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大,一些地区、一些行业甚至还能有所发展。同样是发动大战争,为何今日之河北山东会困顿之此?”
他一路且走且听,在听说南来之货价格奇高、北来之货积压满仓之后才恍然大悟:“是了!北征之前,漠北和我们大汉的贸易关系不深,双方就算打仗这边也不缺漠北的货,更不怕货物没有销路,但我们与南朝却有着规模极大的买卖,战争一起,南边的货物上不来,北面的货物下不去,犹如一个人血气不畅,而这山东又正好是淤肿之处,如何不疼?只是不知陕西、河东那边又如何。”
这时汉宋之间的贸易量已经极为可观,两朝一旦开战,榷场关闭,港口戒严,货物走不了正规渠道便只好走私,因此林舆等顺风南下时并非孤舟,航线上除了有前往流求、南洋的大海舶外,还有不少准备冒险入宋的私船。
王佐挑选的海船、水手都是上上之选,又借着北风,走得十分畅顺,这一日舶主计算方位,指着西面对林舆道:“公子,要是现在折而朝西,没多久就能见到长江了。公子去过长江没?”
“没呢。”林舆道:“我一直在北国读书,只见过黄河,没见过长江。”
王佐在旁道:“长江波澜壮阔,同样是水,比之这大海另有一番豪情,公子若有机会当去看一看。”
林舆道:“王掌柜说的是,我每次读苏学士‘大江东去’都要神往良久,只是南北隔绝,一直都没机会亲临其境。迟早得找个机会去看看才好。”
王佐笑道:“要不我们掉头向西,到长江入海口让公子畅游一番?”
那舶主闻言骇然道:“王掌柜开玩笑了!若是陛下南征之前,这事或许做得,但现在是什么时候!就算是走黑水洋,经过这段海路的时候我们也都提心吊胆,更别说朝西了。”
林舆问:“为何经过这一段海路的时候要提心吊胆?”
那舶主道:“公子大概是久在北国,身居大陆,所以不知这海面的行情。咱们大汉的水师原本是天下无敌,但这些年来南朝名将韩世忠训练水师,渐渐已有迎头赶上之势,不过咱们大汉对水师素来重视,所以南朝赶得虽快,依然落在我们后头。这次陛下南征,也调派了水师袭扰东南各地,尤其是派遣大舰队进攻苏州、江阴,希望能像上次那般逆江而上,直逼南朝的行在建康,但海门、崇明、昌国三场大战打下来,咱们大汉水师竟没能占到多少便宜。这也就罢了,那韩世忠站稳了阵脚以后,又派遣手下冒险出洋,甚至扶植海盗劫掠我们的商队,逼得咱们大汉的水师不得不反过来派遣兵船保护航道,但即便如此,很多时候也是防不胜防。”
林舆道:“若是这样,怎么不见我们这支船队有兵船保护?”
王佐笑道:“公子,咱们这次是护送林当家的灵柩南下流求,官方对我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对他们是能瞒则瞒。那些由兵船保护的舰队,大多都要彻查所有上船人员的,林安大掌柜说了,那样不方便。若不是这样我们又何必辗转到登州出海?”
“原来如此。”林舆道:“不过咱们如今没有兵船保护,可别遇上宋军、海盗的劫掠才好。”
王佐笑道:“公子你放心好了,不会有事的。”
林舆奇道:“王掌柜为何这么有把握?”
那舶主笑道:“公子你不知道,护着你南下的这位王掌柜神通广大,南北黑白两道谁都服他,他说某日到某日出海不会有事,那就保管不会出事!若不是有他出面,这趟没有兵船护送的海我可不敢出!”
正说着,忽然瞭望台上传来急报:发现来势不善的不明船只正在逼近!
那舶主大为愕然,望了王佐一眼,顿足道:“王掌柜,你这次可莫是神仙失足啊!”
林安听到消息也急忙赶来责问王佐,王佐沉着脸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发生点变故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大家沉住气!且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说!也许是大汉的船!”
