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里面竟豁然开朗,似是一所石洞。
不由暗暗大奇,心说:“这地方很奇怪,莫非果有人在此潜修?”念头刚动,忽闻呼啸之声贯耳,洞作雷鸣,天摇地动,一股强烈风挟排山之威,旋转而出。麟儿猝不及防,忙把身子往壁上一靠,那石洞,因作喇叭形,里大外小,风从里面吹来,而且回旋转动,前面洞口越小,速度越快,风与石壁相磨,不但产生一种夺魄惊魂的厉啸,而且奇热难忍。好在麟儿停身之处,壁形微微有点内陷.往里一靠,虽然微受奇热,但未为风力所伤,狂风一过,麟儿往里望了一望。
只觉黑漆漆的,热气灼人,景状荒凉之极。“这阵风,犀利如箭,热可烤人,似是武林中练就的一种内家罡煞,分明里面有人,我何不如此这般,试它一试!”总算他宅心忠厚,仅施展乾元神功,也只用上五成力道,随手一挥,也发出一阵氤氲,疾朝洞里扫去。
这种内家罡力,如果中人,可散去一身功力,练武的人,如毁去武功,那情形,可比死还严重,停了半晌,却也无声无息。
麟儿不由大惑,把真气往上一提。全身轻灵,杳无声息把身子缓缓前移。石壁之上,颇为潮湿,所生的石耳和青苔极多,洞道成一斜坡,到达最高之处,坡度下斜,前行越走越宽。蓦地呼呼之响,似有不少飞行之物,掠翅而来。那东西,嘴里了出咬吱之声,翼长三足以上,双翼扇风,其行疾速,而且双眼之内,泛出精精碧光。远望若磷火飞舞,不由使人毛发悚然。
麟儿不敢断定这毛东西为何物,不由把身子往后一退,忽觉眼前黑影一晃,电掣星驰,那东西一扑竟飞来一只。这孩子劈空一掌,达摩神功势若怒涛,朝着飞来之物狠劲地打去。
来物似乎久经训练一般,双翅一缩,疾朝下落,罡风掠空,复又展翅上扬,还夹那吱吱锐啸之声,使人产生一种无比心慌的感觉。
因为相隔太近,目光所及,竟把来物看清,也使他心头吓了一跳。那东西,猫头锐目,双翅特长,利爪如钩,又长又黑,色作灰色,原是一种绝无仅有的奇大蝙蝠。麟儿略道:“无怪乎古有深山大泽,实生龙蛇之言,这么大的蝙蝠,不到这种鬼地方,还难遇上。”突忆及元妙恩师之言:“蝙蝠性喜潜伏潮湿阴暗之处,以昆虫为食,体上每附毒虫。锐齿和利爪,多有奇毒,如被此物所伤,甚至可招之类似狂犬症的怪病,江湖上邪人异土,亦有饲养此物者,如饵以毒虫,日久体内蓄有奇毒,可以依此逞凶作恶,务必留神。恩师腹蕴璇玑,胸罗万有,功参造化,学究天人,所言必有至理。”洞中吱吱呼呼之声大作,碧光点点,使人眼花。无数蝙蝠,潮涌而出。麟儿从背上拔取玉笛在手,师门九九笛招,那是从易经中领悟而出的神奇招数,不但变化繁复,而且招式至为博大精深,不妨一试,看它威力如何?忙施展身形,挥动宝笛,笛划长空,发出一种奇妙声响,竟随着麟儿手式变化,那声音也变得清越异常,使人陶醉之极。蝙蝠初出,势如潮翻浪涌,往麟儿身上乱撞乱碰,而且来势极准。这种清越笛声,竟产生奇异作用,只一响动,蝙蝠飞行,似失去准头,有的碰壁,有的互撞,还有许多随着笛声,乱舞一阵,不到一刻功夫;地上吱吱之声大作,断爪折翼,为数颇多。但后洞编幅,仍如潮涌而来。
麟儿不但不敢停止笛招,反而一招一式,刻意施展,笛声袅袅,和那吱吱之声汇为一片。涌来的编幅,只在空中乱撞,不敢扰近,这一奇异事迹,使麟儿恍然大悟:“无光之处,蝙蝠可以依耳飞行,利用回声,来辨方向,自己所用笛招,能把他们所发出的声音扰乱,这一来,使其失去依靠,难怪其要乱撞乱碰了。”
把道理悟出之后,促使麟儿产生一种奇异念头:“武林中的听风术,能辨出对方方位,但敌人如潜伏不动,听风术便失去效能,自己的铙钹和宝剑,感震作用较强,回音使兵刃产生波震,藉自己的兵器震动强弱,即可知敌人距离自己方位远近,那一来,如遭遇到目光失去效用时,也不至于妨碍自己功力了!”
