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的话,认为此事绝不算完,不把昆仑山弄得一败涂地,决不罢手。
却尘子和苦行禅师,纵声大笑道:“道友们想把本门弟子,安然掳去,就此退走么!恐无这等易事!”两人向掌门师弟打了一个手势后,双双就袍袖一拂,立朝峰下纵落,对着风雷僧的去向衔尾直追。
麟儿因为一时疏忽,放走敌人,不觉惭愧万分,垂着头,不敢仰望恩师。
谁知紫阳真人,业已纵落他的身旁,满脸微笑道:“这等失魂落魄的模样,大非少年人所宜,手上白绢,应是霞儿之物,到底发生何等事故?”
连麟儿也忙中未看,自然答不上话,只好把素绢呈诸恩师。
绢上所书,竟是司马倩霞,向父母紧急求援之语,略云:久别壹椿,每索魂梦。
巫山群盗,采用火攻,金牛谷火花烛天,陈惠元高义感人,奋不顾身,力拒群盗,第伤者已为高热所扰,侍伤御敌,难于兼顾,事态危急严重,已臻极点,灵药不来,少则三日,多则一七,纵有仙丹,亦难望救,恳即祈援字迹如龙飞凤舞,非常潦草。真人知道爱女素娴礼教,不是紧急从权,上父母的书信,绝不敢如此随便,不由修眉一皱,略事沉吟,竟向铁蓑翁和公孙虚打了一个稽首,郑重其事的说道:“王老前辈和公孙道友,义薄云天,使人终身感戴,小女倩霞,此次携师门至宝,驰赴巫山,想挽回几位武林后辈的劫运,无奈道浅力微,恐难胜任,急书求救,而今大敌当前,灵药未获,贫道心有余而力所不逮,拟分途并进,还望援手,感激不尺!”
铁蓑翁持胡大笑道:“方今武林劫运已兴,所寄望的,在于贤师徒锐身自任,否则,后果真还不堪设想,有所差遣,只请明言,那怕上刀山,赴鼎锅,力所能及,老夫绝不皱眉,事情既然紧急,我和公孙道友,即赴巫山,不知真人有何指示?”
麟儿忙伏地一拜道:“轩辕剑上,有灭火珠一颗,但此剑用法,霞妹和元弟,均知之不详,可能无法发挥神剑威力,还望两位前辈,驰援巫山时,着意告知两人,不论在任何情况下,必须保持定静之旨,用本身真气,灌注剑身,使剑与神合,必有妙用!”
公孙虚纵声朗笑道:“儒门的定静安虑,佛家的静则生明,无物无我,说来容易,然而究有几人能达到这种境地?贤侄得数派真传,功臻化境,神剑在手,相得益彰,而今剑已易人,纵将诀要传他,是否效力之高,能如贤侄所料,那就很难说了,事虽如此,我不妨着他两人一试,可能兰芝玉树,遥映争辉,那一来,自然又当别论了!”
把话讲完忙向铁蓑翁道:“我和你用陆地飞行术,尽四日四夜的功夫,大约可以赶上巫山,凡事只有尽人力,听天命!”
青云师太也合什向两人一拜道:“贫尼无德无能,此次之事,全因小徒琼娘而起,不料把事情闹得如此严重,师妹小徒,身当其事,虽死原是数中安排,而今,千斤重担,却落在真人和诸位道友身上,好教贫尼心中不安!”说完,一脸慈然神色,还带着感激之容。
真人忙用话语劝解,又撮口一啸,召来那只大鹰,着两人骑赴巫山。
铁蓑翁和苗疆公孙虚,作事至为干脆,也就不再作无谓套语,别过众人,跨上鹰背,神鹰将铁翅一展,翼展逾丈,长翅几拍,激荡云霞,立时升人高空,穿云而去,暂且不表。
真人和青云师太,仟峰老人等计议一番后,决计追踪风雷僧,并立即驰赴星宿海求取灵药。
当下,由真人领路,一飘身,即朝峰下飞跃。
麟儿紧随紫阳真人身后,立施展那绝顶轻功,亦步亦趋,同向西昆仑奔去。
离开玉柱峰往西进发,山势崎岖,而且逾往西去,气候愈寒,山头罩雪,便似银装,凝望四周,只觉白光闪目,冰天雪地,另有一番情景。
麟儿满怀积郁,不但关心爱侣知交,眼前灵药未获,师弟又被凶僧擒去,是凶是吉,无从逆料,虽然强打精神,在恩师身旁,不敢失礼,可是剑眉双锁,星目凝愁,真人目光如电,那还察看不出?遂回顾麟儿,满脸微笑道:“看你心事重重,状似失魂落魄,再遭卒变,不用说打,连束手成擒也来不及了!”