不久那不明舰队全部现身,竟是一支由十艘大海船、三十一艘小船组成的大舰队!看阵势不像商船,船上悬挂的也不是大汉水师旗号,那舶主惊道:“这下恐怕要遭!我们的人虽能打海战,但众寡不低、强弱悬殊,这一来只有逃跑了!”
舰队的火长道:“他们拦在下风,又有那么多灵活的小船,我们要跑只怕很难!接舷战只怕难免!只盼能冲过去了!”
“接舷战?”林安惊道:“你是说要打?”
“只怕要了。”那舶主道:“要想干干净净地绕开只怕不大可能了,只能打,看看能否冲过去!”
林安问:“赢面高么?”
“赢?”那舶主叹道:“别说赢,能逃走就很不错了。”
林安叫道:“那不行!不能打!一打就乱,一乱就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当家的灵柩就在船上,赢面不高的仗无论如何打不得!”
那舶主道:“那如何是好?”
林安一咬牙道:“投降!如果对方真是宋军或者劫掠船只就投降!我们林家在汉在宋都有人面,只要上了岸,一切都好说!”
舶主和火长面面相觑,望向王佐,王佐道:“听大掌柜的。”
“不过……”林舆道:“若这是韩世忠麾下的船队,那还不用太担心,他是当世名将,他的部属想必不至于太过乱来。我只是怕这船队是无良海贼,那可就麻烦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当家的灵柩蒙尘受辱。”
“这点公子倒可放心。”王佐道:“当初汉宋和好之际,两家联手把这片海面上的毛贼剿得差不多了。如今是非常时期,能在东海海面上出动这么大舰队的,非汉即宋,不会是无所归依的无良毛贼。”
“那就好。”林舆道:“只要能保得住当家的灵柩,他们要什么条件都可以谈!”
王佐道:“在下认得一些南朝水寨的头目,知道他们的姻亲派系。若对面真是南朝船只,这事就由在下去谈。若谈不拢王佐也没脸回来了,直接往水里一跳,以谢公子与林大掌柜!”
林安道:“还有,得确保……”看了林舆一眼道:“得确保我们众人的安全!”
王佐连声答应道:“这个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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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四七章 岳幕 上
拦在前面的船只果然是宋非汉,但又不是韩世忠的直系水师,而是一支被韩世忠收服之后听其节制的海盗舰队,首领叫朱景,这支海盗舰队初归韩世忠时实力平平,汉宋开战后因应时势,迅速壮大,眼下已是亲宋私掠舰队中的魁首。
林舆所在的船只被他们劫持后向西进入崇明澳,自林舆以下全成了阶下囚,王佐虽然巧舌如簧,若是真遇上了韩世忠的部属也许还能晓以利害,但朱景是海盗出身,匪气极重,沟通上反而显得困难。幸好朱景也知道林翎是什么样的人,没有破坏她的棺木。
众人被困崇明澳,水手们被挑了去操船掌舵,算是入了伙,林舆、林安和商人们则被关在一起,吃的是糙粮、睡的是猪棚,不久朱景派人来将林安王佐叫了去,要他修书让林家拿黄金五万两、白银五十万两、丝绸三千担来赎。林安听到这个数目哪里就敢答应?连说太多了,朱景怒道:“多什么多!天下谁不知道姓林的钱比大汉大宋两朝皇帝加起来还多!”便下令将林安押下去:“我看你耐得了多久!”
回关押地的路上林安不住地埋怨王佐,王佐叹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若是遇上韩元帅的嫡系,那兴许还好说话些!这回遇到了这些强盗,怕只能破财挡灾了。”
林安道:“我们本来是想破财挡灾,但这个朱景这一刀未免宰得太厉害了!我们林家虽是开钱庄的,但又不是会变钱。要一口气拿出五万两黄金五十万两白银——只怕大汉户部尚书也未必做得到!”
王佐道:“但现在实在没其它办法了,万事当以当家的灵柩为重。”
林安哼了一声,心道:“幸好他们还不知道少当家的身份,要不然这数目怕还要再翻一翻……”
到了关押之处,林舆问起经过,皱眉道:“咱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的。”
王佐道:“不拿不行啊!”
