杖头来势太猛,杨澜不敢拼命.一式“云里翻身”,倒退而出,一怔之间,天山神丐,业已狂笑而起,山邀云去,浪卷天浮,从寨门一掠而出,笑声绕梁,袅袅不绝,但人已不见踪迹。
寨中群盗一阵忙乱,为武成林探穴诊脉,却看不出丝毫伤势来,但人却昏迷不醒,形如醉酒,症状离奇,不可臆测。
杨澜懂医,敌人逃去后,犹如一只斗败的公鸡,缓缓而至。
徐芳忙道:“大哥,寨主不知中了那贱婢何种功力,竟昏迷不醒,万望代为诊察。”
杨澜不敢怠慢,忙就手探脉,也不觉一阵茫然,大惑不解,皱眉说道:“人好好的,何曾有半点伤来?据脉息看,似乎醉酒,以他这种功力,千杯不醉,似乎说得有点离谱,但百十来杯,绝可喝得,适才,他饮酒不到十杯,绝无醉酒之理,也许杀了这两位骚婆娘,又恨又痛,急怒之下,中气不继,昏迷一会,稍事憩息,即可醒来,扶入屋中,令他躺卧,暂时不必投药!”
群盗自然如命受教,把人抬去不提。
徐芳命喽兵将二姬遗骸,拖出掩埋,自己心中也不觉为之大感不安起来。
强盗毕竟与众不同,喽兵将尸骸碎件收拾干净后,立又凶心大发,竟邀着杨澜,往漠云楼同见毒龙老怪,请示攻打金牛谷之策,暂且不表。
苍鹰老人,扶着云姬,飘出义勇寨,神丐也风驰电闪,跟踪而至,只一临近,即把这位风流放荡的女子看了一眼,见她已经只有出气而无进气的份儿,不觉把头摇摇,低声问道:“老友,五毒追魂散,出自何门何派?有无药物可解?只要告知者叫化,不论刀山油锅,我也得走它一趟,说实话,我原来最讨厌她们姐妹三人,以为她们甘心淫贱,自居下流,谁知她们竟暗中想搭救金牛谷受困的人,不幸事机不密,酿祸焚身,临危如归,刚烈处不减须眉,老友,这种人无论如何,也得救救,我们赶快负着她,找一掩身之处,筹思妥策,立即营救如何?”
苍鹰老人,长叹不语,拦腰将人抱住,双脚一顿,拔地而起,如风驰电掣般,直往峰顶扑去。
又来到原潜踪土洞,云姬已迹近弥留,神丐侠肝仪胆,竟不惜损耗自己真元.手热如炙,往云姬胸前便贴。
也许是回光返照,这位如花似玉,从心向善的美人儿,竟于突然间回过气来!
她身体抖颤,两目无神,两老一个把她抱持,一个蹲在前面,竟无法将人辨识。
神丐知道事态严重,中毒已深,竟沉声喝道:“云道友,老夫天山神丐,抱你的正是苍鹰道友,武成林所用剧毒,有无解药,你应知道清楚,而今你中毒太深,从速告知老夫药名,自当设法驰救。”
云姬强振精神,似在注意倾听;一俟话毕,口角间竟微露一丝笑容,继而摇摇头,表示无药可救。
苍鹰老人叹息道:
“嘉麟贤侄,若在此处,必有良策可想。可惜赶回昆仑……”
语音未竟,云姬突然忆及了什么,把手往的胸衣服内,指了一指。
义勇寨内,竟传来几杵钟声。
三枝蓝色火箭,划空呼啸,土洞面朝盗寨,看得清清楚楚。
神丐和老人,知道这是一种不平常的举动,丐侠正待出外察看,云姬早已口流白沫,大式抽搐起来。
正是:
才离愁云惨雾
又见红粉香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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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下书招
天山神丐,知道情况至险,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即将她上衣解开,红绫袄内,竟藏着一只贴肉荷包,神丐知道她用手所指的,可能就是此。
解开一看,荷包内,却藏着一只扁圆玉瓶,女人贴肉随身之物,自然不太简单。
打开瓶塞,一阵消香扑鼻,不由惊叫道:“这是麟贤侄的灵芝露液,可能有起死回生之功!”继而又想到:“这种珍贵之物,武林中百遇难求,麟侄虽然慷慨大方,和乃师紫阳真人,如出一格,但非师门至好和同辈好友,也不应将这种天材地宝,轻轻送人,难道此女用什麽方法把他迷了,作出那种损名败德之事,如让他师父知道,定必按门规惩处?……”
讲到此处,麟儿在鹰背上如坐针球,忙道:“小侄因感此女疗伤之德,同居一处,怕她纠缠,灵芝露液,功能清欲怯火,因此送她一点,她却坚留炼药驻颜之用,因此用玉瓶把它储藏起来!
