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在。”
魏刀儿、宋金刚慌忙起身。
秦冲吩咐道:“‘博陵军’在乐寿有两万五千人,留下五千守城,其余两万人,由你们率领,配合王都督、宋先生一起南下对付高雅贤,可有异议?”
“没有。”
魏刀儿、宋金刚赶紧道:“愿听主公号令。”
“好。”
秦冲高兴道:“既然商议已定,诸位就赶紧回去准备吧。记得,无论高开道、高雅贤,本侯都要活的。”说着,眼眸中迸现出一缕寒光,显得杀气腾腾。
秦冲可没有忘记,高开道割了他使者的耳朵,高雅贤甚至派人行刺于他,这笔帐,他会跟这二人好好算的。
“诺。”
众文武轰然领命。
……
公元618年,三月初五。
秦冲率十余万赵军南下,兵锋直指平原郡。
结果,从三月初八踏上平原郡的土地开始,赵军凭借旺盛的士气、精良的装备、完善的后勤,仅仅只用半月时间,便连破平原郡七县,可谓势若破竹。
三月二十三,赵军进抵平原郡城下,离城十里扎寨。
是日,夜。
平原太守府,不,如今已被自号‘燕王’的高开道改称了‘燕王府’。
正厅之中,高开道端坐上首,脸色非常的难看。
他一向自负,从来认为世上只有一个英雄,那就是他自己,什么刘武周、窦建德,全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才傲慢地拒绝了赵军的招降,并羞辱了其使者。
高开道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希望窦建德和刘武周能够在巨马河好好地打上一仗,最好是两败俱伤,然后,他便可趁火打劫,一一击败两人,先占领河北,然后再图中原,以成霸业。
然而,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魏刀儿突然投降了赵军,随即,宋金刚奇袭乐寿,一举端掉了窦建德的老巢,这一狠招,不仅让窦建德阵脚大乱,也锁死了高开道北上渔翁得利的可能。
紧接着,窦建德便稀里哗啦的崩溃了,连自己都被捉了去。
高开道失望之余,知道自己得罪了刘武周,必是赵军下一个攻击目标,于是在严寒中励兵秣马,准备抢占南部八郡,以增强自己的实力与那刘武周抗衡。
然而,他又失望了。
那高雅贤潇洒地招一招手,凭其在夏军中的威望,魏郡、武安、武阳、汲郡四郡望风归顺,剩下信都、赵郡、襄国、清河四郡,他开春刚要出兵,却被那王伏宝、宋正本一张檄文飞到,又尽数降了赵军。
就在高开道气得要吐血间,十余万赵军杀了过来,半月间,便连拔了七城。
高开道简直难以置信:七座县城,两万守军,难道全是豆腐渣不成?眼看着赵军已是兵临城下,一向自负的他心情自然是非常不好,甚至有些暴跳如雷。
和高开道一样,燕军的众文武脸色也很难看。
现如今,燕军只剩下平原郡城和区区一个平原县了,其中,平原郡城两万兵马,平原县城三千兵马,可以说,形势已经危险到极点,有危若累卵之忧。
“诸位。”
高开道的神情有些憔悴,一向自负的他信心也有些不足了:“赵军兵临城下,何以退敌?”
一阵沉默。
“混蛋!”
高开道勃然大怒:“怎地全哑巴了?那老子养你们还有何用?”