忙插上宝笛,拔取铙饶,闭上双目,竟和洞中的蝙蝠,大打出手。金铙左转右旋,发出一阵嗡嗡之声,左右手一打一接,配应自如。由于麟儿在锻炼武功时,培养一种特殊沉静习好,儒释要诀:
“定静生明!”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他竟能凭手头感觉,辨出洞中蝙蝠,为数多少。
渐渐,更能察出,蝙蝠攻击方位,而且以何者为最强。打到后来,这孩子发出一声清啸,神若游龙,漫空旋舞,双手铙钹,一阵挥动,只闻铮铮钹响,攻来的蝙蝠,无不应手而落。久打无味,带着一种无比轻松和满足,也略有一点疲乏,仍往洞中前进。
蓦觉身前微风一掠,麟儿毫不理睬,因为他想象着,那是洞中的蝙蝠,没有什么可怕。前面青光闪闪,顿使麟儿吃惊,挂上双铙,却发现他师门玉笛,不异而飞。这一惊,不由使麟儿暴出一头冷汗,知道适才的风,吹得奇怪。“王笛如果不能找回,元妙恩师的威名,岂不断送于自己之手?”这一想,立朝那青光之前扑去。
这是洞中特别宽敞之地,靠左,有一石台平滑如镜,洞顶上,悬着一颗散发青光,龙眼大小的明珠,石台上还摆着一本破书,自己的笛子,就放在书上。麟儿暴吃一惊,暗道:“这洞中果然有人,而且对方能耐似乎很高,在目前,尚不能判定敌我,也许,他把自己看轻,故将玉笛摆在此处,只要动手拿取,说不定当场就得给自己颜色!”打倒不怕,不过他倒不愿就此动手。
笛下的书,封面上,字迹宛然,“大华宝录”。书的名字好熟!麟儿心目中突然记及一个人来,不过紫阳恩师当日告诉自己时,“此人大约早归道山!”一时捉摸不定,暗中含蓄功劲,星眸里精光闪闪,往四周扫射。洞壁凸凹不平,罅隙甚多,如藏身壁穴之内,一时倒不容易察看出来!“那小子,把我守洞的偏幅,打伤很多,还在洞中摸索,难差毫不畏罚么?”声音低沉苍劲,显示发话的人,年纪很老,但语气并不怎么强横!麟儿立时笑答道:“晚辈一时无心,误入此洞,虽把蝙蝠伤了不少,然而都是轻伤!”
“真正你把它们伤害,就算贫道饶你,恐怕你也难逃一劫!”一阵哈哈长笑,使人震耳欲聋,发音的人,非常狡诈,竟用“分音散波”之术,使人觉得声音从四方八面,激射而来,不管你功夫多好,循音辨向之术,倒失去效用。
麟儿把秀眉皱了一皱,暗中取出铙钹,左右手各拿一块,又复笑道:“你无非让蝙蝠服食不少毒虫,利用它们腹中毒气,使人受害,但我身旁有解毒奇药,对它毫无所惧。……”
“想不到你还会自夸,贫道停身之处,你可辨得出来?”
却不知麟儿暗中拿着铙钹,向四照射,发觉钹朝左前方,震动感觉特强,无疑对方隐藏之处,就在左前壁穴之内。他假装若无其事,笑道:“长者用分音散波之术,使人方向迷糊,就是蝙蝠,它也无这般本领辨得!……”
“什么?你说蝙蝠?”对方带着惊奇的语音,“难道它有什么特殊本领不成?”
麟儿也暗吃惊,知道此人已把蝙蝠的性情,摸得特熟,明知故问,随道:“不错,这东西,能利用回音,辨别方向。只须小心体会,即可看得出来。”对方沉默了一阵。
麟儿也不理会,续道:“就是你那藏身之处,却也瞒不了人。”说着。那身子缓缓前移,项下紫龙配,发出了一溜碧光,此项上明珠,光华可强数倍,探射之处,正是麟儿意料中的那处壁穴。
光华中,灰影一晃,来人已飞扑而前,身形之快,无以更加。麟儿往后一退,左钹当胸,右钹蓄势,俊脸上却带着一片笑容,从容潇洒,若无其事,略一凝视,对来人那付尊容,不由大感吃惊。
这是一位白须白发,疤痕累累,耳鼻不全,左眼已瞎,指甲长逾一尺,已非人形的奇怪老者。身上的衣袍,已是百孔千疮,赤着一双足,连脚趾甲,也有三寸来长,使脚显得既长而又难看。由于这一双怪脸,看不出他那喜怒哀乐,碧光之下,越显得阴森森的。
麟儿不由暗中感叹,心说:“此人得邪正所长,据传言,容颜并不丑恶,如今把脸形弄得这样,想必是这绝洞所造成的后果!”于是笑道:“道长莫非是岷山一脉,道号清虚老人。晚辈何幸,竟能在这种人迹不到之处,得遇道长?”