神丐却笑骂道:“这几句话,就可推得乾净麽?女儿家微妙心理,老化子虽然不得而知,然而把你所赠之物,贴肉相藏,若无爱意,说来谁信?”
麟儿撒娇道:“你瞎猜瞎说。”又怕神丐着恼,复又低声央告道:“她伤势着重,灵芝露液,是否能起死回生?怎不再讲呢?”
神丐对他甚是爱惜,果然又细说以下经过。
苍鹰老人,一见神丐手持玉瓶,隐入沉思,不由急道:“她人已正在叹气,你不把药倒在她口中,如俟心脉一断,那时纵有真仙临凡,也就没法医治了!”
几句话,将老叫化如从梦中唤回,忙把玉瓶中灵芝露液,倒在云姬口内。
两老神情紧张,有无奇效,在此一举。
云姬自灵芝露液入口後,口中气,还是有出无进,那抽搐并未因食露药而稍减!
苍鹰老人,感叹一声,垂头不语。
神丐却满脸伤感,仰天自语道:“死生原有命,半点不由人,想假草木之灵,起死回生,不过痴人说梦而已。”
两人一阵伤感,只好抱着人看她气,约莫有半小时以上,云姬全身抽搐,竟渐獐蚯弱起来,而鼻息之声,却是愈来愈响。
苍鹰老人,怀中抱着云姬,垂帘合目,静如止水,此时,突把双目一睁,两道如剪的冷芒,扫在伤者的脸上,看了片刻,突然噫了一声,这一下,把神丐也从定中,惊醒过来。
他迫不及待的问道:“老友,是否她人已断气?”
“快莫高声,把人惊醒,灵药已出现奇迹,她已睡着了!”
老人这句话,对天山神丐,无殊醍醐灌顶,甘露凉心,老叫化竟站了起来,歪着头,仔细一瞧,云姬原是一阵惨白,毫无血色,此时脸色已微见红润,不但抽搐停止,态度也表现得极力安详。
用手一探心脉,虽较常人微弱,却已有不是适才众乱象徵,不由长舒一口气道:“这真是灵丹妙药,绾住了她一缕芳魂?”
两人知道人已无碍,遂由苍鹰老人,把人放在洞中石上,由於土洞矮小,周围有灌木藤茅之属,自不虞敌人发觉,遂一同走出洞外察看!
盗匪义勇塞内,钟声幽扬,蓝色火箭,划空呼啸,就此论事,显系对金牛谷有所举动,而且这等派势,至不寻常,说不定那老牛精伤势已痊,亲自出手攻击了。
神丐朝苍鹰老人,看了一眼,低声道:“金牛谷中,鳞贤侄已向师门求救,剩下的只有惠元和琼娘两个孩子,仗着两把宝剑,想和老怪为敌,无殊以卵击石。我和你年事已高,就算把命送掉,也还值得,土洞中那妞儿,虽然曾犯淫孽,但能勒马悬崖,自属可敬,看情形,如需复元,说不定还得一天半日,你不妨在此陪她,让老化子前去察看一番,生生死死,全凭天命,你意如何?”
老人沉吟不语。
神丐急道:“事情已急,肯不肯,全在你一语决定。怎和我婆婆妈妈起来?”
苍鹰老人还未答言。
土洞里,已发出轻微步履之声。
两人错愕间。
云姬已走出洞外,她满脸泪痕,一到两者身旁,立即盈盈拜倒,凉呜咽道:“小女子身受两位救命之恩,粉身难报,蛇书生武成林,人如其名,恶毒万分,两位义妹,竟遭惨死,金牛绝谷围困的侠义道,也危在旦夕,切齿仇恨,誓在必报,匪方拟于今晚,大举攻击,毒药火器,无所不备,围困绝谷的人,多为散瘟元恙所伤,剩下的,只有崆峒高弟陈惠元,人单力薄,毒龙叟功臻化境,诡计又多,敌我情势已明,两位如不赶紧出手,後果至为可虑歹!身赖灵药,已获生痊,调息片刻,复元有望,还望两位先走一步,小女子随後就来,不劳再守护了!”
语既婉和,意又诚笃,两老不由同声道:“道友快莫多礼,老朽等立即驰救便了。惟身在虎口,行动务须谨慎,如为匪目所发觉。必滋困扰,万望留意!”
嘱咐既毕,彼此也不再作无谓俗套,飘身出洞,捷比灵猿,同往义勇寨奔去。
寨今戒备森严,所有匪目,全是单刀匣弩,全付武装,四周孔明灯,不住探射。
神丐不由冷笑道:“武成林这万恶盗魁,竟把全份家当,都使了出来,无论他如何厉害,我们倒得放开手脚,和他一斗!”