麟儿也似有一肚子的委屈,大眼睛望着真人,流泪不语!
真人温慰道:“事已如此,只有静以观变,你公孙师伯,临走之前,不是也说,我们惟有尽人力,听天命么!如果沮丧颓唐,不但于事无补,反而自把灵智蒙住,你一身功力,已冠群伦,连为师也有许多地方大不如你,并非为师的修为不力,只因限于天赋,许多艺业,无法速成,而今千斤重担,全然落在你的身上,连你两位师伯,本是打算息影封剑的人,为着此次武林劫运,只好重作冯妇,武林长辈,均一致支援本门,胜败乃兵家之常,不骄不馁,机智集于一身,于瞬息万变之中,临危若定,才是儒家风度。这一点,几番向你解说,为何随便即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麟儿知道恩师对待自己,异常慈爱,几乎无话不谈,忙肃容答道:“弟子修为日浅,学养不到,临事失态,实属愧对恩师,还望怜宥!”
真人笑道:“师徒无异父子,有事必说,那还有什么不谅之理?此事讲过即算,放开胸怀,努力前进便了。”又用神目,向前面打量一会,即告知麟儿他那座下神鹰,已在空中盘旋,可能前面出事。
麟儿急于往前追赶,真人笑阻道:“你两位师伯,业已盯住风雷僧,合他二人之力,那和尚绝非敌手,青云师太和仟峰老人,脚程较慢,两人已在身后,不如等上一等,一同前往,以免人家心生内愧!”
麟儿见师父处事,体画入微,不觉暗中佩服不已,忽然想到自己父亲,久居昆仑,虽然回山,一入洞,即遇着强敌,父子久离,迄未晤面,忙向恩师,探问父亲近况。
真人笑道:“云涛兄宿根深厚,自来昆仑小住。即一心慕道,为师已将本门内功诀要,一一传他,而今他在乾元后洞静室之内,努力详参,照他这样刻意修为,未来成就,纵不能臻于至境,却也决非泛泛可比!痴儿难道还有什么放心不下么!”
青云师太和仟峰老人,也于此时飘身而至,两人也看到前面苍鹰,在天空盘旋不止,猜已出事,不待真人细说,仟峰老人即向真人招呼:“前面大约有事,我们越过这白雪皑皑的山岩,即可看出,道兄脚程较快,可以先行,毋用客气了!”
真人知他为人率直,遂含笑应诺,袍袖一展,脚风而行,携着麟儿,立往那岩头之上纵去。
越往西行,山势愈险,秋冬之交,大雪封山,好在天气虽寒,目前并未下雪,雪地有人,远处即可见到,那苍鹰盘旋之处,就在前面山后。
前面山形至险,冰岩雪峰,高可拔云,素云征空,山雪共色,身历其境,立觉杳小无比。
麟儿正待撮口长啸,呼那苍鹰落了下来,真人忙喝止道:“雪地交战,至宜小心,内家罡风和那火药暗器之类,务宜谨慎使用,稍有疏忽,酿成雪崩,陷身其间,轻在受伤,重可致命,一点也大意不得!”
麟儿笑道:“师父和我,已练有御气之术,真正崩山,我们拔腿就跑,怕它何来?”
真人微温道:“山地之大,可能四处有人,卒变之下,不论你功夫多深,也可被那巨大冰块岩头,撞压至死,怎能恃技任性,不听为师所言?”
麟儿仰脸笑道:“徒儿胆子再大,也不敢不听恩师指点,只是心有所疑,立便脱口即间,触恼恩师罢了,还望恩师不记小过呢!”
真人笑斥道:“你年龄日益不小,下次如此随便,只有讨打!”吓得麟儿不敢再答。
御气飞行,疾如闪电,眨眼间,真人和麟儿,双双同落在一冰岩之上。
冰岩对面,却是另一处凸出的冰岩,四围冰峰挺拔,雪丘如山,古树秃枝,从山壁悬岩间,横伸而出,凝冰盖雪,酷似琉璃,却尘子和苦行禅师,却落在岩壁间一横枝之上。
岩下却站着那风雷僧,董练秋却软锦绵的落在他左肩之上。
风雷僧的两旁,却一左一右立着两只白毛怪物,那东西高可逾人,两手过膝,周身白毛长逾两三寸,两只火眼金睛,塌鼻,阔口,齿利如刀,腿短腰长,貌像狞恶。
麟儿心中一怔,不由依着真人,笑问道:“这东西,似猿非猿,似猩猩毛色又觉不类,恩师可曾识得?”