那怪人疤孔一阵抽搐,沉声问道:“你如何知道本师名讳?”
“树大招风,岷山派自从道长一走,李素娥即以教主自命,广收门徒,开尊立派,毒龙掌和红云散花针,为魔家二绝,更挟阴山以自命,道长威名,赖令徒传出,武林中谁不知道?”
“哦!有这等事?”
“话是一点不假,道长如不相信,不妨出洞,赶回岷山一探真情!”
“贫道自入此间,因不识水,为激石所伤,保得一命,上苍已待我不薄,争名夺利,好胜逞强之念,已全部磨得干干净净了,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有心为恶,人间自有锄恶之人,我已是世外之人,算是有心无力!”
麟儿不由一阵大笑。
清虚道人心头一愕,冷然问道:“看你年纪轻轻,为何对人如此随便?”
麟儿欢容道:“我得武林各大名派的淘冶,对人素以诚笃恭敬为怀,对道长那能有半点随便?只笑世人,如尽和道长一样,徒弟为恶不管,却把责任摆在人家的头上,岂不得师道沦丧,正义荡然,侠义两字,遭人轻视,岂不可悲?!”
“少年人,你敢轻视贫道,不妨道出你的师门来,也让我明白,所谓各大门派,淘冶出来的徒弟,到底有何特殊?”
“和常人一样,没有什么特殊,只抱着人溺己溺之心,除暴安良之志,勇于任事。”
“除暴安良么,谈何容易?别说是你,就拿从前的昆仑和崆峒两派,人才之盛,无以复加,可是,一场剑比了下来,还不是闹得两败俱伤,我问你,你得了什么人的传授,敢这般目无余子。”
麟儿不由暗道:“我倒得说出来,暗中察看他的观感。”遂朗声相告:“昆仑派紫阳真人,是我启蒙恩师!”
清虚老人咧口大笑道:“贫道行走江湖时,他还未入昆仑哩!资格太浅,不行不行!”
“弟子习得天山派的阴阳内罡,少林的达摩掌,衡山的金刚掌法……”
还未说完,那老者已圆睁着一双独目,摇头晃脑道:“底下的更不高明,仗着这点传授,就想行侠闯江湖,差得太远!”
麟儿暗笑道:“待我来诳他一诳?”遂道:“晚辈得蓉城老人的嫡传,更得黄衣古佛的指点……”
“那你是蓉城和峨眉派,这才有点意思了!”
“这不过因为道长身是川人,乡土之心很重,特存偏见罢了,究其实,青城峨眉,邪而不正,和你岷山派,算是一丘之貉!”
“你敢藐视师门,欺师灭祖,这算是那门子的侠义道?留你活在人世,还不是作恶江湖?贫道虽然愿在此洞终余年,人间世事,但也愿为苍天积一份功德!”说着,大踏步直向麟儿走来,果然暗中蓄满功劲,口中喃喃自语:“大华宝录中的拂穴法,杀人不着痕迹,也无痛苦,这样,算是对你慈悲了!”独目精光闪闪,朝麟儿道:“少年人,快来领死!”他把那又脏又破的大袖,朝着麟儿心坎,轻轻一拂。微风轻拂,倒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越是无声息的掌风,愈难对付,麟儿知道最精,他丝毫不敢怠慢。左钹护着心神,暗中更施展伏魔神功,把周身护住。铙钹一阵大震,“铮铮”之声响个不停,持钹的左手,竟微感酸麻,错非麟儿见多识!”,就得当场受伤。
这孩子,星眸微闭,银光闪烁之下,显得非常秀逸,文弱不胜,连清虚老人,竟也看走了眼。
只闻他咧口大笑道:“一块铙钹,想抵御我这指穴功力,就连秦伯阳,恐怕他也欲魂飞魄散!”正待举步间,麟儿突把双目一睁,朗然大笑道:“晚辈就凭这块铙钹,抵挡了老前辈的拂穴神功,如不相信,不妨再试!”
清虚老人怔了-怔,默默无言,暗中却凝神一志,那身子似乎立即重了很多,脚下所踏的石块,竟缓缓碎裂,发出一阵“格吱格吱”之响,这显示他己用全身功力,以图一逞。蓦然他大喝一声:“少年人,再接一拂!”
左右破袖连番翻展,两团硬骨寒风,激起无数旋流,匝地而起,洞穴之内,响若雷鸣,朝着麟儿胸前,扫掠而至。
美麟儿,身形一挫,迎着老人撼来的风力,铙钹上下挥动,但闻“铮铮”之声,不绝于耳,风泛弧形,朝着四面八方,不断消失。麟儿已感到老人功力,确是不见,两钹似乎被东西胶着一般,挥动似乎费力,而且心坎之上,更觉压力重重,连呼吸也感不便,但元妙书生的天运神功,手法上独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