众文武一阵腹诽:
怪我们?那刘武周岂是好惹的,当初派使者来招降,您就应该答应。好吗,您不仅不答应,反而割了人家使者的耳朵,不仅结了大仇,还断了投降之路。
现如今,降,降不得,打,打不过,就算想走山东,又如何摆脱得了十万余赵军的追击?更别说还有渤海、清河二郡堵截在前了。唉,看来只有等死了。
一时间,众文武十分气沮,心中对高开道都颇为怨恨。
一见还是没人吭声,高开道气得都快鼻孔冒火了,恶狠狠一指一员将领:“张金树,你说。”
张金树心中暗暗叫苦:娘唉,赵军势大,我能有什么办法。硬着头皮道:“回主公,或可固守待变。”
“待个屁。”
高开道破口大骂:“我看待死差不多。行,行,一群废物,都给我滚,看着就来气。”
众文武如释重负,当下一哄而散。
“来啊,拿酒来。”
高开道心中烦躁,当下命人取酒,一阵痛饮。
……
第一百三十五章 首攻平原
次日,晨。
“咚、咚……”
隆隆的战鼓声中。足足七、八万赵军开出了军营,向平原郡的北城、东城和西城围了过去,而秦冲,自率禁卫军团在远处观战,同时,也是掠阵。
“当、当……”
平原郡城上,立时响起了急厉的警钟,回荡在城池上空。
高开道得报,率诸文武急急登上北城城楼,一见旷野中密密麻麻的赵军,便不禁倒吸口凉气,那精良的装备、森严的军阵,都不是燕军可以相比的。
事实上,有汾阳宫、晋阳宫、临朔宫这三大武库的支持,赵军的装备绝对是当世一流。
而燕军,其实不过是大股贼寇而矣,装备连窦建德的夏军都有所不如,除了高开道的三千本部装备有明光铠外,其余人等还基本上是细鳞甲和皮甲。
这就好比富豪与叫化子的区别,一天一地。
“准备做战。”
高开道心中不禁有些酸溜溜的感觉,脸色凝重地挥了挥手:“本王自守北城。张金树,你守东城,谢棱,你守西城,莫明,你守南城,务必不得有失。”
虽然赵军摆出只攻北、东、西三城的架势,但谁知这是不是虚招,万一突然派支奇兵突袭南城,那岂不是要吃大亏,所以,高开道不敢不派大将驻防。
“诺。”
诸将各自而去。
很快,在赵军逼近六百步左右,燕军已做好了迎战的准备,城上城下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充满了浓重的火药味,仿佛一颗火星便能引发一场大爆炸。
五百五十步外,赵军止步。
据情报,平原郡四城,各装备有十架投石机、十架床弩,射程都约有五百步左右,这将是对赵军的巨大威胁,所以,城攻之前,必须先清除掉这些威胁。
“投石机准备,快!”
北、东、西三城之下,高达一百五十架投石机迅速驻足。赵军辎重兵们在用铁钎稳定了四脚后,立时‘吱吱嘎嘎’的拉响了机簧,将投石机完全的张开。
“上巨石,火油弹,快点。”
军官们催促着,赵军辎重兵们不敢怠慢,麻利地将五十斤的巨石和四十斤的火油弹装到了吊勺上,准备发射。
“放!”
一声怒吼中,平原城下,一片雷霆巨响滚滚炸响,霎那间,上百颗巨石和火油弹呼啸着飞过天际,像一颗颗一闪即近的流星,重重地扑向平阳郡城头。
“快闪避。”
高开道一声怒吼,燕军纷纷奔逃,或是窜入藏兵洞,却是躲在城垛之后。
“轰隆——”
巨大的城池颤抖起来,碎石和血肉乱飞,一团团烈火也四下突起,一声声凄厉的惨嚎中,吞噬了无数的生命。
“反击。给我反击。”
高开道暴跳如雷,任命挨打,那可不是他的作风。
“砰、砰——”
城上,燕军的床弩、投石机也发威了,三十支巨箭、三十颗巨石,挟着复仇的怒火,扑向赵军。
然而,在离赵军还有五十步左右,燕军的巨箭、巨石却纷纷力竭,轰然坠地,一时间,只在赵军阵前掀起一蓬蓬暴乱的泥土,却没伤着赵军半根毫毛。
啊!?
一下子,燕军全傻了眼。
阵后,秦冲顿时笑了起来:赵军将投石机放在五百五十步外,是有用意的,因为赵军的投石机射程可达六百步,而燕军的床弩和投石机却只有五百步。
之所以有这样的差距,原因很简单:
当年,为了三征高丽,杨广在涿郡建了大量的兵工厂,所以,良工巧匠无数,而这些,都落在了秦冲的手中,所以,赵军的攻城器械十分先进而犀利。
而平原郡,区区小地方,能有几个能工巧匠?器械之精。自无法和赵军相比。
于是,高开道同学便‘杯具’了。
“混蛋!”
高开道不禁恶根根地捶了下城垛,眼眸中几乎快喷出火来。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啊!
秦冲却一脸悠然,如果有酒的话,他真想好好的喝一杯,看敌人吃鳖,是件令人很开心的事情,不是吗?