两者趁着孔明灯转向他处之际,朝着一株冬青树上一扑,树高一丈有奇,枝叶奇密,刚好把视线越过高墙,前寨中寨各处,竟能看得清楚。
施展孔明灯的喽兵,以及守岗匪目,都在重远而忽近,他们以为孔明灯之旁,敌人胆子再大,也不敢临近,殊不知艺高胆大的武林人物,正能利用敌人此一弱点,而且孔明灯愈在近处,死角愈多,喽兵匪目,见识不广,乃至偾事。
苍鹰老人和天山神丐,躲在冬青树内,眼朝墙里一望,不由大吃一惊。
因为面朝後寨,手持描金铁骨扇的书生盗首,正是那百恶不赦的武成林。
他在指挥群盗,搬出许多径约一尺,长逾四尺的木头,堆在一块。
徐芳吴文和洞庭帮主杨澜.也在一旁协助,叁人谈笑风生,颇无忌惮。
只闻吴文笑顾杨澜道:“师傅,你医道虽然精明,但也几乎被人欺骗,总算还看以一点端倪.否则.大哥中了那两个老贼的蒙汗药,你如用错了药,给朱老前辈看出来,那笑话可就大了!”
杨澜一皱眉道:“我从脉息中,看出他既未受伤,也无病症.可是绝未想到,人在寨中,曾着下两位老贼的道儿.而且所用的,又是江湖上下五门的蒙汗药,一心却从远处着想,乃至舍近求远…...”
吴文朗笑道:“倒是冷小侠年纪虽小,心思却比我们细密得多,徐哥因为大哥病状离奇.我双目又为雾姬破箭所伤,为着今晚尚行要事,不能不朝见朱老前辈!走近漠云楼,冷小侠即从室内迎出,道是朱老前辈已知其事,不必入见。
边说,却和我们同下楼来,迳往大哥卧息之处,连看都不看,即淡淡一笑道:“下五门的蒙汗药,却也厉害如此,我偏要师叔醒来?’旋用口往大哥脸一吹,一股寒风,凉透心脾,说来也令人不信,这口气,竟如响斯应,大哥遂霍然而醒!经过冷浮生寥寥数语解释後,大哥也为之恨声不已!”
杨澜讪讪问道:“你那双目,原为那淫婢血箭所伤,因她曾食鹤顶红,内蕴奇毒,不知使用何物可清此毒?”
“冷小侠得他师公真传,尔虽武功过人,对医道亦有极高素养,他医完寨主,遂迳奔我卧室,取下雪窍球,对着我双目揉了一揉,不但痛楚立失,而且两目反比以前清朗得多!”吴文对白发怪童冷浮生,真是满怀感激。
喽兵匪目,搬来的木头,约有五六十根,这东西,全部漆黑,而且似从後寨取出,显系平时制备,而且保藏得郑重非常。
苍鹰老人对神丐耳语道:“老友,此物作用不明,似是滚木,不但嫌它太小,还对以就地取材,何必藏之寨中,搬取费事?这东西,大有蹊跷?”
神丐一皱眉,悄声答道:“这些木头,听声音,非常乾燥,绝非滚木可比,滚木以奇重为佳,功在取其势猛伤人,无须计较乾燥,我看,说不定是什麽易燃易爆之物,想把金牛绝谷的人,一举烧死!”
苍鹰老人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悄声道:“老龙所猜果然中的,这东西,大约是仿效诸葛武侯火烧藤甲兵的地雷之类,我和你只有设法阻挠,如让此项阴谋得逞,则金牛绝谷的人,势将万无生理。”
两人一阵紧张,但因武成林杨澜之流,绝非易与,不敢贸然入内,私下计议一阵,决计于搬运途中,实施截击,可是金牛谷和寨中距离,相隔太近,能否阻住,情形毫不乐观。
武成林一见黑压压的木头,堆了不少,狞笑一声,朝着杨澜道:“朱师叔头上伤处,已渐痊可,适才着敲冕h谣n,准备亲自出击,倏又中途变调,着我先行火攻,使敌人无存身立足之处,并一再指示,最好生擒,如过分顽抗,则不论死活,先行消灭再说!”
吴文笑道:“这位长辈对敌人颇有两点顾忌,一是自己的孙女从敌,想予生擒回山,按门规惩处,再则崆峒派的第二长老崆峒僧,与阴山至为契好,敌人中却有崆峒派的弟子在内,朱老前辈正修书通知崆峒,着其派人下山,将门弟子携回处理,有此二事,故多踌躇!”
武成林突把脸孔一沉,低声喝道:“叁弟语话太多,速着人将东西搬到指定地点,沿途加强戒备!”
搬抬的,每一根四位喽兵,两个匪目,一具气死风灯。
准备的情形,有条不紊,而且动作迅速异常,所采的途径,却是走出寨门,绕墙右边石道,直赴金牛谷。
武成林和杨吴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