌同归于尽,忽从身后卷出两股纯阳劲气,把那碧寒罡力敌住,只见一阴一阳、一寒一热两种不同的力量斗在一起,来下个功力悉敌。
公孙虚不看也明白,这无疑是苦行禅师出手相助,他对于昆仑五子的道力还只有个耳闻,但以白云生和自己盟弟比剑一事看来,五子的功力无疑已臻绝顶。可是冷残子这敌人确是太厉害了,他不但武功已臻化境,更兼有一身邪术和几件魔家至宝,自己虽仗着隐身术一上场占了小便宜,复用心机乘隙巧袭使他受了轻伤,但如今人家硬拼功力就无法和他作对手了,如果苦行禅师联合出手,两个拼他一个,则必可有胜无败。但昆仑五子领袖武林,是否愿联手合斗一人自失威望那就很难说了,与人相交末熟悉人家心性,暂时不直冒昧,看情况发展再说,他一出手我不免暂时停止,于是一闪身纵在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