真人温容相告,道:“西昆仑盛产雪猩,便是此物,不过平常所见,没有这等高大罢了。”
忽闻震天两声大吼,那东西同伸出一对利爪,大如蒲扇,一左一右,齐向风雷僧两侧抓来。
风雷僧往后一飘身,左手抱着秋儿,右手袍袖住上一拂,别小看这一拂之力,竟是武林中罕见的铁剪神功,隐含千般巧劲,风刀如剪,呼的一声,竟朝雪猩前爪扫来。
麟儿不由暗中一怔道:“糟糕!这东西如果仗着力大,硬接硬架,怕莫不把前爪轻轻断送!”
谁知他思潮刚起,那东西似知道厉害一般,锐啸一声,两条白影,同往斜刺里纵去,轻灵巧快,无以复加!
真人凝望雪猩,脸上带着一片困惑之色,似有无限心事,隐而不发。
麟儿不由心中大疑,但又恐无心失礼,脸上也是一片茫然神色。
雪猩善解人意,左手骄食中二指,从侧面直取罩门,右掌带着一缕寒风,竟从顶上压住,两只怪物所用的拳招,竟极为秘奥,以麟儿所学之博,也分不出这种招术得自何来?
风雷僧因为左手负着人,徒凭一只右手,竟为这两只怪兽所扰,一时左冲右突,绕场疾转,人与兽,竟打了一个功力悉敌。
雪岩之下,忽传来一种异啸之声,那啸声非常尖说,若断若续,节奏成拍。
辉。麟儿一听,似觉心中一动,星眸中现出一种莫可言状的光真人业已察觉,不觉心中大奇,忙问道:“麟儿,难道你已听出这声音有何奇异之处不成?”
麟儿缓缓答道:“依弟子看来,这声音似乎含有某种功力,说不定这两只雪猩,为此处高人豢养,这啸声,正是那猩主人指示他座下灵兽,使用某种功力,对付来人,不过此点纯为弟子臆忖,是否如此,必须默察雪猩拳脚变化,即可看出一点端倪?”
果然那对雪猩,闻着异啸后,拳术身法,慢了很多,但举手投足,却是招沉力重。
麟儿凝着一双星目,业已渐渐看出一点端倪,原来这对雪猩所使,竟是江湖上久以失传的白猿掌法,不知何人有此慧力,不但把掌法教了这对雪猩,而且系用它的正反手法。
因为猿猴身轻力巧,白猿掌以疾攻快打见长,但这两只雪猩,比最大猿猴,还大上一两倍,轻灵上,自然相差极远!也亏他心思灵巧,竟将白猿掌许多地方,加以增删,虽然略失原意,但仍不失为武林中一种独有绝技。
那雪猩愈打愈猛,只一摸着敌人的拳路,竟丝毫不惧风雷僧的袖法掌法!
风雷僧不由心中大怒,一袖一掌,端的使得神出鬼没,刚好用了一式“卷雾飞花”,立把手往袖中一缩,猛可里,回身疾卷,口中还大喝一声,“着!”长袖对着那身材较矮的雪猩,恶狠狠的拦腰卷去。
雪猩也不示弱,一式“金鲤穿波”,平空退出两三丈远。
风雷僧一击无功,再接再厉,身形微挫,飘忽如风,右掌猛往前面一吐,竟凝用内家掌力,还夹着玄门中伤人于不觉的印掌,这种掌力,打在身上不用说打实,挨着掌风,就得致命当场。
风雷僧一招打出后,心想对方绝无法躲开,不料“螳螂捕蝉,岂知黄雀在后”,果然他身后那雪猩,一见同伴危殆,奋力一跃,有如附骨之蛆,掌挥下击,势若雷霆。
风雷僧功力再高,对这东西总含着三分戒惧,不得已中途撤式,一飘身,纵出它那掌风范围之外。
就这样,前面雪猩,也安然无事。
忽闻一阵啸声,划空而至。
半空里,突跃落二条人影,来人非别,正是名扬西蜀的天府蓉城二老。
两人脚还未踏实,雪岩下那锐啸之声,竟是愈接愈厉,两只雪猩,却也龇牙作啸,吱吱喳喳的对和起来。
正是:
皑皑白雪里
自有伏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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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雪里青娥
天府老人,一见两只雪猩,竟能把师弟风雷僧困住,不由暗里一惊,只一落地,立便排山运掌,分向左右打去,掌风奇劲,恰似怒海翻波,原来他已使出玉灵掌力,而且用了五成以上的力道。
左面的雪猩,原是立在一处雪坡之上,这东西非常狡猾,顺势一溜,往坡下便滑,掌风还未到达,它已避开老远。
右面雪猩,却往斜刺里便纵,毛脚上,顺势勾起一团大雪,趁将落未落之际,却把手脚一甩,一团雪夹冰,便是暗器一般,奇快无匹,朝着风雷僧脸上便扑,恰好这恶僧见师兄已到,忙着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