“继续放。”
赵军却发扬趁你病、要你命的‘草命作风’,手下不停,铺天盖地的巨石、火油弹,把个城头是梨了一遍又一遍,欺负得燕军是东躲西藏、鬼哭狼嚎。
甚至于,秦冲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
终于,足足半个时辰后,赵军辎重兵们已累得是汗流浃背、手脚酸软,投石器的发射速度迅速减慢开来。
“行了。”
秦冲见城上的守城器械已被摧毁得差不多了,便摆了摆手:“传令攻城。”
“诺。”
令骑四出。
很快,上百架的赵军投石机便停止了发射,大批步卒推动着各式攻城器械,发出吱吱嘎嘎令人牙酸的声音,在骑兵的护卫下,恶狠狠扑向平原郡城下。
“赵军上来了,快。准备做战。”
城头上,燕军一片慌乱,幸存者纷纷从藏兵洞、城垛后奔出,各自占领阵位,准备殊死的肉搏。
二百步内。
“放箭。”
燕军抢先发动了进攻,没有了投石机和床弩,他们还有无数的弓、弩,当下倾泻出数以千计的箭矢,在半空中织成一道死亡的箭幕,呼啸着扑向赵军。
“举盾。”
赵军早有准备,密密麻麻的盾牌竖将起来。形成一面铜墙铁壁,将绝大部分的箭雨挡落。
同时,人数占绝对优势的赵军弓、弩手自然不甘示弱,迅速还击,射得燕军是鬼哭狼嚎,像下饺子似的扑通扑通往下掉,余者一看不是对手,纷纷缩头。
“填河!”
见轻松压制住了燕军弓、弩兵,赵军军官一声令下,立时,数以万计的赵军步卒一队队的扛着沙袋便冲了上来,准备一举把城前的护城河给填为平地。
平原郡的护城河宽约为五米,并不算太宽,而且,此时正是春初,还是枯水期,最多只有三分之一的水量,如果让赵军冲上来,半个时辰便能被填平。
一见不妙,高开道急得眼珠通红,厉声道:“快,给我射箭,绝不能让赵军填河。”
燕军弓、弩兵无奈,只得冒死探头,还以箭雨。
“扑、扑……”
虽然有刀盾兵列阵相护,但还是有很多填河的赵军中箭,惨嚎着栽倒在地河岸边,一时间,鲜血浸满了堤岸,连河水都变成赤色。
还敢冒头!
赵军弓、弩兵怒了,猛烈还击,一时箭如飞蝗,虽然燕军弓、弩兵勇气可喜,但他们一个人至少要面对四到五个对手,如何射得过,眨眼间便死伤惨重。
很快,城上的箭雨迅速稀落下来。
好机会!
赵军大喜。迅速填河,沙袋码成的通道一寸寸的向河对岸延伸着,高开道虽急得浑身大汗,却也是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
半个时辰后。
平原郡北、西、东三城的护城河上,分别被赵军填出了数十条通道,通向城池的大门,被打开了。
“登城!”
北城的侯君集、西城的苏定方、东城的高满政,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强攻的命令。
“杀——”
数以万计的赵军步卒扛着轻便的云梯先冲了上去。
来得好!
高开道不禁一脸的狰狞,此前,燕军一直被赵军按着头爆打,现如今,赵军开始登城,其投石机、弓弩手便失去了效用,可以说,燕军报仇的机会来了。
“放滚木、擂石。”
高开道怒吼如狮:“给我好好教训赵军这帮狗娘养的。”
“弟兄们,砸啊。”
一阵喧闹中,城头上砸下无数沉重的滚木、擂石,赵军立时遭遇了挫折:一架架云梯‘喀嚓’断裂,一名名赵军惨嚎着跌落,鲜血立时染红了地面。
燕军的抵抗,竟是相当顽强。
赵军怒了。
上百架井阑迅速推近至河边,数以千计的赵军弓、弩手开始居高临下的点射,这样,便无虞伤到自己人,一时间,城上燕军纷纷中箭,伤亡急剧上升。
城头的滚木、擂石,立时稀落下来。
“杀——”
趁此良机,赵军步卒迅速登城,开始和燕军展开了血腥的肉搏,而赵军其余攻城器械像云车、冲车、木驴等,也默契地从阵后压了上来,准备添上把火。
不好!
高开道一见不妙,眼珠都红了:“快,还能用的投石机和床弩,立即把这些该死的井阑打掉。”
北城之上,燕军剩下的三具投石机和两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