林舆道:“林家没这么多现钱的,王掌柜你也是生意人,这其中的道理难道还不明白?”林家虽然号称汇通天下,但资本运作的买卖向来是东挪西填,这么大数量的一笔现钱林家就算拿得出来也势必对家族事业造成极大的伤害。
王佐叹道:“公子,这个道理我们懂得,可那个朱景不懂!”
林舆听到这里心头一动,看了王佐一眼,将林安、王佐叫到无人处,才说道:“阎王好过,小鬼难当!这次的事情,若只是在朱景手里打转,恐怕无论如何也没法善了的。我看这样,林大掌柜这边先和朱景敷衍着,无论如何要保住当家的灵柩。王掌柜,你人面广,在这段时间里看看能否混出去,将消息上达韩世忠元帅,到了他那里条件才好谈。”
林安颔首道:“不错,不错,公子说的有理,就这么办。”
王佐道:“好,我去想想办法,不过朱景这里我没什么门路,能否出去,实在难说。”
林舆道:“王掌柜想想办法吧,我觉得你能行的。”
王佐道:“好,我尽力。”
他走了以后林安想起一事,说道:“少当家,这次你怎么拿起主意来了!要知道现在表面上还是我在作主,少当家你要拿主意该先私下和我说,由我来对王佐他们讲。幸好王佐看来没起疑心,否则少当家你的身份只怕要露馅!”
林舆看了林安一眼,叹道:“安叔叔,你这次荐人不力!这个王佐有问题。”
林安惊道:“他有问题?”
“是。”林舆道:“按理,现在拿主意的人应该是安叔叔,可我刚才用吩咐的语气和你说话,他居然一点也没感到奇怪,我估计他可能早看破我的身份了。”
林安惊道:“你是觉得这人身份可疑?”
“嗯,有些可疑。”林舆道:“不过他的目的我还不清楚,咱们定着点来。朱景这种小鬼我们怕,因为他不讲道理,但王佐背后若有来头很大的人,那事情反而好办了。”
两人正说着,王佐兴冲冲跑来叫道:“公子,大掌柜,有希望了!刚才我遇到了一位故人!”
林安一听这话,不禁大疑,心道:“只怕真被少当家说中了!”
林舆脸上却现出喜色来,问:“怎么?王掌柜遇到什么人了?”
王佐道:“我遇到了李启!”
林舆问:“李启?那是谁?”
王佐道:“李启是大宋岳飞元帅的幕僚……”
他还没说完,林安已经脸色一变道:“李启!可是人称岳家军财神爷的李启?”
王佐道:“不错。”
原来南宋朝廷为了应付外患,这些年交给边将的权力是越来越大,岳飞等统帅除了对军队拥有自由度甚高的军事指挥权外,还拥有相当的财力调配权。王佐和林安口中的李启便是岳飞的重要幕僚,主要负责岳家军内部的钱粮转运、增殖。岳家军规模庞大,所费甚巨,如果单单依靠建康朝廷的补给恐怕早就入不敷出了,幸好军中有李启这个理财大高手,他以各种军费为本运营生息,每年所得都数以百万计,岳家军之所以能兵甲精良、战马蕃息,李启这个岳家军的财神爷实是功不可没。
李启虽是岳家军的幕僚,但因多在生意场上出没,商界便多知他的大名,所以林安也听说过他,这时听王佐认得李启,不由得厉声问道:“李启是宋帅的幕僚!你怎么会认得!”
王佐道:“大掌柜你忘了?我入汉之前本来就在汉宋边境的榷场活动啊。当初我也是在榷场上认识他的。”
林舆忙问:“那他这次来崇明澳又是为了何事?”林安本要发作,但看看林舆,暗叫了声惭愧,心道:“就算王佐是个奸细,现在也不当揭穿他!枉我活了几十年,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王佐道:“这个就不知道了,这个李启虽然挂职岳家军中,其实生意做得极广,现在河南、汉中还有徐州的边境榷场都关了,也许他是到东边来找生意。”
林舆道:“不管他来做什么,这条线不能放过!若能经由